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希,陈永怡
(中国美术学院 a.设计艺术学院;b.潘天寿纪念馆,浙江 杭州 310002)
20世纪经济史学家卡尔·波兰尼在《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中分析了工业革命的大转型对经济与社会变化产生的影响,阐述了自我调节的市场的缺陷以及资本主义市场产生的社会后果,其中他对于经济与社会的关系以及经济变革对人与人之间关系造成的影响进行了深入的讨论,认为经济是从属于政治、宗教和社会关系的。对于“嵌入”一词的创造,通常被认为是波兰尼借用了来自采煤业的隐喻。在研究英国经济史的时候,他广泛阅读了关于英国采矿业的历史和技术资料,而采矿的任务就是把嵌入矿井石壁中的煤炭分离出来。
法国历史学者费尔南·布罗代尔认为政治、经济、文化等都是构成社会的要素,只有把这几个要素结合起来理解才能更好地把握经济思维。历史和人类学研究中认为人类的经济是浸没在社会关系之中的。不管是生产过程还是分配过程,都不是与单纯财物占有的经济利益产生联系,而是在这过程中的每一步都链合于特定的社会利益。
“嵌入”一词表明了经济并不是自给自足的,而是社会的一部分。但从18世纪开始,经济学家企图创造出一个自发调节的市场来实现经济的自由发展,在这种情况下社会关系反而被嵌入经济体系之中。对此波兰尼认为由市场控制经济体系会对整个社会组织产生严重后果,原因在于这意味着要让社会的运转从属于市场。[1]15他认为这种经济决定论导致的各种表现形式已经阻碍了人类的心灵进步。因为经济成功地脱嵌于社会的必要条件是自然、土地等资源都逐渐资本化,最终变为纯粹的商品,所以也必然会导致社会环境的恶化以及人际关系的功利化等问题,与此同时,保护人与自然、抵制经济脱嵌的反向运动也开始运作,从而使经济恢复到更加嵌入的状态。
传统中国经济中,乡村产业呈现出农业和工业并重的特点,但是在近代西方冲击下,乡村经历了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面对西方工业的强势扩张,乡村建设中对广大农村的经济基础与治理结构采取了影响至今的“激进化”改造,开始强势地推进农村工业化、现代化的进程。之所以产生这种情况,是因为忽视了我国千百年来形成的乡土社会的特点,过度参考了西方资本主义工业化实践,忽视社会条件、生态环境等国情因素,由此最终出现了以“三农”问题为代表的乡村建设危机。
这些危机来自对乡村土地与人的剥削,对家庭生活与邻里关系的破坏,居住环境以及私人和公共生活方式的堕落,传统乡村治理方式所维持的乡村社会结构遭到了破坏。但危与机往往是并存的,在面临挑战的同时,乡村发展的机遇也随之而来。正如波兰尼所说,经济开始呈现“脱嵌”状态时,也催生了反向的保护运动。乡建派代表之一的梁漱溟就在山东邹平实验县开展了乡学、村学的实践,将教育与建设有机结合,培养具备新思想的进步组织,重建有效应对现代化挑战且低成本的新型治理方式。晏阳初通过文字改编与图画资源的应用,实行“群众教学法”,从而推行平民教育。戏剧家熊佛西迁居定县(图1),创作适合乡土与农民接受的戏剧,研究大众戏剧的内容与形式,通过乡村露天圆形剧场的设置,增强村民与戏剧之间的互动性。上述实践是经济脱嵌社会趋势下的“回嵌”尝试,是根据乡土社会中农民日常生活习性进行的创新性乡村建设。但由于当时内忧外患的形势,乡土社会结构进一步遭到破坏,由此导致了改良计划的停滞。
图1 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定县试验区办事处
20世纪末爆发的“三农”问题是当代乡村建设中面临的主要困境,也是“脱嵌”趋势下的表现形式之一,这不仅是经济维度下的农业问题,也是在生态、文化等多重维度下乡土社会中村民与产业所面临的问题。“三要素”的外流是“三农”问题产生的主要原因,除了一般的资源外流,各种留守问题的突显及“空心村”现象也表明了当前乡村人才外流的广泛性与严重后果。另外,由于乡村融资困难,资本难以真正服务于乡村建设。土地虽然无法“流动”,但城市化出现的各种“就地转换”,已经产生了较为严重的“非农化”影响。然而,“外流”虽然在过去成为一种主导性趋势,但不是纯粹单一的流向,也刺激了乡村建设的多重“回嵌”以及乡土社会的现代化进程,因此呈现出“外流”与“回流”紧密交织的复杂局面。
