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舒扬 毛予菲
位于北京五棵松的央视“影视之家”,是最早感受到春晚的地方。去年夏末秋初,2023年兔年央视春晚在这里建组。半年的时间里,看着逐渐多起来的各种熟脸,“影视之家”的工作人员可以熟稔地推断出春晚筹备的节奏:这是收集素材了,这是要挑节目了,这是拿设计方案了,这是联系主创了。直至去年年底,明星艺人鱼贯而入,好了,这是开始联排了。
这套工作节奏,从上世纪90年代逐步形成,稳定地延续至今。“影视之家”这个安营扎寨的地点,也是1996年固定下来的,从此春晚剧组结束了“居无定所”的日子。
现在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半年里,春晚的痕迹在生活中隐而不见,要到1月21日除夕晚上才会一瞥春晚的模样。这正像一个隐喻:作为一个早已稳固的存在,春晚很难像早期那样,激发人们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究欲,人们在364天里都不太会想起它,但最终又在除夕这一天郑重地面对它。
尤其是今年,太特殊了。起于1983年的春晚走过了整整40年,40年的潜移默化让合家看春晚成了“全民默认程序”,成了我们集体构建的当代民俗。今年这个春节的特殊性还在于,这是许多人3年来第一个回家团聚的春节。还有什么比一起看场合家欢的春晚更能抒发这个时间节点上的感怀、纪念和重启呢?
2023年的我们,期待着,准备着,在除夕夜“启动”春晚。
今年1月5日,于蕾以2023年兔年央视春晚总导演的身份出席了一场发布活动,短发,格纹礼帽,黑色外套配玫红内搭,裤装,是干练爽利的女导演形象。在此之前,她身上最知名的标签是《国家宝藏》总导演和制片人。那是她一手打造的现象级综艺节目,视频点击量超过40亿。
于蕾春晚总导演的身份“官宣”后,带着她名字的词条很快上了热搜,其中不乏网友们基于《国家宝藏》而发出的欢呼与期待——它非常具象地传达出一名导演对于一档综艺节目的标准和要求。
比如,她很看重“故事”。有媒体曾问她,节目制作过程中有什么困难。“你们都愿意听故事嘛,那我说个小故事。”她迅速给出一个时间、地点、人物、冲突、转折等要素一应俱全的故事:“有不少明星嘉宾接到邀请时有恐惧感。梁家辉先生最开始的时候就说,我去跟国立老师聊文物,我会不会很傻?我完全不懂。段奕宏也说,我一个演员参加这样的节目,我能干吗?大家没有见过这样的节目,所以需要慢慢地、不停地沟通。等真正见到文物,他们才理解,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我在这里边有不能替代的作用,我可以站在这儿聊一个完全无关自己的话题。”
“如果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变成一个传播的节目样态后,让受众觉得无趣,那理论上不会是这个东西的问题,一定是传播的人的問题。”于蕾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时这样说过。为了传播好故事,她会一遍遍洗练自己的表达,《国家宝藏》每一期,她至少盯着剪六七遍,熟悉到每一句话都能记下来。还不能剪得太“秃”,“要有‘气口’,是活的、圆润的,并且没有废话”,直到一句话也去不掉了,才算完成,“按照你觉得最好的逻辑、最好的节奏组合在一起,观众在看的时候,觉得这一切就是现场水到渠成的发生”。
于蕾是春晚的老朋友了。2011年5月,32岁的她接到任务,协助时任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总监助理的哈文策划召开一系列“春晚座谈会”,参加座谈的有工人、农民、学者、大学生……7场座谈会留下了10万字的会议纪要,最终由于蕾浓缩成8000字的建议汇总,作为当时春晚的一份创新指南。
那年6月下旬,哈文被正式任命为2012年央视春晚的总导演,于蕾成为哈文团队中最早被确定加盟春晚的人,自此,她连续担任了4年央视春晚的总撰稿,对春晚的定位、气质、节奏等逐渐熟悉。
2015年于蕾还担任了央视春晚的总设计,一支吐槽春晚的网络配音队伍刚好进入当年《我要上春晚》的总决赛,还出现在春晚直播前的一档专题节目里。于蕾表示很“生气”:“你们吐槽春晚,你们还吐槽得那么好!”镜头前的她大笑着说:“我们心理很强大,我们相信春晚其实不怕吐槽的。我们欢迎大家更精彩地吐槽春晚,我觉得那是大家对春晚的关注,是对春晚的爱。”
于蕾看重年轻人在春晚这场演绎中的参与。她知道,央视从不缺老年观众,“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一直喜欢我们,每次都拉着我们的手说,你们做什么我们都看”。但文化需要传承,她做《国家宝藏》的时候,就找到了哔哩哔哩网站(以下简称B站),这个传说中“最火的青年潮文化社区”,目标明确:想知道年轻的孩子们在想什么,通过我们的节目和孩子们做第一手的互动。
对方有几分吃惊:你很勇敢,主流平台的节目一般不太“敢”往我们这放,年轻人没有什么忌讳,什么都敢说,如果他们不喜欢,会毫无顾忌地批评,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于蕾说,我们有信心。
