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 凯
(吉林大学 商学与管理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自创业即兴理论出现以来,学术界对其价值普遍认同,国内外学者纷纷开展了关于创业即兴理念内核及价值的研究,创业即兴也逐渐成为创业研究领域的前瞻性课题。在突发危机事件下,既定的计划难以执行,即兴行为能够帮助新创企业探寻新的策略方法来代替旧秩序,进而立即创造一种合理的替代计划。由此可见,创业即兴极大地缩短了计划与执行的时间差,提高了手头资源的有效性,帮助新企业在瞬息万变的环境中快速做出反应并抓住机会。因此,对于新创企业而言,创业即兴是其面临突发危机时的重要举措,也是其在动荡的环境中探索新出路的最佳选择。国外学者对于创业即兴的研究起步较早,研究方法已从最初的定性研究阶段发展到当前的定量研究阶段,积累了一定的成果。但是,相较于创业领域其他变量的研究进程而言,学术界对于创业即兴研究仍处于探索阶段,研究成果相对薄弱[1]。综合国内外研究来看,创业即兴仍是一个尚需深入研究的领域。显然,基于既有文献探寻更为深入的研究方向是未来研究的重要切入点。但是,从已有文献中不难发现,当前学者们对创业即兴的研究出发点呈现多元化特征,研究发展脉络也尚未清晰。鉴于此,本研究系统分析了创业即兴的内涵、驱动机制,并对创业即兴的结果效应和边界条件进行梳理和回顾,在总结创业即兴前沿议题的基础上提出未来研究展望,以期为未来创业即兴研究提供思路。
组织即兴理论认为,面对突发事件时,企业需要更新传统惯性思维,并具备一定的即兴反应能力,使其能够在危机和不利环境中迅速采取应对行动[2]。根据组织即兴理论,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企业要维持竞争优势,就必须保持灵活性,能够创造性且及时地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这使得即兴能力极为重要。Baker等[3]首次将组织即兴理论应用于创业情境,并指出新创企业要突破自身的“新生缺陷”,即兴反应能力尤为重要。自此之后,创业领域的学者纷纷对新创企业即兴行为开展了深入的研究。学者们普遍认为,即兴行为作为一种决策方式,在新创企业生存与成长过程中愈发重要。随着国内外研究的开展,创业即兴这一构念逐渐走入学术视野,成为创业领域的热点议题。但是,学术界对于创业即兴内涵的研究尚未统一。叶竹馨等[1]结合中国情境对创业即兴进行了定义,认为创业即兴是创业团队面对突发事件时,重新编排手边资源,迅速且创造性地寻找应对方案的过程。随着学者们研究的深入,学术界普遍认为创业即兴是新创企业开展的创新且突破现有规则的行为。通过梳理相关文献,本研究认为,创业即兴是新创企业在突发事件发生时,能够快速整合自身资源,突破现有窘境并把握机遇的创造性行为。
先前研究对创业即兴的驱动机制进行了较为丰富的研究,主要从记忆系统、创业学习、创业资源以及创业环境等方面开展,呈现出四类驱动机制,具体如下。
组织记忆属于企业的知识性资源,通过提供丰富的经验帮助组织快速有效地找到适于当下情景的即兴行动[4]。一些研究认为,组织记忆水平越高的企业,采取即兴行为的可能性就越大[5]。这是由于,面对突发事件,企业需要能够快速重新配置已有的记忆素材和资源,而记忆系统恰恰为企业提供了大量记忆素材,为企业的即兴行为提供可能[6]。但这一观点也受到一些学者的质疑,这些学者认为组织记忆力越大,组织在新产品行动中即兴创作可能会受到现有记忆系统的阻碍[7]。
创业学习可以使得企业获取新知识,通过有针对性地强化某种类型知识的学习,新创企业的即兴能力能够实现大幅提升[8]。同时,要提升即兴行为的效率和效果,新创企业不仅要注重创业学习,更要注重所学习知识的质量[9]。研究认为,即兴行为新创企业基于先前学习成果开展的创造性活动,因此,对知识和经验的利用式和探索式学习为新企业即兴行为提供了重要支撑[10]。此外,不断地试错学习也能够促使创业情境下的即兴行为的产生[11]。但是,也有学者在研究中对这一观点进行质疑,结果显示,创业学习与创业即兴是协同变量,即使组织不学习也可能促使企业采取即兴行为[12]。
创业团队对于新创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至关重要,许多学者开始从创业团队出发探讨创业即兴的驱动机制。Vera & Crossan[13]指出创业团队的沟通方式、文化、能力、合作模式等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创业即兴行为的效果。Mcknight[14]也在研究中指出,团队之间的沟通不及时和不顺畅可能会削弱整个团队的创造力,降低创业即兴行为实施的可能性及有效性。同时,他们指出,要提高创业即兴的效果,需要创业团队相互协作且共享信息,进而实现跨越边界的即兴创造。Akgün等[12]也在研究中探讨了创业团队的重要作用,他们认为,团队成员目标的清晰性、团队结构的稳定性以及团队协作都是即兴行为的重要触发因素,其中,团队的稳定性、团队协作有助于触发即兴行为,而团队成员目标的清晰性则会为即兴行为的产生带来阻碍。
