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晓艳 陈艳 (昆明理工大学)
云南宜良竹编是具有地域性和民族性的手工制品,起初作为当地农业用具和生活用品而产生,随着一代代竹编手艺人对竹编技艺的琢磨,宜良竹编工艺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和提升,在满足百姓物质需求的状况下,也能同时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实用性与观赏性并存、技术与艺术融合,凝聚着一代代传承人的劳动智慧,编织着当地独特的民族特征和地域文化,成为当地重要的民族文化代表。[1]
李加云先生作为宜良竹编第六代传人,从小就开始接触一般的竹编工艺,参加各种编织工艺比赛,还跟随日本国宝级竹编大师八木泽正学习其他编织技法,提升自身对竹编艺术的认知,使创作的竹编制品拥有独特的美感和造型。
云南宜良温润的气候和肥沃的土壤为竹子的成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竹林生长繁密且竹子材质好,在优越的生态环境下,随着农耕文明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需求就产生了极具魅力、流传至今的竹编艺术。
宜良竹编制品在选材上是非常严谨的,选竹子要看材质和竹龄,一般会选择柔韧性强、光泽秀丽、抗压性较高的竹子,不同品种的竹子适宜编织不同的竹制品。编织手艺人一般会利用柔韧性好且具有光泽的竹子编制小物件精致工艺品,利用抗压性较强的竹子制作生活日用品,除此之外,还会与其他地区的竹子材料相结合来创作有个性的竹编工艺品。[2]
选好竹子之后,需根据要制作的编织品长度进行锯竹,清除竹竿表面的青皮,根据制作规格用竹刀劈出编织的竹条,此过程称为破篾。[3]去掉青皮劈出的篾片会更加光滑,去青皮需要适当的力度和精湛的刀工技术,否则会破坏竹皮表面导致编织时断裂,影响篾片的光泽度与质感。
“欲要工其事,必要利其器”,作为一名篾匠,一副好的工具是非常重要的。破篾的过程必须手工来完成,机器是不能代替的,会破坏竹子的质感,常用的手工工具一般有竹刀、剑门、镊子、锥子、一字刨、剪刀、刮。经验丰富的篾匠能劈出细如发丝、薄如蝉翼且厚度和宽度符合制作规格的篾片。
宜良竹编以平面竹编和立体竹编为主。平面竹编作品主要以装饰、审美为主;立体竹编作品大多以实用性为主,同时兼具装饰作用。随着经验的累积,编织手艺人会越来越熟悉编织的技巧,在纹样的制作上也是信手拈来。在编织纹样上,大致有回子纹、人字纹、十字纹、福字纹、喜字纹、梯形纹、六角纹、石林图案、梅花图案、樱花图案等。不论是平面编织还是立体编织都讲究整齐,篾片的间隙大小要尽量保持一致,拉蔑的力度也要掌握均匀,制品才不易变形或松散。
“人”在社会历史文化中,不仅是产生物质文化遗产的主体,同时承担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客体作用。[4]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延续有赖于人的接力,重视和关注非遗传承人,才能实现活态文化的代代传承。
一方面,建立传承人基础信息数据库。保护非遗传承人的主体地位,是非遗数字化工作的起点,也是确保人才开发持续性的重要方式,档案保护需要召集非遗文化数字化人才,要求政府部门带头建立传承人人才库,对传承人基本信息进行搜集分析,并纳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人才库规划。此外,要求对基础数据库进行有效信息整理,定期进行数据更新和监测,规范化、精确化非遗传承人档案信息。另一方面,建立传承人“口述档案”。因为非遗是经由人们口耳相传或言传身教而延续至今的,随着时代不断变迁和竹编技艺的发展,因不同的传承人的社会经验、人生经历和文化素养不同,对竹编技艺的理解也会产生差异,需要建立传承人口述档案来记录信息的多样性和差异性,为现存资料提供有利补充。
宜良竹编因有独特的编织技法才流传至今,现存的可视化资料都是对宜良竹编的制作环节粗略的记录,对于宜良竹编如何“从竹条到工艺品”的过程、工匠的编织流程的使用工具情况及编织技巧等都没有针对某一作品进行细节展示。因此,在竹编的创作过程中就要对制作技艺和过程进行详细的记录,形成完备的教程展示记录,通过收藏、录音、录像及口述记录等方式将竹编制作技艺进行“有形化保存”[5],同时,确保技艺资料的清晰度、全面性和系统性,记录竹编创作者所掌握的编织知识和精湛技艺,为编织艺术留下珍贵的动态资料。
