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稽查抽样检验中的技术问题

叶永和

（温州市质量技术检测科学研究院/国家鞋类质量监督检验中心（温州）,浙江 温州 325007）

执法稽查抽样检验或称执行抽样取证检验，也称取证抽查，是指市场监管部门查处产品质量类行政一种形式，是针对在执法对象中获取样品进行检验与判定的活动，它与市场监管部门日常开展的产品质量监督抽查所采用的技术方法不完全一样。然而，在现实取证抽查中，它既有别于其他类型执法方式，又不能直接应用监督抽查方法获取样品，而有关行政执行规范和产品质量监督抽查的要求往往难以适用，给实际工作带来困惑。对此，有关人员进行探索与论证，像《如何正确实施执法稽查抽样检验？》[1]从抽样检验的组织、抽样与检验的实施、检验结论及异议处理等方面进行论述。虽然，这些论述看似比较到位，但只是行政行为规范要求，如果没有把取证抽查技术特点与执法目的结合起来，再正确行政规范的取证抽查行为都是徒劳的。换言之，背离取证抽查的技术规范，那些看似正确的行政行为都是表面正确，是一种现代版的掩耳盗铃再现。

1 取证抽查目的与形式

抽查是从产品总体中获取一定数量的产品进行检验，并给予判定，它既是对样品的判定，又是对监督产品总体（术语称“核查总体”）的判定。抽查的性质不同分为：监督抽查、验收抽查和交易抽查等，而取证抽查是属于监督抽查范畴，但有其特殊性。它不仅要符合监督抽查的一般要求，而且要体现自身的技术特点与作用，不能混为一谈。

1.1 抽样的方式与作用

样品是产品总体的一部分，它通过一定技术手段从产品总体中获取，即随机抽样与非随机抽样。随机抽样是“从总体中抽取n 个抽样单元构成样本，使n 个抽样单元每一可能组合都有一个特定被抽到概率的抽样”[2]，非随机抽查是除随机抽样以外获取样品方法的总称，如筛选抽样、定向抽样等。市场监管部门开展的监督抽查都是采用随机抽样的方式获取样品，这是因为监督抽查的对象是不特定的生产企业与质量问题，判定监督产品总体的质量水平不合格是通过抽取样品的不合格概率得到的，即通过获取样品不合格概率计算推导[3]证明的结果。这种计算证明方法是建立在一个特定的抽样随机概率上，不是以样品不合格等同于监督产品总体不合格的形式。而非随机抽样是受到人为主观控制，往往以样品是否存在问题来直接判定监督产品总体的质量情况，通常用于举报投诉的查处、或证明质量问题是否存在等。因为，取证抽查是针对有明确的生产企业与质量问题，以验证监督产品总体是否存在着被查处的对象。

1.2 样品与监督产品总体的关系

在取证抽查中，判定监督产品总体是不是不合格，或者监督产品总体是不是存在某些不合格项目，像安全问题、假冒问题等，最简单地办法是对监督产品总体进行全部检验取证。但是，现实中一般不可能，尤其是监督产品总体很大时更是难以实现，而抽样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取证办法。因此，抽样方法是连接样品与监督产品总体的关键——以样品的质量代表监督产品总体问题的存在。比如，某市场监管部门接到群众举报，一企业生产的某批电吹风存在危及人身安全的漏电问题（假设漏电电吹风产品数占10%），市场监管部门对该批电吹风进行监督稽查是典型的取证抽查。但是，如果该案件按照《电吹风产品质量国家监督抽查实施细则（2022 年版）》[4]规定的抽查方案（2；0）进行查处。经过计算得知，判定合格概率比判定不合格概率高达4.3 倍，其监督抽查结果很可能判该批电吹风“没有问题”。所以，取证抽查的样品与监督产品总体的关系，不能按照监督抽查的模式进行，这一点必须要有清晰的认识。

1.3 抽查判定的方法

监督抽查是以样品不合格的概率来推断监督产品总体质量水平是不是达不到规定不合格品率（术语称“声称质量水平”）值，其判定原理是根据概率论的小概率事件[5]设置的判定方法。取证抽查也是对监督产品总体进行判定，但它是以样品不合格来证明监督产品总体所存在的质量问题，并以样品的不合格质量情况作为证据而固定下来，不是采用不合格样品的概率，以推导计算的方法来判定监督产品总体不合格。因为，取证抽查是从监督产品总体中直接找出有问题的样品、或被举报的事实，以此证明监督产品总体中存在质量问题或举报对象，判定直观、明了。取证抽查结果不存在发生抽查判定的弃真错误概率（即错判风险概率），即弃真错误概率等于零，这是取证抽查最大特点之一。

2 取证抽查的技术要求

取证抽查的监督或取证事先有明确的目标与对象，比如他人的举报、或针对明确问题的检查等。所以，不能简单地套用监督抽查工作方法，也不采用以样品的不合格概率来推断监督产品总体质量情况的数学模型，判定监督产品总体不合格不是以规定不合格品率值为标准。

2.1 不宜采用随机抽样方法

随机抽样的作用是排除人为主观对抽取样品的干扰，并保证获取样品有一个特定概率。它是监督抽查的最基础要求，一旦背离随机抽样方法，那么监督抽查一定会出现问题，判定结果肯定不正确，这是监督抽查的本性所决定的。然而，取证抽查恰恰相反，它的取样没有概率要求的限制，而是带有强烈的主观愿望，这种主观愿望往往还借用一切技术手段来实现。比如，上述电吹风漏电案件中，随机抽样2 台电吹风，发现漏电的概率只有19%，即随机抽查5 次才发现1 次漏电问题。所以，取证抽查是不宜用随机抽样的方法，应该采用非随机抽样方法之一——筛选抽样，即借用漏电测试仪等设备对该批电吹风进行筛选，这样很快就能找到漏电的电吹风，就能把漏电事实固定下来。换言之，取证抽查与监督抽查的目的与作用不同，采用的取样方法也应该不一样，否则很可能会产生刻舟求剑的结果。

