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在休闲衬衫设计中的应用研究

关家启，孙 林

（大连工业大学 服装学院，辽宁 大连 116000）

马家窑文化在史前文物中处于至关重要的地位，其彩陶纹样留下了丰富的几何纹饰图样，蕴含着庞大而细腻的远古文化。但现今有关马家窑文化彩陶纹样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理论研究领域，对纹样实现向当代设计延伸实践涉及甚少，本文在图像资料并结合古籍文献对纹样进行综合分析的基础之上，明晰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的形制与艺术特征，剖析其对现代艺术设计的影响，以及纹样如何进行提取再设计，立足当下市场，并重点探讨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在休闲衬衫设计中的应用与创新，将有精神性的、内蕴的传统纹样结合现代审美对其传承与延续进行思考，有利于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 IP，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

1 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概述

1.1 马家窑文化彩陶产生的历史背景

马家窑文化发源于黄河上游地区，距今5000至4000年，在1923年由瑞典地质学家、考古学家安特生在甘肃临洮马家窑村发现，起初安特生认为马家窑文化是仰韶文化的延续，在《中华远古之文化》一文中提出马家窑文化是甘肃的仰韶文化，并提出马家窑彩陶“西来说”的观点。后夏鼐先生则认为马家窑文化彩陶与仰韶文化彩陶有着很多方面的不同，应区分开来，在1949年《临洮寺洼山发掘记》中正式运用“马家窑文化”，首次提出“甘肃仰韶文化”与河南仰韶文化有颇多不同。1961年，《新中国的考古收获》一书，马家窑文化彩陶继承了仰韶文化晚期石岭下彩陶的一些特点，并由东向西发展，但相比石岭下彩陶，其器型也更加饱满大气，纹样种类增多，绘制手法也更为精湛，是彩陶艺术的巅峰时期。

马家窑文化彩陶的产生与原始先民的生活方式息息相关，是原始先民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写照，是对先民生存发展的历史记录。

1.2 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的起源

马家窑文化彩陶纹样丰富，漩涡纹韵律感强烈，种类丰富，是最具特色的彩陶纹样，但由于马家窑文化所处时期非常久远，加之彩陶纹样是当时先民社会实践、审美情趣、精神世界、宗教信仰等的综合表达，大部分学者在研究其来源时不得不加入一些个人猜想，所以有关其来源观点不一，大致分为四种，一是由制作陶器时残留的指纹而演变的“指纹说”；二是先民对太阳日冕形态的真实写照；三是由石岭下类型的鸟纹演变而来的；四是人们对黄河水流湍急、旋转成涡的这一自然现象进行的抽象演绘。虽说学术界对漩涡纹来源看法并不统一，但漩涡纹凭借精巧的线条与构图，在史前艺术上有着及其重要的地位，其不仅体现了先民对美的追求，也是意识文化上升的符号。

2 漩涡纹艺术特征分析

2.1 漩涡纹的类别与形制

2.1.1 马家窑类型

马家窑类型距今5000-4700年，是马家窑文化彩陶的早期类型，马家窑类型漩涡纹早期与石岭下类型中鸟纹相似，在盆、钵、碗上的漩涡纹，大多绘制在整个彩陶的内壁，纹样整体为圆形，涡心为实心圆点，且往往只有一个涡心， 3至6条“S”形旋线为一组，共计3组将整个圆进行等分，形成主体为中心对称的弧线三角形的单体漩涡纹。罐、瓶、壶的漩涡纹多在彩陶瓶颈和腹部，涡心依旧为实心圆点，涡心之间以一组旋线相连形成二方连续样式，也有以涡心为原点发射3到4组旋线形成四方连续样式，其典型纹样如陇西县吕家坪尖底瓶。

2.1.2 半山类型

到半山时期漩涡纹为当时彩陶的主要纹样，也是马家窑文化中漩涡纹发展最为鼎盛的时期。半山类型中漩涡纹涡心变为空心圆，且随着时间发展涡心逐渐变大，内部也添加了多种几何纹饰，如十字纹、棋盘格纹、锯齿纹。旋线也不仅限于马家窑类型中的光滑圆润的曲线，出现了锯齿形旋线，两种旋线相组合形成了半山类型中独特的锯齿漩涡纹。此时漩涡纹延续了二方连续与四方连续的组合方式，削弱了旋线长度，扩大涡心面积，突出了线条精细丰富的涡心纹样，使得纹样视觉冲击力更强，内容更加饱满。

