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合老年数字鸿沟推进终身教育共富的实践向度

王兴伟

(浙江广播电视大学 富阳学院，浙江 杭州 311499)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社会的本质要求，是全体人民群众的共同期盼[1]，也是现阶段党和国家的奋斗目标。共同富裕，坚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根本目的，以解决地区差距、城乡差距为主攻方向[2]。共同富裕不只是经济领域的均衡，而是包含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既要物质共同富裕，也要精神共同富裕。因数字经济的飞速发展，信息技术的快速普及，在地区之间、城乡之间已产生了数字鸿沟现象，由于生理、心理等原因，在青年群体与老年群体之间产生的老年数字鸿沟就更为突出。如何在共同富裕背景下推进老年教育改革，探索弥合老年数字鸿沟的实践路径，保障老年群体共享社会发展的数字红利，成为当前终身教育迫切需要解决的课题。

一、弥合老年的数字鸿沟、推进终身教育共富的逻辑必然

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通过辛勤劳动和相互帮助，达到生活富裕富足，精神自信自强，环境宜居宜业，社会和谐和睦，公共服务普及普惠，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和幸福美好生活。共同富裕，简单来说是“富裕+共同”。富裕是推进共同富裕的基础，共同是对富裕性质的界定。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的富裕，不是部分人的富裕，共同富裕不仅表现为物质生活的富裕，还表现为精神文化富裕和人的全面发展，这是共同富裕的本质。只有包括数量广大的老年人在内的全体人民得到全面的发展，才能实现共同富裕。

(一)消除老年数字鸿沟是实现全民共享共同富裕成果的必然需要

共同富裕是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能少的富裕，老年群体是我们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到2021年1月，我国60周岁以上老年人口数已经达到2.64亿，占总人口的18.7%。根据我国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统计报告》数据显示，60岁及以上老年群体是非网民的主要群体。截至2021年12月，我国60岁及以上非网民群体占非网民总体的比例为39.4%，较全国60岁及以上人口比例高出20个百分点。因数字经济发展而在不同年龄阶层形成的贫富差距巨大，不能消除老年数字鸿沟就无法满足老年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也无法实现社会公平，推动共同富裕。消除老年数字鸿沟，弥合数字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保障不同群体全民共享数字红利，增进民生福祉，不断增强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是实现共同富裕成果全民共享的必然需要。

(二)消除老年数字鸿沟是实现全面共享共同富裕成果的必然需要

共同富裕不仅包括衣食住行等物质上的富裕，还包括文化、娱乐等精神上的富裕，追求人的全面发展[3]。随着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我国已经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4]，老年群体在物质条件上已经实现从“脱贫”走向小康甚至富裕，经济领域共同富裕易，精神领域特别是教育领域的“共同富裕”难。在老年群体信息技术使用与数字技术应用领域的脱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相比年轻群体，老年群体在电脑(手机)和网络接入人口比例较低；在使用数字网络设备的技能和程度上存在差距；获得信息与信息化服务的能力存在差距。老年数字鸿沟直接导致老年群体无法平等共享数字红利，造成数字社会新的贫困人口，成为数字鸿沟下新的社会弱势群体。消除老年数字鸿沟，促进老年人的全面发展，达到生活自力自主、精神自信自强，是实现全面共享共同富裕成果的必然需要。

(三)消除老年数字鸿沟是实现全民共建共同富裕的必然需要

共同富裕中的“共同”还指所有人参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老年群体作为现代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富有智慧与经验，理应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人力支持，但社会对老年教育的认知停留在“健康、快乐”的生活教育，对老年人社会参与和潜能开发的认识不足。老年人是知识和经验的载体，从共同富裕共建共享的主张出发，能力提升与社会参与是实现老年人自身发展的根本途径，消除老年数字鸿沟，鼓励老年人回归社会，融入数字生活，提升老年人的参与理念和能力，实现共同富裕的全民共建共享。

二、亟须解决的老年数字鸿沟及因析

数字鸿沟是指在信息社会中,因为对新兴信息技术拥有和应用程度的不同而造成的信息分化现象，指由不同性别、年龄、收入、阶层的人在接近、使用新信息技术的机会与能力上的差异造成不平等进一步扩大的状况[5]。老年群体与年轻群体因接近、使用新信息技术的机会与能力差异而形成的数字鸿沟被称为老年数字鸿沟，又被称为银色数字鸿沟。过去10年，数字鸿沟现象日益凸显。老年群体和年轻群体在信息科技特别是智能技术接受程度、使用频率和知识掌握上存在巨大差距。

