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昊光
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 北京 100190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实现了经济的迅速增长和综合国力的显著提升,并在全球事务中扮演着愈发重要的角色。与此同时,中国的外交政策经历了从双边主义到多边主义,再到更强调区域多边主义的显著转变。2013 年,习近平主席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旨在促进区域多边合作,该倡议是中国对外政策中的重大举措之一,标志着中国外交政策从过去的“韬光养晦”阶段向更积极的“奋发有为”阶段转变。
2023 年,正值“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十年来,“一带一路”倡议秉持“和平合作、互学互鉴、开放包容、互利共赢”的合作理念,在推动共建国家互联互通、促进经济与贸易发展、促成区域经济合作、构建符合各国共同利益的新型国际关系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并取得了丰硕成果,已经成为推动全球共同发展的重要国际公共品。
历经十年发展,从夯基垒台、立柱架梁到落地生根、持久发展,“一带一路”倡议已经成为全球治理格局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助力了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
作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着力点,过去十年间,中国与“一带一路”共建国家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的水平得到了大幅提升。经济走廊建设、交通网络建设取得了积极成果。在铁路方面,中欧班列是“一带一路”倡议下的标志性规划项目,据中国国家铁路集团的统计数据,截至2022年年底,中欧班列已经连接中国境内108 个城市,触及欧洲25 个经济体的208 个城市,累计开行6.5万列、604 万标箱。在海运方面,截至2022 年年底,“丝路海运”航线达94 条,联盟成员单位超250家,通达31 个经济体的108 座港口[1]。在航空方面,国际民航运输网络不断拓展,截至2022 年年底,中国与128 个经济体签订双边政府间航空运输协定,其中包括100 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2];与全球64 个经济体保持着定期客货运通航,构建起新时代“空中丝绸之路”[3]。此外,中国-俄罗斯、中国-中亚、中国-缅甸油气管道,以及中阿5G 通信合作等标杆基建项目,共同成就了国际供应链联动的全景图。“一带一路”倡议推动了全球基础设施建设,包括道路、铁路、港口和数字基础设施等,提升了共建国家和地区交通及通信设施的便捷性。互联互通项目加强了各国之间的联系,有助于解决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建设不足的问题。
在过去的十年中,中国不断提升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自由便利水平。截至2022 年年底,中国与13 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签署了7 个自贸协定,与欧盟、新加坡等31 个经济体签署了企业国际通关互认协议(Authorized Economic Operator, AEO),成为25 个沿线国家最大的贸易伙伴[4]。此外,中国通过举办进博会、广交会、消博会、服贸会等国际经贸盛会,释放“一带一路”市场活力。商务部数据显示,在直接投资方面,中国持续深化经贸合作区、工程承建等合作机制,落实互惠、共赢目标。2013—2022 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双向投资累计超过2,700 亿美元,其中60%以上为中国对外投资。在境外合作园区方面,以经商务部考核确认的20 家境外园区为示范样板,各省市及自治区积极推动企业发挥地理区位和资源禀赋优势“走出去”。截至2022 年年底,中国企业在沿线国家建设的境外经贸合作区累计投资达571.3 亿美元,为当地创造了超过42 万个就业岗位。在工程承建方面,成果主要集中在交通、能源等基础设施领域。截至2022 年年底,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承包工程新签合同额、完成营业额累计分别超过1.2 万亿美元、8,000 亿美元,占对外承包工程总额的比重一半以上[5]。“一带一路”为参与国家提供了更广阔的市场,促进了贸易和投资自由化,减轻了各参与国对单一市场的依赖,有助于全球贸易和投资的繁荣发展。
