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卿,刘珺珺,徐 莉
(河北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党的十九大召开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带入了新时代,将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作为国家战略目标提了出来。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和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进一步提出了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首次把终身教育体系构建提高到国家制度层面,这也意味着推进终身教育已成为国家的重大战略。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要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可以看出对于终身教育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根据教育现代化的总目标提出“建设高素质专业化创新型教师队伍”的战略任务,“推动教师终身学习和专业自主发展”。[1]由此可以看出教师是开启我国教育新篇章,实现教育强国这一目标的关键因素,同时也是新时代构建我国服务全民终身教育体系,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的重要因素。在此背景下,有必要对我国教师教育的发展进程进行回顾与审视,进而提出新时代教师教育的发展目标。本文从教师教育一体化的研究视角,对2002年以来近20年的相关研究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梳理和审视我国教师教育发展的整体方向和脉络,从中查找不足,为教师教育能够更好地适应新时代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师教育体系提供研究启示。
本文以CNKI数据库为文献数据来源,在高级检索状态下,检索主题为“教师教育一体化”,文献的发表时间为2002—2022年,获得相关文献837篇,剔除内容为评论、报告等文献,最终得到可用于科学分析的高质量文献为614篇。
本研究采用文献研究法,并辅之以Citespace可视化分析软件对614篇高质量文献的作者、研究机构、关键词等进行可视化分析,生成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文献数量走势图、关键词共现图谱,将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相结合,梳理出20年来我国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现状与发展脉络,发现已有研究中存在的不足,为以后我国教师教育一体化的研究提供启示。
CNKI数据库期刊文献的统计数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学者在特定时间段内对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的关注程度,文献数量的变化趋势也说明该领域的研究状况。对614篇文献的可视化分析得到近20年来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的相关文献数量走势图,如图1所示。
图1 2002—2022年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文献数量走势图
从图1可以看出,2002—2013年是发文数量快速增长的阶段。2003年,《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准备高素质教师》正式提出“教师教育一体化”概念之后,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的文献数量快速增长,在2013年达到高峰。《教育学名词》(定义版,2013)收录“教师教育一体化”。2013—2022年,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年发文数量虽有所下降,但总体上呈现比较平缓的发展态势。
在一段时间内某学术研究领域的研究成果关键词集合,可以揭示其总体特征、研究内容间的内在联系和学术研究发展的脉络与发展方向等。[2]通过Citespace对2002—2022年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领域的614篇文献进行分析,将时间切片设定为一年,得到关键词共现图谱(图2)。
图2 2002—2022年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
图2中显示的节点越大,说明该关键词出现的频率越高,与主题的内在联系越紧密。在已有的研究中,除主题词“教师教育”“一体化”之外,可以看到出现频次较高的关键词有“职前培养”“职前教育”“师范教育”“职后培训”“专业发展”等。这些高频词既代表着学者研究的主要主题,又反映出职前培养仍然是研究的重点。
在20年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的文献梳理和关键词聚类图谱的可视化分析基础上,将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的文献内容分为对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内涵理解、培养体系研究和体制机制探索三个方面。
最初,张贵新、饶从满从教师教育的内部一体化和外部一体化角度切入,他们认为教师教育内部一体化包括长度、宽度、深度意义上的一体化,外部一体化则是指理论与实践的一体化;[3]之后,周福盛从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具体层面进行解读,认为教师教育一体化应该包括职前教育、入职教育、在职提高的一体化,中小幼教师教育的一体化,教学研究与教学实践一体化。[4]此外,胡亚天还从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多重意义上进行了丰富和拓展,认为教师教育一体化内涵包括五个方面:纵向意义上的一体化(即职前、入职、职后相互衔接的教师教育体系),横向意义上的一体化(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一体化),发展意义上的一体化(即智力与非智力因素的一体化),研究意义上的一体化,整体意义上的一体化。[5]郑文认为教师教育一体化包括区域教师教育一体化、师范院校教师教育一体化以及乡村教师教育一体化。[6]
