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之处显神韵

仲小霞

小学阶段的写作训练，不仅追求语言通顺、书写规范，还要注重细节描写。细节能将描写对象的主要特征生动地展现出来，从而达到写人丰满、写景真实、写事清楚的效果。因此，教师须从多方面指导学生进行细节描写，使学生练就一双“明察秋毫”的慧眼，切实提升他们的写作能力。

一、着眼细节，提炼有效信息

细节，顾名思义就是“细枝末节”。在阅读文本时，我们常常能发现作者某一细节，有时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有时是不经意的一句话，有时则是一些心理活动。但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细节，于微末处见精神，呼应文章主题，贴合中心思想，向读者传递关键信息，起到以小见大的作用。作文也是如此，一两段细节描写，足以为作文增色添彩，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形象思维占主导的小学生往往有着一副“粗神经”，他们只对精彩的事物感兴趣，很少留心细节。回忆生活中的事时，也总是概括介绍，不注重细节。要使學生摆脱这一困境，教师要引导他们多角度，多层面细致观察，提炼事件中的有效信息，这样学生才能顺利地将事件中的细节“揪”出来。

部编本教材中收录了很多名家的优秀作品，可以让学生针对文中细节描写的内容，让学生反复揣摩和体会，并剖析其采用的描写方法，之后再让学生深入生活去观察，进行相关写作练习。以六年级上册的《竹节人》为例，师生先共同阅读以下两段内容：

1.那一段时间，妈妈怪我总是把毛笔弄丢，而校门口卖毛笔的老头则生意特别好。

2.仔细想来，那个发明这竹节人的家伙，准也是坐这种课桌长大的。

《竹节人》一文作者主要讲述竹节人的制作和“战斗”方法，表现自己童年游戏的乐趣。初读这两段内容时，大家都觉得和主题关联不大。尤其是第一段，妈妈怪“我”总把毛笔弄丢，于是“我”不得不总去校门口买毛笔，这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大家可发散思维，用心去推想：校门口的老头生意这么好，真的只是一个人的功劳吗？恐怕不尽然，按照课文描述“有一段时间，我们全迷上了斗竹节人”，而制作竹节人的失败率很高，大家为了源源不断地补充材料，只好都去校门口的老头那里买毛笔，这才是他生意火爆的真正原因。

再仔细推敲，“弄丢”一词也很有深意。明明是自己制作竹节人不小心弄坏了毛笔，却对妈妈说是弄丢了，这也反映出主人公的调皮，因为害怕被骂，就偷偷编了一个理由。不过这个细节正好映衬了主人公的童稚，也让学生回忆起生活中和家长“斗智斗勇”的事迹。教师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引导学生关注自己在说谎时的感受细节：会不会情绪紧张，心跳加快，或者语调比平时低一些？家人的反应如何，是相信了自己的话，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呢？从生活中的小事着手，想想怎么将其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

再如《穷人》这篇课文，作者在刻画寡妇西蒙的死状时，特意提到“一只苍白僵硬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从稻草铺上垂下来”。可以让学生围绕这个细节展开想象——西蒙在临死前，是不是真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有同学认为，她是想去拿食物，好吃饱了有力气给孩子哺乳。也有同学认为，她是放心不下孩子，把衣服盖在他们身上才安然去世的。也有同学根据“屋子里没有生炉子”的情节进行推想，认为西蒙是想爬起来生炉子，让孩子们暖和一些，只是因为体力不支没能成功。这样一句简单的细节描写，却令读者心潮翻涌，也让西蒙的母亲形象更加饱满。假如将这部分想象的文字剔除出来，只以实景去描写，效果就要大大减分：

原句：一只苍白僵硬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从稻草铺上垂下来。

改句：一只苍白僵硬的手从稻草铺上垂下来。

两相对比，学生便能清楚地认识到细节描写的重要性。人们常说“细节决定成败”，写作中亦是如此。只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写出来还不够，要以“想”为切入点，从那些不易察觉的小事入手，才能写出高质量的文章。

二、观察细节发展，感知事物变化

写作是一个动态生成的过程。写人物，要捕捉对方的神态、动作和语言；写景物，有远近、高低和视觉上的空间调整；叙述一件事，要讲清楚起因、经过和结果。无论怎样写，都要考虑事物的动态变化。例如，形容一个人开朗乐观，若仅用一个词语描述，未免有些空洞，因此可加上一些动态化的描写，增添可信度。如“他这个人开朗乐观，脸上总是挂着微笑，遇到困难决不会皱一下眉头”，这样的语言立刻就有了感染力。正所谓“一叶飘落而知秋”，叶子本身固然是观察的一部分，但飘落的过程才使人感受到秋意。用心去感知细节的发展，写作才能有收获。

以习作《我的拿手好戏》为例，开篇导语说“十八般武艺，样样是好戏”，而列举的案例几乎都以动词打头：跳舞、剪纸、捏泥人、炒拿手菜……可见，要写好自己的“拿手好戏”，就要将动态的部分写出来。如果擅长炒菜，就要写出炒菜的过程，从切菜、下锅到添加佐料、掌握火候、翻炒原料、出锅等。教材举了例子“三招挑西瓜”，将详写和略写的部分区分开来。教师可以让学生根据详写的部分发散思维，补充相应的细节。如“第一个西瓜很好，得到同学的夸赞，我很得意”，那么就可以想一想，怎样用具体生动的语言去表现西瓜的“好”，将自己的看法写下来：