过去十年,“一带一路”的合作朋友圈持续扩大,合作对接不断深化。根据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数据,截至2023 年6 月底,中国已经与152 个国家、32 个国际组织签署了200 余份共建“一带一路”的合作文件,内容涵盖了投资、贸易、金融、科技、社会、人文、民生等领域。参考2021 年年底数据,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GDP 规模占全球的42%,人口总数占全球的64%,国土面积占全球的65%[6]。在顶层设计方面,2022 年9 月,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发布了《“一带一路”倡议支持联合国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进展报告》,积极与联合国2030年议程进行对接,在全球层面形成政策合力。在区域协同方面,中国推进“一带一路”倡议与《东盟互联互通总体规划2025》、非盟《2063 年议程》、欧盟“欧亚互联互通战略”、阿盟经济战略等区域性倡议或规划进行有效对接,促进区域经济一体化。在双边合作方面,中国在“一带一路”倡议文件的框架下继续细化实施方案,加强“一带一路”与印度尼西亚“全球海洋支点”构想、菲律宾“多建好建”计划、哈萨克斯坦“光明之路”计划、沙特“2030 愿景”、阿联酋“面向未来50 年国家发展战略”、土耳其“中间走廊”计划等全球各大板块支点经济体建设规划的合作,将国家间政策落实到具体合建项目上。“一带一路”倡议鼓励各国之间的多边合作,强调共商、共建、共享原则,通过与其他国际组织、其他国际政策的统筹协调,切实解决全球性挑战。
在“一带一路”实施过程中,中国始终秉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在民生援助、文化交流、科技创新等方面加强文明对话,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中国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提供覆盖农业治理、卫生健康等众多领域的专业技能培训,致力于帮扶相对落后的经济体减贫脱困,承担起促进全球均衡发展的大国责任。据世界银行工作报告[7],到2030 年,“一带一路”倡议预计将帮助全球760 万人摆脱极度贫困,3,200 万人摆脱中度贫困;全球收入较2014 年将增长0.7%~2.9%。新冠疫情期间,中国与31 个经济体共同发起“一带一路”疫苗合作伙伴关系倡议,通过派遣医疗专家组、捐赠医疗物资等方式,积极开展抗疫援助,构建“健康丝绸之路”。在科技创新方面,中国在首届“一带一路”高峰论坛上提出“一带一路”科技创新行动计划,与合作伙伴国家在科技文化交流、联合实验室共建、科技园区合作和技术转移等4 个领域开展深度合作,共同迎接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推动“创新之路”建设,面向东南亚、南亚、西亚、中亚、东欧、非洲和南美建设了8 个跨国技术转移平台,并于2019 年在联合国南南框架下建立“技术转移南南合作中心”,基本形成“一带一路”技术转移网络。中国主导发起的“一带一路”国际科学组织联盟(Alliance of International Science Organizations,ANSO),成员单位已达到67 家[8]。“一带一路”倡议促进了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有助于减轻全球不平等问题,助推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
在全球化的推进过程中,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和霸权主义的杂音一直挥之不去,令全球经济发展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由美西方发达国家主导的国际关系规范更多强调其自身的利益,导致全球发展和各国实力对比严重失衡。“一带一路”倡议顺应了广大发展中国家更好地融入全球经济发展的强烈意愿,推动了国际力量的再平衡。在规范力量方面,“一带一路”倡议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互利共赢的理念,平衡了威权主义和霸权主义;在经济金融贸易体系方面,“一带一路”倡议通过建立区域多边机构,平衡了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中的地位;在区域合作方面,“一带一路”倡议推动了区域多边主义的发展,平衡了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在产业链价值链方面,“一带一路”倡议改变了发展中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边缘地位,平衡了由发达经济体主导的国际分工体系。“一带一路”倡议是推动全球力量再平衡和国际关系走向新平衡的2.0 版方案。
