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爱

范雅妮

让我怎能不爱你？

——题记

外婆也是奶奶

外婆在92岁那年离开了我们。

外婆出生在一个封建地主家庭，虽然生逢乱世，但也过得安稳。她五岁时就开始裹脚，并一直遵循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她抹头油，绾头发，走路，吃饭……无一不中规中矩。外婆子女众多，我的母亲排行老七，底下还有个妹妹，要知道拉扯大这么多孩子是辛苦且极不容易的。

外婆的封建思想其实不打紧，不过她要求我们这些外孙都叫她奶奶，她嫌叫外婆生疏得很。但我每次回去看她都叫外婆，她也应着，也没有不开心。反倒是母亲也让我叫奶奶，我反驳她怎么和外婆一样封建，外婆也是亲人，哪儿比不上奶奶了。母亲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还是喜欢外婆的，喜欢她活得像一部老电影的模样。

拒绝偏爱

外婆最喜欢的花是桂花，家乡的桂花也总开得怡人。一到夏季，雨下得频繁时，外婆就吵着让舅舅到外面捡桂花，她还特意嘱咐：不要树上的。至于为什么，也无人过问。或许是地上捡的要好些，又或许是心疼树吧。那时候，捡的桂花都被外婆做成头油，够她用好久了。

外婆偏爱桂花，也偏爱我。每回我一闯祸，外婆就会从床上移驾到轮椅上，飞速到达“战场”为我解围；过年时发压岁钱，她总會多给我一份……可就是这样的偏爱让我烦闷，我讨厌这样的偏爱。每次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就会有人来叫我去陪外婆，理由永远是外婆对我的偏爱。我接受了外婆对我的偏爱，也接受了外婆的忧郁。她总会用一双手紧拉着我，然后说着不满意的事。她总有一堆烦心事，我试图劝说她，安慰她，可却无济于事，她还是絮絮叨叨。后来，我只是草草点头，草草回复罢了。

外婆把她所有的偏爱和忧郁都给了我，可她从没问过我的感受。慢慢地，我开始拒绝这样的偏爱和骄纵，我干脆拒绝去看外婆，寻找各种理由推掉和外婆所有的联系。我想：她迟早会把偏爱都给别人吧。

想念外婆

逃避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外婆病危的消息传来，我不得不回去看望。外婆还是躺在那张小床上，但这次，她没有欣喜地看着我，而是睡着，双眼紧闭。这时，虽已入秋，但不冷，外婆却盖上了两层被子，我心中的弦一下子绷紧了。

后来，外婆没有挺过去，和秋天的第一场雨一块融入了大地……

外婆出殡的那日，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站在云上，看见了外婆，她朝我笑，对我说：“你要把奶奶种在春天里，秋天的时候就可以收获好多个奶奶了。”说完，外婆就不见了。我猛然惊醒，只听见屋外锣鼓喧天，爆竹声四起。我悄悄走出去，看到舅舅正在用力地合上棺盖，霎时，泪水铺满了我的脸颊……

外婆走后，我偶然知道人在自然老死的过程中，细胞也在一个个死去，所以人可能是感觉不到痛的。那一刻，我心中的弦好像断开了，外婆在最后的日子或许没有犹豫，没有疼痛，或许也不需要我。

我试着学做桂花头油，绾起头发，学着外婆的样子生活，我真的很想念外婆。

（指导老师：刘 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