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岛，不曾遇见的美与静

摄影/韦纲  舟渔

责任编辑/周锦宜

“古树高低屋，斜阳远近山。林梢烟似带，村外水如环。”在斜阳岛，我更愿意用清代诗人齐彦槐的诗《冲麓村居》来描绘，这里是一幅简约生动、让人心醉的美丽岛屿画。

斜阳岛位于涠洲岛东南海面上，由火山喷发堆积形成，距涠洲岛9海里，距北海市区44海里，面积约1.89平方公里。为什么岛名是“斜阳”呢？因为从涠洲岛可以看到太阳斜照此岛全景，又因为此岛横亘于涠洲岛东南面，南面为阳。斜阳岛是一个火山岛，状似一朵盛开的莲花，中部凹陷，是一个大的火山口，四周凸出。岛外围海岸多是刀削斧劈般的海蚀崖，脚下是极为光滑平坦的海蚀平台，断断续续地绕岛一周。

去斜阳岛不在我们此次旅行的計划之内，只因为听说斜阳岛上“冬暖夏凉，野花繁多，森林原始，山径迷离”，渔民与世无争，民风淳朴，有美丽的山鸡、山羊，有遍地的仙人掌以及比涠洲岛更美的火山岩，于是我们心动了。

下午2点，正是涠洲岛阳光最猛烈的时候，可是我们没有退缩。我们来到旧码头，租了两辆快艇前往斜阳岛。

海浪不是很大，快艇在海上飞速前行。风呼啦啦地撩起我们的头发和衣服，溅起的浪花在我们面前灿烂绽放。此景、此刻，大家情不自禁地呼喊起来。远处，一艘渔船上的渔民向我们挥手。

烈日当空，暴晒之下，我感觉脑袋好像被太阳抓了起来。没戴太阳帽的我只好拿起一张纸板挡住头顶的阳光，可没多久纸板就被风撕裂了。太阳又一次密密实实地拥抱了我。

快靠近斜阳岛了，可见渔帆点点。渔民那善良的微笑、那娴熟的撒网动作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30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斜阳岛。斜阳岛的码头很小，只有几级水泥阶梯，水泥剥落的地方裸露出火山碎屑。码头在一处斜坡下，这里很安静，没有几个游客来此地。海浪轻轻地亲吻着避风湾处的岩石，像是在耳语轻吟。

上岛的斜坡上，只见路边停有几艘锈迹斑斑的废旧快艇和几辆只有骨架的旧摩托车。它们像是累了，随便躺在路边歇息，一躺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

岛上森林茂密，遍地的仙人掌和各种花儿肆无忌弹地生长着，你的眼睛躲不过它们的美。爬上岛屿是需要一番工夫的。此时，斜阳岛的森林里没有一丝风，温度达到39摄氏度，像火炉一样蒸烤。我们没爬多久，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森林里有被台风连片刮倒的大树，但这不影响它们的生长，倒在地上，它们少量的根可以继续吸取水分，枝叶又横向地长起来。还有些树没有倒，但已经干枯，连皮都没有了，枝丫却依然坚挺地伸向蔚蓝的天空，与白云牵手。

岛上随处都可见彩色大蜘蛛。或许是蜘蛛染上了蓝天、大海以及花儿的鲜艳，才有这般美的颜色。它们有的在大树上织网，有的在道路上织网，不紧不慢，悠闲地织着，织着美丽的时光，织着美丽的生活。我想，它们不是用网打捞虫子，而是打捞岛上纯粹的阳光以及过路游人的目光。也许，一场台风就会摧毁它们辛苦编织的美丽家园，但是，它们还会一如既往地编织，或许在它们看来，享受织网的过程才是最快乐的。

岛上的岔路很多。我们经过一处转弯的路口时，看见有几头牛在路边的大树下悠闲地吃草、乘凉。这里每一头牛的脖子上都挂有一个小铃铛，牛一动，铃铛就会叮当叮当地响起来。看见游客，它们会定定地看着。有一头牛跟在一个女游客后面，铃铛一响，又有几头牛围了过来。那几头牛没有攻击游客的意思，我猜它们只是在岛上很少看见游客，觉得好奇而已。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们遇见了一位渔民。他没有穿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臂膀，汗水在阳光下肆意流淌，闪耀着古铜色的光。他的腰上别着一把砍柴刀，手上提着一串新鲜蘑菇，那蘑菇是红色的，有碗口那么大。见到我们，他笑了笑，然后吹起口哨悠然地走开了。

