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毛泽东最后一次回湖南

马珂

因是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第一次在家乡过生日，工作人员顶住不准祝寿的压力，决定给他老人家过个简单的生日。

1949年初，随军南下的山东籍战士梅永禄先后在武汉市委、湖北省委工作10年后，于1959年调湖南省委工作，历任湖南省委书记张平化的秘书、湘潭地委副书记、《湖南日报》總编辑、湖南省建设厅巡视员，1993年离休。梅老在担任张平化秘书期间，曾十八次参与接待回湖南调研及休养的毛泽东。本文作者于2021年拜会了梅永禄老先生，先生回忆起毛主席最后一次回湖南的往事。

对家乡怀有深厚感情

拜会梅永禄老先生，是在毛泽东诞生128周年的2021年冬日。在湖南省建设厅老干部活动中心，年过九旬、满头银发的梅老，和我聊起毛泽东最后一次回湖南的往事。

梅老感慨地说，毛主席是一位对家乡怀有深厚感情的人。自新中国成立后的1955年首次到湖南考察后，曾多次回家乡湖南。谈起毛泽东最后一次回湖南的日子，梅老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

1974年10月13日，时年81岁高龄的毛泽东乘坐蓝色的专列回到长沙休养。时任湖南省委第二书记的张平化到车站迎接，乘车一同前往毛泽东回长沙常住的省委九所6号楼。车停稳后，等候在门前的省委接待处负责人肖根如上前拉开车门。毛泽东从后座下车时，逐一与工作人员握手。

此次回湘，是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在长沙停留最长的一段时间，整整114天，也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次家乡之行。

重访橘子洲

刚到长沙的第三天清晨，出门散步的毛泽东对秘书张玉凤说要去橘子洲看看。张玉凤通知卫士长李连庆备车，一行人从九所出发。毛泽东透过车窗一路打量着长沙市容。车经五一路上湘江大桥时，工作人员告诉他现在不用乘船过渡，汽车可从新建的湘江大桥直接驶入橘子洲头。当毛泽东得知于1971年动工修建的湘江大桥，仅一年多时间就竣工通车后，面带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值深秋时节，车到橘子洲头，因寒风阵阵，且天空出现乌云，先行下车的工作人员觉得不适合八十高龄的毛泽东下车观景。在主席起身时，工作人员进行了劝阻。毛泽东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下车。

透过工作人员撩开的窗帘，毛泽东仔细观赏着窗外的景物，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在橘子洲头停留了十多分钟后，毛泽东依依不舍地沿途返回。

位于湘江之中的橘子洲，是毛泽东青年时期开展红色活动的一方热土。新中国成立后，他先后8次重上橘子洲，对橘子洲有着特殊的情感。1925年晚秋，心怀天下的毛泽东离开故乡韶山，去广州主持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工作。途经长沙时，他回想起自己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上学期间，常与蔡和森等进步青年开展革命活动的“湘江之舟”橘子洲，再次登洲重游。面对眼前美丽动人的秋景，毛泽东联想起当时的革命形势，心潮澎湃，写下诗词《沁园春·长沙》，表达出自己对国家命运的感慨和以天下为己任，立志改造旧中国的豪情壮志。

往来于北京与长沙的飞机

毛泽东在湖南期间，心中放不下党和国家的大事，他一直坚持工作，且经常通宵达旦。

梅老说，主席在长沙的近四个月时间里，每天都有一架运载重要文件的飞机往来于北京与长沙上空。待主席将文件批阅后随即运回。

因工作人员的精心照顾，在长沙，毛泽东的身心状况有了明显改善，还增加了体重。

一次，心情不错的毛泽东提出要去湘江游泳。因他年事已高加上天寒水冷，工作人员极力劝阻，可主席不听。陪同主席到长沙的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只好找到湖南省委接待处的肖根如，要他先去测测湘江的水温。肖根如经两次测试后报告汪东兴湘江水温很低，只有几度。建议改到省体委室内游泳馆进行。汪东兴表示赞同，并向毛泽东作了汇报。主席同意后，选择了一个晴朗的下午，在汪东兴、李连庆和湖南省公安厅厅长高文礼等人的陪同下来到省体委。梅老说，主席游泳技术高超，在水中时而仰泳，时而侧泳，兴致勃勃。

那回，毛泽东游了40多分钟才上岸更衣休息。后来，老人家还先后四次到省体委游泳馆游泳。

在长沙过81岁生日

1974年12月26日是毛泽东81岁寿辰。因是新中国成立后主席第一次在家乡过生日，工作人员顶住不准祝寿的压力，决定给他老人家过个简单的生日。

这天清晨，工作人员将毛泽东的住所仔细打扫一遍后，去市郊采回主席喜爱的腊梅、兰花等，摆放在他的办公室里。会客厅还摆了一张大圆桌，中间放着采回的鲜花。按照湖南的习惯，工作人员给主席做了寿面、寿桃和大蛋糕。湘菜大师石荫祥还做了腊味合蒸、清水煮鲶鱼、水煮冬苋菜、素炒红菜苔等四菜一汤。

午餐时毛主席来到客厅看到圆桌中央的鲜花，非常愉悦。他从花瓶中取出一枝腊梅嗅了又嗅，然后插回花瓶说：“我今天已经满81岁了。”

毛泽东吃了长寿面和少量饭菜，还喝了一口红酒。下午，在长沙陪同主席的周恩来把湖南省公安厅厅长高文礼叫到自己办公室，说今天是主席生日，由他私人出钱请省委负责人和工作人员一起吃顿晚饭，要高文礼安排一下。

傍晚，张平化、万达等省委负责人及相关工作人员在蓉园一号楼餐厅与毛泽东共进晚餐。寿宴一共两桌，标准为四菜一汤。席间，周恩来举杯说：“同志们，为主席的健康长寿干杯！”大家共同起立为主席祝寿。

主席祝大家过个好年

长时间在湖南停留的毛主席，在湖南省委九所六号楼迎来了1975年。这是新中国成立后，他老人家第一次到家乡过新年。

为纪念这个有意义的日子，工作人员对六号楼特意布置了一番。除在会客厅摆放鲜花，还在门口贴了一幅“爆竹一声除旧岁，梅花万点迎新春”的大红对联。

为增添节日氛围，晚上十点，工作人员在六号楼前燃放起烟花爆竹。因气温太低，主席不便出门观看，工作人员打开门窗，让主席坐在室内观赏。

元旦这天，北京中南海正在为中共十二届二中全会和四届人大会议的召开做准备。一份份重要文件源源不断地送到长沙，毛泽东要工作人员读给他听，时刻了解会议进程。

四届人大的胜利召开，毛泽东作出返回北京的决定。1975年2月3日，离春节只有八天时间，毛泽东一大早就在张玉凤等人的陪同下到六号楼前与大家告别。大家热烈鼓掌，欢迎毛泽东再回家乡。毛泽东说：“我在这里住了一百多天。俗话讲，客走主人安。祝大家好好过个年！”

当天，毛泽东乘坐专列离开停留了114天的长沙，取道南昌、杭州、上海，于2月6日抵达北京。

摘编自《炎黄春秋》202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