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兵 重庆三峡学院美术学院
三峡民间艺术是中国民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三峡地域孕育了丰富而独特的民间艺术,其既有民间文化的一般特征,又独具自身特色。这些民间艺术代表了三峡地域广大民众的审美情趣和精神信仰,是人文精神外化呈现的艺术形态。同时,这又是特定地域社会思想意识的集体显现,凸显了艺术、社会、人之间的内在关系。显然,三峡民间艺术与地域文化有紧密的内在联系。地域文化的独特性形成了三峡民间艺术的人文精神,使三峡民间艺术成为民族文化中的一朵奇葩,丰富的三峡民间艺术体现了典型的“以人为本”的精神。
长江自青藏高原一路奔流东下,在四川盆地东部以及鄂西山区地域的高山峡谷地带,形成了世界闻名的长江三峡。狭义的长江三峡主要指长江流经三峡地带形成的三大峡谷:瞿塘峡、巫峡、西陵峡。广义的长江三峡主要指西起重庆,东到湖北宜昌,北起大巴山,南至渝鄂山区的大三峡库区范围。三峡独特的地域特征造就了极具个性的地域文化,不仅孕育了大量的物质文化,也诞生了丰富的精神文化,形成了丰硕的文化成果。如在巫山龙骨坡发现的距今约200万年的巫山猿人古化石,以及西陵峡附近发现的距今80多万年的湖北长阳人古化石,特别是瞿塘峡东口附近发现的大溪文化遗址,是长江流域古代文明的发源地之一,更是长江中游地区极具代表性的新石器文化遗址,因发现于巫山大溪镇,故郭沫若先生将其命名为“大溪文化”。三峡地域的民间艺术与本地域丰富的文明成果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其所体现的人文精神在历史文化长河中熠熠生辉。
三峡地域横跨渝、鄂、川三省,辐射陕、黔、湘等地,文化覆盖面广。相应地,三峡地域主要受巴、楚、蜀文化的影响,同时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中原文化、川滇文化、桂黔文化、陕甘文化的浸染。地处高山峡谷的三峡地带,是古老的巫文化的诞生地之一,又是古代巴人繁衍生息的主要地域,同时作为三峡大坝建造的“主战场”,承载了国家的重大历史任务。三峡地域自古以来形成了不同于其他区域的文化类型,尤其是民间艺术,其是服务于广大劳动人民群众生产生活,能够满足人民群众审美情趣的文化形态,更是三峡文化的典型代表。或者说,丰富而独特的三峡地域文化直接影响了本地域民间艺术的人文精神。三峡地域文化主要体现在巴文化的基础文化形态、世代形成的民俗信仰、深厚的人文地理底蕴等方面。
以巴文化为主,楚、蜀文化为辅,受到中原文化等周边文明影响而形成的一种综合文化特质,是三峡地区地域文化最基础的内涵。《山海经·海内经》有言:“西南有巴国。太皞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为巴人。”这是最早有据可查的关于巴国的记载。太皞即伏羲氏。伏羲被称为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由此可以推断出伏羲与巴人始祖后照的关系,显然巴文化受到了中原文化的影响。三峡地域自远古时期就属峡江地形,山川河流众多,丛林茂密,野兽毒虫众多。这种残酷的自然环境造就了三峡民众自强不息、攻坚克难、永不服输的性格特征,体现在民间艺术上即为粗犷豪放的艺术特征,如三峡木雕、砖雕、石雕朴拙的艺术形象,大胆夸张的艺术手法即为有力的例证。巫文化是三峡巴文化在上古时期的具体表现,是巴文化的母文化。古巴渝舞是巫文化的典型表现,现代的摆手舞、跳丧舞、花鼓灯舞就是古巴渝舞转型发展的结果,具有明显的巴文化特征。受巫文化影响最直接的当属三峡库区的丰都“鬼文化”。丰都号称“鬼城”,是最为全面集中的“鬼文化”所在地。大面积、大数量的巫鬼题材雕塑、建筑所表现的传统鬼神故事便是巴巫文化的直接反映。
