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互·共生：高中历史浸润式教学的实践与思考

庄启明|浙江省临安中学

《普通高中历史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指出，教师在课程实施中，不仅要体现历史学科基础性课程的特点，还要为学生提供多视角、多类型、多层次的学习内容，以拓宽其历史视野、发展其历史素养、增强其历史洞察力。因此，教师应当注重打造适合学生深度学习的课堂氛围。这就要求教师必须从知识的传授者转变为学习的引导者，在润物细无声中育人，让学生乐于学习、善于学习、敏于学习。统编版高中历史教材（以下简称“统编教材”）具有知识庞杂、史实性强、思维能力要求高等特点，因此既突出史学育人价值又能让深度学习真实发生成为一线教学的难点。以下，笔者根据自己以多种方式尝试进行的教育实践，结合对传统教学模式存在问题进行的情境性分析，谈谈通过浸润式教学促进学生深度学习的策略。

一、固守传统，“教”“学”两难

（一）缺乏真实教学情境

传统课堂中，教师很容易走进填鸭式教学的误区。例如，教师在讲解某一历史事件时，经常按照原因、时空、经过、结果等方面进行分析，疏于对该事件作资料补充及情境设置。学生虽然能通过教材的介绍对该事件略知一二，但所习得的知识停留在“是什么”阶段，不知其“是怎样”，学习过程比较被动且低效。这种缺乏真实情境的教学不能充分发挥历史学科的真实性与思维性。好的课堂应该唤醒学生爱学习、会探究的本能，而情境的缺失却让学生不能触碰真实的历史，导致其思考止步于课堂。

（二）忽视学生主体

传统课堂主要以教师讲、学生听、记笔记和完成练习为主，看似很顺的课堂流程，实际上只是教师完成了“教”的任务，学生“学”的任务以及学生“如何学”“学到了什么”等均未实现。这是因为教师只是在展示，而学生的主体性和能动性被忽视，思维能力得不到激发。这样的课堂缺乏学生的参与，缺乏师生互动和学生探究合作，容易出现学生没有真正理解的情况。

（三）阻碍情感交流

历史是一门史实性和理论性较强的学科，尤其统编教材大多是历史结论性的表述，学生理解起来较为困难。而统编教材容量大，授课时间紧迫，这又成为教师使用的主要困惑。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大部分教师会以讲授法快速地向学生传递知识，照本宣科，完成教学任务，而在这种环境下，学生只能成为学习的旁观者。当学生学习、思考、独处的时间和空间被教师占用时，师生之间、生生之间、学习者与教学内容之间的交互就已被忽略，历史学科所承担的情怀提升在课堂中也被阻断。

二、打造浸润式教学，探寻课堂的境、理、情

认知学习理论、建构主义学习理论、人本主义学习理论，都强调学习是学习者通过新旧经验相互作用，丰富和调整自己的认知结构的过程［1］。教学并不是把知识经验从外部“装”到学生的头脑中，而是需要教师打造适合的教学情境，引导学生构建新经验，使学生在潜移默化中习得知识。这就要求在浸润式的教学环境下，师生之间、生生之间、师生与教学内容之间都不是孤立隔绝的，而是交互与共生的，课堂应成为师生对话交流和共同探索新知的平台。

统编教材《中外历史纲要（上）》第11 课《辽宋夏金元的经济与社会》具有如下特点：其一，时空跨度较大，学生对教学内容较为生疏，有待教师补充相应的历史材料，设置历史之“境”；其二，涉及内容较广泛，包括农业、手工业、商业和社会的变化，知识庞杂，有待教师厘清逻辑联系，形成历史之“理”；其三，展现了以汉民族为主体的中华各民族在经济、社会交融中的不断凝聚，有待教师突出史学育人价值，共振历史之“情”。基于此，笔者展开浸润式教学，以促成学生的深度学习。

（一）师生交互：情境浸润，“，“境”共生

教育效果的产生，是基于学生在教育情境中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这种感受是最有影响的教育力量，能够让学生在理性判断的基础上选择、内化与教育情境相一致的言行，这就是学习过程的“耳濡目染”［2］。情境的构建方式多样，笔者尝试以学生最熟悉的课前导言插图入手，通过以图证史、身临其境的师生交互方式，实现情境浸润，共生历史之“境”。