2.1.3 马厂类型

对比前期，马厂类型的漩涡纹特点最为明显，其涡心为主体，主要纹样为涡心的填充花纹。照比半山类型此时期填充花纹更为丰富，精细的直线相互交错形成格纹，部分纹样添加圆点加以点缀，旋线再次缩短，以最经典的四大圆圈纹举例，其取消了旋线这一设计，四个大圆横行分布排列，上下有粗条带纹连接，绘制在彩陶整个腹部。

此时期也出现了一种与传统漩涡纹形制不同的纹样，此纹样无涡心，用平滑条纹以螺旋形绘制，故也称做“螺旋纹”，“螺旋纹”整齐严正，常与丰满器形结合，给人以极强的韵律感。

2.2 漩涡纹艺术性分析

2.2.1 重复构成

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以有规律的、连续的、秩序的形态反复出现，突破了单一纹样的单调感，进而呈现出韵律美。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重复的主要元素为其旋线，线条以相同间隔、相同方向、相同造型重复排列，又因其手工绘制缘故，旋线的长短粗细、涡心面积的大小与填充图案也并非完全相同，使得漩涡纹在视觉上既保证整齐与秩序化又不失灵动和趣味感。

2.2.2 对比构成

中国传统纹样除了遵循形式美法则的均匀、韵律等原则更注重对比，将有明显差异、矛盾的对立双方放置在一起，以突出双方特点。在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中，线条曲与直的对比、动与静的对比是漩涡纹独有的特征，如马家窑类型的漩涡纹四系罐，彩陶下部与瓶颈的装饰直线与上部分的波浪曲线形成差异，静态的直线不仅约束了弯曲的漩涡，更丰富了整体的视觉效果。

此外彩陶在色彩应用上也依旧如此，马家窑文化彩陶本体为橙黄色，线条多以黑红为主，至半山时期，线条为红黑混用，温暖的红色用作旋线主体，精密沉稳的黑色加以勾边形成明显的漩涡纹，在此对比之下，橙黄的陶器本体也呈现出漩涡纹样式，这种图地反转的构成形式进一步丰富了纹样的层次感，提高了其审美价值。

3 二维设计理论下漩涡纹的设计创新

3.1 二维设计理论下的独立式设计

二维设计理论下漩涡纹的再设计，可将其分为独立式设计和组合式设计。独立式设计即通过分解与重构将原始纹样按其基本形进行分解，在形式美法则的基础上进行切割、打散、拆解等。分解与重构为传统纹样的再生提供了多种可能，纹样通过不同的演变规则和组合搭配可以得到不同的衍生结果，再设计的纹样有很好的延展性，可以使用在服装主要功能结构上，例如衬衫的衣身的大面积设计，领口与袖口的包边设计。或是保留其基本形态不变，通过平面构成的形式变化，如旋转、反复、对称、渐变、发散等。

3.2 二维设计理论下的组合式设计

组合式设计是将两个形态不同的基本图形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新形态，两种图形在结构上存在一定联系，但在性质上体现不同的意义。新形态可通过分离与叠加两种方式进行变化。其中叠加方式又分为接触、透叠、联合、重合几种关系。

4 漩涡纹在休闲衬衫上的设计创新

本文采用控制变量法，将休闲衬衫中多设计点变为多个单设计点，只改变其中某一个点、维持其他设计因素不变的情况下，研究漩涡纹样在休闲衬衫中设计应用。

4.1 休闲衬衫结构设计

休闲衬衫结构可分为三个区域：领、袖、衣身。衬衫衣领大致分为两类，立领与翻领，翻领由领座和领面构成，领角的变化是衬衫衣领的主要变化元素，按领角分，衣领种类有；标准领、开脚领、温莎领、平角领、翼领、小方领、圆角领等，以及为防止衣领在风中摇摆的袢扣领等。本文以休闲衬衫的领子与袖头的结构款式为基础，提取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样进行解构，并将再设计的纹样与休闲衬衫不同种类的领袖结合。

