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军,杨卓然
(武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是20 世纪80 年代以来主要在女性群体中发展的一种社会思潮,其社会影响不断扩大,并产生复杂的思想效应。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的演进,折射出中国女性在现代化进程中发生的变化和在社会生活中面临的现实问题,也折射出当代中国思想领域的复杂状态和多方力量利用媒体争夺相关议题话语权的努力。应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研判、分析这一思潮,引领大众正确认识性别关系和妇女发展等问题。
19 世纪末20 世纪初,受西方女性主义第一次浪潮的影响,女性主义思潮曾在中国兴起。当时女性主义思想表达了对人性解放、男女权利平等的追求,也包含培养新国民、化解民族危机的取向,激励了很多女性勇敢地反对封建礼教和封建观念,争取男女平等。五四运动后,一些先进知识分子接受马克思主义理论,把妇女解放融于阶级解放、民族解放之中,逐步探索中国妇女解放的新道路。在中国革命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动员、组织广大妇女参加生产劳动、参加革命活动,使广大中国妇女以主人翁的姿态参与妇女解放事业。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通过立法、土地改革、基层普选、设立组织机构、发展教育、宣传引导等举措,保障中国妇女在经济、政治、教育、就业、婚姻等方面与男性享有同等权利,推动全社会破除“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观念,从而使中国具备女性主义思潮的社会条件,尽管“男尊女卑”“重男轻女”观念仍然在一定范围内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
20 世纪80 年代以来,女性主义观念、女性主义文学、女性主义艺术等再次在中国出现,形成了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主要是因为:
第一,经济社会的发展推动女性自我意识的进一步发展。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为女性发展创造了条件。越来越多的中国女性受教育程度不断提高、就业领域扩展、消费能力提升、对社会和家庭的贡献不断增强,经济独立和精神独立形成。特别是在城市,两性在文化资源的获取方面日益平等化[1]。这都提升了女性群体的社会话语权和影响力,也使更多女性发展和强化“女性自我意识”、“女性主体意识”和“女性群体意识”,[2]追求性别层面的社会变革。但由于我国漫长封建历史遗留的陈旧观念影响,也由于市场经济发展带来的新挑战,现实生活中存在一些忽视女性权益、限制女性发展的现象。女性的人身权利受侵害的情形、性别犯罪时有发生;女性的财产权利、教育权利受到忽视的情形大量存在;女性承担生育、家务劳动的社会价值尚未得到社会普遍认同;就业市场上针对女性劳动者的歧视、企业对女职工劳动权益的忽视也不鲜见。此外,一度消失的卖淫嫖娼、拐卖妇女等丑恶现象死灰复燃,物化女性、消费女性的商业话语和强化性别刻板印象的媒体话语屡见不鲜。这些现象与女性自我意识增长、女性社会地位的整体提升形成强烈的冲突,既激发更多的女性关注自身权利、地位,也为女性主义思潮批判现实提供素材。
第二,西方女性主义扩大在中国的影响。中国打开国门、对外开放之际,正值西方女性主义的第二次浪潮。从20 世纪80 年代开始,不同时期、不同流派的西方女性主义著作被译介进入中国。西蒙·德·波伏娃的《第二性》、激进女性主义代表人物凯特·米利特的《性政治》、社会主义女性主义代表人物朱丽叶·米切尔的《妇女:最漫长的革命》、自由主义女性主义代表人物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女权辩护》、约翰·穆勒的《妇女的屈从地位》、贝蒂·弗里丹的《女性的奥秘》等著作吸引了学术界和普通女性的关注。尽管西方女性主义不同流派之间有理论主张上的冲突,但其研究范式、分析视角、话语方式和核心观点等都影响了中国学者关于女性问题的研究,为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提供一定借鉴。同时,一些国外非政府组织包括福特基金会、美国全球妇女基金会等加强在中国的活动,并注入大量资金,或在中国设立分支机构,或资助中国本土妇女非政府组织,通过执行一些项目,从帮助解决中国妇女面临的具体现实问题向培育中国妇女的性别意识、人权理念和维权能力发展。国外非政府组织的活动强化了西方女性主义在中国的影响,也使西方女性主义运动的活动方式成为中国女性主义思潮的话题素材和实践参照。
