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音阁区域建筑的空间特征及修缮纪实

王希京

1 畅音阁概述

据《京都古戏楼》记载，畅音阁戏台主要用于演出宫廷承应的大戏和举行盛大仪典。1776 年，戏台落成之日，太后祝寿、金川祝捷等都曾在此演戏庆贺；1790 年，乾隆皇帝八旬万寿庆典也是在此举行演出[1]。如今，畅音阁在百年来首次恢复戏曲演出，并在“太和·世界古代文明保护论坛”中进行京剧、昆曲等国粹演出，在昆曲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20 周年纪念展示活动中进行昆曲演出。畅音阁修缮后照片如图1所示。

图1 畅音阁修缮后照片（来源：作者自摄）

畅音阁区域建筑浓缩、承载了清朝戏曲史的发展。据《中国戏曲志·北京卷》等文献统计，清代时北京共有27 座皇家戏台，其中规模较大、保存较好的有故宫畅音阁戏台、漱芳斋戏台、倦勤斋戏台以及颐和园德和园戏台等。

清代5 座皇家3 层大戏台，有3 座建于乾隆年间，畅音阁是紫禁城中现存唯一一座3 层戏台，形式独特、雄伟壮观。阅是楼是帝后观戏的场所，分为上下两层，由两侧围廊相连，直达畅音阁南侧的扮戏楼[2]。

扮戏楼接畅音阁南而建，为演戏后台的准备场所。通过查阅畅音阁区域的修缮档案可知，现存建筑为嘉庆年间改建后的规制，后经过4 次大修，3 次油饰彩画的保养，最近的两次大修记录为1961年的畅音阁大木加固工程和1977 年的畅音阁大修工程。

畅音阁区域作为紫禁城颇具代表的皇家戏台建筑群，集演出准备、大型戏剧表演、观戏宴请等功能于一体。由于畅音阁建筑功能形式特殊，建筑空间和规模不同于紫禁城其他宫殿，在保护修缮方面也有其自身特点。

2 畅音阁区域建筑的空间特征

畅音阁区域位于故宫博物院东路宁寿宫养性殿东侧，由畅音阁、扮戏楼、阅是楼以及围廊组成。戏台院落呈中轴对称，由装扮存储、表演、观戏3 大空间围合而成。其中，扮戏楼为装扮、贮藏空间，畅音阁为表演空间，阅是楼为帝后观戏空间，东西围廊为大臣等人的观戏和通行空间。畅音阁区域建筑瓦面形式统一，均为六样瓦，色彩为绿琉璃黄剪边，屋面形式均为卷棚，营造统一和谐的整体性氛围。宁寿宫中轴线的主体建筑皇极殿、养性门、养心殿以及颐和轩均为黄琉璃瓦面，畅音阁区域北的乐寿堂也为黄琉璃瓦面。畅音阁位于整个宁寿宫中轴以东，建筑功能为休闲娱乐性质，因此采用活泼的黄绿相间屋面和卷棚歇山顶，等级低于正脊庑殿顶与正脊歇山顶，屋面形式符合戏台的等级定位[3]。

（1）畅音阁为表演空间。面阔3 间，进深3 间，屋面三重檐，瓦面1 层和2层为六样绿琉璃黄剪边三面围脊，3 层为六样绿琉璃黄剪边卷棚歇山顶。畅音阁内部与扮戏楼相连，平面呈凸字形。3 层戏台从上至下分别为“福台”“禄台”和“寿台”，其中1 层“寿台”是主戏台，面积最大，台内不设柱，采用抹角梁，留出开敞空间。“禄台”与“寿台”之间有个夹层为“仙楼”，用弧形木梯上下相连。3 层戏台设天井上下贯通，1层“寿台”上设3 口天井，通过轱辘等设备上下升降演员；地下设5 口地井，内部通过绞盘将布景、人物托出地面，井口由木板覆盖，使用时可掀开。室内地面均为木地板，外檐装修步步锦心屉、浮雕夔龙云盘线隔扇、吊挂楣子和栏杆。

