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古茶树资源价值与保护策略探讨

何环珠，林文雄，闵庆文，范水生，陈志丹

(1.福建农林大学安溪茶学院，福建 安溪 362400；2.福建农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2；3.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 100020)

古茶树是指由半驯化的人工栽培、人工栽培或野生的树龄超过100 a以上的茶树[1]。茶树是一种多年生植物，其寿命一般约为几十年，若得到有效保养或在天然林中未遭遇各类自然灾害，其寿命可长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正常茶树一般约在50 a后进入衰老期，古茶树在历经上百年的生存后，各项机能均逐渐老化，若得不到科学管理和养护，将会加速古茶树的衰老甚至死亡[2-3]。近年来，广大茶客对古树茶青睐有加，致使各地的古茶树得到充分开发，部分地区的古茶树甚至遭遇了过度开发。因此，对古茶树的开发和保护变得越来越重要。近年来，古茶树的保护得到我国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很多专家学者也对古茶树的开发和保护做出了大量的研究。季鹏章等[4]对云南古茶树的遗传多样性进行了简单重复序列区间(ISSR)分析，结果显示阿萨姆变种群遗传多样性高，居群间遗传变异存在中度的遗传分化。何露等[5]研究指出，澜沧江中下游古茶树具有巨大的生态、经济和文化价值，符合农业文化遗产特征并应该进行动态保护。秦平山等[6]从法律机制的完善等方面对古茶树、古茶园的保护进行研究。周玉璠等[7]调查了武夷山地区的古茶树的性状，总结了当地古茶树的生长环境、生物学性状和成茶品质，并对武夷山古茶树物种的起源和遗传变异进行了研究。李鹏宇[8]对华安古茶树的特点、价值和保护现状进行了总结，并对如何加强华安古茶树的保护提出了有益的建议。但已有的研究对闽南地区的古茶树保护和开发涉猎较少。因此，研究闽南地区的古茶树开发和保护状况对发挥闽南地区古茶树的价值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古茶树是一种珍贵的茶树资源，古茶树不仅是茶产业历史的见证，更是深厚茶文化的载体[9]。古茶树对茶叶种质、遗传基因等有着无法替代的研究价值，是茶树培育的重要种质资源库[10-12]。有效保护和合理开发古茶树资源，并在开发和保护两者间实现平衡，对促进我国茶产业发展、发扬茶文化有着非常深远而重要的意义[13-15]。闽南地区气候适宜、水汽充足，十分适合茶树的生长，有着悠久的产茶历史。在闽南地区的安溪蓝田乡、闽东福鼎太姥山、宁德霍童等地区还存活着大量的古茶树[8,16-18]。安溪县农业区划办于2014年对县域内古茶树资源进行了调研考察，在县内福田乡丰田村、桃舟乡康随村、桃舟乡吾培村、剑斗镇仙荣村、蓝天乡黄柏村、官桥镇益林村等地发现了14棵(丛)古茶树，其中7株古茶树达到国家三级古树标准。杨如兴等[19]和吕宁等[20]通过初步调研发现，在闽南地区的安溪县、平和县、连城县、漳平市、诏安县、云霄县等地分布着不同数量的野生古茶树资源。目前，闽南地区各级政府及茶叶协会均高度重视古茶树的保护和开发，并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工作，取得了较好的成效，但依然存在着一定的问题，如对生态环境保护不力、对古茶树资源保护力度不够、古茶树资源开发过度等问题。笔者在分析闽南古茶树资源价值及保护与利用问题的基础上，从农业文化遗产保护角度提出有针对性的策略。

1 闽南古茶树资源的价值分析

1.1 闽南古茶树具有极大的经济价值

古茶树能够生产出品质良好的茶叶。古茶树生产的茶叶在生态环境、养生、健身等方面都具有极大的功效，深受人们的喜爱与追捧，具有非常高的市场价值[21]。加上古茶树资源有限，市场需求量大，使古茶树茶叶价格不断攀升，这对提高茶农收入、促进乡村振兴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同时，古茶树资源作为重要的农业遗产，也具有较大的旅游开发经济价值。古茶树所处地域通常交通不便、社会经济水平不高，但原生生态环境较好，具有茶叶与旅游产业关联度高的特点。以古茶树为核心，创造评茶休闲与古茶树文化评说等旅游慢生活，并提高古茶树关联的茶叶衍生伴手礼，来提高茶叶的附加值，可为农民带来直接显著的非农产业收益，为农户脱贫致富搭建强有力的产业支撑[22]。

