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宫醴泉铭”：正楷之登峰造极之书

王海轩

九成宫，位于陕西省麟游县境内。

隋文帝开皇年间修建了仁寿宫，后来唐太宗对仁寿宫进行了扩建，改名为九成宫。九成宫是唐朝皇帝的重要离宫，俗称小长安。当时九成宫哪里都很完美，唯独缺少水源，这让唐太宗“圣心怀之不忘”。后来，唐太宗一行到九成宫西寻找水源，发现一处土壤湿润，于是以龙杖疏导，竟喷涌出一股清泉。这股泉水“其清若镜，味甘如醴”，故名“醴泉”。

出现“醴泉”是祥瑞之兆，唐太宗遂命魏征撰文，欧阳询書丹，铭碑立石，以记其事。魏征撰《九成宫醴泉铭》，言辞深刻简洁，文末还通过仁寿宫和九成宫的先后承袭关系，对比了隋亡唐兴两种截然不同局面的历史教训，告诫唐太宗“黄屋非贵，天下为忧”，并提出“居高思坠，持满戒溢”的谏诤之言。

九成宫的出名，很大程度上在于其精美的书法。欧阳询书写《九成宫醴泉铭》时已76岁高龄。此书法历来为学书法者推崇，公认为欧阳询书法的“登峰造极”之作，视为楷书正宗，被后世誉为“天下第一楷书”。

在中国书法大家庭中，楷书是最晚诞生的字体，由汉末魏晋发展至唐而日臻成熟。欧阳询是初唐时期著名的楷书大家。他的楷书以险劲闻名于世，其点画秾纤得衷，转折处方多圆少，结字工妙，意态端雅劲健。明朝王世贞评价欧阳询楷书：“书法自率更（欧阳询别名）而始变晋体，然谓之诚楷也。”这充分说明了欧阳询对楷书定型的贡献。

《九成宫醴泉铭》楷书24行，每行49字。其书楷法相当严谨，用笔极为劲健质朴，点画淳厚，以方正居多。其“横”入笔方正，回锋劲挺，坚实平整，粗细匀称，吸收汉隶之法，整个笔画简洁明朗、平直劲挺。其“点”在不同的字体结构中，或向背呼应、顾盼生姿，或补充点缀，变化多样，使字体活泼有趣，形象生动，情态各异。最能体现欧阳询楷书用“点”之流畅的写法当看三点水的点画组合，三个点姿态相异，极富动感，类似行书笔意。细察其三个点的基本动态走向是上部之点往左下，中间之点向下拉，下部之点右提上。从布局上看，三点或成一条直线，或中下两点微微向外，与上点略呈弧形，如“流”“深”等字。

此书在结体上化长为方，峭拔遒劲，布白疏朗，端雅别致，变正为奇，奇中求稳，中紧外伸，疏密有致。取势挺拔内擫，在竖画书写上体现更为明显，尤其是两竖同时在一字中出现时，显见内擫之态。

楷书最难的是平整中见险绝，而欧阳询却擅其长，对于造险取势极为能事。他的楷书结字极其工正，却极能造险取势，时出新致。诚如清代梁巘在《评书帖》中所评：“欧书凡险笔必力破余地，而又通体严谨，安顿照应，不偏不支，故其险也，劲而稳。”

因为欧阳询的名气实在太大，石碑自从当年刻好之后，前去拓印的人便络绎不绝，在唐朝时这个碑就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了。现公认最好的拓本是明代李琪所藏的宋拓本。此本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一直被历代书家甚爱，为后世学习楷书的楷模范本。

本栏编辑／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