波兰尼的“嵌入”理论给当下乡村建设的启示不仅是他对于经济与社会之间关系的论断,还源自其对于自然与人类的道德关怀。过去中国乡村建设有过激进的改造,使得经济、生态建设朝着脱离乡土社会的方向发展,但民国乡建派的实践作为一种防止进一步“脱嵌”的保护运动,也对乡村的多重“回嵌”作出了创新与努力,启发着今天的美育村建设。多重“回嵌”关系到未来乡村如何发展,文化如何振兴。通过美育与乡村的互动和创造性实践,可以探索出一条以“乡村建设”为目标与脉络的道路。
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以深化“千万工程”为牵引,以共建共享“诗画浙江”全域美丽大花园为总目标,创新提出“艺术赋能乡村,美育共同富裕”总思路,于2019年在全省启动“美育村”培育计划。2021年年末,首批“美育村”项目进入验收展评阶段。2022年公布了首批浙江省美育村(社区)验收合格单位86个,首批浙江省美育村18个。浙江省美育村的建设旨在为农民谋幸福,激励大众创业创新,推进乡村振兴,助力实现浙江省的共同富裕。通过首批“美育示范村”的建设,为美育赋能乡村振兴起到了示范作用。下文将对部分“美育示范村”的举措进行分析,从而论证美育在推动乡村多重回嵌与回流中产生的作用,为全国的美育村建设提供素材与启示。
在美育介入乡村建设时,曾经因强势的工业化、现代化导致逐渐分离于社会的经济,正在重新嵌入社会。浙江湖州安吉余村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为根本指引,启动乡村美育计划,希望能在美育的参与和融入下,推进产业融合多元发展。湖州余村在推进美育村建设中,实施了共享建设红利这一举措。2020年4月开始,余村正式启动村民入股事宜,按1万元/股自愿入股至余村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的下属公司,对于村民入股股本金按年利率6%进行保底分红。(1)本文所用美育村材料均来自各美育村培育总结材料,感谢浙江美术馆提供相关资料。“公司+集体+农户”“村集体+社会资本”等多种利益联结机制有利于激发主体意识,将资金投入到乡村产业建设中去,从而获得可观的经济收益,这样一来就形成了资源的良性循环,对于余村整体的建设都具有积极的作用。
衢州余东村以农民画创作发展为依托,推进“画共富计划”,以机制创新为契机,搭建科学的共富利益分配机制及保障体系。通过“集体+企业+画家”的模式,当地成立了余东农民画发展有限公司、余东研学公司、青年旅社联盟,从而打造产业联盟,推动村庄发展。当地以农民画为中心,融合不同文化要素,引领发展多村联盟模式,形成了余东农民画村(图2)、余西诗歌村、碗窑陶瓷村、碗东唱彩村、后坞书法村、洞头摄影村、沟溪儒学村、五十都宋韵古街村、斗目垅樱花村等特色差异化抱团发展新格局,在九村联盟行动者共同网络下共赢共富。九村协商实施两种分配机制:一是根据“226”分配机制,村集体年收益的20%用于公益,20%用于村民分红,60%用于继续投资;二是根据“基础+贡献”分配机制,按照日常工作和村庄产业发展、人才培养、联盟服务等贡献设置资源共享和赛马机制,年终收益分红。
图2 衢州余东农民画村(2)图2及以下图片均来自浙江美育村培育总结材料。
