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晨
随着新型智慧城市建设的蓬勃发展,各行业各领域的建设模式发生了很多飞跃式变化,“互联网+”模式更是促进某些产业有了颠覆式的发展,其中数字乡村建设更是积极响应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一项重要创新,为新型智慧城市的建设注入了新的活力。但是数字乡村建设本身作为一项创新工程,其目标定位、建设模式、核心问题、技术方向仍有待探索研究。
“数字乡村”概念是在国家制定乡村振兴战略的大背景下提出的。2017年10月18日,习近平同志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了作为新发展理念中的核心战略之一的乡村振兴战略,报告指出:为了解决关系国计民生的农业农村农民的根本性问题,必须始终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自此,伴随网络化、信息化和数字化在农业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应用,以及农民现代信息技能的提高而内生的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和转型进程,数字乡村建设逐步提上日程。2019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印发了《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2022年4月,中央网信办、农业农村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乡村振兴局又联合印发《2022年数字乡村发展工作要点》(以下简称《工作要点》),提出了“数字乡村”作为国家乡村振兴整体战略的一个重要方向这一内容,充分融合了建设数字中国、智慧社会这一总体目标要求。
《工作要点》部署了10个方面30项重点任务,明确了包括加强建设乡村数字基础设施(包括5G网络建设和互联网普及)、稳步提升农业生产信息化水平、发展农产品电商网络、建立健全乡村数字化治理体系等方面的工作目标。
数字乡村建设是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一环,其对于乡村振兴的建设意义等同于智慧城市之于新型城镇化建设,是国家彻底解决“三农问题”的一项有力手段。近十年来,各地市在智慧城市领域的建设已是成绩斐然,各项先进技术的使用彻底颠覆了城市管理模式和社会生活模式,使其成为未来城市发展的技术驱动核心。同时智慧城市领域的产品研发和生产,又为城市产业发展开辟了新的经济增长点,成为了地方重要的产业驱动力。同理,数字乡村作为智慧城市在农业农村方向的发展定位,除了要构建新型智慧农业技术架构模型,将信息化与农业深度结合,成为农业产业增效的催化剂外,更重要的是需要以农业农村为载体,将智慧城市的数字运行理念深耕融合,丰富完善原有的产业链,在农业领域开拓新的产业经营模式,在农村为农民改善新的生活模式。
智慧城市发展至今已形成了经典的四层架构模型(基础设施层、平台资源层、智慧应用层和交互展示层),部署功能多样化的数据采集终端,建立强大的数据处理平台,针对城市运行中涉及的主要领域开发各类行业应用,对所有的智慧化应用成果进行集中的人机交互和成果展示。数字乡村建设在技术架构上虽然与智慧城市有着高度的契合,但其在规划、空间和产业上仍有着很强的差异:
1.规划上的区别
一般市级行政单位在进行智慧城市规划设计时,需要考虑行政管辖范围,“××市智慧城市总体规划”一般仅针对市辖区,并不考虑该市所辖县、镇(乡)区域。而数字乡村建设战略从字面上已经表明了规划的对象是市辖区外围的县、乡、村,重中之重更是聚焦数量众多的自然村镇进行规划设计。所以智慧城市总体规划中涉及到的各项基础设施(如物联网设备、数据中心等)、传输网络,与数字乡村需要提供的配套保障可能存在大量互不兼容的内容,需要相互对照甄别,既不能一概而论造成重复建设,又不能笼统复用导致保障不利。