后来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国家宝藏》第一季在B站收获了9.8的高分、近3000万播放量,弹幕几乎帧帧刷屏。“这个事儿的根基,在于国宝挖掘不尽的价值。真正吸引年轻人的并不是‘傻白甜’的方法,而是有质感、有内涵的东西。”于蕾告诉《环球人物》记者。
于蕾干脆开通了B站账号,后来经常有人@她:你要看看这个,她就点开看,“我一直希望能够在B站上看到现在的孩子们到底喜欢什么”。如今,她对部分互联网社群的语言体系运用得驾轻就熟,她会在每次节目播出后说:“等弹幕养肥,我就扒在上面看大家给我的那些评点。”
现在,这些涓滴过往聚合到春晚的平台上,新的元素和独特的印记开始呈现。去年年底,2023年央视春晚吉祥物“兔圆圆”发布,这是春晚40年来首个通过互联网大数据分析完成初始原创的吉祥物IP,集纳了大量受众的喜爱元素,并且经过扎实的大数据调研画像。总设计师陈湘波说,整个设计就是建立在以满足人们审美需求为最大公约数的基础上的。
“兔圆圆”的4颗门牙,取自“安徽模鼠兔”化石生态复原形象的典型特征。它生存在距今6200万年前,是迄今发现的世界最早的兔形动物,由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李传夔先生发现并命名。这体现的是中国科学家的研究成就。
左图:2023年春晚的演播厅顶部艺术装置由四瓣花结构演化重构而成。右图:2023年春晚的吉祥物形象“兔圆圆”。
2023年春晚以《山海经》《抱朴子》《史记》等典籍中的神兽为原型设计的中国神兽形象。上排从左至右为麒麟、凤凰,下排从左至右为貔貅、鲲。
今年春晚舞美设计“满庭芳”的理念,取意自中国古典文学词牌名。由四瓣花结构演化重构而成的演播厅顶部艺术装置,创意取材自距今6000年至4800年前的庙底沟彩陶标志性的“花瓣纹”。考古学家苏秉琦曾提出,花卉图案彩陶,可能就是华族(即华夏民族)得名的由来。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樊温泉说得更直接,庙底沟文化正如这朵“花瓣纹”一样,以陕晋豫交汇地带为花心,逐渐绽放在华夏大地。在此基础上,以中原地区为中心的“中国相互作用圈”逐步崛起为光彩夺目的文明中心,成为中国之前的“中国”。
这就能很好地解释,同过往40年春晚的导演们一样,于蕾是被时代选中的。“今年春晚要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舞台呈现上发力,倾向于有当代媒介经验的导演。”中国艺术研究院副研究员孙佳山告诉《环球人物》记者。
2021年1月19日,于蕾在北京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本刊记者 侯欣颖/摄)
早年间,黄一鹤、邓在军等春晚导演普遍更适应传统的广播电视媒介形式。最初阶段是联欢会式的舞台,现场的互动性很强,但随着现场观众的增多,联欢会式舞台的艺术效果传递就无法保证。随着春晚现场向现代舞台的逐渐转变,加之电视直播、分会场等新形式的要求,郎昆、张晓海等新一代导演陆续被起用。
到了2012年,哈文任总导演的春晚舞台由半圆形演变为延伸到观众席的T字型,全息LED大屏也首次大规模应用。2022年更进一步,首次运用LED巨屏打造720度的穹顶舞台空间,使观众席与主舞台浑然一体,在空間上突破了传统晚会的观演关系。“几代导演呈现出来的风格演变还是比较显著的,春晚一直在尝试新的媒介形式、新的视听技术,舞台空间的艺术表现力也越来越强。”孙佳山说。
时间回到5年前,于蕾正忙于《国家宝藏》第二季的工作,她常常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了最开始出发的那个目的:做一个“自知”的节目。“我们小时候,电视上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各行各业要赶超世界先进水平’,表扬大家的方式就是‘已经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积弱了那么多年,我们要猛劲儿地追赶,到这个时间点,好像我们都撵上了一些,在很多领域好像已经可以跟世界对话。这时,似乎就更需要你来看一看,我们是谁。”那时的于蕾说,她希望把这个节目捧到大家面前的时候,大家会发现,“原来我是需要这种文化节目的,我想知道我们中国人为什么是这样,我们为什么以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存在”。
或许再过40年,人们回忆2023年的春晚时,会记得自己小时候看到过几只自己喜爱的小动物,它们的本名挺不好记的,但它们代表着古老中国的故事。
当然,时光走到2023年时,我们的春节生活里,也不止春晚了。
陈雷是河南郑州人,童年的除夕,在爷爷奶奶家的平房里,十几口人守在电视机前看央视春晚,零点一到,电视机里叮叮当当敲钟,院子里家家噼里啪啦放鞭炮,特别热闹。许多年后,他以另一种方式走向了春晚——2021年,37岁的陈雷成功竞聘河南春晚总导演。从此,河南春晚一炮而红,成为当下春节文艺体验里崭新又迷人的一环。
当时河南春晚已经办了多年,卫视领导层的一个共识是,整体不够洋气,得来点儿科技感。经费是个很大的掣肘,需要精打细算。“所以我们想,是不是首先要明确一下,在互联网时代,卫视春晚还有没有必要像以前那样做。”陈雷告诉《环球人物》记者,这句话的直白讲法是,现在还有多少人看电视?对观众来说,卫视春晚意味着什么?