这种共建共享的机制与中国传统社会的伦理经济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梁漱溟在《中国文化要义》中认为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构成了社会组织,而这种伦理关系首先在经济上表现出来。“然则其财产不独非个人有,非社会有,抑且亦非一家庭所有。而是看作凡在其伦理关系中者,都可有份的了,谓之‘伦理本位的社会’,谁曰不宜。”[2]这种“共财”“通财”的概念揭示了传统经济是依附于社会而存在的,人们的经济关系必须服从于伦理的调整。余村实施的共享举措虽然也具有“共财”的特征,却并不受传统伦理关系的制约,而是传统伦理关系在现代美育村建设中的发展与突破。这种新型的伦理关系是传统乡村生活方式在现代发展的一种新方向,人们日常生活的观念与目的也因此发生了转变,并且因为带有传统的特征也有助于加强群体的意识与团结,从而调动农民的积极性,使得经济能够与社会组织重新产生紧密的联系。这种组织形式有利于激发农民从“个体”到“主体”的意识,将乡村社会重新凝聚起来,为多重要素的回流提供载体。
在过去乡村的建设与发展中,社会组织的功能作用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因此呈现出一定的“经济脱嵌社会”的趋势,但与此同时也激发了乡村自我保护的机制。现阶段美育村的建设应该深入挖掘本地的非遗文化等美育资源,由此形成的产业结构不仅可以获得经济收益,也能发挥其社会功能。这种组织与制度的创新不仅让村民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发展与突破,整个社会也呈现出了一种良性的发展状态。
从生态建设的视角思考美育村建设是极为重要的,当代乡村建设面临着生态危机以及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等诸多问题,这些问题会切实地影响农民的耕作劳动与日常生活。波兰尼认为:“土地为人类的生活提供稳定性,为其提供栖息之所;是其生理安全的条件;也是风景和季节。”[1]152土地乃至整个生态系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重要条件,与此同时也具有审美层面上的价值意义,美育村的生态建设不能只强调经济收益,更应该重视社会功能及景观价值。
丽水溪头村(图3)为提升生态质量,持续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提出建设“生态水文化园”。项目以“水”为主题、“水文化”为主体,打造宝溪特色水产业园、疗养园。通过合理利用优质水资源,溪头村进一步推动水文化发展,项目建设分三区块:花园式生态水厂,以梯田、水文化为主题的水文化体验区和水文化康养。在营造人文景观的同时,创造了产业价值,形成了生态建设拉动就业、消费、投资的模式。除此以外,当地实施绿化造林,打造珍贵树种彩色林,被评为浙江省“国家森林乡村”,由此大力发展林下经济,成立各类农林专业合作社。除溪头村外,台州白鹭湾村也在开展创建国家森林乡村、市级美丽乡村项目。原村里的200多亩水稻种植土地全部改变土地使用性质,成为湿地保护区。除此以外,当地还积极推进集循环农业、创意农业、农事体验于一体的田园综合体建设,以此形成集经济建设与生态建设于一体的新型发展模式。
图3 丽水溪头村
森林乡村结合了当地地形、气候等自然资源与人文资源,这种建设方式是现代森林文化形态的体现,不仅美化了村容村貌,使整体环境得到改善,发挥了生态系统中的经济价值,也是在倡导一种“天人合一”的生活方式,推崇尊重自然的生态伦理观念。溪头村和白鹭湾村所推进的森林乡村建设影响着包括土地、植物、空气在内的整个空间系统,不仅发挥了生态的经济价值,对促进人们的身心健康也有一定的效用。这也是以最贴近自然与民众生活的方式来推进美育村的生态建设,在丰富人们精神生活的同时,有助于增强乡村社会凝聚力。
生态建设是当代美育村建设的重要内容,体现着乡村建设的基本原则。美育村的生态建设可以改善乡村整体环境,帮助村民养成更为环保的生活习惯,从而形成尊重自然的生态观念。除此以外,生态环境的优美也可以提升村民的审美素养,从而实现从“欣赏美”到“创造美”的转变,促成他们在乡村建设中从旁观者到参与者的角色转换。
