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职护士作为第二受害者的感知体验及支持现状调查

金玉梅，戚雨遐

宁波市妇女儿童医院，浙江宁波 315012

患者安全是医疗服务的核心，由于医疗服务的复杂性导致医疗不良事件有时难以避免。研究[1]报道，50%的医务人员曾有医疗不良事件经历。当患者遭受医疗不良事件时，不仅对患者和家属造成伤害，也对医疗服务提供者产生不良影响。第二受害者是指在非预期的不良事件、医疗错误或患者相关损伤中经历心身创伤的医疗服务提供者[2]。第二受害者对患者的不良后果充满自责，并怀疑自己的临床能力、专业知识和职业选择，同时经受着来自机构和患者谴责的外部环境，产生生理和心理问题，继而导致一系列的严重后果[3-5]。护理作为高风险的职业之一，在护理过程中可能发生不在计划中、未预计到的或通常不希望发生的事件，包括用药错误、跌倒、误吸、烫伤以及其他与患者安全相关的、非正常的护理不良事件[6]。新入职护士是指院校毕业后新进入护理岗位工作的护士[7],由于专业知识不足,临床经验少，风险意识薄弱，易发生护理不良事件[8]。为此，本研究调查新入职护士作为第二受害者的感知体验与支持现状，分析其相关因素，为护理管理者实施第二受害者组织支持项目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用目的抽样方法，对宁波市某三级甲等专科医院新入职护士进行第二受害者体验及支持现状调查。纳入标准：持有护士执业资格证书的在岗护士；入职时间≤3年；经历过护理隐患、护理过失、患者意外等护理不良事件；自愿参与研究。排除标准：调查期间在职不在岗护士，如休病假、产假等；外来进修护士或实习护士。根据样本量可取变量数的5～10 倍，本研究纳入的自变量数为5个，计算样本量约为25～50。本研究通过宁波市妇女儿童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同意,伦理审查编号：EC2020-012。

1.2 研究方法

1.2.1调查工具

1.2.1.1 护士基本信息调查表

自行设计护士基本信息调查表，内容包括是否独生子女、学历、发生科室、不良事件类型、心理平复时间。

1.2.1.2 第二受害者经验及支持量表

采用陈贵儒等[9]汉化的中文版第二受害者经验及支持量表(Second Victim Experience and Support Tool，SVEST)，包含心理痛苦(4个条目)、生理痛苦(4个条目)、同事支持(4个条目)、上级支持(4个条目)、机构支持(3个条目)、非工作相关支持(2个条目)、职业自我效能(4个条目)、离职倾向(2个条目)、缺勤(2个条目)共9个维度，合计29个条目。其中同事支持、上级支持、机构支持 3 个维度用于测量第二受害者得到的组织支持质量[9]，组织支持得分为这3个维度得分相加。该量表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赋分为1～5分，有部分条目为反向计分条目，总分29～145分，得分越高说明第二受害者症状及影响越严重，得到的支持程度越低。本研究中该量表重测信度为0.846。

1.2.2资料收集方法

2020年9月，研究者通过微信向工作3年内曾报告发生过护理隐患、护理过失、患者意外等护理不良事件的53名新入职护士发放调查表二维码，请护士在规定的时间段内填写调查表，调查表使用统一指导语进行解释，所有选项经系统设置，每名护士只能在线提交1次调查表。共回收调查表53份，经筛选有效调查表53份，有效回收率100%。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0.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处理及分析。正态分布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表示，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中位数(四分位间距)表示，计数资料采用例数和百分比表示。正态分布计量资料根据分组不同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或单因素方差分析；非正态分布计量资料根据分组不同采用两独立样本Mann-WhitneyU检验或Kruskal WallisH检验比较研究因素对因变量的影响。对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相关因素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护士SVEST得分情况

本组护士53人，SVEST总分为(77.30±12.60)分，其中心理痛苦最高为(3.50±0.85)分，其次为职业自我效能(3.02±0.62)分，第三为离职倾向(2.85±0.87)分；组织支持得分由同事支持、上级支持、机构支持 3 个维度来评价，计算组织支持条目均分为(2.32±0.51)分。各维度得分见表1。

表1 护士SVEST得分情况(n=53)

2.2 护士基本信息情况及影响第二受害者经验与支持水平的单因素分析

本组护士53人，妇产科18人(33.96%)、儿内外科27人(50.94%)、急危重症科6人(11.32%)、其他科室2人(3.77%)，护士基本信息情况见表2。本研究分别比较第二受害者心理痛苦、生理痛苦、组织支持、非工作相关支持、职业自我效能、离职倾向、缺勤得分在独生子女、学历、发生科室、不良事件类型和心理平复时间等资料上的差异。单因素分析显示：不同发生科室在心理痛苦、生理痛苦、组织支持、非工作相关支持、职业自我效能、离职倾向、缺勤方面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其余4个变量在生理痛苦、非工作相关支持、缺勤方面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在心理痛苦、组织支持、职业自我效能、离职倾向方面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2。

表2 护士基本信息情况及影响第二受害者经验及支持水平的单因素分析(n=53) 分

表2(续)

2.3 影响护士第二受害者经验及支持水平的多因素分析

根据表2结果，本研究以第二受害者心理痛苦、组织支持、职业自我效能和离职倾向得分为因变量，纳入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4个因素作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α入=0.05,α出=0.10)，自变量赋值情况见表3。结果显示：无因素影响组织支持，不良事件类型影响心理痛苦，独生子女影响职业自我效能和离职倾向，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见表4。

