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户信披与董事长所述相矛盾富烯科技招股书存在瑕疵

胡靖聆

新近发布招股书的富烯科技，是一家主营石墨烯导热膜的企业。据公司招股书，《红周刊》注意到：富烯科技正在开发OPPO等新客户。但对比去年7月，富烯科技董事长向常州市副市长介绍公司的石墨烯导热膜产品时表示，石墨烯导热膜产品已经在华为、OPPO等品牌的高端系列得到广泛应用。前后两种表述，富烯科技当前的客户中到底有没有OPPO反而成了一个问题。另外，富烯科技的产品产量与能源采购的变动存在不匹配的情况。

富烯科技的主要产品为石墨烯原膜和石墨烯模切膜，属于新型散热材料。2020～2022年，公司营收分别为1.35亿元、2.31亿元和2.62亿元。从销售端看，富烯科技最终用于客户A和荣耀终端的产品合计销售收入占营业收入比例分别为98.56%、99.19%和99.30%。

公司曾于2018年10月、2019年9月与客户A签署关键物料排他性销售协议，未经客户A同意不得就买方石墨烯导热膜应用场景直接或间接向与买方存在竞争关系的公司提供石墨烯导热膜及相关专利和技术。2021年1月相关排他销售条款解除，之后富烯科技积极开发新客户。

不过，富烯科技在2021年和2022年新开拓的客户较少，除了客户A和荣耀，还有用于联想旗下部分型号笔记本电脑的石墨烯导热膜已实现小批量交付，用于联想旗下部分型号手机的石墨烯导热膜已通过了其真机测试。

《红周刊》在富烯科技官网的公司新闻中看到，2022年7月6日，常州市副市长徐华勤等人调研富烯科技，董事长相小琴介绍了企业目前的研发、销售情况，并提到“企业的石墨烯导热膜产品已经在华为、OPPO等品牌的高端系列得到广泛应用”。

但在招股书中，富烯科技却表示，公司正在积极开发苹果、三星、联想、OPPO等消费电子终端客户。这表明OPPO还是等待开发的新客户。而且招股书显示，截至2022年12月31日，富烯科技的主要客户已履行、正在履行和将要履行的重要销售合同中没有提到OPPO。矛盾的是，如果富烯科技董事长相小琴在去年7月说的是实际情况，那么富烯科技的招股书就存在信披不实；如果富烯科技招股书写的是实际情况，那么相小琴在去年7月的相关工作中做了不实陈述。

虽然在积极开拓客户，但从富烯科技招股书披露的销售费用来看，公司的销售费用金额和占比均较小。远低于管理费用。2020～2022年，公司销售费用分别为134.92万元、213.56万元和289.04万元，占营业收入比例分别为1.00%、0.92%和1.10%，而2020年和2021年同行业可比公司销售费用率分别是2.31%和2.27%。如此情况说明公司在客户开发上仍发力不足，一旦募资新项目达产，新增产能如何消化就存在很大压力。

在富烯科技积极拓客的背后是2022年公司的产量及产能利用率下降。与富烯科技员工数量整体增长一致的是，公司主营产品产能及产量均有一定增长。2020～2022年，富烯科技产品产能激增，从2020年的59.69万平方米增加到2021年的83.71万平方米，2022年为90.62万平方米。2021年公司的产量同比增加38.59%，但2022年产量同比下降13%，2022年公司的产能利用率降到85.16%，而2020年和2021年公司的产能利用率超过100%。

不过，在产量下降的同时，公司却在大幅扩产，产能去化问题值得关注。招股书显示，此次IPO富烯科技的募投项目之一是超高导热石墨烯膜扩产项目，公司拟投资1.69亿元用于新增设计产能156万平方米/年的超高导热石墨烯膜扩产项目，相較于2022年90.62万平方米的产能，增加了72%。

需要提及的是，富烯科技在环评文件中提到，2018年“常州富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石墨烯导热膜研发及生产项目”获批，批复生产能力为年产200万平方米/年石墨烯导热膜，并于2019年6月通过了企业自主竣工环保验收，目前正常生产中。但是2018年富烯科技在环评阶段产能预估有误，实际产能仅为60万平方米/年，无法达到环评阶段预估产能。

