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晃
陪文友拜访一位画家。文友吟出一句“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香茗候知音”,画家感觉不错,当即挥毫。他先在右边画了一把壶,又在壶嘴画了一缕青烟,然后题诗其上。
文友惊问:“好了?”
“好了。”
“山呢?房呢?明月呢?”
“不需要!”画家道。
文友迟迟疑疑地把画拿回去装裱,越看越觉得出乎意料地好。打电话给画家,画家这才告诉她,国画中的山水讲求虚实相生,虚是留白、放弃,有了大片的白,才能给人想象空间。
仔细想来,这种空灵虚静之境,不仅体现在国画中,也渗透在诗和音乐里。
一位懂乐器的老师说,不论金石丝竹,还是匏土革木,会发声的根本原因,正是它们中空。有了空,才有了空气的振动,有振动才能发声。
民间有谚:“过饱伤人,饿治百病。”佛门一日两餐,道家辟谷养生,都是讲究身体上的虚空。体空则意净,吃得少,自然有定慧。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知识要每天学习,智慧则需要有空闲和发呆的时間。
空谷幽兰,白云出岫,雾起山峦,雪掩大地,月照花林,汀上白沙,这些景致之所以美,是因为虚空。
迷恋一个词:空生妙有。很辩证,发人深省。原来世间无限的“好”,数不清的“有”,竟生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