2.空间上的区别
智慧城市规划针对市辖区域,相对于广大农村在空间上具有单位面积智慧终端更密集、使用人群更多、智慧应用种类更丰富的特点。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居住在城镇的人口为90199万人,占63.89%;居住在乡村的人口为50979万人,占36.11%,所以数字乡村建设需要对应调整为低密度覆盖、低频次使用、应用设计更有针对性的建设模式。
3.产业上的区别
智慧城市规划除了通用的基础设施和功能性平台(如大数据平台、数字孪生平台等)的建设外,在智慧应用上更多地服务于第二、第三产业,这也跟市辖区重点发展特色产业园区和现代服务业息息相关;反观数字乡村,在产业上首要任务就是围绕核心的第一产业——农业进行辅助建设,其他相关的乡镇企业和个体特色经营产业也多数围绕当地农业生产特色进行本地加工和服务衍生,任何应用的设计都脱离不了农业生产的支撑。
数字乡村在总体架构上不能生搬硬套智慧城市的建设模型,但是仍可以继承智慧城市建设过程中已经形成的成果和资源,吸取建设过程中好的经验,避免使用不适合的产品或解决方案。特别是在智慧城市平台资源层上做好资源复用,在智慧应用层上进行设计优化,在交互展示层上沿用好的推广策略:
1.功能性平台领域的资源复用
智慧城市建设过程中从早期的大数据平台到最新的数字孪生平台,在数据云端存储、数据交换共享、数据模型分析、数据落图展示等领域已经完成了硬件设施的采购和软件平台的开发,对数字乡村而言,底层技术已经不需要再重新开发,只要估算实际资源使用情况,对现有项目的硬件性能和负载进行测算评估,适当进行设备扩容,可以节约大量的资金投入。
2.智慧应用领域的功能调整
因为村镇和城市在人员结构、管理架构、基础条件上有着明显的区别,智慧城市建设中已经开发的如智慧政务、智慧城管、智慧交通等行业应用无法直接在数字乡村建设上直接继承,但是已运行的同类应用在应用成熟度和运营模式上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此基础上进行软件升级(在保留核心架构的基础上删减冗余功能,补充本地需求)能更切合实际地完成功能调整,实现更快速的应用部署,比起进行全新项目开发,实现风险更低,资金投入也更低。
3.用户侧的推广资源共享
智慧城市规划建设除了形成有形的硬件固定资产和软件开发代码外,还积攒了大量的用户群体,形成了一整套基于互联网、物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信息传递渠道和事件推广渠道,这些无形的数字世界运行规则在数字乡村建设中依然成立。借助参与智慧城市建设的厂家、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互联网用户,在智慧城市已建的各类应用中开放数字乡村的引流入口,就可以有效对各地数字乡村建设内容进行快速的传播和使用推广,形成最初的口碑效应和基础用户。
数字乡村建设虽然可以借鉴智慧城市建设的成功经验,复用已有的智慧成果,但因为数字乡村建设本身的战略特征,和智慧城市建设还是有着极大的区别,作为国家一项事关亿万群众的民生工程,必须思考清楚其中的核心诉求,抓准主要矛盾,突破产业瓶颈,杜绝将智慧城市生搬硬套到数字乡村建设上。
村镇一级的基层治理平台和城市的智慧政务平台在管理服务事项上有着很大的区别,村镇一级的民生管理更复杂,除了要遵守法律法规和尊重公序良俗,还要更多地考虑当地的民风民俗和一些约定俗成的传统,需要去繁就简调整相应的服务内容。同时,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我国大学文化程度的人口占比为15.4%,其中排名第一的是北京市,大学学历人口占比41.98%,排名第十的广州市占比为28.85%,显然城市人口的平均受教育水平远高于乡镇人口。因此,作为数字乡村核心应用之一的乡村基层管理在服务内容的展现形式和交互形式上也需要更强的可操作性,如使用语音输入,智能识别、智能客服引导等辅助操作方式来实现操作流程的极简化,从而保证项目易推广,用户使用率高、活跃度高。
