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粑粑

易小瑗

指导老师/郑结铭

插图/黄潭

这老家的艾粑粑，我惦记着的艾粑粑，不就是我的风筝线么？

小时候跟着妈妈回老家，最惦记的就是艾粑粑。

艾粑粑就是用艾草做成的糍粑。把新鲜的艾叶择洗干净，蒸熟，剁碎，加糯米粉、糖和成深绿色的小面团子，再拍成厚厚的小饼，隔水蒸熟，艾粑粑就做好了。

那时我是个疯孩子，跟着兄弟姐妹到处疯玩，但我从不会误了饭点。大人们还没开始炒菜，我就已经火急火燎地冲进厨房了。姨正干活，见了我，笑眯眯地说：“宝贝来了！你看，这是你最爱吃的艾粑粑哦！”她指指面前的大盆，准备揉面。我高兴极了，姨给我递了张凳子，我就坐在旁边看她揉面。

撒点糖，加点水，揉两下，干了，再加水加糖，再揉……我看困了，这得揉到什么时候？想出去玩，扭扭捏捏半天不好意思走，姨一眼看穿，假装嫌我碍事，把我给“赶出去”了。

再回家时，菜已经摆了一半。我一眼就看见那碗艾粑粑，盛得满满的。我激动不已，飞也似地跑去洗手，回来看见表弟已经拿了一个丢进嘴里，烫得直呼呼，我就叫：“哎！你没洗手！”一整个太烫，吞不下，他又吐出来拿在手里，咬了一口，然后故作严肃朝我一点头：“好吃！”我把他赶到一边去洗手，自己也着急想吃，手碰了一下，就烫得赶紧撒开了。“别学他猴急猴急的，用筷子插着吃。”外婆从桌上拿了筷子递给我。我插了一个，吹两下就赶紧吃了一小口，嚼呀嚼，黏黏的，软软的，带着艾草的清香和白糖的甜，这清新的滋味似有似无，有点神秘，让人还想再吃几口，细细品味。我也不等人来齐了，就坐那吃，吃完这个，再拿另一個，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好吃”，外婆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

后来我上学，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心里惦记着老家的兄弟姐妹、姨姨、姨爸、外公、外婆，也时时惦记着老家的艾粑粑的香甜。

也不是说不回老家就吃不着，只是饭店里做的味儿不对，妈妈自己也不是很会做。有一次妈妈很高兴地买了艾草回家，忙活半天只做了几个艾粑粑，我们一尝，硬了点。我一个劲儿地说“好吃”，一连吃了好几个，妈妈还是叹气说：“没有老家他们做的那种味道。”

有人说，这人呢，就像风筝，不论飞得多高多远，风筝线的这头总是家。那，这老家的艾粑粑，我惦记着的艾粑粑，不就是我的风筝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