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成 刘容源 黄本林 代娇
作者单位:655000 云南曲靖,曲靖市第二人民医院检验科(朱星成、黄本林)
655000 云南曲靖,曲靖市妇幼保健院(刘容源)
655000 云南曲靖,曲靖医学高等专科学校(代娇)
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Hp)从人体胃黏膜中分离出后,一直备受关注。Hp 感染被定义为一种常见感染性疾病,影响全球约50%的人群[1]。Hp 的主要传播途径为经口传播,尤其是被Hp 污染的食物。Hp 的感染率居高不下,同时还受到地区差异、人口的增长、卫生条件、经济发展及抗菌药物耐药性等因素的影响而不同[2-3]。我国Hp 感染率为40%~90%[4]。Hp 感染可引起胃黏膜活动性炎症、消化性溃疡、黏膜相关淋巴组织淋巴瘤和胃癌等疾病[5]。Hp 感染被认为是我国胃癌发生发展的主要病因,是最重要以及可控的危险因素,根除Hp 是预防胃癌的有效措施,可有效降低胃癌发生风险[6]。
Hp 感染因其毒力因子和促进炎症反应而具有致癌作用,Hp 是细菌性致癌物,在感染初始阶段释放脲酶,尿素酶水解尿素产生二氧化碳和氨,中和酸性环境,通过脲酶活性调节Hp与巨噬细胞的相互作用,有利于自身生存,并产生黏附素附着于胃上皮细胞,Hp 也有免疫逃逸能力,可促进Hp 定植[7]。定植后可导致炎症的发生和中性粒细胞浸润出现[8],Hp 释放毒力因子,如细胞毒素相关基因CagA 蛋白和空泡毒素VacA 蛋白,导致宿主上皮细胞损伤,增加患胃癌的风险[9]。CagA 可激活多条信号通路(如PI3K/AKT[10]、Wnt/β-catenin[11]、MAPK/ERK),影响宿主细胞的信号通路改变。CagA 可激活核因子κB(nuclear factor-κB,NF-κB)依赖的炎症信号通路,导致受感染的细胞释放白细胞介素-8(interleukin-8,IL-8),引起中性粒细胞和巨噬细胞聚集,加速细胞因子、活性氧自由基(reactive oxygen species,ROS)、生长因子释放,促进慢性炎症和肿瘤的发生发展[12]。空泡细胞毒素(vacuolating cytotoxin,VacA)含有p33和p55 蛋白亚基,在线粒体中,VacA 蛋白也能诱导线粒体膜电位的变化,释放细胞色素C,诱导细胞凋亡,抑制B 细胞进行抗原递呈,抑制巨噬细胞的吞噬作用[13]。VacA 除了具有细胞毒性外,VacA 还可抑制T 细胞的发育、活化和增殖,从而发挥免疫抑制的作用。胃部黏膜炎症与Hp 感染的相互作用可能导致宿主细胞的基因组不稳定,DNA 甲基化异常,破环DNA 错配修复机制,引起非编码基因表达失调,影响正常细胞功能[14]。HP 在上皮细胞中的致癌作用直接归因于上述毒力因子的毒性作用,和/或间接归因于Hp 感染后产生的炎症反应,以及环境和宿主因素有关。Hp 毒力因子参与疾病发生发展外,Hp 外囊泡的释放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引入宿主细胞,从而改变细胞信号传导途径,损伤细胞功能,促进感染和调节免疫应答[15]。
EV 是一种由细胞内分泌到细胞外的膜囊泡,有研究表明,人类所有的细胞均能分泌EV,细菌、原生动物、真菌、植物也都能分泌EV[16-17]。EV 内含蛋白质、核酸和脂质,局部和远处的细胞间通讯中具有重要作用,实现分子信号物质的交换,这些分子参与生理和发育过程、病原体感染、炎症和癌症等相关疾病进程[18]。EV 携带的CD9、CD63、CD81、CD82 分子及部分跨膜蛋白可用于对EV 的鉴定[19]。EV 携带miRNA、lncRNA、蛋白质等多种生物信号分子,能反映患者生理和病理状态,可作为一种极具潜力的疾病早期诊断生物标志物。
EV 能够调节宿主与病原体的相互作用,参与病原体感染、炎症性疾病和肿瘤等多种疾病的病理过程。随着病原体感染,宿主源性EV 中携带着的蛋白质、核酸、脂质等活性成分发生改变,同时,病原体源性EV 也可携带病原体相关抗原,从而激活宿主发生免疫反应。受病原体感染的宿主源性EV通过特定的蛋白质和核酸在细胞间的交互作用中具有重要功能,与病原体的毒力、侵袭、膜融合、生物膜产生、噬菌体感染、DNA 水平转移、耐药性产生及耐药基因扩散等密切相关[20]。EV 通过内吞作用内化或与细胞膜融合的方式与受体细胞上的受体结合,从而发挥诱导宿主细胞凋亡、转运毒力因子等作用,促进炎症反应,导致疾病发展[21]。除了病原体源性EV 的局部细胞间交互作用,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来自宿主微生物群(如动态肠道微生物群)的EV 也可以进入体循环,起到微生物-宿主细胞通信介质的作用[22-23]。