1.以图证史，品历史之“真”

基于宋朝距今时间久远，学生对其史实认知模糊，笔者尝试还原宋代普通居民的生活场景，让学生感受到宋代经济发展的真实状况，挖掘其中隐含的历史信息。笔者展示《夫妻对坐宴饮图》（略），并对图片信息作简单介绍：该图是河南禹县（钧州）白沙1号宋墓“元符二年（1099）赵大翁”西侧的壁画，呈现了宋代墓主人生前的家居生活场景。宋代百姓的生活和消费水平之高，不仅体现在沈括所记载的“不曾近富儿家”等文字信息上，也体现于可视化的历史资料中。以壁画作为教学载体，可以还原真实的历史情境，丰富学生的视觉与视野，拉近学生与历史的距离，使教学内容更直观具体，激起学生学习的欲望。

2.身临其境，感历史之“活”

历史不仅是真实的，而且是鲜活、可“触摸”的。一节生动的历史课，教师可以通过创设立体的教学情境，引导学生走进历史。该课标题中的关键词是“经济”与“社会”，在四个子目中，以“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商业和城市的繁荣、经济重心南移”呈现经济领域，以“社会的变化”呈现社会领域。“经济”与“社会”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农业、手工业、商业和城市的繁荣之间又有怎样的联系？这是课堂中要厘清的重要逻辑。基于此，笔者再次呈现《夫妻对坐宴饮图》，并设计相关学习任务，引领学生以观察图片、放大图片、挖掘图片的形式，从宋代百姓饮食起居的角度立体感知繁荣的宋代经济与社会。

学习任务一：请找出壁画中墓主赵大翁日常生活起居用品涉及哪些生产领域？它们反映了哪些历史信息？

学习任务二：除了生产领域提供的生活物资外，还有哪些物资是通过其他途径获得的？

结合学习任务引导学生走进宋代百姓的日常生活，让学生身临其境，并以问题的解决为驱动，可以实现深度学习的落地。这一学习过程的发生，恰似润物细无声般自然而深入。情境浸润，有图有景，有问有探，学生“触碰”到了鲜活的历史。如此，课堂就成为学生感受真实情境、激发学习动机、沉浸学习新知的阵地。学生实现了学习的情感投入度、思维活跃度和行为专注度的交融统一，并能够在沉浸状态下走向渐悟学习。这样的课堂能让学生爱学历史、善学历史。

（二）生生交互：活动浸润，“，“理”共生

历史是鲜活且富有灵气的，历史课堂应以体验型、探究型、开放型的活动丰富学习过程，展现历史鲜活的生命力，并让学生主动参与、思考和创造，使其在探索中构建逻辑，共生历史之“理”。在这一学习过程中，生生关系是平等的，学习氛围是融洽的，以活动浸润的方式促进的学习也是主动进行的。

1.以体验型活动，构建形式逻辑

思维是课堂教学质量的重要保障，也是浸润式教学的核心导向。基于学生思维发展的渐进性，笔者以同一张图片贯穿课堂，再次将学生拉回情境，以赵大翁日常起居生活的场景生成实践问题，进行有目的、有情境的体验型活动，让学生沉浸其中。学生在情境中梳理农业、手工业经济发展的基础知识，明晰宋代经济发展水平之高、社会之盛，然后以具体的史实论证历史结论，真切感受唐代“奉养器服之盛”的社会生活在宋代人看来只不过是“不曾近富儿家”，理解宋代是整个辽宋夏金元时期具有关键作用的重要时期，其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影响着中华民族的历史进程，最终构建形式逻辑。

体验型活动：请结合墓主赵大翁家的日常起居用品，从农业、手工业领域各举一例证明宋元时期较前代有明显发展，并阐明理由。

笔者以问题驱动学生体会宋代经济与社会之盛，明确宋代人的生活和消费水平明显超过唐代。这种以体验型活动方式展开的学习，过程轻松愉快，全体学生都能以积极的状态投入，氛围和谐融洽。活动浸润的方式拉近了学生与书本知识的距离，学生不再是从书本中间接获取知识，而是通过活动参与、查阅资料、研讨探究和大脑加工生成知识，学生对知识的习得是按其乐于接受的方式循序渐进地深入的。