第三,互联网为女性主义话语提供展陈空间,吸引大量女性网民关注和参与。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虽发端于20 世纪80 年代,但在较长时间里囿于学术界和部分知识女性之中。进入新世纪后,互联网的发展推动女性主义理论迅速演进为思潮。因为互联网重构了公共话语空间,以即时互动、“去中心化—再中心化”、“碎片化”等传播特点,释放了女性主义话语的传播潜力。于是在互联网上,女性主义代表著作中的观点或被裁剪为简短明快的“金句”,或被制作为易于理解的图片、视频。女性主义思潮围绕关乎性别的社会新闻、社会现象来设置议题、发起讨论,推动“热搜”“热点”形成,扩散自身影响,吸引大量女性网民尤其是青年女性网民关注。同时,在互联网“社群化”模式下,百度贴吧、豆瓣小组、微博和微信等平台中出现了专门的女性主义网络社群。在社群内部,成员的交流联系紧密,观念整合趋向一致,“回音壁效应”更加突出,网络社群成为女性主义思潮蔓延的重要基地。
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在传播和演进的过程中呈现反复性。1995 年、2012 年、2020 年这三个年份都曾被称作中国社会的“女权元年”,实际示意女性主义思潮的主导群体和表现形态发生了转换。根据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的演进和不同女权群体的旨趣,大致可以将其分为三种形态。
第一种形态是学术女性主义。学术女性主义兴起于20 世纪80 年代,绵延至今,主要是一些高校和研究机构中的学者参与其中。其主要特点是:其一,对西方女性主义运动的历史和理论成果进行翻译、介绍和研究,对中国古籍文献中的女性话题资源进行挖掘,努力建构、发展本土的女性学学科与社会性别学科,建立了一支从事妇女研究、性别问题研究的学术队伍。其二,吸收借鉴西方女性主义理论成果,改造传统的妇女解放话语。但是并不否认新中国妇女解放的成就,不主张抛弃马克思主义关于妇女解放的理论资源。其三,以知识生产和文化批判为手段,推动女性主义的视角和议题融入社会学、文学、历史学、美学等多个学科领域之中,以话语生产激发女性意识的觉醒。其四,主张“与各级政府或政府职能部门合作”,[3]注重争取国家的支持和资助,通过主流媒体来增强自身的话语权,通过参政议政来呼吁社会重视女性面临的现实问题,影响公共政策。
第二种形态是行动女性主义。1995 年世界妇女大会后,中国女性主义群体中出现了主张从学术研究、田野调查转向街头实践、媒体批判的一股力量,可称其为行动女性主义。这股力量具有鲜明的政治取向,通过排演话剧、创办自媒体和培训营、成立女权组织、开展集体活动等方式不断扩大影响。其表现特征是:深受西方新自由主义女性主义和身份政治的影响,预设国家与社会的对立、男性与女性的对立,认为女性只有通过“社会抗争”“公民抗命”才能争得权利;通过在大城市的公共场合搞标新立异的活动进行表达。如以“占领男厕所”要求增加女性厕位、以身穿带血婚纱来反对家庭暴力;利用女权话题批评国家,动辄把中国的性别问题与人权、民主、言论自由等相联系,利用与性别有关的负面新闻鼓动大众问责政府;有意识地在大众特别是青年学生中扩大影响,打造网络社群,发起网络联署、网络征集等行动。
第三种是网络女性主义。随着互联网发展,各种取向的女性主义群体在互联网中整合,2018 年“MeToo”运动后,整合趋势日益强化,从而形成网络女性主义。网络女性主义的突出特点是在网络空间进行女性话题炒作,但观点弥散,不同女权群体之间甚至彼此攻讦;受资本逻辑影响,吸引商业自媒体、商业广告、商业明星加入,利用流量规律来扩大影响;频繁、不加甄别地炒作性别事件,性别对抗意识更加鲜明;话语尖锐,常演变为网络暴力。在网络女性主义中,被网民称为“田园女权”的群体引人注目。这一群体关注的话题集中在婚姻情感等私人领域,如彩礼、财产、冠姓权等,其观点具有“重权利、轻义务”的个人主义倾向。在话语上,“田园女权”颠覆以往女性主义的平权话语,倡导“女尊”“女利”,主张“反婚反育反孝”,采取羞辱性的词汇来称呼男性和婚育女性。近几年来,“田园女权”日益具有行动女性主义的倾向,一方面是极端仇视男性、仇视“男权社会”,另一方面是将一些日常生活中的性别问题上升为政治问题,由此展开对当代中国政治现实的批判。网络女性主义使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获得空前的影响力,也面临巨大争议。
