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当前台湾岛内对“九二共识”的主要看法

□ 台湾 刘奕伶

众所皆知，“九二共识”在当前两岸关系中扮演重要角色。特别是2005年起，随着国民党主席连战率团访问祖国大陆，与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达成“五项共同愿景”，“九二共识”几乎成为推动两岸关系进一步发展的代名词。不仅如此，国民党更凭借着“九二共识”为主轴的两岸政策，陆续赢得2007年立法机构选举，以及2008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九二共识”在台湾社会取得的重大胜利成果，更持续到2016年5月台湾再次政党轮替为止。然而，此一两岸关系重要的共识基础，却因各种原因，被台湾各界进行不同的解读，甚至予以否认。特别是在2020年国民党再次输掉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之后，被喻为两岸关系“定海神针”的“九二共识”面临重大挑战。

一、“九二共识”的来龙去脉

“九二共识”最早起源于1992年“香港会谈”。1992年10月，祖国大陆与台湾分别授权非官方组织海峡两岸关系协会(海协会)、台湾海峡交流基金会(台湾海基会)举行“香港会谈”，讨论“文书验证”及“挂号函件”等事宜如何进行。“香港会谈”结束后，11月起，海协会与台湾海基会就表述坚持一个中国原则的方案进行了一系列函电往来，最终形成了“九二共识”。1992年11月3日，台湾海基会的表述是：“在海峡两岸共同努力谋求国家统一的过程中，双方虽均坚持一个中国的原则，但对于一个中国的含义，认知各有不同。”海协会在11月16日回函中提出表述方案为：“海峡两岸都坚持一个中国的原则，努力谋求国家统一。但在海峡两岸事务性商谈中，不涉及一个中国的政治含义。”12月3日，台湾海基会对海协会的复函表示欢迎，并强调“我方始终认为：两岸事务性之商谈，应与政治性之议题无关，且两岸对‘一个中国’之含义，认知显有不同。我方为谋求问题之解决，建议以口头各自说明”。自此，台湾海基会认为双方已同意由“两会”可各自采用口头方式表述一个中国原则。海协会则认为双方对于“海峡两岸均坚持一个中国之原则”达成共识。

二、台湾同胞对“九二共识”的主要看法

务实适用派：“九二共识”是两岸关系融合发展的“幸福密码”。对于长期主要在祖国大陆发展的台湾同胞而言，大多认为“九二共识”仍是今日两岸关系能继续正向发展的基础。主要原因是他们对于两岸实际情况理解较为深刻，也充分体认到当前祖国大陆对于台湾的各项政策，均奠基在“九二共识”之上。故而虽然“九二共识”本身被不少学者(特别是台湾地区)认为本质“建设性模糊”仍有灰色地带有待两岸进一步讨论，但由于“九二共识”是目前两岸关系融合发展的“幸福密码”，且不少台湾民众已经实际受惠于两岸和平红利，所以与祖国大陆交往较为密切的台湾民众普遍抱持坚决拥护“九二共识”仍适用于今日两岸关系发展的看法。

维持适用派：“九二共识”仍适用两岸关系，但强调“一中各表”。这种看法主要以国民党人士为主。国民党前主席连战、马英九、吴敦义等人，均在各种场合坚持“九二共识”，经常强调能有2008-2016年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荣光，都是建立在两岸双方共同坚持“九二共识”的基础之上。若追溯国民党本身对于“九二共识”的看法，最具代表性的是苏起、郑安国编，国民党智库出版的《“一个中国，各自表述”共识的史实》。2000年国民党沦为台湾在野党后，逐渐将政策重点转移到两岸关系，其中“九二共识”更是多次被明确定义为“一个中国，各自表述”(简称“一中各表”)，而“一中各表”也成为2016年以前国民党各级文件所共同认定“九二共识”的本质。当然，关于“九二共识”在国民党两岸论述的适用问题，伴随2016年国民党再次在野以及2020年选举大败，国民党内部对于“九二共识”的适用性起了剧烈争论，但是国民党对于坚持“九二共识”等于“一中各表”的基本立场并没有改变。

大型调整派：修改或者寻找新案替代“九二共识”。2016年3月，国民党选举失败。选举期间，关于国民党立场是否过度“亲陆”的话题，一度成为民进党攻击的焦点，但因当时国民党内部尚有其他问题，因此“九二共识”仅在5月蔡英文上台后引发讨论。此外，由于后续2018年“九合一”选举中，在主打两岸牌的韩国瑜及“韩流”带领下，国民党大胜，一举拿下15个县市首长席次。韩国瑜不断在竞选期间强调“九二共识”是两岸关系的定海神针，因此，“九二共识”被喻为是胜选重要因素。然而在2020年1月11日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中，国民党遭逢大败，引起国民党内对于“九二共识”存废问题的激烈争辩。