2.2 结果异议没有复检程序

国家抽样标准[6、7]对复检与复验有明确的规定，是处理抽样检验判定中对于不同异议问题的解决程序。在监督抽查中复检是《产品质量法》等法律法规赋予被监督者的权力，这是因为监督抽查在判定监督产品总体的质量水平不合格存在5%弃真错误概率的原因。所以，判定监督产品总体不合格后，被监督者有权提出异议，并按照复检程序可以重新对监督产品总体进行抽样复检，以验证监督抽查判定监督产品总体不合格的正确性；而复验是对检测判定样品参数可能出现差错的复核过程，它是在原样品上进行验证检测样品参数的正确与否。而取证抽查的弃真错误概率为零，不存在错判的可能，也就没有重新抽样复检的条件，一旦给予复检反而会把原本正确的判定结果否定了，最多只能进行复验，被监督者可以重新对原获取样品进行检测判定，以验证监管部门的检测是否正确。比如，上述举报电吹风漏电案件的查处，被监督者是不能要求重新抽样复检，只能对原电吹风样品进行复验，来证实漏电现象是否存在，以排除取证抽查时采用的漏电检测仪不准确等判定差错。那些借《产品质量法》规定对取证抽查的判定结果要求进行复检，看似合理合法，实际上混淆了概念，背离了取证抽查的本质，是一种狸猫换太子的现实版。

2.3 不用考虑样品数量大小

监督抽查要求的样品数量大小与规定不合格品率以及极限质量比水平值有直接的关系，它会影响到对监督产品总体的判定严松的高低，是监督抽查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但是，取证抽查对样品数量没有任何要求，既不用考虑规定不合格品率大小，也不用考虑极限质量比水平值高低，还不用参照产品标准的规定要求。因为，取证抽查是以查找问题是否存在为目的一种抽样方法，也就是说采用什么方法与手段对获取证据最有利就采用什么样方法与手段，它没有固定的判定数学模式。那些强调样品数量的抽查方法是在诱导取证抽查偏离正确的方向，甚至产生错误的判定，这一点取证抽查者必须要有清晰的认识，不能人云亦云。比如，上述电吹风漏电案件中，取证抽查者可以从设计、或装配、或焊接等方面直接挑选出2 台漏电电吹风，也可以逐台经过漏电检测仪检验找出2 台漏电电吹风，等等。那种考虑抽查样品数量的做法，是被监督抽查程序束缚，不清楚取证抽查的作用，会无形中带偏了取证抽查的方向，给取证抽查错判埋下了隐患。

3 保证取证抽查技术正确发挥

正确开展取证抽查工作，除了严格执行法律法规的规定外，准确发挥其技术特点是关键，同时取证抽查人员还应提高自身的各种抽样技巧。

3.1 掌握抽查控制理论，认清取证抽查本质

抽查控制理论告诉我们，样品与产品总体之间的关系建立在不同的抽查方法上有着不同的表现，这种表现方法与抽查目的密切相关，不能一概论之、混为一谈。取证抽查的目的是判定监督产品总体中有没有存在质量问题，它没有固定的取样方法与程序，也没有特定判定模式，而是以获取样品的质量情况为依据进行判定，保证取证抽查判定的准确性。它不像监督抽查判定监督产品总体不合格那样必须采用随机抽样，必须有明确的规定不合格品率和极限质量比水平值，样品数量必须要有固定的标准。

3.2 把握抽查工作原理，准确处理异议复查

《产品质量法》等法律法规规定对被监督者异议给予复检，这是监督抽查判定原理所决定的，是消除弃真错误概率造成判定错误的有效方法。而取证抽查判定方法是不同于监督抽查判定原理，不会发生弃真错误概率，是不能按照复检来解决被监督者的异议。但是，根据取证抽查的特点只能采用复验来验证样品检测是否存在差错、判定结果是否正确，这一点每位从事取证抽查的工作者必须遵循的原则。否则，正确的取证抽查判定结果必定被异议复检所推翻。

3.3 强化取证人员培训，正确实施取证抽查

加强取证抽查人员学习培训，提高其知识面与技术水平。学习培训除了相关的法律法规与抽查工作原理外，必须熟悉与掌握取证抽查的技术特点，以及与监督抽查的不同点与共同处，正确认识与把握取证抽查的目的与作用。在实际工作中取证抽查人员应加大对非随机抽样方法的学习与技巧的应用，知道针对什么样的取证抽查产品或问题应采用什么样的非随机抽样方法，提高自身应用非随机抽样能力与技巧，使各种非随机抽样方法都能灵活应用、对症选择。

4 结束语

正确开展产品质量取证抽查，提高其工作质量，除了行政行为与措施方法应符合法律法规的规定外，不能忽略其技术特点，也不能简单地套用监督抽查技术规范，保证取证抽查工作正确实施。在现实中一旦背离取证抽查的工作原理，会无形中导致取证抽查判定走向相反的方向，成为错误判定的保护伞。我们必须弄清取证抽查的原理与要求，根据抽查控制理论，从取证抽查的目的出发，结合抽样检验的规范，正确应用取证抽查的技术特点，来提高取证抽查的判定准确性。因此，市场监管部门以及工作人员应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不能以监督抽查技术规范来判定取证抽查行为，而忘记了取证抽查的目的与宗旨。正确开展取证抽查工作，提高判定的准确性，既要严格执行法律法规的规定，又要体现取证抽查技术特点与要求，这一点从事取证抽查工作人员应有共同的认识，决不能顾此失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