由于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的理论来源于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多个流派,包括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社会主义女性主义、自由主义女性主义、激进女性主义、后现代女性主义等等,在女性主义思潮内部形成旨趣各异的群体,相应地在传播、演化中不可避免产生复杂效应。对此,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分析方法,实事求是地进行分析。
一方面,应该看到,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围绕妇女发展、男女平等等开展讨论、呼吁,在客观上产生了一些积极效应。
其一,推动全社会关注中国妇女发展状况。女性主义思潮关注当代中国妇女在发展中遇到的现实问题,批评性别不平等现象,批判“头发长,见识短”“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等贬损女性、强化性别刻板印象的话语,反对低俗营销消费女性的商业话语,有助于纠正、消除一些陈旧、错误观念,推动大众增强对男女平等、妇女权益保护的认识,促进形成尊重女性的社会文化氛围、形成有利于妇女发展的社会舆论环境。
其二,积极推动国家政府解决中国妇女面临的具体现实问题。女性主义思潮围绕中国妇女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和困境进行讨论、呼吁,在客观上吸引政府部门、妇女组织和立法司法机构的关注。我国政府和相关机构积极回应这些问题,并谋求用法治和政策手段给予解决。比如,针对女权群体反应强烈的家庭暴力、性骚扰、就业歧视等现象,我国《妇女权益保障法》在2005 年修订时,首次纳入“性骚扰”一词;2015 年国家干预家庭暴力的法律制度《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出台;2020 年《民法典》中写入性骚扰相关条款;2022年修订《妇女权益保障法》时强调对妇女就业平等权以及财产权益的重视和对妇女人身权、人格权的重点保障。
其三,推动中国妇女事业与国际社会相关领域的交流合作。学术女性主义的研究活动有力推动中西方女性学和性别研究学界的交流,使国内学者通过研讨班、公开课、学术会议和访学培训的途径增进了对西方性别研究成果的认识,也推动了海外学者赴华讲学和交流,促进了海外中国妇女研究的深化。随着对外交流的深化,中国先后举办1995 年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和2015 年“全球妇女峰会”,形成对全球妇女发展有引领意义的《北京宣言》和《行动纲领》,中国还在二十国集团、上海合作组织等区域性组织框架内推动妇女领域交流合作。中国一些女性问题研究的学术团体、妇女组织走出国门,为国际性的妇女健康、教育、减贫等事业发展作出贡献。
另一方面,不可忽视的是,在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发展中,西方新自由主义女性主义、激进女性主义和非政府组织一直谋求自己的影响力,导致女性主义思潮出现一些消极现象,产生了负面影响。
其一,虚无新中国妇女发展成就,歪曲新中国妇女发展叙事。在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的历史中,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为指导,领导和实现了中国妇女解放的“性别革命”和“社会革命”,使中国妇女解放水平“达到了一个工业化落后而封建传统深厚的前现代国家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得到了国际社会的高度肯定”。[4]广大中国妇女在这一革命性进程中,展现出强烈的历史责任感和自尊自立精神,发挥了“半边天”的作用。但一些女性主义话语基于西方的视角、标准,声称中国共产党“运动妇女”是为了政治利益,中国妇女的解放是“被动”的、“恩赐”的解放;以“铁姑娘”为象征的新中国劳动妇女不过是被“征用”的劳动力,是“男性化”的、被迫承受身体伤痛的女性;把中国共产党肯定中国妇女社会贡献的话语视为“意识形态策略”;无视中国共产党领导脱贫攻坚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为广大农村妇女带来发展条件和发展机遇;把中国共产党主动为妇女发展创造条件、提供保障等都解释为“抗争的结果”,用特定的政治诉求来抹杀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理念。这些观点解构、歪曲中国共产党推动妇女解放历史成就,充满历史虚无主义色彩。