1.2 闽南古茶树资源具有良好的生态价值

古茶树经长期的自然演化，是自然选择和生产实践共同作用下形成的自然遗产，具有遗传的多样性和不可替代性。各种有机体在一定空间范围中有规律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完整的生态系统[23]。闽南地区是我国重要的茶叶产地，丰富的古茶树资源是闽南地区良好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助于生态系统的和谐发展。

1.3 闽南古茶树资源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

闽南古茶树资源有着悠久的历史。2022年5月20日，福建安溪铁观音茶文化系统被联合国粮农组织正式认定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GIAHS)，而闽南古茶树资源正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说“一颗古茶树就是一部茶叶的历史”。闽南地区自古就是我国重要的产茶地区，茶史悠久。对闽南地区广大人民而言，饮茶不仅仅是为了解渴，更重要的是一种文化，通过饮茶能够对人的心灵进行净化，使人的情感得到升华[24]。闽南古茶树资源是茶文化传承的载体，体现了闽南地区居民在长期的茶事活动中逐渐形成的深厚历史文化，是闽南地区茶文化和茶历史的活见证，必然要给予大力保护。

2 闽南古茶树资源面临的问题

2.1 闽南古茶树资源的生态环境受到影响

古茶树属于一种多年生常绿植物，具有一定的生理寿命。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人类在加快对自然界的开发与利用过程中，造成了生境恶化，影响了古茶树资源的生存与发展，使得闽南古茶树长势不良，甚至出现了古茶树死亡的问题，因此必须高度重视生态环境恶化给古茶树生存带来的负面影响。

2.2 对古茶树资源缺乏有力保护

当前广大茶农、茶企对古茶树资源认识不足，将古茶树作为一般的茶叶树种、普通茶饮看待，未从科学、经济、生态等价值进行深入探索，缺乏科学的措施保护与合理利用[25]，上述问题的出现主要与现阶段对于古茶树保护、开发与利用缺乏足够认识有关。特别是部分茶农缺乏对古茶树资源保护重要性的认识，因而对古茶树保护缺乏动力，更缺乏科学养护与保养的相关技术。尽管闽南地区有着较为丰富的古茶树资源，但如果不加以合理的保护，必然会导致闽南地区古茶树资源的衰退。

2.3 市场因素造成了对古茶树资源的过度开发

古茶树资源属于一种稀缺的资源，由于其树体高大，抗逆性强，富含活性物质，是开发高档次茶叶产品的重要资源。因此，在茶叶市场上古茶树的茶叶价格较高，近年来古茶树茶叶产品广泛受到市场消费者的追捧，在利益的驱使下，对古茶树砍枝采摘、高频次过度采摘等问题屡见不鲜。一些生产者“只采不管”，缺乏对古茶树科学有效的管理，部分不法分子甚至私自采挖、移栽古茶树化为私有，这些都导致野生的古茶树资源被不同程度破坏[26]，加剧了古茶树资源的衰退，必须引起各地政府的高度重视。

3 闽南古茶树资源开发利用的措施

3.1 加强对闽南古茶树资源的管理，构建古茶树资源开发利用的长效机制

鉴于上述问题，建议各级政府部门、茶叶协会等组织加快建立对闽南地区古茶树资源保护与开发利用的长效工作机制。特别是闽南地区古茶树生长所在行政区域，应该建立乡规民约，将对古茶树的保护、管理等相关工作写入村民公约，使全体群众都积极参与到对古茶树的科学开发与保护中，甚至还要立法保护具有特殊意义的茶树资源，确有必要的需经过农业、林业等政府部门批准后方可实施。

3.2 重视对闽南地区古茶树资源的科学研究

应加大力度开展闽南古茶树的保育生物学、进化生物学、化学生态学、抗性生理学和药用保健价值等方面的研究，深化对闽南古茶树资源生态与品种特性的认识，从而为合理开发闽南古茶树资源提供科学依据。特别是要加强闽南古茶树生长所需要的自然、水文、土壤等生态条件的研究，分析自然环境和古茶树品种之间的生态学关系，为保护和合理开发利用古茶树资源提供参考。