为了解现阶段老年数字鸿沟的基本情况，基于数字鸿沟视角，从数字鸿沟的接入沟、使用沟和知识沟等三个方面入手，结合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统计报告》数据，以老年开放大学学员的访谈和随机问卷调查，开展课题工作调研。经过对调研结果的定量分析，我们发现老年人已成为数字化应用的弱势群体，形成新的社会贫困阶层。

(一)老年数字鸿沟的基本现状

1.接入沟层面：数字设施基础强于心理接入的预期

根据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统计报告》数据，截至2021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32亿。手机网民规模达10.28亿，在这个庞大的数字人群中，60岁及以上网民仅占网民群体的11.5%， 全国56.8%的老人未能“触网”，庞大的数字弱势群体正在形成；到2050年，60岁以上的老人将接近5亿，占总人口比例超过1/3。中国正在快速进入老龄化社会。对比快速增长的网民数量，60岁以上非网民老年人占非网民总体的比例为46%，较全国60岁及以上人口比例高出27.9%。通过对非网民人群的调查访谈，占比48.4%的非网民不上网的原因主要因为不懂电脑/网络技能，还有25.7%的非网民因为不懂拼音、不识汉字等文化程度限制而不上网；还有25.5%的老人认为自己年龄太大或对网络没有兴趣而不上网；而因为没有电脑等上网设备而不上网的人数仅占非网民人数的17.5%。由数据可以看到，数字设施发展明显快于老年群体心理接入预期，影响老年数字接入沟鸿沟的主要原因在于接入者的主观因素，客观硬件条件对老年人上网的限制已经远远低于主观影响。

2.使用沟层面：应用单一范围窄，技能浅层不熟练

在使用端，由于老年人数字技能短板，老年群体在互联网应用内容上明显存在应用单一、使用范围狭窄、智能技术技能不熟练等情况。结合调查问卷对比互联网发展报告我们发现，老年群体互联网应用以基础类的即时通信、网络娱乐类的网络视频等应用内容为主，相比基础应用的搜索引擎，网络娱乐类的应用涉及较少。老年群体在手机APP安装数量、微信使用时长等方面的比例明显低于网民平均水平。其中，老年群体使用搜索引擎的比例为4.4%，不足非老年网民(27.4%)的1/6。老年人人均APP安装数量为37个，仅为网民平均水平(84个)的44.0%；在调查的老年网民中没有一人进行网络直播(包括体育直播、电商直播、真人秀等)。在老年群体应用较多的微信通信与网络娱乐内容中，微信通信的对象以家人、朋友为主，保持每周微信视频通信3次以上的通信对象平均不超过3人，网络娱乐以抖音等短视频单向观看为主，基本上无交互行为。

3.知识沟层面：信息素养不足，数字创新乏力

在知识端，数字信息技能的缺失和日益信息化的社会使得老年人无法获得基于信息化的各种服务，老年人对信息科技相关的生活掌控能力下降。数字生活能力缺乏、信息素养不足已造成部分老年群体精神上再次“返贫”。根据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统计报告》数据，60周岁以上老年人因为信息技术水平低、数字生活能力差等原因，除了即时通信以外的基础应用、网络娱乐、电子网务、在线教育等所有数字应用领域内发展速度全线落后于个人互联网应用增长。其手机搜索引擎、网络购物(含网上外卖)等增长速度不及个人互联网应用相应项目的一半，手机网络游戏与在线教育和远程办公的应用增速未见明显变化。相应数据都再次表明在数字生活快速推进、数字应用迅速普及的今天，老年群体的信息技术能力已无法满足老年人对生活的基本要求，甚至成为老年人的晚年幸福生活的严重制约。

(二)老年数字鸿沟形成的原因分析

1．个人主观因素形成老年数字接入沟

数字接入沟的形成因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接近、使用电脑、手机等信息设备的机会；二是对于使用数字设备设施的主观意愿和能力。按照以上两点，对照分析老年数字接入的基本情况，我们发现随着社会的信息化程度提高、网络基础设施的建设、信息技术设备快速增长与资费下降，大大增加了老年人接近数字设备的机会，与年轻群体不存在明显差异性。较大的差异性主要表现在老年人对于数字社会接近的主观意愿上，主要表现在自视年龄大，身体机能逐渐下降，视力、听力与记忆力退化，对自己的认知能力恐惧；自认为文化程度低，信息技术操作能力弱，对自己的动手能力恐惧；自认为网络安全性不足，信息设备较贵，爱惜钱物恐惧经济损失；自我评价低，过分注重他人评价，恐惧损失社会认可。因心理焦虑情绪、自信心低下等造成老年群体对于数字社会的畏惧和主观拒绝接入。