其二,煽动性别对立,影响社会秩序。性别平等是社会公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现代文明的重要特征,需要通过男女两性共同努力、共同推动达成。但是,行动女性主义预设了男女之间的对立,常借助互联网话语非理性的特点,或是直截了当地贬低男性,或是把男性视作提供性别红利的附庸和工具,甚至创造出专门的侮辱性词汇来指代男性,为性别平等增加了观念障碍。这种操作引发了男性群体的不满,由此衍生出“反女权”群体,双方尖锐对立,在互联网大打口水战。同时,行动女性主义、“田园女权”动辄在互联网上发起“出征”“刷屏”;制造传播谣言、误导舆论;对他人包括言行不符合女权群体认知的女性进行人格侮辱和网络暴力。还有一些女权群体的组织力和行动力不断增强,其内部激进化、政治化的倾向也有所发展,频繁地扰乱社会秩序。这一切都与我国构建健康清朗的网络空间和和谐稳定的社会环境相悖。
其三,背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深受西方新自由主义女性主义的影响。新自由主义女性主义是女性主义思潮与新自由主义思潮的合流。海外很多学者已经注意到“第二波女权主义与新自由主义全球资本主义同时兴起这个巧合”。[5]美国学者海斯特·艾森斯坦以“女性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危险的私通”来说明“女性主义在21 世纪化身为资本主义得力的婢女”。[6]国内的学者也注意到“Gender(社会性别)理论进入中国与新自由主义在中国的兴起同步”,指出这背后体现着20 世纪80 年代作为新启蒙思潮组成的女性主义同新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精神的契合[7]。从某种意义上看,女性主义思潮在中国重新泛起,是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全球化运作的一种结果,尤其是行动女性主义明确地表现出对西方自由主义的追捧,热衷以“抗争”方式搞街头政治,推动女性主义思潮向政治化发展。网络女性主义则与消费主义合作,主要表现在从事女权内容生产的商业自媒体遵循流量逻辑,通过在女权话语中植入商业广告、明星代言,包装女权人设等手法来吸引女性消费者,使女性主义成了“消费主义兜售的商品之一”。[8]当消费主义利用女权话语鼓动女性以消费体验和物质享受彰显所谓“主体价值”时,实际是把女性价值与商品消费捆绑,是对女性的物化。此外,在婚恋、家庭和生育等问题上,网络女性主义的多种表达充斥着拜金主义、极端利己主义的观点。这都背离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的复杂面相和多重效应,在客观上要求对它进行具体、辩证的分析,既不能否定其中有推动妇女发展、争取男女平等的合理元素,也不能无视其中的理论局限和观点谬错,尤其不能对其中的政治取向作“去意识形态化”处理,不能仅仅将其视为一种学术思潮、文化思潮。
当前,我国已经开启了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一方面,这一伟大实践过程,既能够为新时代中国妇女发展提供越来越坚实的物质条件、越来越完善的制度条件、越来越丰厚的文化支撑和越来越广阔的空间,也要求广大妇女发挥主动性、创造性,成为伟大事业的建设者、文明风尚的倡导者、敢于追梦的奋斗者。另一方面,当代中国仍属发展中国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存在大量“旧世界”在思想观念和社会行为方面的“痕迹”,在性别关系、女性发展、社会公平等领域还有多种问题和“短板”。在一些特定事例中,这些问题和“短板”还会以极端形式呈现。同时,现代化进程中的利益冲突、观念冲突、个人意愿与社会要求之间的冲突等等,都不可避免地会在妇女发展、性别关系调适等方面衍生新情况、提出新问题。这意味着中国女性主义思潮的核心议题是长期存在的,女性主义思潮拥有大量的话语空间。
在新时代新征程上,要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妇女发展道路,引导广大中国女性在中国式现代化中建功立业,营造和谐性别关系、促进妇女全面发展,就必须加强对女性主义思潮的引领。根据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的传播演化及其产生的复杂效应,引领当代中国的女性主义思潮,要把握以下几个着力点:
第一,坚持开展马克思主义妇女观教育。