波兰尼认为土地是一种自然要素,与人类制度设置密不可分,生命与自然形成一个整体,土地因此与亲属、邻里、行业和信仰的组织——村庄、部落等紧密联系在一起。所以生态的回嵌过程意味着仅仅从技术层面去推进生态建设是孤立的,应该将生态与经济、文化、社会等维度重新连接起来,合理利用本土自然资源,充分挖掘自身生态优势,深入探索生态价值转换,使整个生态系统中的不同要素形成一种协同运作的关系,才能实现生态建设的在地化实践。
“社会回嵌文化”不仅是乡村建设重要的切入点,也是基本原则与最终目的。美育村的建设其实是人们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建设,让当地居民重新感受到文化与乡村社会组织再次融合所产生的力量,就是美育村建设所追求的目标之一。这种文化是一种对于当代乡土价值的重新理解,可以让社会各界的人都广泛地参与进来,从而促成乡村人才、教育等多种要素的“回流”。
杭州青山村的融设计图书馆(图4)就创造出了一种大众参与的新的文化形式。融设计图书馆是全国首家传统材料图书馆,也是国内规模最大的传统材料研究机构,核心理念是将生态保护、传统手工艺传承和现代美学设计相融合,探索文化创意在乡村绿色发展中的实践应用。2017年,融设计图书馆与青山村当地村民联合策划了水资源保护公益策展项目“水的一生”,所有作品均来自农户的手工编织。融设计图书馆现收藏全国各地、各民族传统材料上千件,并持续开展生态环保材料及传统手工艺的主题研究,其研究成果以公益形式提供给国内外设计团队,推动设计师与传统手工艺匠人的合作创作,每年来到融设计图书馆的设计师及访客有2万余人次。30多名青山村村民加入融设计图书馆“百工坊”项目,通过自己的手工艺创作拓宽了收入渠道。青山村以融设计图书馆为核心,联合社会文化力量,推进独山美术馆、中国乡建图书馆等文化设施建设。
杭州长埭村的白桦崊手作园成立于2016年,是一个通过老旧厂房的艺术改造形成的“共享创业”空间,园区内工作室的布局并不像传统创意产业园内的工作室分布得那般紧密,而是有很多大面积的共享空间。大量公共空间的存在使得各家工作室既是彼此独立的个体,又是一个相互联系的整体。成立的初衷在于为艺术创作者们提供一个展示作品、自由创作、经验交流的平台。自成立起,各家工作室一直坚持园区的核心精神,以“让艺术走入生活,让生活更艺术”为创作理念,在向社会大众推出各类实用艺术作品、丰富手作体验课程的同时满足创作者从事艺术创作的追求。作为一个创意产业的集聚平台,白桦崊手作园通过吸纳众多艺术家与工作室的常驻,从而利用集聚辐射的效应将艺术创作的理念推广出去。
青山村的融设计图书馆与长埭村的白桦崊手作园都体现出了社会回嵌文化的趋势,即以构建乡村社会文化共同体为方向。这种社会文化共同体的形成要有以下几个层面:从空间区位上说,是需要在同一区域内且密切联系,在空间上的集中分布有利于相互协作,加强信息交流;从组织结构上说,以融设计图书馆或是白桦崊手作园作为核心,衍生出了工作室、美术馆等诸多文化设施,各个要素协同运作,从而能够更好地实现文化的集聚与发散。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共同体的文化组织形式需要坚持共同的思想精神,只有在认知层面上实现一致,乡村社会文化共同体才能得到持续的发展。
乡村的文化形态丰富多元,折射出不同历史时期区域文化、民风民俗和人居环境的演变过程,蕴含着从古至今积累下来的乡村印记。所以美育村建设做的不是去改变它,而应该是在原有乡村文化的基础上转化成新时代的乡村社会文化共同体。通过形成核心文化组织形式,使更多人持续关注乡村的变革,与当地艺术产业产生互动。这种文化组织形式就像是中医上针灸的穴位一样,虽然是以“点”的形式切入,但是它的影响是辐射发散开去的,能够激发乡村主体活力,更新乡村整体面貌,对整体的乡村建设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无论是美育建设还是文化建设都离不开人。目前乡村建设的主要力量一部分是外来的艺术家、设计师、策划者,另外一部分就是当地的人才。人是创造文化的主体,通过乡村的美育建设可以重新把人才聚集起来,由此推动乡土文化的当代复兴。