1.第一个西瓜切开，嘿！薄皮厚瓤，果肉红彤彤的，甜到人心里去了。

2.第一个西瓜又大又甜，还是沙瓤，吃起来别提多美了。

3.西瓜切开后，露出又脆又甜的果肉，同学们吃得不亦乐乎，个个都成了“大红嘴巴”。

……

由此可见，要把细节写生动，就要尽量描写事物的动态特征。西瓜的美味，往往是经过人们的品尝，在交口称赞中得到验证。同理，我们想要写工匠捏出的泥人栩栩如生，就可以写“泥人的表情十分生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眨眼似的”。以动衬静，方显神通。依照这种思路写作，才能真正凸显拿手好戏的“好”。习作完成后，教师可以再为学生布置观察任务，让他们生活中寻找他人的拿手好戏，看看他们是怎样发挥特长的，然后将自己捕捉到的动态细节记录下来。如精通烹饪的妈妈、会滑冰的小伙伴，他们的绝技有何吸引人之处呢？相信学生定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三、留意细节表达，体会人物情感

引导学生梳理和细节有关的内容，精心雕琢语言，思考怎样将其准确而传神地表达出来。以人物情感的表达为例，日常阅读和写作中不乏直接抒情的例子，但是对于那些深沉、复杂、难以名状的情感，往往使用细节刻画最有效。比如《桥》这篇文章里，担任党支部书记、带村里人撤退的老汉，在目睹儿子被洪水淹没后，“老汉似乎要喊什么，猛然间，一个浪头也吞没了他”。直到两人的父子身份揭晓后，读者才意识到，这声未喊出的话里，也许藏着父亲对儿子愧疚与痛苦交织的情感。倘若用语言直接写明，故事就失去了悬念，人物情感也就黯然失色了。

在阅读课堂中，围绕细节探知人物情感。比如在《让真情自然流露》的习作练习中，有同学围绕“盼望”说出了自己的一段经历：暑假时，看到了一则征文启事，获奖的文章将有机会刊登在杂志上，此外还有奖杯和纪念证书。于是他绞尽脑汁、精心构思，将写出的作品投到了杂志社邮箱。之后便开始了漫长的盼望与等待，一直到暑假结束，才收到回复邮件。虽然只是参与奖，没有发表的资格，但他还是很高兴。笔者根据他的发言，进行提问：

师：盼望杂志社回复的过程中，你有什么感受呢？

生：嗯，特别焦急，每天都想着这件事。在家想，出门想，跟小伙伴们玩的时候也在想：怎么还没收到消息呢，是不是我的投稿被漏掉了……

师：在这期间，你是怎么等待消息的？

生：我每天都检查一遍电子邮箱。有时候爸爸和妈妈要用电脑，我生怕他们看到邮件忘了告诉我，就在旁边盯着。有一次爸爸忽然在电脑前转过头来，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以为是杂志社回复我了，没想到他只是问我的暑假作业写没写。

师：哈哈，所以说是虚惊一场？

生：嗯，不过每天都盼望着，我的期待也没那么高了。本来想着一定要获奖的，后来觉得获不获奖都没事，毕竟参加征文的人太多了。

这段对话中，学生针对自己“盼望”的情感进行了各种诠释。焦急的等待、胡乱的猜测、不断地检查电子邮箱，都是极为自然的情感流露。而与爸爸之间的误会，则是故事中的一段小插曲，很适合进行细节描写。教材中的写作提示说“如果在事情发展的过程中，情感有所变化，要把情感的变化也写清楚”。那么在这段插曲中，学生从一开始误以为父亲收到了回复邮件，要把这个消息转达给他时所产生的紧张、期待，“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再到谜底揭晓时的失望和虚惊一场，便可形成鲜明对比。而情感的变化，是他在日日盼望的过程中，拉低自己的期待值，以致发出“获不获奖都没事”的感慨。抓住这些细枝末节的感受抒发情感，才会真实动人。

四、结合细节写作，适当创设留白

细节描写的应用十分广泛，而在这种“眼见为实”的细节之外，还藏着另一种留白式的写作方法，即用隐晦或者概括性的语言，激發读者去探究与想象，达到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如《腊八粥》这篇课文，作者并未明写八儿吃腊八粥的场景，却说“靠着妈妈斜立着的八儿，肚子已成了一面小鼓了”，围绕八儿肚皮鼓鼓的样子展开联想，自然能想象到腊八粥的美味，以及孩子对它的喜爱，虽没有实际场景的描绘，也足以体会到文字背后的深意。我们在进行细节描写时，也可以参照这种留白的方式，对语言和情节进行处理。可在反复揣摩后，写几个例句进行比较，看看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将情感流露出来。

例句：一想到我们的误会还没澄清，我就难过得吃不下饭。

考虑到“澄清误会”是语句的重点，不妨从后半句延伸思考，制造悬念。如“一连几天吃不下饭，连妈妈都来问我原因。可她哪里知道，是因为那件事还没澄清……”将前后语序调转，反而突出了“那件事”的重要，引起了大家的关注。比起原句平铺直叙的表达，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思路。

细微之处显神韵。在写作教学当中，教师要引导学生认真观察生活中的小事，收集有价值的细节，将其精准地运用到自己的写作实践中。同时也要注意描写方法的指导学生，让学生灵活刻画不同的细节，提升自己的语言驾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