众所周知的“下里巴人”“阳春白雪”是巴楚文化交融的历史痕迹,不仅反映了巴文化和楚文化的历史融合,这里的“下里巴人”更折射出了自古以来巴人艺术的民间艺术属性。这种“巴子讴歌”艺术传播广泛,艺术感染力强,具备极强的生命力。历史上巴蜀有时为一个行政区域,有时又分开。这种现象令巴文化与蜀文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影响。自秦灭巴国至晚清时期,三峡地域共有五次大的移民运动,加之20世纪90年代的三峡大坝移民工程,三峡地域有高达六次大范围的移民运动。这些社会历史活动促进了中原文化等周边文化对三峡地域文化的影响,为三峡民间艺术的发展以及独特人文精神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艺术的形成基于特定的文化语境,三峡民间艺术也不例外。世代形成的民俗信仰是三峡地域文化的集中体现,也是三峡民间艺术形成的民俗文化语境基础。著名民艺学家张道一先生曾说:“就民俗学来说,不论社会民俗、信仰民俗、生活民俗、生产民俗,其中都有相当多的民间艺术成分。”每年的腊月二十三有祭灶神的民俗传统,传说灶王爷要上天禀报每家每户一年的情况,为了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民间有为灶王爷烧纸钱,供奉糖果、鸡、鱼的传统。随之灶王爷年画诞生,一张小小的年画承载了三峡民众与神灵沟通的美好愿望,人们祈求神灵驱邪消灾,保佑其平安。这一民俗传统体现了人们的审美趋向,这不单是个人行为的体现,还是社会族群集体行为的表现。
三峡地域文化还体现了深厚的人文地理底蕴,这是民间艺术形成的必要条件。自古以来,三峡地域优美的自然景观就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并且留下了丰富的文化景观。大量自然景观与文化景观组成的丰富的文明成果奠定了三峡地域深厚的人文地理底蕴,可谓人杰地灵。李白、杜甫、欧阳修、苏轼、苏辙、黄庭坚、刘禹锡、陆游等古代文人曾多次游览长江,在长江沿岸的三峡城市圈驻足,白居易、刘禹锡、寇准等人还在三峡地区为官任职,大力推动了三峡地区的文化艺术发展。刘禹锡还将三峡竹枝词改编成具有民间艺术风格的文人诗,令三峡竹枝词发扬光大,由此产生了京都竹枝词、西湖竹枝词、岭南竹枝词、海派竹枝词等众多分支。重庆万州的太白岩、奉节的太白公园是后人根据李白在此游玩作诗的故事而修建的文化景观。云阳的三贤祠、张飞庙原修建在长江边,后因三峡蓄水,进行整体搬迁,这是国家对古建筑保护而采取的有效措施。湖北秭归屈原纪念馆、奉节白帝城、忠州石宝寨、涪陵白鹤梁等为三峡地域的代表性景观。与这些古建筑相伴的是大量的砖雕、石雕、木雕,它们是民间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
丰富而独特的三峡地域文化是三峡民间艺术形成的文化基础。地域文化不仅是民间艺术形成的必要条件,更决定了民间艺术的内容、形式以及风格。以巴文化为基础的文化形态,峡区民众世代形成的民俗精神信仰以及本地域深厚的人文地理底蕴等文化因素综合构成了三峡地域文化,为三峡民间艺术的形成、发展、演变提供了肥沃的文化土壤。
三峡地域独特的文化风格深刻地影响了民间艺术的形成和发展。三峡民间艺术的艺术风格、艺术内容、表现形式等所呈现出的人文精神内涵丰富。三峡地域所孕育的民间艺术的人文精神主要包括神秘浓重的巫文化、开拓坚韧的峡江气质、刚健勇猛的巴人遗韵、以人为本的移民精神四个部分,较为系统地揭示出三峡地域独特的文化因子。
三峡民间艺术人文精神体现了神秘浓重的巫文化。古代,巫是神和人之间沟通的媒介,从事这种通灵职业的人叫作巫师,他们上通天灵,下通人间,处于人类文明初始时期社会的上层阶级。这些巫师以占星术、占卜术为主要形式,通灵天地。显然,与“巫”相关的民俗、艺术、文化等统称为“巫文化”,如三峡地域的傩面具、摆手舞、跳丧舞等。三峡地域的巫山、巫溪是目前全国较有代表性的县级以上行政区域中带有“巫”字的地区。虽然现在两地为独立的行政区域,但在原始社会或许为一个区域,即古巫咸国、巫臷国所在区域。况且,从古至今巫溪、巫山附近的三峡地域的文化精神是一致的,三峡地域与巫文化有着紧密的联系。三峡地域文化是一种始源性文化,从巫山猿人古化石到长阳人古化石,从旧石器时代的奉节横路遗址到新石器时代的巫山大溪遗址,三峡地域的文化完整地展示了人类社会从野蛮到文明的发展轨迹。