杰伊·杰克逊(Jay Jackson)将“规范力量”定义为通过规范的力量影响他国活动和行为的潜力[9]。自二战结束以来,威斯特伐利亚主权原则已成为当代国际规范和自由国际秩序的基石[10]。然而,在“冷战”期间,美苏之间的竞争削弱了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的国际规范。在“后冷战”时代,美国寻求建立一个由美国主导的自由霸权秩序,使这些规范进一步被削弱,规范开始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逐渐向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转变[11-12]。在这种秩序之下,美国频繁插手国际事务,干涉其他国家的内政,在阿富汗、伊拉克、叙利亚等国家和地区燃起战火,在世界各地制造和导演“和平演变”“颜色革命”。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所倡导的主权独立平等、互不干涉内政、势力均衡原则也被打破。
在此背景下,中国、印度和缅甸于1954 年共同提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这不仅是指导中国外交和处理国际事务的基本规范,也是中国规范力量的重要来源。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有力维护了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权益,对构建更加公平、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发挥了积极作用。在“一带一路”框架内,建立和加强区域多边合作,既是中国向全世界传播和平共处的国际规范和理念的重要路径,也是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为倡导构建以和平共处为基础的国际秩序和规范所做出的努力。“一带一路”的愿景和行动计划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倡导不同国家坚持独立自主地选择发展道路和模式。在首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习近平主席强调:“中国愿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发展同所有‘一带一路’建设参与国的友好合作。中国愿同世界各国分享发展经验,但不会干涉他国内政,不会输出社会制度和发展模式,更不会强加于人。”“一带一路”倡议不是搞地缘政治操作,而是开创共赢新模式,也无意通过构建“小圈子”破坏和平稳定的国际秩序。可以说,“一带一路”倡议为中国在沿线国家和地区推广和平共处的国际规范提供了重大机遇。
2023 年3 月10 日,在中国的斡旋和协调下,沙特和伊朗达成一份协议,恢复双方外交关系,这反映了中国在共建“一带一路”过程中,切实践行了和平共处的理念。作为重新崛起中的大国,中国有强烈的动机和义务通过在国际事务上推广以和平共处、互利共赢等理念为基础的思想、规则和规范,以削弱和平衡威权主义和霸权主义的旧规范。在“一带一路”框架内,中国与其他行为体的交流互动,有助于塑造更广泛的政治认同和新的国际规范,从而反对自由霸权主义的国际秩序和美西方国家对其他国家强加规范和价值观,维护各国主权平等和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重塑区域和全球层面的力量平衡。
自二战结束以来,由美西方国家主导的全球性经济、金融、贸易机构,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世界贸易组织,在全球事务中发挥着核心作用。然而,随着全球经济力量从建制势力向新兴势力平衡,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积弊逐渐凸显。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二十国集团”成立,象征着美国在全球经济中的主导力量相对式微,但全球性经济贸易和货币金融机构的议程设置、否决权和话语权,仍是由美西方国家主导。
在此背景下,中国和广大发展中国家强烈渴望建立一个更加包容和公平的经济秩序,以取代美西方国家主导的旧体系。在2014 年11 月外事工作会议上,习近平主席指出:“要切实加强同发展中国家的团结合作,把中国发展与广大发展中国家共同发展紧密联系起来。要切实推进多边外交,推动国际体系和全球治理改革,增加中国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代表性和话语权。”鉴于中国的力量有限,难以单独改变由美西方国家主导全球经济、金融、贸易体系的现状,因此,横跨亚、欧、非大陆的“一带一路”倡议,使中国能够和众多参与国家建立良好的伙伴关系,打造“利益共同体”,从而提升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金融、贸易事务中的话语权和谈判地位,重塑全球经济、金融、贸易体系。