马克思主义妇女观是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不断得到丰富、发展的理论体系,对妇女受压迫的根源、妇女解放的条件、妇女解放的道路等基本问题作出了科学的分析和概括。马克思主义妇女观认为:“妇女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创造者,是推动社会发展和进步的重要力量。没有妇女,就没有人类,就没有社会。”[9]“社会的进步可以用女性的社会地位来精确地衡量。”[10]480妇女受压迫是历史发展到私有制社会阶段的现象,私有制是妇女受压迫的最深刻的社会根源;妇女解放的根本前提是消灭私有制,“只有当阶级社会不存在了”,当“生产有了高度的发展,人民的文化、教育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才能真正实现男女平等[11]151。因此,妇女解放是无产阶级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妇女解放是一个漫长历史过程,不仅受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制约,也受思想观念和文明程度的影响。参加社会劳动是实现妇女解放的先决条件,“只要妇女仍然被排除于社会的生产劳动之外而只限于从事家庭的私人劳动,那么妇女的解放,妇女同男子的平等,现在和将来都是不可能的”。[10]178社会主义国家“扫除了妇女在法律上不平等地位的一切痕迹”,[12]210但还不足以充分解放女性,只有在“大规模地开始把琐碎家务改造为社会主义大经济的地方和时候,才会开始有真正的妇女解放,真正的共产主义”。[13]21实现妇女解放,离不开广大妇女的劳动创造,离不开全体社会成员的共同努力。
在全社会推动马克思主义妇女观教育,重在说明妇女解放具有历史性、条件性。当前存在的性别问题是一定历史阶段的现象,只能随着社会发展而逐步解决。社会主义制度作为人类最先进的社会制度,追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就妇女解放而言,其优越性体现在消除妇女受压迫的根源,以制度性的力量促进性别平等、为妇女发展创造条件。马克思主义妇女观是科学的理论,“不仅合理解释了两性关系及围绕‘男女平等’‘妇女解放’而生发的系列历史发展和历史认识论的重大问题,同时坚持把以物质资料生产为中轴的妇女的历史活动作为研究妇女问题的物质依据,避免了把妇女问题纳入对立两极思维的偏颇”,[14]35是“唯一能够真正被称为‘科学’的妇女解放理论”,[14]38为妇女解放指明了现实的道路。
第二,深入宣传中国共产党的妇女政策和新中国妇女发展的实践成果。
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奋斗中,始终根据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解放的思想认识中国妇女解放问题,自觉“为所有被压迫的妇女们的利益而奋斗”,不断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积极推进中国的妇女解放进程。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通过制定国家发展规划、中国妇女发展纲要和颁行、完善《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等等,确立了男女平等、同工同酬等原则,构建了一套保障妇女权益和促进性别平等的法律体系,建立健全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妇联组织和妇女组织体系,建立健全了促进男女平等的国家机制,为推动妇女全面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在当代,中国共产党主张“在发展中保障妇女权益,靠发展改善妇女民生,实现妇女事业和经济社会同步发展”“保障妇女权益必须上升为国家意志”,[15]制定了科学合理、行之有效的妇女政策,坚持党对妇女工作的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妇女发展道路,坚持男女平等的基本国策,在经济社会发展中推动妇女的全面发展。到目前,中国已经建立了包括100 多部法律法规在内的全面保障妇女权益的法律体系,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妇幼健康高绩效的10 个国家之一,基本消除义务教育性别差距,全社会就业人员女性占比超过四成,互联网领域创业者中女性更是超过一半[15]。特别是新颁布的《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21—2030)》关注妇女发展的城乡、区域和群体差距,关注妇女发展现状的困难与不足,关注妇女发展环境中存在的性别歧视,把解决女性面临的社会问题、推动妇女事业发展同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结合起来,把实现中国性别事业进步同实现联合国《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和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对接起来,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不断推进妇女事业发展的决心和能力。