创业即兴依赖于企业手头资源的数量和质量,换句话说,资源的可获得性往往能够促使即兴行为的产生。研究认为,社会网络可以帮助新创企业活获得有效的资源渠道,为新创企业开展即兴行为注入动力[15]。同时,企业内部的关系网络也利于即兴的发挥,企业社交工作平台的可及性和交互性均对即兴能力起着内在驱动作用[16]。此外,网络主体之间信任也可能会增加即兴行为的成功率[17]。这是由于,信任能够促使企业之间频繁地协同合作,并在合作中为即兴行为的开展提供资源支撑。
既有研究对于创业即兴行为的结果效应和边界条件进行了深入探讨,本研究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剖析。
学者们普遍认为,组织绩效、竞争优势及突破式创新是创业即兴的重要结果。郭秋云等[18]在研究中探索了即兴能力与与突破式创新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即兴能力对于企业突破式创新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研究认为,创业即兴行为本身便蕴含着创造性,因而可能就激发出组织内更多新产品、新服务以及新流程的产生,进而一定程度上促进商业模式创新[19]。即兴行为有助于促进即兴化知识(即:不同于常规认知的新知识)的形成,因而是一种具有特殊化及隐形化知识的创造过程,为突破式创新奠定了重要的知识基础。同时,即兴可以促进新企业内部的知识转移,进而有助于企业进一步创新行为的产生[20]。
许多学者从创业主体特质角度探讨创业即兴形成及效能转化过程中的边界条件。研究认为,管理者外部注意力对于即兴能力的形成过程起着重要影响,管理者外部注意力高的情况下,搜索时机更易促进即兴能力的提升。同时,在即兴能力的绩效转化机制过程中,管理者外部注意力也起着积极的影响作用[21]。这是由于,当管理者聚焦组织外部时,便可以及时获取外部信息动态,为其在短时间内创新式地解决问题提供可能,进而通过即兴能力快速促进绩效的提升。同时,创业者的自我效能感也是即兴行为效能机制的重要边界条件,通常起着正向调节作用[22]。Hmieleski等[23]对创业者的情绪倾向进行了分析,结果显示,创业者的的乐观情绪越高,其即兴行为与绩效之间的关系越弱。此外,也有一些学者从创业团队角度进行探讨。研究认为,团队共享心智模式为团队提供了知识结构和相互协作的前提,加速了即兴能力的绩效转化进程)[24]。
创业即兴能够帮助新创企业在突发事件与环境不确定性中迅速摆脱危机,对新创企业的生存和发展意义重大。先前学者对于创业即兴的研究呈现多元化和碎片化特征,发展脉络并不清晰。鉴于此,本研究对先前研究进行了系统梳理,研究发现学者们的研究主要涵盖了四类驱动机制,即:组织记忆驱动、创业学习驱动、创业团队驱动。当前研究主要集中于对组织绩效、竞争优势和突破式创新的探讨,并分析了其结果效应的运行机理。边界条件研究。当前学者对此的研究主要包括团队心智模式、自我效能感、外部注意力等因素。创业即兴研究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框架
面临环境不确定性与突发危机,带有先天弱性的新创企业要实现生存和持续发展,创业即兴行为是最合适的选择。通过梳理既有文献可以看出,虽然学术界已从不同研究视角探讨创业即兴,但仍处于探索阶段。基于本研究所构建的整合框架,未来研究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第一,中国情境下创业即兴量表开发研究。既有文献已经从多个视角开展了创业即兴构成要素及维度的研究,也有国外学者针对创业即兴开发了相应的量表,为解析创业即兴这一构念奠定了重要基础,也为创业即兴的实证研究提供了有力支撑。但是,在中国情境下,创业即兴是否会呈现出不同的特征?采用国外学者开发的量表进行分析是否符合中国情境?亟待进一步探讨。随着国内学术界对于创业即兴日益关注,中国情境下的创业即兴量表开发工作迫在眉睫,因而是未来研究的一个重要方向。第二,不同创业阶段下创业即兴特征及运作机理的纵向跟踪研究。先前学者对创业即兴界定为一个过程或一种能力,并普遍认为这是一种瞬时背景下的能力或过程。然而,在不同的创业阶段,新创企业与创业者的能力、经验、实践以及面临的情境等方面均存在着差别,那么,在不同创业阶段下,创业即兴是否会呈现出不同的特征?其运作机理的具体路径是否会存在差别?这值得我们深思。从已有文献中不难发现,关于创业即兴的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均从横截面角度探讨创业即兴的形成过程和作用机制,对于创业阶段差异下的创业即兴关注较为匮乏,因此,亟待对于不同阶段下的创业即兴行为进行纵向跟踪研究,以进一步探析创业即兴的运作机理。第三,创业即兴效能机制的进一步探索研究。既有研究对于创业即兴的驱动机制研究比较深入,呈现出多个理论视角。相对而言,当前学术界对创业即兴的效能机制研究关注明显不够。具体来说,对创业即兴结果效应的研究主要聚焦于组织绩效、竞争优势以及突破式创新三个方面,并未形成丰富的理论视角,同时,关于创业即兴结果效应的研究中,大多数研究止步于创业即兴与结果变量的直接效应分析,鲜少探讨其中的中介变量和调节变量等具体效能机制,由此可见,学术界对于创业即兴的效能机制尚待进一步挖掘。比如,在危机和突发事件下,组织的韧性和柔性是促使企业摆脱危机的关键,创业即兴是否会促进组织韧性和组织柔性的提高,其中可能存在怎样的“黑箱”?十分值得我们深思,未来研究可以进行深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