2.以探究型活动，构建推理逻辑

该课在教材编排上按照经济史通常的叙述次序，分别介绍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商业和城市的繁荣、经济重心南移。为了避免流水账式、毫无逻辑的教学，笔者充分挖掘导言图片的信息，以宋代普通百姓的家居生活联系教学内容，使学生能在学习中感受到历史的生活气息，然后以探究型活动将学生带入沉浸式学习，使学生在解决具体实践问题的过程中感受历史的真实与古人的智慧。

探究型活动：墓主赵大翁家所使用的香料从何而来？它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出现在赵大翁家的？

通过探究型活动，笔者不仅营造了温暖、润泽的倾听关系，而且能够让学生持续投入沉浸式学习。笔者以香料的来历折射出宋代商业和城市的繁荣，使学生不再是从书本中获取自己并不理解的结论，而是经过大脑加工，形成该课知识的逻辑关系：农业与手工业发展→商业繁荣→城市兴盛。经过分析和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学生理解起来会更容易。这就改变了传统教学模式下历史课照本宣科、内容枯燥、结论难懂的局面。探究型活动让课堂焕发生命和活力，保持着教学现场的“温度”。

3.以开放型活动，构建辩证逻辑

高中历史教学注重对学生历史思维尤其是辩证思维的培养［3］。历史辩证思维是学生在知晓和掌握历史知识的基础上，运用历史学科的常识和素养，通过对历史的时间与空间、相同与不同、联系与区别等因素的分析，形成的对人类历史发展的科学客观的认识。该课从标题上看，辽宋夏金元是一个政权并立、战争频仍的时期，为了引导学生透过历史现象发现本质、辩证地看待历史问题，笔者以开放型活动展开对这一时期主题的探讨，引导学生树立对辽宋夏金元时期民族交融的正确认识。

开放型活动：辽宋夏金元时期政治上处于对立状态，政治上的对立是否阻断了经济上的交流与联系？请阐明你的理解。

笔者既以开放型活动的设置提高学生的参与度，又以挑战性的学习任务保障学生投入学习，让学生在合作与分享中享受高品质的深度学习。学生在课堂上进行深度思考，从经济和社会的视角明确该课的主题——民族交融、南北交融、阶级交融，认知宋代在这一交融过程中的作用，感悟个性鲜明、经济文化互鉴的各民族政权在交融中逐渐孕育统一的历程，进而形成中华民族大家庭的意识。

（三）双向交互：情感浸润，“，“情”共生

一节好的历史课，趣味是基础，情感是灵魂。教学是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有机结合的整体，课堂是师生与教学内容双向交互的平台。师生之间在情境浸润、活动浸润中不断探索新知，最终走向情感的共鸣，并以愉悦、高涨的情绪实现深度学习。

1.建多维时空，触“景”生情

“家国情怀”既是历史学科核心素养的重要内容，也是历史教育的根本旨归［4］。因此，情感浸润的教育理念应真切落实在课堂，直接作用于学生内心，引其共鸣。在授课中，笔者发现“城市的兴盛”一目在课本中字数甚少，每一句都是结论性表述，学生对该目学习仅停留在“过一眼”即可的状态，而不少教师为了完成课时任务，也往往疏于对该部分教学的情感渗透。殊不知，带领学生真实领略古代城市的繁盛是进行家国情怀教育的绝佳方式。出于此考虑，笔者通过多媒体构建南宋时期的临安城面貌，带领学生从城市的服务设施、商品交易、城市空间格局的变化、人口数量等方面立体感知宋代城市兴盛的景象。南宋都城临安是现在的杭州所在地，这从心理上拉近了学生与历史的距离，让学生带着期待走进模拟的场景中，在活动中真实体验宋代城市的繁华，并为家乡的繁荣感到骄傲与自豪，进而实现涵养学生家国情怀的教育目标。