对于休闲衬衫的衣身设计来讲，肩线、袖长线、腰围线以及下摆线是影响衬衫外轮廓线最重要的四个因素。本文以日本女子文化服装学院推出的男子180/100A号型标准绘制基础原版为原型，在此版基础上对休闲衬衫外轮廓线进行设计，使其与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样二者相结合合，呈现不一样的衬衫造型（如图1）。参照原型版加深袖笼，使衣身侧缝沿原型版侧缝向下延伸，在27cm处前后衣片分别向外侧延5cm，突出的衬衫结构呈方形，并修顺腋下侧缝和弧形底摆，将漩涡纹以二方连续的形式与突出结构结合，在前门襟处将漩涡纹样纵向排列，清晰硬朗的线条与漩涡纹样弯曲回旋的形态对比呼应，起到点缀服装的作用。

图1 由男子180/100A号型版型纸样变形

4.2 纹样的色彩转化

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其载体为彩陶，其色彩受彩陶的物理性质及拍摄条件影响，彩陶本体为土黄色，纹样为赭石色和黑褐色为主。因纹样色彩比较单调，本文做出两种方案进行再设计。第一种，直接提取原始纹样的色彩应用在新纹样之中，通过改变其色彩明度，形成新的视觉效果，绘制在休闲衬衫面料中。第二种，市场调研当下流行色，本文选取了2022年流行色长春花蓝（PANTONE 17-3938）为底色，2021年流行色亮丽黄（PANTONE3-0647）作为纹样主色，二者在大色相中呈互补色，使得纹样更加活泼现代化。

4.3 纹样在休闲衬衫中的工艺呈现与设计实践

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在休闲衬衫中的设计实践，本文对彩陶纹样的初始色进行提取，但由于纹样初始颜色过于单调，不符合当下人们对时尚的审美，同时为确保所提取的色彩可更好的还原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的特色，设计途中在漩涡纹原有色调的基础上对明度与纯度进行了调整，使其既保留传统纹样的颜色调性，又不失时尚感。在款式方面，衣身延用了上文提及的款式造型，使用了最为端庄的标准领与切角袖头，稳重的领袖设计与传统纹样相搭配，提高其契合度，降低传统纹样在现代服饰应用中的违和感,漩涡纹样采用发散式形态设计，以点的形式应用在左胸中用作点缀，门襟处漩涡纹样以分离式结构纵向排列呈线状，袖头将漩涡纹样以打散结构排列组合，用满地纺织的形式应用在服装面料中，如图2（a）中的女士休闲衬衫，同种纹样用不同的结构方式以点、线、面的方式巧妙配合，形成和谐形态。面料方面，选用纯棉衬衫面料，纯棉衬衫面料因吸湿透气性好、皮肤亲和性强、穿着舒适而深受消费者的喜爱。

为使纹样满足时代的个性化需求，在图2（b）与图2（c）的休闲衬衫中，以2022年流行色长春花蓝为底色，亮丽黄为纹样色，采用流行色组合对其进行颜色重组，两色色相上互补，增添纹样活力，款式设计中，图2（b）中领型为小方领搭配切角袖头，领子增添漩涡纹样，休闲衬衫两侧开衩部位左右延伸做加量设计，并在延伸处用渐变漩涡纹样做点缀，创新结构与创新纹样相辅相成，实现对传统纹样和衬衫固有形象的解构以及新视觉的重塑。图2（c）在图2（b）的基础上将小方领变为圆角领，袖头变为圆角袖头，并改用切割式漩涡纹用作领袖设计，使具有浑圆感的漩涡纹与圆形领袖更好的融合。

图2 漩涡纹在休闲衬衫中的应用

5 结语

在马家窑文化彩陶中，纹样种类繁多，漩涡纹作为其中最为典型的纹样，有着精妙的形式美和丰富的文化内涵。本文以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为研究对象，从设计学的角度分析了漩涡纹三种类型的构成，并在二维设计理论下对漩涡纹进行衍生设计，同时将漩涡纹融入到现代休闲衬衫中去，着重对休闲衬衫的领袖开展了设计实践。此次马家窑文化彩陶漩涡纹研究与设计实践中，一方面能提升现代服饰设计承载的文化底蕴，另一方面提高彩陶纹样研究阐释和展示传播水平，使得中国传统纹样在创新中历久弥新、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