以亚投行为例,其成立于2013 年,旨在满足“一带一路”倡议基础设施项目的巨大投资需求。亚投行是第一个由发展中国家主导的全球多边金融机构,也是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之后的世界第三大多边金融机构。长期以来,美西方国家主导了全球金融机构的议程设置、否决权和话语权,虽然中国一直在积极地推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配额改革,以给予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更大的投票权,从而更好地平衡全球经济力量,但始终未能成功。然而,在亚投行成立后不久,一切有所改变。2015 年12 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同意将人民币纳入其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两周之后,在经历了5 年的阻挠之后,美国国会终于批准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配额改革。亚投行不仅是对全球金融机构监管不力的回应,也是塑造新的全球金融秩序的催化剂,使广大发展中国家能从规则的接受者逐渐参与到规则的制定中来,在全球金融体系中发挥更大作用。亚投行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有助于重塑全球治理,加强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在全球经济、金融事务中的领导作用,而且有利于平衡美西方国家主导的体系,塑造一个更加公平、更具包容性的国际经济、金融、贸易秩序。
当前,国际形势发生了深刻而剧烈的变化,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盛行,给全球经济复苏和世界经济稳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在遭受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以及2019 年新冠疫情冲击之后,许多国家经济低迷,纷纷采取单边主义政策以最大化本国利益,给其他国家和地区造成了巨大的负外部性。例如,面对危机,欧美国家提高贸易壁垒,致使全球自由贸易受损,美联储激进加息致使全球流动性持续收紧,许多发展中国家本已脆弱的经济遭受严重冲击。
在此背景下,“一带一路”倡议成为引领和推动区域一体化和国际合作的公共产品,为区域多边主义增添了新动能和新思路。“一带一路”倡议坚决反对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主张通过对话协商解决争端,强调兼顾各方利益和关切,要求市场主体在平等、共商的基础上达成协议。从实践效果来看,2013—2022 年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总额由6.46 万亿元增至13.83 万亿元,占中国同期外贸总额的比重从25%提升至32.9%,年均增长率为7.8%[13],有力地捍卫了国际自由贸易秩序。
根据罗伯特·基欧汉(Robert Keohan)的定义[14],区域多边主义是指3 个或更多国家通过特别协定、公约和安排,针对某些政策领域,在国际机构、组织和制度的规定下进行协调、合作和协商的做法。全球力量平衡的变化是区域多边主义出现的主要原因之一。近百年来,经济全球化引领了多边主义和世界多极化的趋势,使国际力量趋于平衡,但在其推进过程中的单边主义杂音令全球经济发展,特别是多边贸易规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一带一路”由双边主导的合作逐步扩展到以地区为主导的多边合作,顺应了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积极融入世界经济发展之中的愿望,有助于实现共建国家和地区自身的经济发展规划与“一带一路”倡议的有效结合和对接。
从新现实主义的角度来看,3 个新现实主义假设可以解释“一带一路”倡议何以促进区域多边合作:谈判实力、战略平衡和反遏制[15]。首先,“一带一路”倡议能够使中国和广大参与国构建起力量优势,提升对其他国家地区和国际行为体的谈判实力,推进“一带一路”各参与方的整体利益;其次,“一带一路”框架有助于建立一个区域多边主义的合作联盟,以对抗感知到的外部威胁,平衡和协调各方利益;最后,“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区域多边合作可以成为一个重要举措,挫败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削弱其负外部性,增强“一带一路”国家在国际竞争中的地位。
从新自由主义的角度来看[16],“一带一路”倡议促进了国家之间的合作和政策协调,不仅可以有效地降低合作成本、形成合作偏好和监测合作进程,还克服了集体行动的问题,促进问题解决和目标实现,能够为所有成员产生绝对收益。因此,“一带一路”倡议有助于增强国家之间的相互依存性,重塑区域和全球层面的力量平衡,并可以被作为对抗潜在或现有霸权的软平衡措施。
综上所述,“一带一路”倡议已成为可为各方赋能的合作平台,是打破双边困局、维护多边主义、实现互利共赢的重要渠道,也是推动和促进国际力量重新平衡的内生动力。十年来的实践表明,在世界经济政治格局急遽变化的背景下,“一带一路”倡议已成为一个以沿线国家为载体,以亚、欧、非地区为合作重点,并逐渐扩展至全球的区域性多边主义合作框架。“一带一路”建设不仅促进了南南合作和南北经济互补,更成为反对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构建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经济全球化的新动力,承载着以构建区域多边主义、推进全球化进程、维护全球力量平衡为目标的新使命。
