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林
四十年前,肖成顺带着照相机行走在博山的大街小巷,用心为博山老城留影。现在看来,这些影像都已成为宝贵的资料。每张照片都如此打动人心,一下子把我們带到那古老而熟悉的博山城。娓娓述来,不但是回味情怀,更是因为难以割舍那段旧时光。小小方寸如同一叶扁舟载着厚重历史记忆,向人们讲述着古老的故事,那远去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在肖成顺的镜头里有兴华巷口、孙廷铨故居、双磨胡同、西冶街小学、胜利饭店、西关街馄饨铺、新建一路邮电所、柳行市场、北关街口等等,一张张图片仿佛让空气中都弥漫着博山老城的味道。那朴素的岁月,那平凡的日子,那有温度的生活……往事历历,挥之不去。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景、有些境,一下子就从脑海里翻腾出来了。
20世纪60年代中期,爷爷会带我去税务街浴池洗澡,那可是高档的享受。换下外衣,有服务员用一根长竹竿把衣服挑起来,高高挂到接近房顶的位置,想必是防偷盗吧。浴室里有水温尚可的大池,也有水温较高的小池。我最爱洗淋浴,水洒在身上感到无比舒服。水温可以调整,我们小孩子不会,就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太有趣了。洗完澡,爷爷会带我去西冶街的聚乐村吃上一盘爆炒腰花,或去回民饭店吃上一顿羊肉水饺。
税务街南头的胜利饭店,也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尤记得二楼是木地板,一踩一吱嘎,吓得我都不敢用力,生怕踩塌似的。记得那白色的搪瓷大盆,盛满了散装的啤酒,两三毛钱一碗;黄瓜拌海米,三五毛钱一盘。那道黄瓜拌海米,现加调料三合油,那味道,我至今不忘。
泰云照相馆和中国照相馆是最吸引我的地方,即使不照相,也要进去看看橱窗里的精美照片。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节假日照相还得排队。有一次在照相馆,正好碰上一位小脚老大娘,手里拿着黑白照片,对着营业员发火。她大声说:你们看看,怎么给我们拍的。营业员接过照片看了一下,说没有问题啊。大娘说,你看看我小儿子的手,给我们拍成了“黑手”。我一看,可不是,那手在阴影处,没有打上光,就成了一只黑手。这是布光的问题,灯光没有打到手上。其实这样没有大碍,但大娘说,“这照片我们不要,给我们退钱吧”,因为“黑手”象征“小偷”。这下我才明白其中原因。
小时候的孙廷铨故居,门卫不让小孩子进。只记得里面古色古香,庭院深深。坐落于西冶街的邮电局我去得也较多,父亲在外地当兵,家里有急事,就要打长途电话。白天长途电话几乎转接不上,等到晚上才比较好接,但几乎每次去都是满满一屋人在排队,有时候要等好几个小时才接通。
参加工作后,我喜欢听录音机。经常晚上去福门桥对面高台院子里周金波同学家听三洋的4500四喇叭立体声录音机,还到西冶街冷金泉老师家听原装进口声宝双卡座高档录音机,也去过税务街的贾老师家听进口录音机。去的最多的是家住北岭的卞文学老弟家,几乎把他收藏的邓丽君原声磁带都听了一遍。
大街市场、柳行市场是我们购买食品最多的地方。那时候,博山地区夜间经营的饭店太少了,所以下了晚班,只好去税务街24小时营业的馄饨铺吃上一碗鸡丝馄饨加一个油酥火烧。记忆最深的是,在文化宫开完会,大家一起来到西关街头的馄饨铺,站在门口排起好长的队买馄饨吃。
自从1839年摄影术发明以来,图像就成了人类与历史之间的一种最深刻的联系方式。历史的碎片,被一幅幅图像所串联。触摸着这些历史影像,让我们再次感受到博山文化的厚重、岁月的沧桑。老城已成过往,因此,这些影像的社会价值、文献价值、历史价值更显珍贵。
遥想那悠闲而安宁的慢生活,想到曾经的我们天天穿梭于这些街道之中,朝夕相伴,形影相随,每一条街道,都有我们青春洋溢的身影,都留下我们欢声笑语的步履。老城的一砖一瓦,一沙一石,一草一木都承载着博山世世代代的繁华与艰辛,留存下来的百年沧桑印记,历久弥新,那是博山老城独有的魅力。
(编辑/王立群 设计/张晓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