一是数字乡村的智慧应用终端部署需要综合考虑配套的通信网络、配电、防水防雷等基础设施建设问题,在设计方案阶段就必须提前调研该区域通信运营商的基站建设和未来规划情况,以及当地的日照、降水、风力等自然条件情况;二是智慧城市常规建设中涉及的终端设备极有可能在数字乡村建设过程中面临断网、断电问题,和在自然环境中遭遇物理破坏的可能性;三是乡村区域面积范围大,存在交通受限等制约因素,终端设备的日常维护、检修也面临着极大的挑战,在设计过程中必须考虑全面,防止因设施损毁或故障率过高导致项目失败。
智慧城市建设过程中“互联网+”模式对多个行业都起到了正向的促进作用,比如对行业经营流程的精简,通过服务流程再造改变了行业固有的沟通渠道和信息传递方式,将绝大部分交互过程数据化,通过物联网强大的信息采集能力、移动互联网的信息传输能力以及云端的存储计算能力,快速完成业务。
农业作为千百年来最基础、最传统的人类活动,是工业革命给其带来农业生产工具效能的提升,但如何进一步有针对性地使用生产农具,加入更多的远程自动化、AI智能化技术革新,就是数字乡村建设要重点突破的提质增效手段。将约定俗成的生产经验数据化、生产管理平台化,将农事生产流程进一步优化升级应是下一步努力的方向。
考虑到农村居住人群和涉农从业者的年龄特性及受教育程度,数字乡村智慧应用层的产品研发需要尽力缩短任务流程设计,在功能上要能切实关联相关行业的生产经营模式,使产品的推广具有更强的可用性。在前端的硬件设备选型上也要更多地考虑室外的作业环境,以获取核心数据为首要目标,缩短项目研发周期,在试运行中迭代升级,提高项目的投入产出比。
国家通过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通过交通、能源、教育、医疗等领域的保障性建设,加快了我国城镇化进程,促进了以城市为聚集地的制造业、现代服务业的高速发展,但随着城镇化建设进程基本实现,相关产业已经进入了稳定发展期,也就失去了早期的人口红利,市场也趋于饱和。与之相反,我国农业长期处于传统生产阶段,虽然制度在不断优化,但并未在广大农村区域与以智慧城市为代表的最新科技成果相结合,整个产业链条都存在优化和重组的可行性。只要能找准农业生产环节中与信息化结合的支点,跳出原有收益模型,将终端市场和营销渠道纳入农业产业的生产流程,优化升级产业链,农业生产总值必将达到新的高度。
我国新基建、数字经济、“互联网+”应用农业发展至今,高新技术产业大部分是为新型城镇化建设服务,全国人口流动趋势也是从农村到城市,从三四线城市流向一二线城市,很多人都以能在北上广深这样的超一线城市落户为奋斗目标。但是,产业发展增速的减缓带来的影响就是城市生活成本负担加重,极大地影响了人民群众的生活幸福指数。纵观全局,在数字中国建设的大背景下,大量的社会服务其实已经从线下转移到了线上,从有形变为了无形,人们并非只能在城市里才能享受到现代生活的便利。数字乡村的建设很可能成为打破供需平衡的契机,社会需要新的建设方向,产业需要新的经济增长点,人民群众需要更实惠的生活环境,三者的碰撞很可能促成新的供需关系。产业端致力于改善数字乡村基础设施环境、调整农业生产经营模式,可增加大量建设工程项目,为第二、第三产业提供大量的产品输出市场;调整后的新型农业产业模式诞生了新型的农村就业岗位,可为城市人口在农村创新创业提供新的契机,由此形成逆城市化变革,缓解城市发展压力,促进社会均衡发展。
数字乡村建设是智慧城市建设向乡村的创新拓展,需要新型智慧城市建设在建设理念、技术路径方面给予有力支撑,但又不能止于智慧城市。农业和乡村的问题具有更强的实体属性,泛泛的进行数字化,生产的数据对行业缺乏实际意义,不能进行产业增值;重度的智慧化又容易本末倒置,降低投入产出比,仅仅是智慧城市空间上延伸而不是打造数字乡村。历史已经多次证明,脱离农村、脱离农民绝对无法解决农业问题,打造“数字”与“乡村”的共生模式,需要在今后的项目实践中不断摸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