陈雷和团队商量,节目是不是可以做得更“网感”一些?他要求大家把自己当成一名up主来想节目:这些视频发上网,会不会有点击量、会不会有浏览量、会不会有转发量?
换位思考的结果是突破性的。原来,一台晚会并非一上来就要大写意,就要搞编年体或文学式的撰稿,“我们换了一种方式”。2021年的河南春晚确立了两条叙事策略:表达更直观,快乐也好,感动也好,都更接地气;形式更灵活,谁说演出一定要在舞台上?
当时有一种创作思路——要有节目俯瞰式地展示河南的都市面貌,作为现代化建设成就的一种体现。陈雷很为难,这意味着要额外搭建一个分会场,“我们没有钱做,而且我还要填几个节目,不可能就为一个节目搭舞台”。
陈雷选择拍摄一支MV。歌手腾格尔乘坐一架“不明飞行物”降落在郑州一座地标性建筑上空,以一种魔性的土潮风格反复唱着“international(国际化)郑州就是不一样”。画面中,郑州CBD(中央商务区)的繁华夜色尽收眼底。陈雷对这个构思很有些小得意,在MV中,他做出了舞台现场不一定能呈现的“赛博朋克风”。
用同样的思路,陈雷带领团队推出了《唐宫夜宴》。演员们在舞台录制了一遍,又在棚内录制了一天,最后通过技术手段进行合成。虚拟场景和现实舞台的结合,制造出博物馆奇妙夜的感觉,当即爆火。
自2021年起,陈雷连续执导了三届河南春晚。(受访者供图)
《唐宫夜宴》在2021年河南春晚一经亮相,迅速“出圈”。
2022年12月31日晚,东方卫视跨年晚会拉开帷幕。
热烈的赞美如潮水般涌向河南卫视。2021年腊月二十九当天直播结束,仅在一个短视频平台上的累计观看人数已经超过800万,破了河南卫视以往节目的收视纪录。大年初一,《唐宫夜宴》视频更是在一天内被全网观看了1000万次。
2023年是陈雷执导河南春晚的第三年,呼应兔的生肖,主题定为“卯足劲头弄春潮”,核心仍是对优秀传统文化、地域文化的再发掘、再转化与再表达。节目采用了更多元、融合的表达方式,把舞蹈、器乐、语言类表演等元素糅到一起。现在还不能“剧透”,但陈雷说,应该能“向大家传递简单的快乐,给大家一些喜悦和希望”。
回过头来看,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在过年期间不单单只期待一台央视春晚了?