《红周刊》注意到，富烯科技的产量与能源采购存在不匹配的情况。2020～2022年，公司的能源采购主要是电和天然气，2021年公司的产量同比上升38.59%，当年电和天然气的采购量分别同比上升4%和15.31%。2022年公司的产品产量同比下降13.04%，但电的采购量同比下降20.05%，天然气的采购量同比下降51.61%。

富烯科技在招股书中解释，电和天然气主要在前两道工序生产GO膜、泡沫膜等半成品时耗用。2021年度，公司电和天然气的采购量逐年增加主要系公司生产规模逐渐扩大所致且公司根据市场情况加大了备货力度；2022年度，公司电和天然气的采购量较上年度有所降低，主要原因系生产消耗了较多的期初半成品且订单有所下滑所致。

富烯科技提到2021年的备货增多，按理说2021年的电和天然气的采购量应该同比上升较多才是，但实际上，电的采购量仅增加4%，远低于2021年的产量增速。对于2022年消耗了期初的半成品，《红周刊》查看了富烯科技的存货变动情况，公司没有单独披露半成品的资产数据，半成品理论上应在富烯科技在产品科目中，不过2021年公司的在产品为3501.89万元，2022年增加到4301.69万元，不降反增。

由于富烯科技未披露不同工序消耗的能源数量、半成品数量以及订单下滑具体情况，公司需要对能源采购数据与产品产量数据相差悬殊的现象作出进一步解释。

截至2022年12月31日，富烯科技拥有已授权专利75项，其中境内发明专利23项，境外发明专利7项。据企查查显示，富烯科技还有54项发明专利在实质审查阶段，公司的发明专利申请主要是从2021年开始大幅增加，2021年申请的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合计41项，2022年申请的发明专利达到20项。

但是2021年和2022年公司的研发费用增速并不快，报告期内，公司的研发费用分别为1061.10万元、1615.69万元和1926.40万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7.88%、6.98%和7.35%。研发费用明细中，直接投入费用波动较大，2020年～2022年分别为607.81万元、324.86万元和359.29万元。富烯科技解释为直接投入费用与研发项目性质、研发要求密切相关，不同项目领用材料类型、数量差异较大所致。但是2021年和2022年公司申请专利的数量和主要研发项目的投入要高于2020年，公司的研发直接投入费用变动或不合理。

《红周刊》注意到，公司2021年申请的4项发明专利质量或许不是很高。2022年，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局南京代办处公布了三期关于公布不符合推荐条件专利优先审查名单的通告，第一期涉及的305件专利中就有4件是富烯科技的专利。

根据江苏省知识产权局关于办理专利优先审查申请事项的通知可知，江苏省专利申请优先审查，需符合6个条件之一，其中一项条件为：发明专利涉及新材料等国家重点发展产业。按理说，富烯科技的发明专利均是围绕石墨烯，属于新材料范畴，应该属于优先审查的条件。不过，该通知也提到，在优先审查推荐中，发现如存在涉嫌不以保护创新为目的，不以真实发明创造活动为基础，为牟取不正当利益或者虚构创新业绩、服务绩效，单独或者勾联提交各类专利申请、代理专利申请、转让专利申请权或者专利权等8项行为，一律不予推荐。对于上述富烯科技申请的4项发明专利，招股书显示，截至2022年12月31日，其中有一项获得了授权。

同时，《红周刊》在梳理富烯科技的发明专利时注意到，在公司的23项发明专利中有一项名为“一种石墨烯导热膜及其制备方法”是2019年11月受让获得。经过查询，该专利的原始申请人是富烯科技的股东常州第六元素材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第六元素”），在第六元素公告中可以看到，该专利提交申请时间是2013年，2016年获得授权，2019年富烯科技以200万元购买这一专利。该专利信息披露的具体参数包括，石墨烯导热膜的导热率为400～2000W/m·K；石墨烯导热膜的厚度≥10μm。值得注意的是，2017年富烯科技申请了发明专利“石墨烯导热膜及其制备方法、生产设备”，2021年获得授權。这两项专利存在较大的相似性，富烯科技为何在2019年购买上述发明专利还需公司进一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