通过临安城面貌的立体时空构建，笔者既让学生从视觉上感受到了宋代的繁荣并不只是写在书本上的文字，而是从时空、功能上更趋于活跃与兴盛，又让学生从认知上形成了宋代经济与社会空前繁荣的意识。整个教学过程循序渐进，师生关系和谐共生。立体时空的构建，可有效实现学生对宋代经济发展特征的多维度理解：从空间上看，经济发展呈现出重心南移的特征；从影响上看，促进了城市的兴盛，很多城市的知名度逐步提升，比如元朝时期的杭州和大都，分别被称为“世界最富丽名贵之城”“北方最大的经济和商品集散地”。构建多维时空，学生更能从对历史知识的理解转化为情感的提升，而学生情感的提升是基于所见、所闻、所思得来的。

2.设情感体验，以“势”生情

苏霍姆林斯基认为，教学如果不是传授和学习知识，且同时是塑造人性，培养信念、意志、感情的过程，便不是成功的教学。因此，历史教学的成功在于课堂是否有情境的渲染与共鸣，师生之间的交互是否有情感和信任的共生。为提高课堂的“温度”，笔者创设情感体验，以“势”生情。

该课以宋代的经济与社会为主，讲述了汉民族在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形成中的地位和作用。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国家统一之基、民族团结之本、精神力量之魂，也是学生学习该课后应形成的情感认知。笔者在课堂教学的最后环节，以2019 年9 月27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的讲话为结语，与学生一起大声诵读，以恢宏之势生情，以教师之情带动学生之情，以情感触及学生灵魂，促使师生之间达成共鸣。创设情感体验的教学方式，能够升华情怀，激发学生学习历史的动力，营造和谐、积极向上的班级氛围，形成团结奋进的凝聚力。这是心与心的交流、情与情的交融，由此可实现师生在课堂中的共同生长。

3.展辩论研讨，由“理”生情

齐世荣先生强调，历史教育应让青年学生认识到人类前途是光明的，历史课程应该告诉大家，尽管人类发展过程中有很多曲折，甚至倒退，但最终是前进的［5］。辽宋夏金元时期政权呈现出对立局面，为了对教学内容作进一步拓展和深化，帮助学生理解对峙格局的背后是以多民族的交流与融合，笔者以问题辩论研讨的方式展开教学，让每个学生都有机会体会学习的成就感和乐趣。

辩论研讨：辽宋夏金元的经济与社会的发展从哪些角度促进了融合？

轻松自由的学习研讨能充分激发学生的思维，学生在有趣且富于挑战性的问题引领下自主寻找答案，经历不断深化的学习过程。在辩论研讨中，学生从农业技术传播、影响商业经济发展的要素、宋代社会阶层的流动等角度出发，发现了经济发展和社会变化的突出特征——流动。在流动中，宋代经济与社会的活力得以彰显，开放、自由、宽松的时代风貌得以展现。流动促进了融合，包括汉民族与少数民族的融合、中国与世界的融合、南与北的融合、阶层之间的融合等。辽宋夏金元时期朝代更迭频繁，国家分裂，但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发展是大势所趋，中国历史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紧密一体共创辉煌、共同谱写的。

三、教学相长，师生共生

笔者以情境浸润、活动浸润、情感浸润的方式，通过师生交互、生生交互、师生与教学内容交互的形式，以历史图片为依托创设情境，以学生活动为主线贯穿教学内容，以情感培养为目标提升课堂立意，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增强学生的自主探究意识、创新意识和创造性思维能力，实现了境、理、情共生，展现了历史学科的魅力，达到了较好的教学效果。通过浸润式教学，笔者突破了该课的教学重点和难点，使学生对教材结论式的表述存疑并得到释疑。教学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在交互中自然开展的，学生真正成为课堂的主体。

当然，浸润式教学从实施角度来看，也存在一些需要关注的问题。比如，教师教学理念的转变要与新课改相适应，即教师要怎样才能在课堂中真正做到突出学生的主体性地位，指导学生形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并发展多元认知，启发学生积极思考、主动探究。又如，教师的专业素养仍需不断提升，即教师既应以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在课堂中实现不同方式的浸润，讲出历史天然的吸引力，让学生在课堂中爱学、善学、乐学，又要不断提升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情境创设能力、活动组织能力和情感表现能力，这是教师内在修养的体现。此外，浸润式教学的实施在技术手段上还有待提高，如教师可通过多样化、生动化的多媒体技术，让学生更加真实立体地感知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