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得以蔓延,与相当多的受众对中国共产党的妇女政策和新中国妇女发展成就知之甚少不无关系。缺乏对新中国妇女发展状况的全面了解,就容易受到一些错误观点的蛊惑,或是视野局限于日常生活中的具体现象,或是热衷于将具体问题放大为社会问题、政治问题。因此,引领女性主义思潮,必须深入宣传中国共产党推进妇女事业发展的思想理论、政策措施和成绩成效,说明中国共产党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过程中,切实解决妇女发展中的困境困难,为中国妇女的发展不断创造条件;说明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男女平等的基本国策,在保护妇女权益、促进妇女发展方面,做到了坚持从实际出发,坚持法治思维和法治路径,坚持倡导尊重妇女的良好社会风尚。
第三,加强对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思潮的回应。
鉴于当前我国女性主义思潮的发展状态和隐藏的意识形态风险,有必要将其纳入意识形态风险控制范围中开展科学研判,破除女性主义思潮制造的认识误区。当前在理论上要重点回应两个问题:
其一,如何正确认识西方女性主义。不可否认,西方女性主义各种流派在理论观点上包含了一些合理成分,在西方社会运动的实践中为争取妇女的具体权益提供了理论支撑。其中一些关于性别关系、妇女发展条件的分析,的确为认识中国妇女发展问题提供了新的视角。然而,西方女性主义存在明显局限,特别是除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外,其他流派没有触及妇女受压迫的社会根源。这些派别在批评马克思主义“用阶级议题压制了父权制问题”时,实际上是用父权制问题遮蔽了性别压迫的阶级起源,最终是在资本主义制度框架下来讨论女性解放问题。换言之,西方女性主义是不触动甚至维护资本主义制度的。西方女性主义忽视了女性之间因地域、文化、阶级等因素差别而形成的差异,把西方中产阶级女性的特质泛化为“现代女性”的一般标准,实际是在性别问题上确立西方的话语霸权。在现实活动中,西方女性主义日益沉迷于权力、对抗、征服,在身份政治下推动西方社会走进日益严重的政治极化。西方女性主义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西方社会的妇女发展问题,更不能为当代中国妇女发展提供“良方”。因此,要消除对西方女性主义的盲从,既不能照搬西方女性主义的分析框架来否定马克思主义妇女观,来认识当代中国妇女发展,也不能把西方社会中妇女面临的现实问题简单地套在当代中国妇女头上,按图索骥地用西方女性主义运动的方式来解决中国妇女面临的问题。
其二,如何化解、克服当代中国妇女发展中面临的困境和困难。不可否认,当代中国妇女在社会和家庭中面临很多现实的难题和困境,制约着女性的发展、损害了女性的合法权利。应该看到,这些问题既不符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追求,也不为我国法律和社会道德所容,正是我国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完善国家治理体系、提升国家治理能力中要逐步解决的。解决这些问题,要坚持完善党委领导、政府主导、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体制机制,更好发挥政府行政、人大立法、政协协商和群团组织工作的作用,实现多元主体协同合作;要推动妇联做好妇女工作,更好服务大局、服务妇女,“发挥妇女在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中的独特作用”;[16]5要坚持法治思维,充分利用我国已有的法治保障机制,积极发挥群团组织的力量,鼓励和保护广大妇女依法维护自己的权利。同时不断完善立法,解决妇女反映强烈的突出问题,使性别平等真正落实;要在全社会倡导男女平等的观念,推动“性别平等”真正成为全社会共同遵循的行为规范和价值标准,打破有碍妇女发展的落后观念和陈规旧俗。同时,在广大妇女中弘扬自尊、自信、自立、自强的四自精神,鼓舞女性以自身的努力和奋斗,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实现自我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