表3 自变量赋值情况

表4 影响护士第二受害者经验及支持水平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53)

3 讨论

3.1 新入职护士经历护理不良事件后作为第二受害者的感知体验及支持现状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新入职护士的SVEST总分为(77.30±12.60)分，低于张泽涵等[10]和旷紫霞等[11]的调查，表明护理不良事件对新入职护士作为第二受害者的影响处于中等水平。本研究结果还显示，心理痛苦维度的条目均分最高(3.50±0.85)分，这与陈贵儒等[12]和陈娇娇等[13]调查结果类似。护士经历不良事件后，负性情绪会持续几个月到几年，有的甚至无法完全解脱[14]。国外已形成相对完整、成熟的干预体系,如建立医学创伤支持服务(medically induced trauma support services，MITSS)[15]、压力事件复原力同伴响应计划(resilience in stressful events，RISE)[16]、减轻第二受害者影响在线项目(mitigating impactin second victims，MISE)[17]、同伴支持计划[18]等心理干预项目，以解决组织对第二受害者缺乏及时和持续支持的问题。我国还未形成系统的第二受害者的支持策略[19]，仅有少数研究者开展了初步研究，如李洁莉等[20]提出正念冥想干预有助于降低护士作为第二受害者痛苦体验,提高其支持及希望水平。建议护理管理者应关注第二受害者的心身健康，建立本土化的第二受害者支持体系[21]。本研究结果显示，组织支持条目均分(2.32±0.51)分为最低，表明新入职护士作为第二受害者获得来自同事、上级和机构的支持较高，与Burlison等[22]调查结果类似。有效的组织支持对于减轻第二受害者的负性体验具有重要作用，发生不良事件后，护士心理平息时间为1周内的人数约 67.92%，1周～1个月人数约24.53%，1个月以上人数7.55%，新入职护士感知到来自同事、领导、机构的多方面关心，大部分能在1个月左右达到心理复原状态。建议护理管理者组织全院护士参加第二受害者相关培训课程，通过学习第二受害者的定义和生理心理痛苦表现，提高护士对第二受害者的认知，帮助护士尽早学会识别第二受害者综合征症状。加强医院不良事件非惩罚性文化建设，非惩罚文化不仅是对涉事护士的支持与帮助，更是对其他护士的慰藉与肯定，有利于提高其职业认同感[23]。上级部门主动与发生不良事件的新入职护士沟通，使其在医院大家庭中有被关心的感觉，在全院营造一个更有支撑力的医疗职业安全环境，从而保障患者安全。

3.2 影响新入职护士作为第二受害者经验及支持水平的因素分析

3.2.1不良事件类型对心理痛苦的影响

本研究结果显示，不良事件类型中的护理过失是影响新入职护士经历护理不良事件后作为第二受害者出现心理痛苦的因素(标准回归系数为0.601)。分析可能原因：新入职护士由于自身工作疏忽或能力不足导致患者不良事件发生，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经历着心身不安的负性体验，如自责、后悔、郁闷及害怕患者有不良结局、担心被调查和处理、遭遇患者或家属谴责等[24]，严重影响了其心身健康和工作效能。建议护理管理者制订新入职护士培训计划，强化基础理论、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培训，不断提升新入职护士的处理临床问题能力。举行护理不良事件案例分析与防范讲座等，警示新入职护士严格执行护理相关制度和操作规程的必要性，提高护士对护理隐患的识别能力。做好患者意外伤害防范的安全教育和措施落实，如遇到疑问和处理不了的工作任务应及时向高年资护士请教，防范不良事件出现。

3.2.2独生子女对职业自我效能和离职倾向的影响

本研究结果显示，独生子女是影响新入职护士经历护理不良事件后作为第二受害者出现职业自我效能低下(标准回归系数为0.338)和离职倾向(标准回归系数为0.355)的因素。分析可能原因：随着人们对医疗卫生服务需求的增加及医疗体制改革的深化，大批护理院校毕业生走上护理工作岗位，护理队伍呈年轻化趋势。新入职护士规范化培训期间安排到多个科室轮转学习，体会到临床对新入职护士的能力要求普遍高于其毕业时的能力储备，由于缺乏临床经验导致处理护理问题时考虑不周全，承受着较大的工作压力。独生子女在成长过程中备受父母和长辈呵护，接受挫折磨砺机会少，一旦发生不良事件，会致使其觉得孤单无助，感到照护患者的能力不足，变得害怕尝试困难或高风险的操作，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就会怀疑自己职业是否选择正确，感觉自己无法胜任这份职业，容易动摇对护理职业的忠诚度，产生离职想法。建议护理管理者关心第二受害者的工作和生活，尤其身为独生子女的新入职护士，向其提供情感和信息支持，对新入职护士入职以来的工作态度予以肯定，倾听其遇到的困难和想法，共同梳理和分析问题所在，帮助新入职护士顺利走出不良事件带来的暂时困境。引导新入职护士做好个人职业发展规划，在不断鼓励与认可中增进职业价值感，对未来职业发展前景充满信心，消除离职念头。

3.3 局限性及展望

本研究调查对象为3年内新入职护士，可纳入的基本信息调查条目和样本量相对较少，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中，自变量对因变量变异的解释程度不高。今后的研究可扩大到不同年资的护士群体，纳入更多调查信息进行比较分析，更全面地了解我国第二受害者护理人员的经历与支持现状，从而为护理管理者开展第二受害者组织支持干预项目提供参考，促进护士心身健康，保障患者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