之后还有学者从教师教育一体化的构成要素以及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实现过程来理解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内涵。多数学者认为教师教育一体化的构成要素包括目标、课程、机构、模式、评价等。如常宝宁认为教师教育一体化构成要素包括教师教育的培养目标、课程体系、组织机构、认定评价四个方面。[7]钟祖荣认为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实现过程包括教师教育一体化的设计、实施、评估三个环节,而教师教育一体化的设计是教师教育一体化实现的关键。[8]
从学者们对于教师教育一体化内涵解读的不断拓展可以看出,学者们对于教师教育一体化内涵的理解在不断丰富,但总体看主要局限在对中小学教师这一群体的关注上。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等各级各类教育不断发展,且随着终身教育理念的不断深入人心以及在国家政策的不断推动下,各类教育发展越来越迅速,这同时也暴露出一直以来在师资方面存在的问题即对中小学校之外的其他各级各类教师群体关注度不够。而进入新时代,终身教育成为国家的一项重大战略,《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把建成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现代教育体系作为主要发展目标提了出来,党的二十大再次强调要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终身教育所要求的全民性越来越凸显,这对教师教育一体化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求教师教育一体化在全民性下进一步拓展研究视野。因此,将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内涵仅仅局限在中小学教师一体化的培养培训上是远远不够的,还需向其他各级各类教师群体不断拓展丰富。
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培养体系研究是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的重点,而课程和培养模式的研究又可以说是培养体系研究的核心,关于课程和培养模式的相关文献也比较多。
1.课程。教师教育课程一体化的课程研究涉及课程目标、课程体系、课程原则、课程评价几方面。在关于课程目标的研究中,多数学者的思路是将课程目标分为总体目标以及各阶段培养目标相互衔接的具体目标。陈时见、李培彤提出首先要确立教师教育一体化的总体目标,然后在总体目标的统领下构建职前、入职、职后各阶段相互衔接的具体培养目标。[9]吴锋民提出要统筹教师教育课程的总体目标和前后相互联系的阶段目标。[10]也有学者提出了新的目标体系,如何菊玲以教师专业自主发展为目的,在教育现代化这个背景下,提出“脚手架—润滑剂—加油站”的新目标体系。[11]课程目标成为构建教师教育一体化课程体系的依据。肖遥、陈时见以教师专业发展目标体系为依据来整体构建教师职前职后培训相衔接的课程体系。[12]陈时见、王雪以教师终身专业发展为目标提出“三段五级”纵向一体的教师教育课程体系。[13]在课程原则上,有学者认为要坚持专业性、连续性、融合性原则,也有学者认为要坚持教育正义、专业、自主、融合原则。[14]在课程评价上,陈时见、王雪提出要坚持理解性原则,引入多元化评价方式,坚持评价对象、评价主体、评价方法和评价标准的多元化。[13]
2.培养模式。对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培养模式,多数学者的研究思路将其分为强调基础性和实践性的职前教育、强调过渡性的入职教育和强调连续性的职后教育三个阶段。在职前教育方面,有的学者从理论与实践的角度提出实施“双导师制”即校内教师与校外教师共同指导学生[15];也有的学者提出顶岗实习支教模式,认为顶岗实习促进了高师院校职前培养模式的改革,是教师职前培养与入职教育的桥梁,是教师培养与培训一体化的连接点,可以促使高师院校进一步重视教师职后培训。[16]在入职教育方面,多集中在新教师的培养培训上。在职后教育方面,强调教师学习的终身性和连续性,提出“教师发展学校”“学术大讲堂”“研究共同体”“小组工作坊”等模式。[17]
从近20年对教师教育一体化培养体系的相关研究可以看出,不论是在课程还是培养模式上,研究内容都在不断丰富,从课程目标、课程评价再到教师的培养培训等方面都有所突破。但是进入新时代我们要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现代教育体系,教师教育的全民性也应该充分体现出来。通过分析发现,虽然学者们在培养体系内容上不断开拓,但仍然只是聚焦在中小学教师这一群体,不论是从课程体系的设计还是从教师的培养培训上仍然没有体现出全民性的特征。
教师教育一体化的体制机制是教师教育一体化顺利发展的重要保障。教师教育职前职后一体化的体制机制包括教师教育机构和教师教育规范,是二者的有机结合。[18]
职前职后一体化的教师教育机构多是指高校(师范大学、综合大学、师范学院、教研中心、教师进修院、继续教育学院)以及教育行政部门、中小学等相关部门组成的教师教育协同组织。这些机构间的协同配合、共享资源、优化配置可以确保教师教育一体化的有效运行。学者们也就机构间如何有效进行协同配合进行研究。如:汪安冉、刘义兵提出要构建“四维一体”的良性培养共同体,高校、地方政府、教研机构、中小学四方主体之间要共生融合、协同发展[19];之后付光槐、刘义兵将其进行整合提出构建“三维一体”的教师教育一体化共同体即建立以“地方政府—高校、教研机构—中小学”为模式的合作框架,充分发挥地方政府的“计划—服务”职能,高校、教研机构的“指导—服务”职能,中小学的“监督—服务”职能。[20]相较而言,“三维一体”是在“四维一体”的基础上将高校、教研机构看作是一个大的整体,为教师专业发展提供支持。
职前职后一体化的教师教育规范是维持一体化的教师教育协同组织正常运转的各种激励机制、保障机制等。如:付光槐、刘义兵提出可以通过构建教师教育一体化的课程政策、激励政策、评估督导政策形成一套有效的管理体制来确保各组织机构的正常运转;[20]黄培森认为可以形成国家—省—市一体的教育管理体制;[21]赵越从信息化环境这个角度来谈,认为要注重信息化技术的运用,建立相关的管理制度与激励机制,为教师的终身学习提供良好的学习平台与发展机制支持。[22]
在近20年的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中,学者对教师教育一体化的体制机制的研究越来越完善,对于职前职后一体化教师教育机构的研究内容也在不断丰富,各种保障教师教育一体化的体制机制也在不断完善。但是这也从侧面折射出教师教育一体化体制机制越完备,内容越丰富,那么这些政策向中小学教师这一群体倾斜得就越多,而进入新时代我们要建立学习型社会,构建全民终身学习的现代教育体系,教师教育一体化体制机制的各种保障政策除针对中小学教师之外,那其他教师群体呢?
