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彤
如何认识社会主义革命道路的发展历程,一直以来是一个普遍受到关注的问题。目前,已有不少学者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现有研究成果中,关于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主义革命理论的转变历程及实践研究略有欠缺。本文拟从马克思、恩格斯的“同时胜利论”入手,对马克思社会主义革命理论的演进及实践做出科学评价,对未来社会主义探索进行理论分析。笔者认为,在总结历史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进行再思考,对于科学解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未来的发展趋势”这个时代发展的新课题至关重要。
工业革命使西欧各国之间的交往加深,随着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在世界范围内成为对抗阶级,各国无产阶级之间的利益趋于一致。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马克思、恩格斯在深入考察资本主义状况的基础上,提出了“同时胜利论”。但随着资本主义国家进入垄断阶段,欧洲工人运动发生了新变化,“同时胜利论”也面临着新的发展。
从18世纪60年代开始,工业革命的兴起在促进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同时,也把资本主义发展推向了一个新阶段。巨大的社会变革既促进了新兴资产阶级制度的确立和巩固,同时也加快了其本身内在矛盾的暴露,引发了工人阶级与资本家之间的阶级斗争,马克思、恩格斯在仔细分析资本主义内在矛盾的基础上提出了关于无产阶级革命问题的“同时胜利论”,即经济发展较为发达的几个西欧资本主义国家同时发生革命,无产阶级革命才会取得胜利,其主要包含以下两个方面:
1.无产阶级革命首先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取得胜利
马克思、恩格斯所处的时期是资本主义的上升时期,他们认为对于建设社会主义国家来说,发达的生产力是一种物质基础,而资本主义所创造的巨大生产力正是革命取得胜利的物质前提。当资本主义生产力发展到阻碍生产力的继续发展时,无产阶级革命就会爆发。
2.落后国家可借鉴西欧胜利经验,最终实现世界范围的胜利
对于落后国家来说,物质缺乏是不可忽视的问题。所以他们只能在西欧各国推翻资产阶级取得革命胜利以后,通过借鉴西欧各国的胜利成果,来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此时,东方落后国家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只能作为无产阶级革命的“后备军”存在,是排除在“同时胜利论”范围之外的。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曾专门对经济落后的俄国进行了分析,但他们仍觉得俄国革命需要西方各国的支援才能取得胜利。
19世纪40年代以后,马克思、恩格斯在发展科学社会主义的过程中,通过对欧洲早期三大工人运动的研究和总结,坚持并进一步发展了“同时胜利论”。正当“同时胜利论”为西欧社会主义革命提供理论支持时,欧洲各国的发展形势尤其是工人运动呈现出了新的历史走向。
在政治方面,随着欧洲各国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的进一步完善,工人阶级获得了合法斗争的权利。当工人的诉求可以通过举行集会、参加选举、罢工、游行等合法渠道来宣泄时,针对政府的暴力斗争形式就大大减少了。列宁指出:从巴黎公社运动爆发到1905年革命的这一阶段是“带有和平性质而没有发生过革命”[2]的特殊时期。加之西欧各国的政治改革都开始较早,浓厚的自由民主气氛使得工人政治斗争的热情自然降低,欧洲的工人阶级放弃了用暴动推翻资产阶级统治的方式,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也因此失去了继续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可能性。
在经济方面,工业革命已经使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发展成为工业化国家,巨大的变革也使西欧各国的工人运动有了新的变化。在“工人阶级的政治活动被推到了后台”[1]的新形势下,资产阶级开始注意改善工人的生活条件,使工人阶级对资产阶级的依赖性加强,斗争的重点慢慢转移到经济斗争上去了。此时,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依靠财富缓解社会矛盾,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得到充分激化。
在文化方面,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以民主自由的方式进行统治,西方的市民社会认为共产主义的思想是虚无缥缈的,这也导致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虽然在欧洲工人阶级中广泛传播并产生深远影响,但并未在欧洲某个国家取得绝对优势。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同时胜利论”在西方社会也并没有得到很高的关注度,人们反而更关心国家之间的战争以及自我的生存和发展。除此之外,在西方多元的环境中,各种思潮的泛滥也在不同程度上影响着工人阶级的斗争。
虽然,工业革命创造出的生产力为西欧各国的社会主义革命提供了物质基础,但是在种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已经不具备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条件,马克思、恩格斯“同时胜利理论”也随着欧洲社会的发展变化而落空。
19世纪70年代以后,通过对东方国家尤其是对俄国革命的钻研,马克思提出了“卡夫丁峡谷”①这一设想,即东方落后社会可以避免资本主义及其制度的危害,超越“卡夫丁峡谷”实现向社会主义的飞跃,这是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发展变化中对“同时胜利论”的补充和完善。
