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叶里阅读冬天

■李冰

昨晚北风呼呼地响了一夜，今天早起，发现门口的树已掉光了叶子，只剩下灰扑扑的树干。它们齐刷刷地立在寒风中，像一支冲锋的队伍。而它们的脚下，是落叶铺成的地毯。

如果冬天有声音，那一定是落叶的声音。古人有诗云：“纸窗料峭人慵起，卧听风吹落叶声。”在清冷的冬天早晨，窝在被窝里听着风吹落叶的声音，也不失为一件温暖的事情。想必冬天就是踩着落叶而来的，那唰啦唰啦的脚步声传遍了村庄和田野，传遍了森林和小溪。这声音是季节交响曲的末乐章，是生活群组诗的完结联，也是人间合唱团的收尾音。这落叶如信使，让冬的消息随风飘落。

如果冬天有颜色，那一定是落叶的颜色。叶落时，你可以行至森林，那里能读取的色彩有很多——亮丽的金黄色、低调的暗红色、沉稳的深褐色，还有朴素的浅棕色……这些色彩交织在一起，冲淡了冬天的萧瑟，甚至让冬天略显缤纷。尤其是在阳光和煦时，缕缕光线映在落叶之上，整个冬天的色调都变得柔和起来。森林变成了一片发光的原野，踏叶寻冬，冬不再那么凌厉，而多了几分柔婉。

如果冬天有味道，那一定是落叶的香味。有人说，腐烂是落叶最终的结局。殊不知，它们会融入泥土，变成泥土的气息。它们将自己化为养分，滋养花草树木的下一个春天。在它们堆积的地方，终会有花朵长大又盛放，散出阵阵芳香。这就是落叶的香味，也是冬天的香味。借用一句古语，便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看到草木凋零、落叶纷纷，总有人会心生伤感，认为这是衰落，是死亡，是生命的绝境。而我则更愿意相信：凋落的草木会再次融入山林，融入大地，会“化作春泥更护花”。所以，草木黄落并非生命的终点，而是幽暗处的光明，是另一种方式的重生。

初冬之时，在落叶里阅读冬天，读到的是季节的乐音，是时间的色彩，是生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