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华
人烟稀少的云湖公园,
野鸭在湖上觅食。
渐渐枯竭的湖水,
一种不容置疑的延续。
就像三年前的那样,
一复一日。
岸边的湖水结了冰,
冰上有了阳光的痕迹。
向着天空吆喝一声——
不只是为了听见。
窗外是嘀嗒嘀嗒的雨声,
还有喧哗的鸟鸣。
雨中的草木,逗号、顿号、感叹号、
句号。连成省略号
蚂蚁去哪了?蜂蝶又去哪了?
一把破雨伞被弃在树下。
在家待久了,心情不会好受,
但肯定不只是哀伤。
听见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听见了说话声,伴随着咳嗽。
起先以为是有人在说话,后来
以为是婴儿的哭声。
再仔细听,是猫凄凄的叫声──
笨拙,胆怯,说给自己呢。
夏夜空茫,许多不为
人知的事,在我身外发生。
晨曦里,光影在梓树上分蘖,
怅然,我抱紧双臂。
──终于又等到了天亮,
鸟兽四散他乡。
草木都着了色,
他说:“我是纯粹的。”
但风强迫他活着,他的脸
变形,或苍白。
“怎样的生死赋予了他?”
夕阳从他手上掉落。
烧焦的草木被风献身,
他的牙齿重新找到了石头。
来吧。他的身影在草地上
停歇,月光环行。
神性的山水,
我的卑微来自草木和鱼虾。
芦苇、莲、荷、菖蒲、苦草、毛莨
水蜘蛛也看见我了。
湖边听风,投石问水,
指间流泻的古琴声是一种抚摸。
而在湖的南岸,海不曾离去──
比起海,山更爱我。
我老了,允许我自恋,允许我
度过这些不惊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