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歆 王利敏 黄英华 宋月晗※
(1.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北京 102488;2.北京中医药大学期刊中心,北京 102488;3.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北京 102488)
民国时期(1912—1949 年)是我国近现代中医教育史上至关重要的时期。由于只有短短38 年的历史,很多在民国时期活跃的医家跨越了晚清和民国两段动荡的时代,亦有不少医家建国后仍在世并做出了重大贡献。民国之前,我国传统的中医药学一直是毋庸置疑的社会主流医学,但随着“西学东渐”的进程,国内的文化与社会环境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西方医学逐步传入,中医在矛盾中生存和传承,这从根本上动摇了中医教育的传统模式。近代西方学校制度得以引入,中医的教学内容也在发生变化,诸多现代中医学科的雏形开始形成,中医诊断学即是其一。教材是学科课程的核心材料,研究民国时期中医诊断学教材的内容和特点,有助于我们了解中西汇通时期前辈们的思维方式,思考中医诊断学科的形成,以及整理中医诊断学教材的发展脉络,为当代的中医诊断学教育提供资料参考和新的思路。
教材是学校教育的必需材料。民国时期,各地各类中医学校层出不穷,如各地的国医学院、中医专门学校、传习所、中医函授学校、讲习所等。《百年中医史》[1]记载:“民国时期全国各地中医办学机构约219 所”。诸多学校早期并无统一管理,呈现出各种形式,课程设置、教材使用各行其是。随之中医界有识之士认识到各校教学中缺乏适用的教材,这限制了中医学校教育的发展,于是提出发展中医教育的第一要务就是编写全国统一的中医教材。1929 年,在上海召开了全国中医药界的教材编写会议,会上讨论了中医药学校各门教材的编写事宜,审定通过了中医学校专业课程设置、各门课的课时安排等内容。该会议在民国中医教育历史上有重要地位,奠定了很多课程和学科统一的基础,但之后的大多数教材仍未如大家所愿而真正统一。有研究[2]统计,民国时期中医教材有536 种之多。
2.1 时间界定 本调查研究对于民国教材的时间界定为1912—1949 年。其中包括出版印制时间为1912—1949年者;以及经资料分析该教材编写使用时间为1912—1949 年,但建国后方得以正式出版者。
2.2 教材名称界定 本调查研究对于中医诊断学教材的名称界定包括以下4 类:(1)直接名为“中医诊断学”或“诊断学”且作为教材使用者;(2)教材名称为“诊法”“舌诊”“脉诊”或类似以四诊内容为名且作为教材使用者;(3)明确为“讲义”“教材”且内容为中医诊断学科内涵者;(4)名称上无上述字样,但为民国时期各类中医药学校作为中医诊断学教材使用者。
2.3 使用者界定 本调查研究对于中医诊断学教材的使用者界定为民国时期创办或存在的各类中医药专门学校、国医学院、讲习所、函授学校等,不限制地区和规模。
本研究选择位于北京的著名图书馆,分别为国家图书馆、首都图书馆、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经书目检索和部分图书实地查阅(疫情影响未能做到全部书籍实地查阅),分析其具体内容,按照以上界定原则收录民国时期中医诊断学教材。对于有争议的教材,确定数量的基本原则为:各图书馆收录书名不同,但实际为同一本书的按一本记(如吴克潜的诊断学和国医实用诊断学);同一本书不同年代出版但内容无变化的按一本记;民国时期单本出版,近年来又以民国图书或某院校教材集成形式出版的按一本记。
3.1 各图书馆教材分布 按以上原则,本研究共检索查阅到民国时期中医诊断学教材45 本,其中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收藏26 本,国家图书馆收藏21 本,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收藏14 本,首都图书馆收藏5 本。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藏书体系以中医药文献为主、西医文献为辅、兼容其他学科;国家图书馆是国家总书库,国家书目中心,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专门设有民国图书资源库,在民国图书收录方面涉及学科最广。本研究检索到的民国时期中医诊断学教材从数量上来看,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最多,国家图书馆其次,符合此二者在国内图书馆中的层次和学科定位。
但具体分析这45 本教材,同时被4 所图书馆收录的仅有《国医实用诊断学》一本;被3 所图书馆同时收录的仅有《国医舌诊学》《时氏诊断学》2 本;被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和国家图书馆共同收录的有11 本;被国家图书馆和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共同收录的有5 本;被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和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共同收录的有3 本;被首都图书馆和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共同收录的有3 本;被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和与首都图书馆共同收录仅有2 本;被首都图书馆和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共同收录的仅有《国医实用诊断学》1 本。共同收录书目如此之少的原因值得在后续研究中深入探讨。
3.2 教材名称分析 在45 本教材中,21 本有“诊断”字样,其中17 本有“诊断学”字样,仅有7 本有“中医诊断学”字样;同时检索过程中发现,名为诊断学,但实际内容为西医诊断学的书目在各图书馆均存在,表明在民国时期,中医诊断学和西医诊断学尚未成为广泛应用的学科或教材名。45 本教材中,10 本以四诊相关内容为题,其中专以“脉”为题的7 本,充分表明了脉学的难度和在民国时期中医四诊认知中的重要地位。45 本教材中,有“内科”“治疗”字样的8 本,是将中医诊断内容融入内科辨病内容之中讲解,体现了中医病证结合的基本原则。另有6 本以“病理”为题,初始检索时发现名为“生理”“病理”的教材很多,但多为西医基础生理学、病理学的内容。经仔细筛选,挑选出部分以生理对应中医基础理论,以病理对应中医病机和四诊症状体征的教材,归入中医诊断学教材范畴。此种归类方式是否准确值得斟酌,“中医病理学”的命名方式亦值得探讨,将单独撰文阐述。
3.3 编者和使用者分析 45 本教材中,明确标注作者35 人;同一作者编撰不同教材的有秦伯未编撰3 本,恽铁樵编撰2 本。无具体编撰作者而仅标注学校者6 本,佚名且学校不详者1 本。使用者包括中医学校、讲习所、函授学校等26 所,分布于北京、天津、上海、广东、浙江、南京、湖南、山西、重庆等多个省市地区,其中以北京、上海、广东数量最多,符合民国时期中医药学校的地域分布。将使用学校与编撰者对应可发现,在各省份地区的中医药学校中,教材基本由该校授课教师编写。民国时期各学校教师多为当地的名医,理论结合临床的水平较高,使得该时期教材对中医经典著作理论的理解和对疾病的认识均较深刻[3]。
中医古代并无“中医诊断学”学科,亦无同名专著,其具体内容散落于各种医学古籍之中。至民国时期,中医诊断相关课程虽名字不同,但已基本独立出来并确定为各中医学校必修课,教学使用的多为各校教师自行编撰的教材。本研究是对于北京地区馆藏民国时期中医诊断学教材情况的初步调查研究,是对中医诊断课程及教材起源和发展的初步探索。本研究在调查整理过程中发现并提出了诸多问题,如“诊断学”的中医西医定位,“病理学”一词在中医理论中的应用,各图书馆收录教材的倾向性等,为后续研究提供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