3.3 重视科学技术的应用，提高古茶树资源的产值

要致力于提升闽南古茶树的产量与产值，借助于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开展珍稀古茶树无性系研究与应用，以保证古茶树资源的永续利用。一是要设立基金项目，加大对闽南古茶树资源的保护与开发研究，为古茶树资源的开发提供技术支持；二是政府应选择具有雄厚实力的龙头茶叶企业，在其开发、加工古茶树系列产品时给予技术、资金等方面的支持，加大步伐构建闽南古茶树品牌体系，促进古茶树资源利用开发的可持续发展。

4 闽南古茶树资源的保护策略

4.1 保护好古茶树资源生长的自然环境

一是结合实际情况，对古茶树进行施肥。闽南部分古茶园属于茶林伴生，即“林中有茶，茶中有林”。由于有较高的森林覆盖率，茶园的落叶比较多，土壤疏松，腐殖质层比较厚，肥力比较高，所以不需要施肥；对一些土壤贫瘠，缺乏有机质与各种营养元素的茶园，需要科学施肥，使用牲畜粪肥、饼肥、堆肥等腐熟充分的有机肥，严禁使用化学肥料；二是禁止在古茶树生长期时使用农药。古茶树生长的古茶园通常能够维持自我稳定，具有对病虫害的抵抗能力和营养供给的维持机制等。古茶园对自然环境的适应能力强，通常可以抵抗病虫的侵染，所以不需要使用化学药品[27]。如果古茶园的生态系统脆弱，受到严重的病虫害，使古茶树的生长受到影响，则需要通过无害化病虫害的防控手段进行防控，避免使用化学农药破坏古茶树的生态环境。

4.2 加大对闽南古茶树资源保护的宣传力度

一是借助于报纸、电视、广播等传统媒体以及互联网、短视频、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平台，加强对闽南古茶树资源保护的宣传力度，使广大群众都能够充分认识到古茶树资源的价值以及保护古茶树资源的重要意义，提高茶农古茶树资源的保护意识。二是通过茶叶技术培训会等对保护闽南古茶树资源进行宣传，拓展保护古茶树资源的宣传渠道。三是建立健全古茶树资源保护的法律法规，加强对相关法律法规的宣传，通过法律法规对人们的行为进行规范，使人们能够合理开发、利用、保护好古茶树资源，确保闽南古茶树资源的可持续发展。

4.3 建立闽南古茶树种质资源圃

建立种质资源圃，对闽南地区丰富的古茶树种质资源进行保护与利用。通过观察并鉴定闽南古茶树资源生物学的特性，包括茶树生长发育特性和植株形态特征(叶片形状、大小、芽叶色泽等茶叶形状)与品质特征，并以此为依据进行茶树资源分类和品种筛选，鉴定和选育适合机械化种植与采收加工的品种。同时，基于国家技术规范，参照《茶树良种鉴定技术规程》，考查古茶树株系的性状特征、茶苗繁育成活率、病虫抗性、茶产量的稳定性、丰产性等品种特性，从而有助于推广古茶树资源[28]。

4.4 严禁过度采摘古茶树茶叶

一是加强对古茶树资源的保养，禁止掠夺式采摘。目前，市场上古茶树的茶叶价格比较高，为了获取经济利益，部分茶农在采摘茶叶时将新叶全部摘完，掠夺式的采摘容易使古茶树受到严重破坏。因此，要合理采摘古茶树茶叶，实现采摘、养护有机结合。在古茶树的茶叶采摘过程中，对一定数量的新生叶片进行保留，使古茶树能够进行光合作用，确保古茶树生命力旺盛；二是基于古茶树的生长情况进行修剪，严禁为了提高古茶树产量而对古茶树进行人为的矮化。通常，古茶树是自然生长起来的茶树，大多数都是高大的乔木型。人为矮化修剪乔木型古茶树，能够提高古茶树的发芽率，扩大茶叶的采摘面，提高茶叶产量，却会降低古茶树茶叶的品质[29]，所以要科学合理修剪古茶树。