2．应用非适老化造成老年数字使用沟

应用适老化包括信息技术应用便利度、应用有用度和应用普及度等三个方面。应用便利度是指老年群体使用信息技术软硬件设备的方便程度，包括软硬件设备的适老化应用设计和及时有效的操作指导。目前，市场上专门针对老年群体的信息技术设备已经越来越多，软件设计过程中的“老年版”也屡见不鲜，但软硬件系统界面繁杂、操作流程繁复、操作指导过于简单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老年人共享数字便利。应用有用度是指数字信息系统是否能满足老年人日常生活需要。信息设备在服务老年群体生活、获取资讯和结交朋友方面还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影响着老年人对数字社会的融入。应用普及度是指在老年群体中的普及程度。部分技术应用度较高的软硬件系统因普及度不高，导致老年群体在使用过程缺乏亲友支持和同伴交流而阻碍老年人信息技术使用和推广。

3．社会网络环境制约老年数字知识沟

社会网络环境是指社会文化、网络安全和生活场景等对于老年群体信息素养提升的外在因素。在社会文化层面还存在对老年数字鸿沟的危机性认识不足，认为老年数字鸿沟无法弥合，也无须弥补；也有部分人认为数字生活与老年人无关，忽视老年人对信息技术应用的需求。网络安全指当前网络环境中的金融风险、个人信息泄露等问题加重老年群体上网的畏惧心理，制约老年人的信息使用[6]。因未有充分的心理和技术准备，在买菜、购物、就医、购票等生活场景中的失败经历再次加重老年群体数字生活的畏惧心理。

总之，老年人的生理、心理因素特别是主观意愿上对新技术与生活方式接纳与否是老年人数字融入的先决因素，影响着老年人对信息技术的认知与使用。社会整体信息资源对老年人的分配不均、数字化生活环境的适老性不足、信息技术对老年人的友好性不足等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老年人信息技术素养水平的提升，难以持续共享数字社会红利。

三、弥合老年数字鸿沟，推进终身教育共富的实践向度

老年数字鸿沟是在信息技术飞速发展、数字社会快速推进过程中多方面原因共同形成的结果，要弥合老年数字鸿沟，需要多维度共同发力。在政府维度，构建关爱包容的数字社会；在企业维度，开发应用友好的数字产品；在教育维度，推进人本关怀的终身教育；在家庭维度，营造互融反哺的学习氛围。只有政府、企业、教育、家庭等多维度共同发力，形成合力，才能赋能老年教育的社会实践，实现数字社会的共同富裕。

(一)政府维度：构建关爱包容的数字社会

在弥合老年数字鸿沟、推进终身教育共富的道路上，政府要主动加强顶层设计[7]，持续推动关爱包容老年人数字需要的智慧社会建设，让老年人更好地共享数字社会的共同富裕。在弥合老年数字鸿沟的问题方面，政府政策引导、资金投入和工作评估是强有力的措施。

自2020年11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施方案的通知》以来，地方各级政府、工业和信息化部、教育部等部委相继出台政策，切实解决老年人在数字生活方面的各项政策和措施，使老年人在信息化社会中获得更多幸福感。政府出台各项助老适老的政策红利之时要注重政策引导，政策措施要切实可行，要具体细致，要重点聚焦老年数字生活的突出困难与高频事项，要关注信息技术对老年生活方式的改革，要强化政策对老年数字应用弱势群体的关心、关爱与关注。对相应政策的评估，是政策有效执行的重要保障。各项政策出台以后要落实相关责任主体，加强工作统筹与督导，协调相关地区与部门，明确分工，上下联动，确保政策落地、工作做实、措施得力。相关部门要对政策执行的情况实施常态化过程监管，组织第三方评估机构对政策的成效进行效果评价。要依托政策各类举报投诉与媒体监督平台的力量，加强监测与监管力度，严厉打击各类侵犯老年群体权利的违法违规行为，切实保障各类政策的有力执行，并形成长效机制。政府在政策引导与督导的同时，还要加大资金的投入力度。各级政府与部门要加大数字基础设备设施的投入力度，缩小接入沟层面城乡与年龄的硬件数字鸿沟；要加强政策保障，加大对适老性产品开发与项目进行资金扶持，推出专属经费，合理补偿数字产品开发、助老项目，以鼓励企业、个人为老年人提供助老产品与服务，帮助老年人享受数字社会福利[8]。