跨越“卡夫丁峡谷”设想的提出,并不只是马克思在东方社会革命兴起之时提出的解决东方社会发展问题的理论,也是马克思通过对东西方社会历史及现实深入分析的结果,因为当时的东西方社会已经有了如下变化:
1.在这个时期,资本主义已经由上升趋势转为下降,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主义的研究已经基本完成。
2.西方国家开始“平稳”发展,生产力高度发达的西欧国家阶级矛盾暂趋缓和。此时革命的重心开始由西方逐渐转向东方,马克思、恩格斯理论研究的焦点也越来越多地放在东方社会。
同时,俄国农村公社所具备的公私二重性为东方社会跨越卡夫丁峡谷提供了契机,“使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吸收资本主义制度所取得的一切肯定成果。”[3]马克思由此得出,仍未发展到资本主义阶段的所有国家,可以走与西方资本主义不同的道路,那就是在特定条件下有可能跨越“卡夫丁峡谷”而直接走向社会主义阶段。当时的以公有制为基础的俄国农村公社对于马克思来说是一个新的课题,这种情况是在西欧各国不曾出现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针对于俄国特殊的历史环境所提出的理论,是十分谨慎的。
“卡夫丁峡谷”设想的提出开始把东方落后国家纳入“同时胜利论”的范围之内,同时又强调了通往社会主义的道路并非只有一条。在不断探索的过程中也能看到,社会主义革命首先在东方落后国家取得胜利也并非偶然,而是诸多因素共同运作的结果。
帝国主义时代资本主义的内部矛盾加剧,使各国的社会情况更加错综复杂。一些第二国际的理论家全然不顾革命的发展趋势,固守马克思、恩格斯的“同时胜利论”,这种脱离实际、照搬照抄的错误做法,严重阻碍了各国无产阶级革命的发展。
列宁认识到“同时胜利论”可能并不适用于俄国革命,因为俄国有它自身的独特性。第一,俄国的资本主义发展极不平衡,新兴的资本主义与落后的农奴制残余并存,经济发展总体水平落后。第二,资产阶级同封建势力紧密关联,外国资本在俄国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从19世纪下半期到1917年,俄国通过大量吸收外国资本用于工业发展和弥补财政赤字,对西方国家的依赖性越来越强。第三,工人阶级集中,具有革命性。俄国大部分工人来源于农村的破产农民,受到资本主义和农奴制的双重压迫,且都集中在莫斯科、巴库、里加等大城市和工业中心[4]。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日益激化的矛盾使列宁清楚地认识到等待革命的条件已经不能只依赖于生产力的发展,他于1916年提出:“社会主义不能在所有国家内同时取得胜利,它将首先在一个或者几个国家内获得胜利,而其余的国家在一段时间内将仍然是资产阶级的或者资产阶级以前的国家。”[5]在马克思、恩格斯没有完善的设想的基础上完成了理论创新,将东方落后国家纳入了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范围之内,实现了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重心由西方转移到东方的过程。
中国的革命也面临着和俄国相似的历史环境,帝国主义的侵略使中国的主权岌岌可危,大量的赔款、割地以及封建统治阶级的剥削压迫使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以工人阶级为例,三座大山的剥削和压迫使他们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加之中国经济落后、劳动力价格低廉,工人阶级的境况是十分悲惨的。工人阶级在经济生活得不到保障的同时,其政治权利也受到了剥夺。1912年3月,袁世凯在《中华民国暂行新刑律》中规定了大量带有封建奴役色彩的条款,种种不平等的待遇,使得工人阶级革命的念头更为强烈。
从两国的探索过程中不难看出,社会主义革命最深的渊源在于生产关系与生产力之间的尖锐矛盾。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这一矛盾是普遍存在的,而这一矛盾更突出的不是在发达国家,而是在经济相对落后的国家。东方落后国家不仅在经济方面处于落后的状态,在政治制度方面也是最落后的。本国的封建统治阶级无法解决本国存在的社会问题,甚至与资本主义国家联合压迫。在这种环境下,受压迫最深的人民想要探索一种新的生产力的心情更为迫切,力量也更为坚定,由此推动了革命的发展。
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发展的不规律性导致了帝国主义国家之间战争和冲突日益加剧,这些矛盾使帝国主义国家之间力量不断削弱,出现了帝国主义战线上的“薄弱环节”——经济薄弱、政治薄弱、资产阶级力量影响薄弱等,在这些“薄弱环节”中寻求突破也成为了革命取得胜利的关键。
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国虽然进入了帝国主义阶段,但日俄战争的失败证明了俄国在帝国主义国家中是相对落后的。在国内,十月革命前的广大农村地区仍然保留着政治体制上的沙皇专制制度,无产阶级的出现使俄国社会矛盾更加尖锐。在对外方面,沙皇不断地进行侵略扩张及其主张的战争政策,使得社会矛盾激化。此时俄国复杂的社会形势加之国际大环境的影响,使它成为了帝国主义链条上的薄弱环节。列宁把握住了革命发展的形势和俄国革命自身具备的条件,把城市作为俄国革命的突破口,从攻打大城市开始,在1917年取得了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
列宁将俄国作为帝国主义链条上的薄弱环节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提供了参照,在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面临着国内国外双重危机的局面,中国共产党将帝国主义链条上的“薄弱环节”转变成了本国革命中的“薄弱环节”,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毛泽东客观分析了当时的革命形势,做出了向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广大农村和山区进攻的决定,在湘赣边界形成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新局面,也打开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新局面。