（2）扮戏楼为戏前装扮、贮藏空间。面阔5 间，瓦面为六样绿琉璃黄剪边卷棚歇山顶。扮戏楼内侧与畅音阁相通，1 ～2 层为两跑楼梯，2 ～3 层为直梯。室内地面1 层为方砖地面，2 层为木地板，外檐装修步步锦心屉、浮雕夔龙云盘线隔扇和栏杆。

（3）东西围廊为大臣等人的观戏和通行空间。东围廊面阔5 间，西围廊面阔12 间，东西围廊瓦面均为六样绿琉璃黄剪边卷棚歇山顶。

（4）阅是楼为帝后观戏的空间。面阔5 间，瓦面为六样绿琉璃黄剪边卷棚歇山顶。室内地面1 层为方砖地面，2 层为木地板。外檐装修步步锦心屉、浮雕云盘线隔扇和支摘窗，2 层吊挂楣子和寻杖栏杆。

（5）院落地面。中央以尺七方砖细墁“十”字甬路为院落视觉中心，东西连通东西围廊，南北连通阅是楼和畅音阁，甬路两旁与建筑物周边为大城砖细墁褥子面散水，其余地面以陡板大城砖十字缝平铺细墁。

3 瓦面、木结构、木装修、地面的修缮纪实

畅音阁区域在首次恢复演出、举办活动前，进行了全区域的现场勘察，本文就其中的瓦面、木结构、木装修及地面的残损、修缮情况进行纪实描述。经现状勘察，本区域屋面瓦件松动、脱节，夹垄灰脱落，随时有坠落伤人的隐患；另外，屋面局部有渗漏现象，对下层的大木结构产生侵蚀，时间久会影响木结构的稳定性。地板松动，戏台木楼板脱钉起翘，但主要建筑大木结构基本稳定。檐头木构件有糟朽情况，下架木装修存在构件缺失、松动的问题。院落地面普遍碎裂，坑洼不平，排水不畅，造成地面积水严重，已严重影响正常使用，给观众参观造成安全隐患。采用官式古建筑传统营造技艺（传统材料、传统工具、传统工艺）进行修缮，以达到檐头瓦件、砖地面、木地板、栏杆等无安全隐患的目的；同时，建筑屋面渗漏得到有效控制，各建筑满足正常使用功能，门窗开关自如，屋面、地面排水通畅，观感良好，瓦面构件完整，地面砖基本完整且无碎裂松动，外檐装修完整无缺损[4]。

3.1 瓦面

作为皇家戏台建筑，瓦面是绿琉璃黄剪边卷棚顶，在勘察阶段判定阅是楼、东西围廊、畅音阁1 层、扮戏楼1 层瓦面保存条件尚好，可采用瓦面查补的做法。其中，阅是楼、东西围廊檐头有糟朽，采用檐头整修做法；畅音阁2 层和3 层、扮戏楼2 层瓦面因松动、脱节较多，有渗漏迹象，按照最小干预原则，可采用瓦面揭瓦盖瓦的做法。扮戏楼揭瓦盖瓦如图2 所示。

图2 扮戏楼揭瓦盖瓦（来源：作者自摄）

3.2 木结构

整个区域木结构的修缮主要集中在檐头、柱根位置。上下架大木结构基本稳定，阅是楼2 层南侧、畅音阁2 层北侧以及扮戏楼1 层南侧均有糟朽大连檐和瓦口需要修补；东西围廊、畅音阁1层和2 层有窝角梁头、飞椽头需要修补；东西围廊室内糟朽柱根需剔补，檐柱上方的榫眼需封堵。

