从社保数据看城镇基本养老保险支出对家庭消费的影响

钱海琼

(永嘉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浙江 温州 325199)

消费是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其中居民消费在社会消费中占有很大比例。从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居民收入与支出情况》的相关统计数据来看，相对于西方发达国家，我国居民消费在GDP增长中的贡献率较低，为50%～60%，而英、美、德、法等发达国家的居民消费对GDP增长的贡献率高达80%左右，差距是明显的，这说明我国居民消费还有较大的潜力和提升空间。从社会保障体系的视角看，西方发达国家早已建立了稳固、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但我国城镇居民无论是从基础养老保险的覆盖范围还是从参保规模来看，均处于发展阶段，且随着社会老龄化的加剧，养老金缺口不断增大。正是这种背景下，研究养老保险支出与消费之间的关系，对于拉动内需、促进经济稳健发展具有积极的意义。

1 基本养老保险支出对消费影响的理论

持久收入理论认为，当居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有比较稳定的收入，且持久性收入增加时，才会改变消费决策而适当增加消费，结合基础养老保险来看，养老保险可视为未来的持续性收入，因此养老保险支出的增加会对居民消费决策产生影响。

生命周期理论认为，人在一生中的不同阶段，其消费与储蓄的行为是不同的，青年人消费需求大于储蓄意愿，中年人随着收入稳定，开始重视储蓄，而消费增速小于储蓄增速，老年时期则主要用以前的储蓄进行消费。由于我国居民退休时间是法律统一规定的，这使得养老保险的储蓄替代效应明显超过引致退休效应，因而养老保险对居民消费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

预防性储蓄理论认为，人们为了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保证整个生命周期内消费水平的维持，会进行储蓄行为，在收入稳定状态下，储蓄的增加则会减少消费支出，这是人们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提前应对。但在社会保障体系日趋完善的背景下，基础养老保险支出的增加将产生明显的替代效应，减少人们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从而减少预防性储蓄，增加现期消费支出。国外研究表明，社会保障制度与福利制度越好的国家，其居民消费率越高。

综合以上理论，不仅能很好地解释当前我国居民储蓄率高的现象，也从消费与储蓄的视角反映了我国当前基础养老保险仍需提升的发展趋势，而且对研究城镇居民基础养老保险支出与家庭消费关系提供了理论支持。

2 城镇基本养老保险与居民消费现状

2.1 城镇基本养老保险现状及问题

以浙江省温州市为例，从近十年的社保统计数据来看，温州市城镇居民参保人数稳步增长，参保率显著提升。截至2020年年底，温州市全年全市参加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人数为340.4万人，参加城乡基本养老保险人数为213.9万人，均比上年稳定增长。从人均社保支出来看，温州市城镇基本养老保险支出总额逐年上涨，且人均社保支出也呈现逐年增长的趋势。比如2020年温州市企业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月人均水平为2801元，城镇居民基础养老保险最低月标准为195元。虽然温州市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呈积极发展的趋势，但依然存在一些问题，比如温州市不同县区的参保率存在一定的差异，说明温州市养老保险覆盖不均衡。此外温州市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支出占比偏低，与地区财政收入增幅相比，养老基金支出的增幅相对较低。

2.2 居民消费现状及问题

从《2020年温州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的数据统计可知，温州市城镇居民年人均消费支出为39860元，同比增长0.1%，但扣除价格因素后，人均消费支出比上年下降1.9%。但从近十年的城镇居民消费统计数据分析来看，温州市城镇居民消费能力整体上显著提升，从2011年的23337元逐年增长至2020年的39860元。不仅如此，温州市城镇居民消费总量逐年上升，但消费增速较不稳定，尤其是近两年受疫情影响，消费增速不显著。从消费结构上看，城镇居民消费结构优化升级显著，消费层次明显提升，生存型消费由满足数量到追求品质转变，发展与享受型消费成为潮流。

从另一层面来看，虽然温州市城镇居民消费水平普遍提升，居民消费总量显著提升，但消费增速有起伏，人均消费水平依然偏低，人均消费量在人均收入中的占比依然偏低，这说明人们的储蓄意愿和行为更高。从消费性支出的结构来看，虽然随着温州市社会经济的发展，城镇居民消费结构得到改善，消费层次明显提升，但消费层次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和潜力，消费转型升级程度和速度有待提升。比如居民食品消费占比较高，发展型与享受型消费占比偏低。从近三年的数据来看，受到国际经济发展形势与疫情因素的影响，作为私营经济非常活跃的温州市，城镇居民平均消费倾向波动下降，边际消费倾向波动性较大。不仅如此，城镇居民间的消费差距不断拉大，消费贡献率也偏低。

2.3 消费观念与心理预期

在研究养老保险支出对消费的影响时，需要对居民心理预期与消费观念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一方面，城镇居民的预期压力会影响其消费信心，城镇居民的预期压力来源于其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以及对未来可持续性、稳定收入的预期缺乏信心，信心的缺乏、不确定性的担忧则受到社会保障水平的影响。对比西方欧美国家的城镇居民消费情况，由于其社会保障水平较高，使其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较小，从而其消费水平较高，消费的短期波动性较小。虽然温州市城镇社会保障水平、养老保障水平等在我国范围内已属上游，但仍未能满足城镇居民的全部需求，虽然覆盖广，但保障水平偏低，对未来的医疗、住房、教育等预期支出压力较大，使其对收入的分配中储蓄远大于消费，从而抑制即期消费。另一方面，消费观念也较为显著地影响消费行为，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我国居民多以“节约节俭”为传统美德，该传统观念虽无不妥，但也是影响即期消费行为的重要因素。城镇居民具有很强的“忧患意识”，在未来养老无充分保障的情况下，其选择储蓄的倾向与行为很明显，这使居民消费需求无法得到全面释放。比如从统计数据来看，温州市城镇居民近十年来人居可支配收入年均上涨超过9%，但消费性支出增长不足8%，储蓄存款则年均增长超过12%。