(二)企业维度：开发应用友好的数字产品

在弥合老年数字鸿沟、推进终身教育共富的道路上，企业要秉承科技向善的理念，在政策的指引下，在现有产品与服务的基础上，推出涵盖新闻、社交、购物、就医等各类场景的关怀版以及老年人模式，积极开发应用友好的老年数字产品及服务，切实推动老年人快速融入数字社会，享受信息化社会发展的福利。

2021年2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出便利老年人使用智能化产品和服务的通知，明确要求信息化领域适老化通用设计规范和无障碍水平的评测体系。企业应开发对老年弱势群体友好的适老化产品。老年群体由于生理、心理等原因，在数字化产品的使用过程中，常常出现看不清、听不到、找不见、学不懂等情况，企业在开发数字硬件产品时应充分关注老年群体的使用需求，通过调整数字产品的字体、按键、音量等硬件设备，切实推动老年群体与数字产品的良性互动[9]。数字软件的设计应以简化字为主，力求界面、功能、结构、操作流程简化，以满足老年人应用的特殊需求和习惯。在内容方面，简化流程，重点关注与老年人密切相关的就医、出行、购物、社交、娱乐等信息，简化选择、搜索、推荐等无关项对使用的干扰，尽可能实现功能的一键启动，精简步骤，快速完成操作。在交互设计层面，软件界面的文字、色彩、声音等元素要充分考虑老年人生理特征，适当加大软件产品的字号、图标、音量等，方便老年人浏览和操作，满足老年人阅读需要。企业应响应政府要求，开发老年群体专用的手机应用程序，服务老年人数字化生活需要。

(三)教育维度：推进人本关怀的终身教育

在弥合老年数字鸿沟、推进终身教育共富的道路上，推进人本关怀的终身教育是最重要手段。我们要依托社区学院，大力开展老年智能技术应用培训，提升老年群体数字素养，帮助老年人快速融入数字化生活。

1.突破心理，体验数字适老

突破老年人恐惧心理，给予老年人数字融入的美化初体验，是弥合数字接入沟的必由之路。要克服老年人在数字生活中的恐惧心理，就要提高老年人应用信息技术的自信心，而自信心来源于操作的成功。因此，在进行老年教育培训时要针对老年学员的恐惧事项，制定有针对性的教学策略，为老年人的数字改善提供信心源泉，在教学、培训过程中耐心引导，培育成就感；充分练习，巩固老年人自信心。要让老年人在数字生活中跨出第一步，弥合数字接入鸿沟就是要为老年人创造安心、舒适的学习环境，帮助他们完成“数字初体验”，激发他们的成就感、获得感和自信心。

2.丰富应用，融入数字生活

在“数字初体验”中体会到数字生活的便利与便捷之后，老年人往往希望更进一步，去弥合自己的数字使用沟。为了给老年人在数字应用阶段的学习中提供更多的帮助，我们在教学内容上要注重内容可及性、应用可选性以及学习过程中的同伴互助。只有在不同学习阶段提供合适的学习内容和学习环境，才能丰富老年群体的数字应用，使他们更快地融入数字生活。

3.营造氛围，建构数字环境

营造关爱、友善的学习环境，提供平等、融洽的学习支持服务体系。从具有亲和力教学环境的营造，到平等、互助的同伴学习关系，再到融洽、和谐的终身学习氛围。友好的学习环境能有效地克服老年人敏感、恐惧心理，是老年人跨出“数字鸿沟”的必要保证。

(四)家庭维度，营造互融反哺的学习氛围

老年数字鸿沟是表现在不同年龄阶层的数字应用技能差异。在家庭中，带领老年群体第一次跨越“数字鸿沟”，体验数字生活的大多是老人的子女或孙辈，往往老人使用的首部智能手机也是由晚辈们提供。家庭是老年群体数字应用的重要场域之一，我们应大力提倡文化反哺，培育新型的互助共融的家庭学习氛围，子女不应仅关心父母的物质需要，更应关心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各种数字应用问题，解决父母在智能手机、智能家电等数字产品中的使用难题，提升老年群体智能技术应用水平，帮助老人跨越数字鸿沟。因此在老年数字融入过程中，我们应大力提倡长幼共融、代际反哺，践行终身学习理念，增进家庭学习氛围，弥合代际数字鸿沟，实现数字生活的共同富裕。

四、总结

教育既是建设共同富裕的重要动力，也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内涵。在共同富裕的大背景下，基于教育路径消除老年数字鸿沟，倡导全民学习，推进终身教育，提升老年人数字生活能力和信息素养，既为共同富裕提供智力和人力支持，也为全面共同富裕提供教育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