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
比起音乐剧,我一直更爱话剧,开心麻花、孟京辉工作室还有各种小剧场的,我一口气能数出10多个,而自从冲着蒋勋原著看了《少年台湾》,我对音乐剧的印象便停在了似懂非懂的对白,和出其不意高亢的歌声。
我确实不太能欣赏得来美声唱法与肢体的动感带来的演绎,如果内容再幼稚一点儿就更糟糕了,比如迪士尼里的《冰雪奇缘》。去年冬天,当冻得直哆嗦的我被迫钻进剧场取暖时,我确实对它没有一点儿期待。
“说着蹩脚中文的爱莎也太奇怪了!”“什么呀,这是跑步还是跳舞?”我嘴巴里忍不住嘀嘀咕咕,但连指尖都暖和柔软下来,我耐着性子看下去,直到演员站在高台上旋转过来,《Let it go》的音乐响起来。
熟悉美妙的歌声里,有一股力量猛地击中了我,然后“哗”一下从心尖蹿到脑袋上,“The wind is howling like this swirling storm inside”,配上应景的歌词,原本情绪低落又麻木的我,忽而热泪盈眶。
可能这就是歌舞的奇妙吧,把旁门左类的修饰去掉,演员们的表演中透着一股让万物相互理解的天然的力量与震撼,我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沉醉进去,甚至跟著演员们的舞姿微微挥动双臂。不知不觉到了尾声,我的眼前一晃,天上突然扑面落下雪花,全场“哇”的一声。
那些人造的碎钻般的物质完整挡住了天花板,我只觉自己置身于一场雪中,美得站在那儿,我就情不自禁笑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过去我对音乐剧的印象片面而粗浅,虽然这一场或许并不算真正追求艺术价值的演出,但我像还说不清楚话的小朋友,听着《声律启蒙》,便对语言有了憧憬。
我开始找各种机会看音乐剧,《恋爱的犀牛》《汉密尔顿》《猫》……但慢慢地,我只在冬天看音乐剧了。其他的季节我都收不住心,只有当屋外满是冰雪,天光也黯淡极了,我哆嗦着收起伞,挤进热闹的观众席,四肢和胸膛都在暖气中舒展,才能像一只冬眠的熊,钻进音乐剧打造的这场梦里。
演员们昂扬用力的对白和歌舞将那些作品的年龄与意义融化,于是我身旁出现了对着《悲惨世界》从叽叽喳喳到缄默的小学生,还有一位听到小王子试图打断商人的计算,突然“嘿嘿”笑起来的中年人。
情绪变成木头与火苗,“噼里啪啦”在情绪里燃烧,让这个冬天不再寒冷。而我窝在座位上,好像突然回忆不出之前的一年发生过什么,只觉得等过完这个冬天,我又可以心无旁骛地起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