在下坡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斜阳岛的渔民村。这里静悄悄的，弥漫着平淡与安宁。村里有许多古树，遮天蔽日，苍翠欲滴。村里大多是低矮的小屋，屋门很小，要猫着身子才能进去。村口有几只漂亮的鸡在树上叫，那是斜阳岛上的土鸡，也有人叫它火山鸡。这里的鸡一定是比较快乐的，你看，它们跳上树枝去看蓝天和白云，远眺大海，开心地“喔喔喔”唱歌。它们是自由的，可以任意在森林里蹿来蹿去，吃纯天然的虫子，困了，就在草丛里睡觉，想家了就回到鸡窝。

走过一个路口，只见一条黄狗慵懒地舒展四肢，静静地卧在自家门槛上晒太阳。它一见我们，马上起身，轻轻地哼哈一声，热情地对我们摇了摇尾巴，然后又躺下去，闭上眼睛，坦然地享受着生命本真的美好。

斜阳岛上住着二十多户客家人，岛民热情好客，民风淳朴。各家各户捕捞回来的鱼，吃不完，便放在屋檐上晒，随用随取。

知道我们要买鱼干，渔民叫我们自己在屋顶上挑选，也不用过秤，随意地给点钱就行。

村里有几个渔民正在悠闲地修补渔网，看见游客，他们抬头会心一笑，后又埋头继续织网。路边有几个小孩在渔网上玩耍，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小村的宁静。穿梭于此，眼见悠然自得、静守宁静的渔民，不免被这慵懒自在的气息俘获。

穿过村寨，我们来到了斜阳岛最美的港湾。斜阳岛的火山岩层十分壮观，熔岩景观很奇特，岩石上有许多火山喷发时留下的圆圆的小坑。

我走在斜阳岛的火山岩石上，一不小心便踩到了仙人掌，刺直接刺穿了我的旅游鞋，扎进了脚心。蹲下拔刺时，我在一个蓄满了海水的小坑里发现了一只中国鲎。它看到我，慢慢地动一下，然后又不动了。我提起它的尾巴，它的几条腿乱蹬，不停地挣扎，好像在呼叫着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中国鲎，当地人把它们称为海怪。

听同事说中国鲎极难捕获，营养价值极高，非常珍贵。鲎对“爱情”很专一，雌雄一旦结为夫妇，便形影不离，永远成双成对，双宿双游，即使是被人类捕获的时候，即使是即将成为盘中餐的时候（中国鲎已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非法猎捕、杀害、收购、运输、出售中国鲎的行为，都是违法犯罪行为），只要生命还在继续，就一定要在一起。北部湾一带的渔民都称它们为“两公婆”。听到这里，我有些内疚，带着刺痛去寻找另外一只中国鲎，可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水坑，还是没有找到。也许它的伴侣已经去了天堂，可这只中国鲎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它坚信它的另一半会出现，即使它知道在太阳下暴晒会有生命危险，但它还是不愿离开，耐心地等待。

我把这只中国鲎放回水坑中，再在水坑里加了些海水，希望它能活得更久，希望它在七夕节这天有好运气，会有奇迹出现。看着这只中国鲎，心底竟产生了敬畏。在一只鲎的眼里，爱情就是不离不弃，就是在一起。

伤感地离开那只中国鲎后，我们来到斜阳岛的象鼻湾。这里的海水蓝得有点发绿，清澈见底，人站在岩石边上就能看到一群群五彩斑斓的小海鱼。这里有一个避风的天然港湾。港湾静悄悄的，深邃的蓝色海水亲吻着礁石，洁白晶莹的小浪花蜂拥而来，一朵朵绽开，然后轻轻地抚摸着海岛。远处那片蓝，它与远天衔接，犹如一块缓缓隆起的蓝色大陆，闪着琉璃瓦的光泽。空中云卷云舒，阳光明媚，几只海鸥在阳光里闪着雪白的羽毛，“咕咕咕咕”地叫着。

坐在悬崖岩滩上，潮湿的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轻抚着我的头发、面颊，我看着宁静的避风港，任思绪像风一样任性地延伸到大海的每一个角落……

要离开斜阳岛了，快艇又一次打破了港湾的宁静。回头再看看斜阳岛，它在阳光下、在蓝色的海洋中，显得有些孤独和寂寞。我想我下次还要来陪一陪斜阳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