20 世纪80 年代以来,发达国家跨国公司兴起,生产技术突飞猛进,促使产品生产环节配置在具有不同比较优势的国家和地区,形成了以“产业链分工”和“产品内分工”为特征的国际分工格局,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迅速演进[17]。这为发展中国家融入全球经济体系、实现自身经济发展带来了机会,但也造成了两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一是由于多种有形和无形的壁垒,许多来自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难以顺利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二是发达经济体凭借技术和资本优势,在全球价值链、产业链分工体系中,占据高端生产环节,而将低端生产工序和环节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利用其市场力量攫取巨大的利益,导致一些发展中国家尽管已经参与到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之中,却依然面临着“低端锁定”的困局,甚至在全球价值链和产业链分工体系中不断边缘化[18]。在现有的国际分工体系下,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和发展水平进一步失衡。
由发达国家主导的全球产业链分工体系,存在其固有的内在缺陷,并且其所秉持的二元对立、赢者通吃、零和博弈等利己主义思维,也阻碍了全球经济的进一步发展[17]。相比之下,“一带一路”倡议秉承“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赢思维以及“共商、共建、共享”的理念,更符合一个公平、公正的全球价值链、产业链分工体系所倡导的原则,有助于解决现有全球价值链体系中的利益分歧和矛盾,推动全球产业链分工向着互利、共赢的方向发展。
近年来,随着中美经贸争端和新冠疫情的爆发,全球经济不确定性加剧,全球产业链呈现进一步重构的趋势。在这一背景下,构建崭新的、利益共享的全球价值链成为新兴经济体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迫切需求。“一带一路”倡议为相关经济体提供了强大的支持,有助于各参与方实现可持续、可平衡和包容性的增长,同时也为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规则的完善提供了机会。有实证研究表明,“一带一路”倡议为沿线参与国家和地区提供了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机会,改变了其过去在发达国家主导的全球价值链中被边缘化的局面[18-19]。此外,相较于其他国家,中国不仅不会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先进技术和高端产业进行封锁,而且会主动向其输出技术、人才和资金,从而对全球经济发展和国际分工体系演进产生正向外溢性。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持续推进,沿线国家的产业链和价值链合作进一步加强,能够有效降低企业的合作成本、提高生产效率、改善资源配置、增强应对纷繁复杂的国际环境的适应能力,创造更多的合作价值,有助于促进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平衡发展。
全球治理主要是在全球化的进程中被提出的。虽然全球化促进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但也给很多国家带来了诸多治理难题。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欧美国家的经济出现了明显的下滑,美国以保护自身利益为借口,频频从主要的国际组织中抽身而退,明目张胆地破坏国际秩序,高举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的大旗。欧洲国家民粹主义盛行,欧洲一体化进程也因为英国脱欧而变得混乱。发达国家在全球治理过程中逐渐显示出力不从心、无能为力的趋势,而发展中国家却由于经济的高速发展,实力迅速提升,在全球治理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中国作为全球治理的重要一员,逐渐从过去参与者的角色转变为推动者和引领者,“一带一路”倡议就是中国为全球治理贡献的创新性解决方案。
当前,全球治理的主要规则是二战后由发达国家建立起来的,但在后金融危机时代,发达经济体实力有所衰减,其对外价值传播和利益实现能力也因此而降低。为保障既得利益,各国纷纷采取“战略收缩”策略,不再为国际社会免费提供公共产品,同时退出各类多边组织以规避责任。与此同时,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迅速崛起,积极参与到全球治理中来。国际力量变迁则意味着由美西方国家主导全球治理的局面正在改变。