学者赵月枝教授回乡创立缙云河阳乡村研究院,立足于乡村文化的研究与传播,开展多层面的参与式行动研究和乡村文化建设实践,进行乡村口述史研究,因此一批专家学者经常聚集于缙云并开展乡土文化调研,以河阳论坛为乡村学术阵地,由此形成辐射力,持续将缙云的文化传播出去,从而对乡村建设的理论研究与社会实践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
美育建设不仅可以创造出新的乡土文化从而吸引人才来到乡村,也可以让当地的人才扎根于此或是重新回到乡村,从事美育实践工作。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认为:“稳定社会关系的力量,不是感情,而是了解。”[3]所谓了解,是指有着共同接受与认可的价值体系。这是一种可以持续产生作用的契合,归乡人和原乡人也是基于此愿意留在乡村。目前,许多在外创业的年轻人都回到长埭村,传承茶产业、发展民宿或者成立艺术工作室。白鹭湾村(图5)的美育建设受到了本土画家的大力支持。美育村建设带给人更深层次的变化是生活方式的变化,越来越多的原乡人正从“传统农民”转型为新时代画家、手工艺者以及工匠。
图5 白鹭湾村
今天的乡村已经不仅仅是故乡人的乡村,因此应该发挥美育在乡村合作组织与社区建设中的作用,积极引导多层次人才以多种形式返乡创业。乡土文化的复兴已经不是单纯地让离乡人愿意回到故乡,更是能够让所有来到或者回到乡村的人才能够融入当地的社会,从而重建乡村的良性社会基础并获得可持续发展。
资本的回流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回流”,不仅包括先前流失的资源可以重新服务于当地社会的发展,更能够提升乡村的自我造血功能,创新乡村集体经济形式,增强村集体自我保障、自我服务、自我发展能力。无论是成功人士返乡创业,还是企业合作投资,其实是乡村资本回流的一种表现。宁波葛家村引入文旅产业团队,以资产资源入股的形式,提升村庄的自我造血功能。通过与“益马当鲜”团队合作,提供优质原生态农产品供应服务,构建互联网化乡镇消费经济,助力数字乡村建设,以产业融合等方式让村民成为股民,带动产业发展。
美育介入乡村可以吸引人才回乡投资文化创意产业,从而反哺家乡,改善乡村面貌,创新乡村产业发展,推进美育村可持续发展。衢州大陈村有兄弟俩回乡创业,投资6000万元,打造“田园里·大陈休闲农庄”项目,项目规划用地面积约1000亩,按照国家4A级景区的要求建设,主体经营围绕科普农业、观光农业、游学农业这3个板块。除此以外,还有投资600万元建造出的大陈特色“无人酒店”,提供从预约、入住、续住到退房全智能化自助办理服务,丰富大陈智能旅居体验。另外,为推进红色美丽村庄建设,又投资200万元建造红军大陈战役瞭望台,扩建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纪念馆模型沙盘和大陈战役演示厅等设施,丰富“重走红军路”研学游特色亮点。这些项目运营的主力其实都是当地村民,从而也激发了村民的主体意识,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
通过波兰尼提出的“嵌入性”等概念,本文对于过去乡村建设中出现的诸多问题进行研究,认为出现经济、社会、文化之间的“脱嵌”趋势是乡村迈入现代化的“序章”,而实现多重维度的回嵌是未来乡村建设的必然趋势与最终目标。通过对浙江美育村的案例分析,本文认为浙江美育村建设中经济、生态、文化与社会的回嵌已有一定的呈现,美育作为乡村建设的手段与载体,不仅要着眼于审美意义上的教育与普及,更应该努力实现乡村组织与制度上的创新,成为具有乡村社会组织与治理功能的“大教育”。
(本文写作得到浙江美术馆朱海翔老师的协助,特此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