Hp 感染可诱导产生EV,包括宿主细胞源性EV 和病原体源性EV 均携带生物活性分子,如微小RNA(micro RNA,miRNA)、蛋白质、脂质、核酸,在细胞间传递并输送到周围细胞和其他组织,有助于调节Hp 与宿主细胞的交互作用,激活和调节宿主的免疫系统和细胞信号通路,参与多种疾病的病理生理过程。
Hp 感染的宿主细胞释放出EV,称为Hp 感染宿主源性外囊泡[24]。Hp 感染后,宿主细胞的外囊泡的数量、内容物及生物学效应会有所变化,改变细胞信号通路,损伤细胞功能,调节免疫反应[15]。有研究表明,Hp 感染患者血清中能分离出EV 中的CagA 毒力因子,影响受感染细胞的多种细胞内信号传导途径[25]。EV 介导的幽门螺杆菌感染和未感染的胃上皮细胞间发生通讯,被感染的胃上皮细胞释放EV 调节免疫细胞反应,促进局部胃癌发生发展。同时,这些EV 也可进入血液和其他组织,引起胃外疾病的发生。Hp 感染的宿主细胞释放出EV携带miR-155 被巨噬细胞摄取内化后,调节巨噬细胞中相关蛋白〔如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IL-6、IL-23、CD40、CD63、CD81〕的表达上调[26]。Hp 感染的胃黏膜细胞源性EV miR-25升高,靶向Kruppel样转录因子2(Kruppel-like transcription factor 2,KLF2)调节NF-κB 信号通路,导致IL-6、单核细胞趋化蛋白1(monocyte chemotactic protein-1,MCP-1)、血管细胞黏附分子1(vascular cell adhesion molecule-1,VCAM-1)、细胞间黏附分子1(intercellular cell adhesion molecule-1,ICAM-1)表达增加,导致血管内皮细胞损伤[27]。Che 等[28]研究表明,Hp 感染宿主后,胃癌细胞释放含有磷酸化的间充质上皮转化因子、miR-155、miR-146a、let-7a,增加细胞因子IL-1α 和IL-6 的mRNA 水平,促进细胞增殖、迁移、侵袭和肿瘤生长。
Hp 分泌的细胞外囊泡,也称为Hp 源性EV,保留了细菌的表面分子,如LPS,肽聚糖和外膜蛋白等[29],Hp 源性EV 中也能分离出门螺杆菌毒力相关的蛋白质,如尿素酶亚基、CagA、VacA[30]、UreA[31]、过氧化氢酶[32]、BabA、黏附素,蛋白酶HtrA[33]等。存在于Hp 源性EV 的SabA 和BabA 促进对胃黏膜的黏附,有利于Hp 黏附及定植于人胃上皮细胞。Hp 毒力因子CagA、VacA、Urease、LPS、SabA、BabA等,可诱导上皮细胞的变化,包括生物膜的产生、膜融合、空泡化等,渗透到胃黏膜中,诱导炎症并有潜在的促癌作用[34-35]。过氧化氢酶也是一种重要的毒力因子,通过消除免疫细胞产生的过氧化氢和次氯酸盐以促进Hp 存活。值得注意的是,过氧化氢酶在Hp 源性EV 中的浓度比在幽门螺杆菌中高7 倍。因此,Hp 源性EV 具有更强大的抗氧化能力,防止免疫系统产生的氧化损伤[33]。Hp 源性EV 可促进Hp 生物膜的形成,从而提高Hp 的存活率以及有利于胃上皮细胞的感染。Hp 源性EV 的大小、蛋白质内容物的组成与Hp 的生长阶段有关,Hp 早期分离的毒力因子多于后期[36-37],Hp 源性EV 异质性大小影响细胞介导的内吞作用及发病机制的作用,大EV 所含蛋白质比小EV 多,如BabA、SabA 黏附素,Hp 源性EVs 随着浓度的增高,使其毒性增大,并加速IL-8 释放[38-39]。
综上所述,Hp 自身分泌的EV 与Hp 感染-宿主细胞EV 的交互作用也值得进一步探讨。循环中Hp 细胞外囊泡的研究并不多,主要是因为仍然很难区分Hp 感染宿主源性外囊泡和Hp 源性EV。随着Hp 的EV 分离方法改进,血清蛋白VacA、GroEl、HcpC 和HP1564 阳性可用于提示持续的Hp 感染[40],未来可作为一种重要的生物标志物分子,用于诊断Hp 感染及胃癌的早期筛查,以提高预防胃癌和胃癌患者的生存率。外泌体稳定性和抗降解能力良好,诊断效能较高[41]。宿主细胞源性EV 和病原体源性EV 共同作用并有助于胃癌的发生发展,通过Hp EV 的纯化和检测,有利于发现Hp 感染的生物标志物,在胃癌的诊断和预防中具有相当大的应用前景。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