/ 2022年9月14日，国务院台办在北京举行例行新闻发布会。发言人朱凤莲表示，两岸关系发展历程反复证明，“九二共识”对于两岸建立基本互信、开展对话协商、增进两岸同胞福祉，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不管台海局势如何变迁，“九二共识”始终是改善和发展两岸关系的定海神针。 中新社记者 杨可佳 摄 /视觉中国

选举结果出炉后，国民党中央1月15日提出检讨报告，归结七大败选因素，第二项便是“两岸论述未能掌握话语权，无法因应当下变局”，表明了国民党中央正式回应党内青壮世代呼吁调整两岸论述的要求。37岁的国民党最年轻立法机构民意代表洪孟楷表示：“国民党已脱离民意，需要即刻检讨改变。”且在两岸论述上，洪孟楷认为“九二共识”必须有新的包装和说辞。曾任马英九发言人、30岁的国民党籍台北市议员徐巧芯说，国民党碰到与大陆有关的议题，回应时不需要每次都提“九二共识”。此外，也有青壮派党员认为“九二共识”已不合时宜。如国民党青年部萧敬严就认为，“九二共识”已经没救了。80后台北市议员游淑慧则表示，要重新思考28年前的“九二共识”，认为45岁以下的台湾民众，早已不了解28年前共识的由来，让“九二共识”被曲解和抹红成“一国两制”的概念，主张要“修改或者寻找新的替代‘九二共识’”的论述。上述要求调整甚至废弃“九二共识”的声音，最后促成江启臣当选国民党主席后有意大幅调整两岸论述。虽然最后在国民党重量级大佬的阻挡下，最终国民党仍维持“九二共识”。目前，国民党内主张改革“九二共识”为主的两岸论述言论仍不时涌现。

死硬拒绝派：“九二共识”早已成为历史，不需要讨论。对于台湾泛绿阵营(民主进步党、“时代力量”、社会民主党、“台湾基进党”)而言，对于“九二共识”的初始立场是：承认有1992年“香港会谈”的历史事实，但是不承认存在“九二共识”。主张两岸双方未进行官方正式签署协议文件，只存在非正式的口头协商与电文往来，且所谓共识内容也存在争议，因此始终拒绝承认“九二共识”的存在。

然而，上述论述后来有所调整。民进党当局改口强调“九二共识”已经走入历史。例如：台湾大陆事务主管陈明通、邱垂正等，就在不同场合表示国民党的两岸政策(即“九二共识”)已经成为“历史的过去”。更具代表性的是，2021年5月8日，台湾大陆事务主管部门以新闻稿方式，正式回应前领导人马英九呼吁台湾应回到原汁原味“九二共识”的说法。台湾大陆事务主管部门指出，马英九所提倡的“九二共识”已经“被定调为一个中国原则及追求统一的‘九二共识’，也等同将一个中国原则、‘一国两制’加诸台湾之上”。且2020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结果“彰显台湾民意坚拒‘一国两制’，也否定了让台湾自陷困境的‘九二共识’；历史已经翻过一页，我们认为已无须再讨论‘九二共识’的相关问题”。这个提法应该也是当前蔡英文为首泛绿阵营对“九二共识”的立场。总而言之，民进党当局目前已经从全然否认“九二共识”存在，转而默认“九二共识”在马英九时期的贡献，但仍强调“九二共识”的时代已经过去，不适用今日两岸政策。

三、代结论：呼吁台湾岛内各界承认“九二共识”，缓解紧张对立的台海局势

从2016年5月蔡英文发表就职演说起，“九二共识”在岛内不断遭遇严峻挑战。虽然“九二共识”的支持度伴随国民党2018年的胜选而一时回稳，但很快又在2020年国民党败选后再次受到重击。幸而当前台湾岛内仍有不少有识之士坚持“九二共识”，因此“九二共识”在岛内仍有相当支持力量。而从岛内对于“九二共识”的4种主要看法可以确认，岛内不论蓝绿阵营均认知“九二共识”对于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携手共荣的重要性，只是绿营基于政治考量，不断用各种手段与话术拒绝接受“九二共识”。对于祖国大陆而言，体现一个中国原则的“九二共识”是今日两岸关系发展的政治基础，因而不断在各种场合重申希冀台湾当局承认与接受“九二共识”。面对今日紧张与对立的台海局势，唯有海峡两岸均坚持“九二共识”，双方累积善意与重新建立互信，两岸关系才能“春暖花开”，再次迎来属于两岸关系融合发展的新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