东方落后国家取得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坚持了马克思主义政党及其理论的引导,在科学理论的指导下,暴力革命和联合的方式使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成为了必然。俄国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确立可以追溯到1902年,列宁推翻了之前党内“经济派”的一群人,重新奠定了新型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基础。1924年列宁逝世后,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就由斯大林接手,虽然他在执政期间使苏联社会主义建设中急于求成和僵化的特点日趋明显,但也始终坚持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领导和理论研究,并在马克思理论建设方面做出重大建树。
中国共产党人在深刻领悟后总结出:要取得革命的胜利,就要有成熟的政党,这是一个重要的条件。这个结论也在中国共产党的发展进程中得到了验证,中国共产党作为先进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始终坚持一切都实事求是,带领中国人民取得了革命的胜利并探索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历史和实践已经并将近一步证明,这条道路,不仅走得对、走得通,而且也一定能够走得稳、走得好,我们将坚定不移地沿着这条光明大道走下去。”[6]
结论
东方落后国家首先取得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成功跨越了“卡夫丁峡谷”,为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指明了道路,同时也给我们以深刻的经验和启示,这需要我们站在时代发展的高度进行思考和总结。
发展社会主义经济,解放社会主义生产力,充分展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从我国的现实角度出发,大力发展生产力是解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矛盾的根本手段,追求高质量发展是我国经济社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题,更加精准地贯彻新发展理念,创造出比资本主义更高的水平,更优异的成果。
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加强开放型政党建设。当前,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世纪罕见疫情交织叠加,中国共产党作为先进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应加强同各国政党的合作交流,明确为人民谋幸福的政党责任。坚定履行大国大党责任,同各国政党和政治组织携手应对全球性风险和挑战,构成一个相互联系、相辅相成的有机整体“不断增强为人民谋幸福的能力”“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各国人民”[6]。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重要的是把握好“民主”二字,提高群众参政意识和能力,用马克思主义民主观念和人权意识推进社会主义民主发展[7]。东方落后国家大都是推翻了封建专制制度建立起来的国家政权,邓小平也曾在《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中指出:肃清思想政治方面的封建主义残余影响这个任务……没有能够完成,所以在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要时刻警惕“专政”现象的出现。同时,社会主义是在资本主义文明成果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新的社会制度,这就要求我们应继承和利用资本主义社会的文明成果来建设社会主义,正确认识西方民主,转变观念。
坚持与时俱进,在批判继承中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和中华民族精神的现代化。进入新时代,民族精神的复兴也不再是简单地恢复哪一种文化就能实现的,而是要在批判、继承和创新中创造出一种具有现代化精神气派的中华民族精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在吸收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同时,也离不开世界各国文化的有益成果。当今世界仍然处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主导的世界体系下,这就要求我们在进行文化交流的同时,应加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想信念的教育,提高民族文化自信心,警惕西方没落腐朽的价值观念[8]。
注 释:
①“卡夫丁峡谷”:关于马克思所引用的“卡夫丁峡谷”一词的含义,理论界主要有两种认识。一种认为“卡夫丁峡谷”是指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的过程。所谓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就是可以超越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的整个阶段,由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直接进入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生产方式阶段。另一种认为“卡夫丁峡谷”意指资本主义的社会形态。前资本主义国家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可以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不仅实现生产方式的变更,同时也实现社会制度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