通过20年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的文献梳理以及Citespace可视化分析可以看出,20年来学者们对教师教育一体化内涵的理解越来越丰富,从最初的分析教师教育内外部一体化逐步拓展到五个层面,之后学者们还在不断从其他角度对教师教育一体化内涵进行丰富;在教师教育一体化培养体系研究中,学者们对课程目标、课程评价、课程原则、培养模式等方面的研究不断推动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发展;在教师教育一体化的体制机制研究中,学者们从一体化的教师教育机构、保障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各种机制等方面进行研究。虽然教师教育一体化的相关研究取得了许多成就,但是也存在明显的不足。
进入新时代,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作为国家战略目标提了出来,终身教育成为国家的一项重大战略,终身教育强调面向人人以及人生命的全过程,人人即全民,人生命的全过程性包括从出生到死亡的各个阶段。在这样的理念下,终身教育要求的教师群体也应该是能够面向人人以及人生命的全过程的教师群体。而当前学者们在教师教育一体化的研究中,将视野局限在中小学教师这一群体,这明显与终身教育要求的面向人人的教师群体不一致。因此,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需要打开新视野,在面向人人以及人生命全过程的终身教育的框架之下不断丰富。
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师教育体系。加强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师教育体系研究,是新时代我国教师教育发展的新方向。2019年《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中提出构建服务全民的终身学习体系,提到“强化职业学校和高等学校的继续教育与社会培训服务功能,开展多类型多形式的职工继续教育。扩大社区教育资源供给,加快发展城乡社区老年教育,推动各类学习型组织建设”。这突出体现了终身教育所提倡的全民性,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现代化教育体系的发展目标呼唤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师教育体系。因此,在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中,要同等重视继续教育、老年教育、社区教育的师资队伍,与中小学教师队伍统筹全盘考虑,才能解决继续教育、老年教育、社区教育的师资队伍力量薄弱、不稳定、素质不高的问题,形成面向全民、服务全民的教师教育体系。2021年11月,“新时代上海社区教育教师队伍建设研讨会”的召开将视野扩展到社区教育教师队伍的建设上,这给教师教育一体化的研究释放信号,需要拓宽教师教育一体化的研究视野,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大教师教育体系。
利用数字化手段拓展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新内涵。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到来,将人类带入信息化2.0时代,“数字中国”成为国家的一项重大战略,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数字化技术迅速发展,并且与各行各业深度融合。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要推进教育的数字化,教师教育一体化理应包括在教育的数字化中,如何利用数字化手段来推进教师教育一体化的研究,如何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实现一体化的教师队伍培养培训,如何利用数字化技术打破中小学教师教育与继续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教师教育之间的壁垒,实现各级各类教师教育的一体化,这些都将是未来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需要不断思考的。
进入新时代,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首次把终身教育体系构建提高到国家制度层面,意味着终身教育成为国家的重要战略。党的二十大报告把教育、科技、人才作为一个整体性的重大问题单独论述,提出要推进教育数字化、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而要形成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相应地就需要面向人人的教师群体即包括从出生到老年等各个阶段的教师群体,因此,教师教育一体化研究的视野需要不断扩大,面向所有教师群体,形成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师教育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