2.4 养老保险对消费的作用机制

通过以上对温州市城镇居民养老保险、消费支出、心理预期等相关统计数据的分析可知，养老保险对消费的作用机制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养老保险可以增加城镇居民的绝对收入，养老保险支出越多，居民绝对收入越高，则其消费倾向越高；二是养老保险通过影响城镇居民持久性收入来影响其消费意识，养老保险可以增加居民持久性收入而激发其消费；三是养老保险可通过收入再分配机制影响居民消费行为，即代内转移与代际转移两种形式；四是养老保险能够产生明显的风险规避效应，影响居民因未来不确定性支出而做出的预防性储蓄行为，进而影响消费支出。

3 基本养老保险支出对消费的影响实证研究

3.1 数据与变量

在研究养老保险对消费影响时，物价、经济发展水平、个体消费偏好等是有效影响因素，但收入水平是显著因素，为避免干扰因素的影响，以温州市为例消除经济发展水平、物价等区域性因素的影响，然后从社保数据、年鉴数据中选取基本养老保险缴费支出、养老保险基金支出、可支配收入等作为养老保险第一代表变量，从消费数据统计中选取家庭总消费作为解释变量，然后选取食品年消费、衣物年消费、住房年消费、交通年消费、教育年消费、医疗年消费等作为二级指标，为进一步研究分析养老保险对消费结构的影响，将研究指标进一步细化，得到如下因子：食品、衣着、居住、家庭设备、交通通信、教文娱乐、医疗保健、其他服务。因此在研究模型中，最终被解释变量为城镇居民消费支出，解释变量为养老保险参保、养老基金支出情况，控制变量为一系列影响家庭消费的因子。

3.2 模型建立

先从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参保情况上分为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与灵活就业人员基本养老保险两类，则评价基本养老保险与家庭消费的关系时建立OLS回归模型如下：

lnexp_ji=a0+a1Einsi+a2Xi+ei

lnexp_ji=a0+a1Rinsi+a2Xi+ei

其中Eins与Rins分别表示参与职工养老保险与参与(灵活就业)居民养老保险(参保取值1，未参保取值0)，lnexp_ji为被解释变量，表示某一类型消费与养老保险支出的线性关系，exp表示消费结构，exp_ji表示某一类型消费支出水平，比如食品，Xi表示影响消费的一系列解释变量，α0、α1、α2为回归系数，ei为随机误差项。通过OLS回归分析，对城镇基本养老保险持有情况下家庭消费支出进行比较性统计分析，研究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与灵活就业人员基本养老保险对家庭消费总额的影响。文章建立的OLS回归模型，先通过在每类型消费与养老保险支出间建立线性关系，研究养老保险支出对消费结构的影响，以及对消费结构优化的影响作用，再通过建立养老保险支出与家庭消费总额间的线性关系，分析养老保险支出对家庭消费总额的影响作用。

3.3 结果分析

从不同类型的养老保险来看，职工养老保险类型的居民消费水平明显高于居民养老保险类型的居民，两种类型的养老保险参保居民消费水平又都明显高于未参保居民的消费水平，这说明城镇基本养老保险支出对消费带来明显的影响，而且养老保险支出水平越高，其也更愿意增加当期消费。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与灵活就业人员基本养老保险支出对消费影响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12与0.023，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也可以说明养老保险支出增多、缴费率提升有助于提升城镇居民消费水平。

从消费结构的视角来看，温州市城镇基本养老保险支出对各类消费的估计系数与P值分别为：食品(-0.0801、0.024)、衣着(-0.0293、0.049)、居住(0.0572、0.0003)、家庭设备(0.0622、0.008)、家庭通信(0.1245、0.064)、教文娱乐(0.0712、0.001)、医疗保健(0.1325、0.045)、其他服务(-0.0010、0.051)。由此可见，养老保险支出与居住、家庭设备、家庭通信、教文娱乐、医疗保健等消费存在正相关影响，与食品、衣着、其他服务消费存在负相关影响。从影响程度看，养老保险支出对衣着和其他服务消费的影响程度较小，对食品、居住、家庭设备、家庭通信、教文娱乐、医疗保健等消费的影响程度较大。也就是说，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支出增加，其对基础性消费的需求减弱，对更高层次的消费需求增加，这就说明城镇基本养老保险支出对其消费结构的优化产生显著的积极影响，养老保险支出增加对于优化居民消费结构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4 结论与建议

通过理论分析与温州市城镇居民的实证分析可知，养老保险支出显著影响城镇居民消费，养老保险支出的增加能够有效改善城镇居民的消费结构。因此结合研究结论，对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制度提出以下建议：一是要进一步完善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制度，政府根据自身财政收入情况，尽可能地加大养老保险缴费补贴力度，提高社会保障水平和福利保障水平。二是要结合城镇居民中参与居民养老保险的具体情况，在替代率相同的情况下，尽可能延长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最低缴费年限。三是地方政府结合自身实际，在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与灵活就业人员基本养老保险的差距方面寻找解决方案，尽可能地缩小差距。四是社保部门要加强养老基金运作力度，提高养老保险基金管理的科学化、合理化与高效化，同时也要加大对养老保险基金的监督力度，加大社会舆论监督，以便更高效地实现养老基金运作。总之，通过城镇基本养老保险制度优化改革，提升养老保险支出水平，为居民提供更好的社会保障力度，才能有效促进居民消费水平的提升，进而拉动内需，促进消费内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