最早可以追溯到1997年,中国内地第一部贺岁片《甲方乙方》上映,以3600万元人民币的票房正式拉开了内地电影贺岁档的序幕。现在中国电影最重要的档期春节档,就是在贺岁档的基础上更加精准地发展起来的。贺岁档一般从当年12月底延续到来年1月,春节档就是紧随其后的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七这一周。2022年中国春节档电影票房达60.35亿元人民币,取得影史春节档票房第二的成绩。
7天长假、过年期间乐于消费的习俗、快速增加的银幕数量和院线数量,都是春节档形成的重要原因。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会长饶曙光告诉《环球人物》记者,一个可以明确的时间点是2013年,电影《西游降魔篇》在大年初一上映,观众开始将“观影”与“春节”两个概念紧密联系起来。到现在正好10年。
另一条线正在与之交汇。2005年12月31日,湖南卫视以“超级女声”为班底,办了一场以“跨年”为名的演唱会,一举拿下当天收视率第一,开辟了电视综艺节目新的黄金收视档期。紧接着,东方卫视、江苏卫视等纷纷加入这一阵营。到了2013年,在元旦3天小长假与“双限令”(指“节俭办晚会”与限制晚会数量)的双向作用下,湖南、江苏、东方、北京、浙江5家卫视逐渐拼出重围,形成地方卫视跨年晚会的五大主力。这个时间距今也是10年。
这10年以来,春节文艺生活变成了盛大的协奏曲。12月31日的跨年晚会往往是奏响这场文艺盛宴的第一个音符,继而是电影贺岁档、地方卫视春晚、央视春晚、电影春节档的依次鸣奏。而热衷于网络生活的年轻一代,还拥有B站跨年晚会这样极具辨识度的存在。
B站跨年晚会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是一场以影视、动漫、游戏经典IP为主要呈现方式的可视化音乐晚会。在2022年12月31日的跨年晚会上,《灌篮高手》《数码宝贝》《名侦探柯南》等作品的主题曲一次次引发弹幕的集体狂欢。如果你不熟悉二次元文化,那么在面对满屏弹幕中暗号一样的语言符码时,会不可避免地陷入茫然。
“互联网时代的社群在形成时就已经对某个主题进行了设定,在此基础上,衍生出独有的文化体系和价值取向,在一些节日的仪式当中,又产生了新的集体记忆。”中国传媒大学教授付晓光对《环球人物》记者说,二次元、达人向不一定是我们传统春晚呈现的主要内容,但在B站,却进行着对相关主题的一次次强调。“这也是互联网带来的分众化。原先我们的春节可能是大家无差别地一块过,现在则可以‘各美其美,美美与共’。”
如此浪潮中,央视春晚也就由一枝独秀的引领者转型为文化繁荣的集纳地。春节档的电影演员张小斐是春晚小品的常客,2022年她身穿一件蓝绿色丝绒大衣出场,10分钟后同款大衣在电商平台售罄;参加今年春晚几次联排的明星艺人,有不少是各大跨年晚会的嘉宾。
“央视春晚也在从不同媒介平台吸收其他的类型模式,对青年艺人一直非常开放。”孙佳山说,这也推动了年轻人背后的新的明星制度、明星文化向靠近主旋律的地方发展,“春晚对这些都是开放、包容的”。
在2022年12月31日的B站跨年晚会上,周深一人分饰多角,演绎“四大名著”主题曲。(视频截图)
年轻观众在2022年12月31日的B站跨年晚会重温童年经典动画。(视频截图)
春晚诞生之初,人们曾怀着极大的好奇与热情,注视着这个尚在蹒跚学步的婴孩,为它的活泼、时髦,为它那广阔宏远的世界而深深着迷。如今,当春晚步入40岁,那些未曾经历过电视媒体初创时代的年轻人,又对它抱之以怎样的目光?
在微博、豆瓣、B站以及无数个自媒体上,春晚这颗石子所激起的涟漪,是任何一档综艺节目都无法比拟的。26岁的广东姑娘小池已经连续几年围观豆瓣上的“春晚吐槽楼”。每年除夕,春晚一开播,就会有很多人开帖,实时讨论节目,感兴趣的人跟帖互动。“前排售卖瓜子”“前排领取砂糖橘,一人一个,分完即止”,大家模拟着线下聚会的空间环境,你一言我一语,“楼”越盖越高。“一般一个帖子,‘糊’组都能有几百楼,大组动辄上千楼。你要是不看春晚,这一晚上玩手机都不懂大家在聊什么梗。”
“新一代观众对春晚的反馈,是基于他们的媒介使用经验和成长过程中的文化经验的。所以吐槽或二次创作并不等同于解构和颠覆。”孙佳山认为,这恰恰说明,“人家还在乎你,年轻人真把春晚当回事儿的。”他把圍绕春晚的“吐槽文化”“二创文化”,同自己在直播短视频平台的几个调研相对照:好些小孩去学唢呐,学一些很不常见的民族乐器,“学得热火朝天”;动画《那年那兔那些事儿》仅第一季在B站已经有1.9亿的播放量。“这些都说明,我国青年是高度拥抱、认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主旋律的。”
“新一代的中国青年确实是改写了世界范围内的青年文化经验。过去不管在北美还是西欧,也包括日韩,青年文化跟主旋律、跟传统文化都不兼容。”孙佳山说,我国这种青年文化经验从2013年前后开始展露苗头,在10年这样一个周期里,“都是非常清楚的”。
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学院讲师贺少雅对《环球人物》记者讲起一名同事去北欧访学的经历——没想到,受当地华人的影响,部分本地人竟也加入到春节的庆祝活动中。
“这就是中国年文化的魅力,也体现着传统民俗当代传承的新动向。”贺少雅说。在国内亦是如此,春晚就是这40年最生动的“新动向”。媒介传播的温情陪伴、雅俗共赏的“文化大餐”、跨越时空的中华团圆,春晚所萌生出的新的仪式感,正在融入人们日用而不知的年节礼俗生活。“我们每个人都是年俗的传承者。谁会离得开当代人共同的年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