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
记忆里的冬天总是寒冷而萧索的,是古人笔下的“寒鸥”,是萧疏楼阁的“榆柳”,是姑苏城中徒增的“暮寒”,是明月直见染上心头的“嵩山雪”,也是你我心中难以忘怀、突明突暗的乡愁。
故乡的冬季,总是欢乐且祥和的,厨房里的粥品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家里吵闹声夹杂着父母一两句抱怨或者督促,孩子们打成一团,在老人膝下承欢,窗外寒冬腊月,暮色苍茫,房内炉火一升,便是家暖如春,这一切看似稀松平常,却又让我终身难忘。甚至到现在,每次回忆起这种感觉,都让我有一种心灵归宿,甚至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明白了史铁生对故乡的理解,“对于故乡,不是一个特定的地方,而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这心情一经唤起,便回到了故乡。”
后来,上大学,参加工作,冬季对家乡的怀念好像只停留在过年的那几天。再后来,有了自己的家庭,因为疫情原因,过年都很难再回去,年轮改变了季节的温度,却让生命里许许多多的记忆都变得更加温暖了。现在我的冬季变得更加安然,一本书,一杯茶,一个友人,对坐一段过往,谈笑一曲难忘,这些催我长大的时光,却也教会了我拾捡细碎的温暖和感动,让我更懂得关心爱你的人,眼神坚定却能更加温柔,清澈却更有力量。那记忆里的冬季,那故乡里的回忆带给我的,不止一段温暖的时光,还有让我念及一生的牵挂。
常说冬日绵长,其实我们等的是一场兆丰年的瑞雪,等的是一副留白加上寥寥几笔的大地素描,等的是换一种方式、换一个形式的家庭欢聚,等的是以另一种心境,另一个姿态出现在新的纪元里,新的历程里,新的回忆里。
冬季的风,清冷,微凉。就像当年,与一个宁静,万籁无声的冬天相望;也像今天,与过去的嬉闹,强说愁的少年回眸,那些我们此时此刻了解不了解的人生,还有以后要经历的轻描淡写的人生浮沉,都将慢慢消散于岁月悠悠之间。飘忽的境遇和人生感叹,或许在以后的以后,在某个冬日月色朦胧的夜晚,煮茶与那些人生挚友,轻轻念叨一嘴,“冬日绵长,蕴藏春光”,岁月与我为伴,枯叶白雪也会是含蓄委婉,挑灯红梅也会是诗意悠扬,满城风雪最后呈现的是大地的包容,也是我们洒脱自然后的心境。
我喜欢冬天的摇曳不定,像童年里的风车,像少年忽上忽下的数学成绩,像青年对未来的不确定,也像现在对一切未知的可能性。年少读诗,所有冬季诗词,常染悲凉,现再回味,即使“冬雪夜归人”,虽冒风雪,有人在等,有人在盼,踏雪亦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