4.5 重视环境管理，为古茶树的生长提供良好的生态条件

一是保持古茶树的原始生长状态。部分古茶园茶农为了增加古茶树的产量，将古茶园附近的树木、灌树丛等进行砍伐、清除，由此使古茶园生态系统遭到破坏。一直以来，古茶树在原生态环境中生存发展，已经适应了当地的生态环境，如果周围植被等环境遭到破坏，势必影响古茶树的生存环境，从而直接影响古茶树的生长。二是保护古茶园的生物群落多样化。生物的多样性能够对病虫害进行有效的控制[30]，因此利用古茶园多样性生物种类与生物群落预防与控制古茶树病虫害，比如通过茶园的立体种植、茶园间作套种等方式，使古茶园实现多样化的生物群落，提高茶园的抗逆性。

4.6 加大对闽南古茶树资源保护的支持力度

一是政府成立专门部门对古茶树资源进行保护。政府职能部门根据闽南古茶树的实际情况，成立专门部门做好保护工作，将责任落实到人，责任人记录古茶树的生长动态等，及时进行反馈。二是政府对闽南古茶树资源的保护给予资金方面的支持。把对闽南古茶树资源的保护纳入到政府的发展规划中，使对古茶树资源的保护落实到实处；同时，政府部门增加对于闽南古茶树资源的保护、开发与利用经费的投入，由专人管理资金，做到专款专用。三是加强对人才的培养。政府部门加强和高校、茶叶科研院所等的联系，依托高校为古茶树资源的保护、开发与利用培养高素质人才[31]。借助于教学和实践有机结合的教学方式，鼓励大学生参与对闽南古茶树资源的分布、现状、历史、保护、开发等方面的调查研究；同时，通过高校、茶叶科研机构等为茶农举办各种讲座，提高茶农的素质，借助科技手段使闽南古茶树资源保护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4.7 加强古茶树的鉴定与保护力度

4.7.1加强种质资源优良基因组研究

随着功能基因组学研究的深入和生物信息学的发展，目的基因分子标记和功能性分子标记在古茶树种质资源优良基因组中的应用越来越来受到重视。研究表明，古茶树基因的一部分或与目的基因紧密连锁，通过对某个分子标记的筛选即能对古茶树种质资源的优良基因性状进行筛选，从而加速育种进程[32]。近几年来，目的基因分子标记类型被广泛开发并应用。目标起始密码子多态性(SCoT)标记技术是一种除相关序列扩增多态性(SRAP)、靶位区域扩增多态性(TRAP)等标记外一种能跟踪性状的新分子标记技术，该技术已被成功应用于水稻、花生和龙眼中[33]。植物间基因功能的保守性决定了基因序列的保守性，利用功能基因保守序列开发出来的SCoT 标记可转移性更强。来自单子叶植物(水稻)的SCoT 标记引物在双子叶植物花生中的扩增效果也很好，说明SCoT标记可在不同物种间共用。将SCoT标记技术应用在闽南古茶树种植优良基因的研究上，可推动闽南古茶树功能型分子标记的研究开发[34]。

4.7.2遗传亲缘鉴定

闽南地区古茶树种质资源丰富，有较高的遗传多样性。茶树遗传多样性是生物多样性的组成部分之一，对闽南地区古茶树遗传多样性和遗传结构的研究有助于加强对该地区茶树种质资源的认识和保护。目前常用的茶树资源亲缘关系研究技术主要有随机扩增多态性DNA(RAPD)、扩增片段长度多态性(AFLP)、简单重复序列区间(ISSR)和单核苷酸多态性(SNP)等分子标记技术。其中，SNP作为第3代分子标记技术，具有自动化、高通量、遗传稳定性高等优点[35]。由于SNP 广泛存在于植物基因中，在古茶树遗传亲缘鉴定中占据相对优势，SNP 技术在闽南古茶树的种质资源组群间的遗传关系和遗传多样性研究上有着良好的应用价值[36]。利用SNP分子标记技术分析闽南茶树资源亲缘关系、遗传多样性、群体结构，对闽南地区地方茶树种质的认识、保护和开发具有重要意义。

5 结语

古茶树资源具有遗传多样性和不可替代性，同时具有较高的经济、生态和文化价值。闽南地区作为我国重要的茶叶生产地区，古茶树资源较为丰富。由于生长环境受到破坏、过度采摘等多种因素的影响，闽南古茶树资源发展受到严重影响。各地应借安溪铁观音茶文化系统被认定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的良好契机，尽快组织闽南古茶树资源普查，制定切实可行的保护与可持续利用措施，在确保农业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的基础上带动闽南地区茶产业和茶文化的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