宜良竹编从实用品发展成为各元素相结合的艺术品,在发展期间,许多相关历史资料都没有记录,以至于现存资料匮乏和零散。因此,我们应当将宜良竹编艺术的历史发展脉络以时间为线进行整理,并形成连续的数字记录,包括宜良竹编各个阶段的发展情况,并与每个阶段的竹编种类、造型特征、发展状况、历史变迁相结合,总结出不同时期竹编的艺术特点、编织技法等特征,形成有条理的发展主线,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依据。
目前,举办竹编或编织的比赛众多,优秀作品层出不穷,但对于宜良竹编赛事和作品的记录却不够充分,因此我们应当将赛事和对应的作品以数字化的形式详细记录和保存,避免造成优秀作品来源混乱。还可以将优秀作品上传至官方平台,方便受众查找和浏览,同时上传创作者的设计理念,让观众在欣赏作品造型的同时,了解作品的背景,领略创作者的用意。
宜良竹编技艺存留下来的文献资料相对匮乏,因此在宜良竹编的数字化保护方面,更应该利用扫描、输入等多方面采集资料信息,通过数字化手段对信息进行加工和梳理,将宜良竹编文化相关的历史和传说等信息,按宜良竹编的历史、手工技艺、非遗传承人、作品类型等方面进行梳理,并通过文字、图片、录音、影像等类型将信息进行数字化归类、编号登记、归档储存和分类管理,形成体系化资料;将现存资料建立相应的网站和数据库,同时及时更新数据库,使得宜良竹编文化得到永久保存。
为竹编艺术提供一个可检索、可传播、易学习的数据知识库,不仅可以实现当下的活态传承,也可以使其在未来得到可持续利用。数字化的采集与存储技术有利于保障宜良竹编的完整性,不仅弥补了传统的采集、存储和传输方式的局限性,还对其进行了升华和管理,使观者更便捷、更快速地进行检索与浏览,方便非遗保护和管理工作的同时也方便观众了解非遗文化。
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发展,运用计算机图形学将收集的关于云南宜良竹编的数据进行加工,将抽象数据进行具象的视觉表达,让大众以动态的形式去理解数据的含义。利用高精度的图像技术,能更精确、更真实地修复图像,数字复原与再现技术可以实现非遗向虚拟视觉产品的转化。可以运用计算机绘图技术,进行数字化修复和还原处理有价值的竹编作品照片和影像资料,储存并展示和传播到网络平台上,达到补充丰富现有资料的目的,便于人们进行欣赏、学习、交流和创新。
例如,宜良竹编比较有名的鱼缸工艺品《竹篮打水》,在制作鱼缸时需要花费很大的心血,要挑选适当材质的竹子,破篾的时候得控制好力度,劈出符合规格的竹篾,不然“鱼缸”会漏水或表面不光滑,需精心编织每一层竹篾,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手艺人,也需要花费3个月的时间,才能编织成功一个“鱼缸”。这时,我们就可利用数字化技术,把此编织技法过程步骤进行存储和还原,供手艺人观摩学习;还可利用虚拟影像数字技术,对宜良竹编技艺构建可视化场景,实现《竹篮打水》编织技艺步骤的再现,为观者营造身临其境之感,减少编织失误率,也能吸引更多的人参与到编织的环节中,激发人们创作的欲望和保护非遗的积极性。
随着新媒体技术的发展,可以利用数字化技术将采集和储存的信息进行可视化,解决原有展示方式的单向性弊端,模拟出具有现代性、科技感、真实性的环境效果,让观者体验竹编艺术带来的魅力,实现人机互动,增强受众的体验感。通过数字媒体的互动模式,让观者能随时调取和查阅宜良竹编的所有数据信息,同时也能为设计者提供创意参考素材,拓宽视野,实现传统技术与现代化设计的有效对接,为宜良竹编提供新的创作视角。将实物通过3D技术进行动态的、真实的展示,解决静态与平面的局限性,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同时促进宜良竹编资料的收集、保存、传播与展示。
1.建立虚拟数字博物馆
利用多媒体技术,使观众能够较为全面和快捷地了解有关宜良竹编技艺的历史、文化、制作过程、制品造型、藏品及编织传承人等信息。开发编织技艺虚拟的演变模拟技术,展示编织藏品数字化修复、复原的演变模拟过程[6],并最终呈现藏品的虚拟原型,并在视频资料加入旁白解说或故事演播,将整个流程生动形象地呈现,扩大视频的传播范围和传播效果。
2.创立云南编织技艺体验APP平台
此平台总揽云南较有名的编织工艺品,让对编织技艺或编织工艺品感兴趣的用户更加快捷和方便地获取信息,平台包含以下三个系统:
第一是编织技艺数字化保护平台数据库系统。系统存储云南所有编织工艺品的信息材料,用户能快速有效地了解到自己感兴趣的编织品技艺及文化。第二是编织技艺传播和购买系统。该系统会和一些传播平台如抖音、快手、微博、小红书等交流与传播平台合作,在平台上传编织技法步骤、传承人与编织工艺品的历史故事、精美的编织工艺作品等短视频来吸引用户。此外,与电商平台合作,如淘宝、京东、唯品会、抖音等电商平台,提供在线购买渠道。第三是虚拟交互的创作体验系统。使用者在打开此系统时,会展现编织类型的信息:如竹编、草编、藤编等。现以竹编为例,选择竹编后,会提供以下信息,点击选择进行创作:如器型、材料、编织技法、肌理、图案、纹样等,根据自己的需求和喜好在虚拟平台设计属于自己的编织作品。首先,在平台主页展示传承人优秀作品和参与者创作的作品,给予用户视觉上的体验,感知宜良竹编的技艺和独特之处;其次,用户选择所要创作竹编制品的用途及尺寸大小,如实用性功能、装饰性功能、艺术性功能等,选择之后会出现不同的器型和编织肌理加以创作;再次,对于完成创作的器型进行装饰图案设计,平台会提供不同主题的纹样,如民族图案、动物纹样、几何纹样、字型纹样等或自己动手创作纹样图案;最后,创作完成后,平台会以3D的形式呈现用户所创作的竹编工艺品,是以线上虚拟的方式体验宜良竹编艺术的创作和魅力,再者,用户可选择使自己的作品现实化,选择支付填写收货地址,经过一段时间后,商家完成创作者所创作的实物作品邮寄给用户。这样,线上线下完美结合,用户既可以体验到编织的虚拟创作乐趣,收到自己设计的编织工艺品,商家也提高了销售量,增加了销售渠道。
数字化保护的模式不仅可以节省物质空间的保存占比,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能更灵活地对保存的资源进行修改和补充,并形成大量的原生数字资源。民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料散乱不完整且储存技术不发达,通过数字化采集和储存资料信息能让读者更加快捷方便地检索宜良竹编文化数据,数字技术还可以建立有关宜良竹编艺术视觉元素的视听、电子图书数据库、专题数据库或网站,能够极大程度地满足用户对非遗的体验与观赏,运用数字化技术,将竹编工艺文化信息传播在网络上,进行有效的知识共享和宣传。
“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地域文化影响,是当地民族生活和艺术的结合产物,体现着一个地区的鲜明特色,成为当地的象征意义。”[7]
云南宜良竹编的传承与发展至今已有百年历史,是当地人们生活经验的积累和展示,是通过实践所共同创造的历史记忆。宜良地区的竹子材质好,自古,文人都喜欢在诗歌、书画中表现竹子清雅脱俗、傲雪凌霜的气节,宜良地区的手工艺人也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创作作品,透过竹编工艺品展现竹子美的神采,流露出的深厚民俗文化并呈现着手艺人对竹子气节的领略,让观者从中感受到竹编作品精湛的工艺之美、竹编精巧的造型之美,这是宜良竹编的地域性特点。
通过传播将周围环境的编织文化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一起,宜良竹编不仅体现着当地居民的创造力,更是一个民族的精神体现,把各民族的编织文化融合在一起打造别具一格的特色文化,通过对编织工艺技法特点的分析和观察,将传统文化理念融入编织艺术创作中,共同对竹编文化进行丰富和改进,既能表现传统的审美文化特质和浓郁的本土文化,又能结合当代审美观念,创作更具生命力的作品,这是宜良竹编的民族性特点。
国务院所颁布的《关于加强我国“非遗”保护工作的意见》中指出,教育部门应鼓励青少年参与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将“非遗”纳入地方高校的教学体系当中,发展当地发非物质文化遗产。[8]非遗的数字化保护应用可以帮助青少年更加高效且便捷地了解非遗文化,结合新时代的技术发展,不仅保存和宣传非遗文化,还推动非遗文化的发展,加强人才队伍建设。非遗数字化保护能够丰富教学实践、培养创新型人才。当代青年应该担当起保护和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传重担,非遗蕴含着劳动人民的智慧,彰显着民族文化的魅力。校园文化建设为非遗的保护与传承提供了良好平台,把竹编工艺融入当地中小学内作为手工课程,既能提高学生的动手创作能力,还能激发学生保护与传承非遗的责任感,与省会高校合作充分发挥高校资源优势,建立健全竹编工艺手工课程,挖掘宜良竹编深厚的民间文化,并纳入艺术学院作为选修课程,结合设计学、美术学专业的同学为宜良竹编注入新动力,优化课堂并为高校培养综合型人才。
依托数字化技术,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更有效的保护、传承和发展,将不再局限于传统的保护方式,改变了人们浏览知识的视角、接受知识的方式、生产知识的途径,促进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大数据时代长久保存和持续发展,既有利于非遗本真性、活态性的传承和发展,又为不同文化的交融和发展提供现实可行的路径,促进地域文化传承、提高当地经济发展、增强民族文化自信,为传承和弘扬我国优秀传统文化提供多元的、丰富的、生动的数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