二战结束后,国际社会成立了许多国际组织,以应对各种挑战,促进各国发展。这些国际组织通常是由美西方发达国家创立和主导的,发达国家制定了这些组织的治理理念、治理规则和治理方法,而发展中国家则是被动地参与,缺乏决策权。全球治理在其历史上曾受到两个强权秩序的影响:首先,是冷战时期美苏两国强权的影响,导致世界分裂成两个相互对立的阵营,引发了严重不公平的全球治理格局;其次,是冷战结束后由美国领导的西方国家强权,全球治理在这一时期受到美西方霸权主义行为的主导,其只考虑自身利益,导致全球治理机制呈现“中心-外围”的结构特征,更偏向于“中心”发达国家的利益,而忽略了“外围”发展中国家的诉求。全球治理的诸多领域存在严重问题,例如,国际经济增长步履维艰,地区不稳定因素时有涌现,全球依然有大量人口饱受饥饿、疾病、恐怖和贫困之苦。这一群体主要分布在不发达国家,因为全球治理体系的主导权牢牢掌握在发达国家手中,导致广大发展中国家处于边缘化境地,难以有效地争取自身利益,只能在全球治理中被动扮演“被治理者”的角色[20]。
“一带一路”倡议所秉承的平等互惠、和平共处、互利共赢等理念,与美西方国家主导下全球治理的理念完全不同。美西方国家通常以自身利益为重,推行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而“一带一路”倡议则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目标,在国际社会中获得了广泛的共鸣和认可。在这一理念的指导下,“一带一路”倡议在十年间取得了丰硕的治理成果,推动了亚洲、欧洲、非洲地区国家的发展和共同繁荣。多年来,“一带一路”的实施使参与国真真正正地享受到了合作成果,有利于全球治理向着更加公平和公正的方向发展,开创了全球治理2.0 版本的新时代。
在美西方国家主导的全球治理格局下,虽然中国在多个领域均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一直扮演着治理体系参与者和追随者的角色,缺乏足够的话语权。然而,2008 年金融危机之后,国际力量对比的演进推动了全球治理格局发生了深刻的变革。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全球治理议题,基于全球治理的新特点和中国自身实际,提出了新的治理方案和治理理念。其中,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习近平主席提出的重要思想,这一思想源于中华文明,代表着中国的世界观,反映了中国对当前世界和人类发展规律的认识。
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不是强调国家自身利益的狭隘国际主义,也不是要搞“一刀切”的世界主义,而是基于全球治理主体之间普遍共识的价值理念[20]。其源于各国的共同需求,旨在摆脱传统全球治理模式的束缚,追求全人类的幸福。无论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还是“一带一路”倡议,均是中国以推动者和引领者的姿态积极参与全球治理的体现,向世界展现了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形象,为全球治理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21]。
自2013 年以来,“一带一路”倡议在推动区域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促进贸易投资自由化、加强多边合作等方面发挥了重要推动作用,对全球治理体系产生了深远影响。经过十年发展,“一带一路”已成为开放包容、互利共赢的国际公共产品,推动了国际关系的再平衡。与世界相交,与时代相通,“一带一路”推进了各参与国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助力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提升了发展中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有助于减轻全球发展差距。其强调开放、包容的合作理念,有助于构建新型全球治理体系新平衡,体现了中国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实践探索。在应对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方面,“一带一路”倡导多边主义,推动各国力量关系趋于平衡。区域多边机制的建立也增强了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话语权[22]。
展望未来,国际社会对自由国际秩序中的渴望也逐渐加深。“一带一路”倡议为新一波的全球化浪潮提供了动力,使中国能够在国际规范塑造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一带一路”倡议旨在促进全世界国家的共同发展和繁荣,不仅体现了中国对和平崛起的承诺,而且提出了一个基于和谐和平共处的新的世界秩序的中国愿景。“一带一路”倡议顺应时代潮流和发展中国家需求,引领新型国际关系向合作共赢的新方向演变,体现了中国由全球治理参与者向引领者角色的转变,是中国推动构建新型全球治理模式、助力发展中国家参与国际规则制定的重要平衡力量。放眼全球,中国需要继续坚持共商、共建、共享的理念,以“一带一路”为重要抓手,推动全球治理向更公平、合理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