3.3 木装修

要确保演出能安全进行，畅音阁区域的戏台地面是重点检查和维修区域。由于畅音阁扮戏楼室内地面以木板为主，本次修缮重点是确保木板平整不松动，需要细心检查每一块木地板，整修按室内木地板面积的95%，拆修安按总面积的5%。观众的视线会比较集中在东西围廊、畅音阁1 层以及阅是楼2 层，因此要特别留意木栏杆、坐凳、吊挂楣子等木装修的细微残损。木装修的内容有拆修安隔扇、添配花伢子、整修加固木栏杆、东西围廊坐凳和吊挂楣子整修、补配缺失构件、博缝制安、东西门下槛包铜皮等。

3.4 地面

“十”字形甬路是畅音阁、阅是楼、东西围廊的主要行走通道和视觉焦点，由于砖体损坏严重，可采用整体揭墁（方砖细墁）方式保证其功能、观感及安全。院落地面存在砖体碎裂、坑洼的问题，戏台两侧排水不畅，需要将细墁甬路全部揭墁，戏台1 层前檐和两侧地面局部揭墁，其余还有1 000 余块挖补。

4 修缮工作中的技术探讨

在畅音阁区域的瓦面、木结构、木装修及地面的修缮过程中，采用现有传统做法为主要的修复手法，结合该戏台建筑区域的自身特点，制定详细的维修策略。

（1）瓦面的“揭盖不揭底”为介于整体屋面查补和整体揭瓦之间的一种修缮手段，由于盖瓦的捉节灰、夹垄灰松动脱落较多，而底瓦保存良好，采用这种揭瓦盖瓦的方式最佳。“揭盖不揭底”要注意减少对底瓦的扰动和损伤，例如用梯子板做好衬垫防护；铲除底瓦“蚰蜒当”不实的地方，重新在“蚰蜒当”处做轧背处理；底瓦受损的地方应更换并瓦好，确认底瓦垄无问题后再在其上瓦盖瓦垄。该区域琉璃瓦为绿琉璃黄剪边，在瓦瓦过程中，注意檐头位置瓦瓦用泥选用红麻刀灰，脊部位置选用深月白麻刀灰。

（2）木结构、木装修。东西围廊的栏杆、吊挂事先做好整修剔补、添配部位的实测与记录工作，剔补、添配的部分选用与原位置同种的干燥木料，选择含水率合格、经过防虫防腐除菌处理的木料，所需形状及尺寸应修补整齐。剔补、添配的各零配件的规格尺寸、花式纹样、榫卯栽销以及肩角起线均要与旧式一致，用乳胶或环氧树脂粘接严实，有些地方可加钉固定，确保添配、粘接、安装后与旧构件衔接自然，满足功能要求。例如，柱根镶补（包镶）木料每小块宽度根据柱的直径确定，采用人字肩做法（扩大端头接触面），先用环氧树脂粘接后再用钉固定[5]。

（3）地面畅音阁区域院落地面整体呈倒“凹”字形，揭露地面后旧砖集中在畅音阁戏台的东西两侧，能够保持院落中央地面观感良好。揭墁时要特别注意排水方向和排水口，建筑四角标高处有无低洼易积水的地方；排水方向和坡度以各建筑土衬石、排水口为依据，在垫层阶段调整好标高。墁砖时要一行砖“样趟”而非单个砖一块块“坐趟”样活；墁地泥需打制成“鸡窝泥”，并控制好泥的稀稠程度；串白灰浆时，白灰浆应串到接近砖表面的位置才算串浆到位，以保证后期砖地面整体的强度和稳定性；墁地时应注意拴线、样趟、揭趟、浇浆、上缝、铲齿缝、刹趟、串浆、打点、墁水活、清理以及钻生等工序完整，并分步查验。

5 结语

“声声箫管奏云璈，优孟衣冠兴致豪”，此为咸丰帝为昇平署赋诗，用于畅音阁戏台重新开唱的场面也相对应景。本文通过梳理畅音阁区域建筑的空间特征，明确了修缮范围和要点。畅音阁区域的文物建筑修缮为戏台重开腔提供了功能、安全和观感的保障，在瓦面、木结构、木装修以及地面的修缮过程中注重还原传统做法细节，对关键技术工艺严格把控一道道工序质量，确保了大戏台“焕新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