巫文化作为三峡地域早期的一种文化形式,不仅反映了三峡先民的社会生产水平,也体现了他们的精神信仰和审美情趣。更为重要的是,巫文化深深地影响了三峡地域后来的文明发展,尤其是民间艺术受巫文化影响深刻。峡区的民间舞蹈一般分为节日喜庆舞蹈和祭祀丧葬舞蹈两种。花鼓灯舞为前者的代表,摆手舞、跳丧舞皆属于后者。以跳丧舞为例,这种广泛流行于鄂西、川东地区的民间丧葬舞蹈受巫文化影响较大。也可以说,跳丧舞是远古时代巫舞在现当代社会的一种延续和发展。舞蹈与巫术的发展相伴相随,舞蹈是巫文化的外化艺术形态。跳丧舞是民俗活动的艺术呈现,其舞姿多模仿动物,具有代表性的有猛虎动作,如猛虎下山、虎抱头等。这种跳丧舞的动作、程式以及文化内涵等与巫舞有异曲同工之妙。代表巫文化的远古时期的巫术舞蹈便有一系列模仿猛兽动物的动作。这既与远古三峡先民的图腾崇拜有关,也与他们对大自然的崇拜密不可分。峡区的民间丧葬舞是远古巫术文化、丧葬祭祀以及传统民间艺术三者结合的产物,体现了三峡地域民间艺术巫文化的人文精神特征。
三峡民间艺术人文精神体现在开拓坚韧的峡江气质方面。浩浩荡荡的长江一路东下,在川东地区的巫山开山而行,江水怒涛,一直到湖北宜昌才缓缓而流。瞿塘峡、巫峡、西陵峡构成了举世闻名的三峡地域。峡江地域造就了壮美的自然风貌的同时,也形成了残酷凶险的自然生存环境。由于特殊的地理构造,三峡先民克服困难,形成了一种勇敢、坚韧、粗犷、豪放的精神气质。三峡民众开拓坚韧的峡江气质深刻影响着当地民间艺术的发展。如峡区内的梁平木版年画,此处暂且不论年画的画面内容以及主题表现,单论艺术风格,其体现出了典型的峡江气质。年画雕版线条粗犷豪放,着色夸张大胆,年画中的人物形象也与本地民众憨厚稳健的气质相符合。同时,画面中人物五官精细考究,又不失灵动。三峡民间艺术没有江南地区民间艺术温婉的特点,也不完全有西北地区民间艺术粗放的风格,它粗犷豪放,兼具灵动浪漫,具有典型的峡江人文精神。
三峡民间艺术的人文精神体现在刚健勇猛的巴人遗韵方面。三峡地域在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便形成了丰富独特的地域文化,特别是新石器时代的大溪文化,更是长江流域优秀古文明的代表,深深影响了后来峡江地域的巴文化。远古先民在商周时期建立了巴国,古代巴人在三峡地域附近的秦岭、大巴山、武陵山一带与残酷的自然环境作斗争,开疆拓土,狩猎垦荒。他们斩蟒蛇,战虎豹,斗毒虫,形成了刚健勇猛、好战好胜的精神气质。后来巴文化西移重庆,自此巴地新石器文化与巴国青铜文化交融,形成了完整的巴文化。
巴文化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独树一帜,特征鲜明。三峡地域的民间艺术具有巴文化的典型特征,其中古巴渝舞便突出体现了巴人遗韵精神。相传古巴渝舞源于巴国伐纣时的“前歌后舞”。《华阳国志·巴志》有言:“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前徒倒戈。”在力量十足的音乐声中,古巴渝舞的舞蹈风格刚烈,属于战舞类型。如今,三峡地域流传的摆手舞、跳丧舞、花鼓灯舞、蚌壳舞等民间舞蹈艺术就是由古巴渝舞演变而来的,随着时代的发展,其艺术功能与形式也随之发生变化。流传在民间的劳动号子、川江号子承袭了古巴渝舞的音乐风格,曲调高亢激越、粗犷豪放、大气磅礴,具有极强的震撼人心的力量,体现了巴人刚健勇猛、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以及乐观积极、幽默的性格特征。这些民间音乐不仅在风格上受巴文化影响较深,而且内容上也受到了影响。白虎是巴人的精神图腾,若干民间石雕便表现出了白虎的形象。相传古巴人首领廪君死后化作一只白虎,自此白虎便成为巴文化的图腾,并广泛体现在民间艺术中。
三峡民间艺术人文精神还体现为以人为本的移民精神。20世纪90年代,三峡地域启动了举世瞩目的三峡大坝工程,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长江流域防洪、发电、航运、调节气候等诸多问题。为了支持大坝建设,三峡民众舍小家顾大家,浩浩荡荡的三峡库区的移民工程开始了。三峡区域的多座城市因此搬迁重建,一座座新城市拔地而起,而且部分群众移民到东部沿海城市。在移民过程中,党和政府始终把为人民服务放在第一位。坚持联系群众,走近群众,服务群众,坚持以人民群众为中心,以让人民群众过上美好生活为最终目标。如今三峡库区面貌已焕然一新,万州、云阳、奉节、巫山、兴山等城市集体搬迁。新时代的民间艺术内容自然地表现人民群众的生活以及城市的发展变化。如年画艺术有李长禄的《科技致富》、李斌的《农家故事》、黎克佑的《养鸡姑娘》,等等。艺术应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一般表现在艺术内容、风格、材料方面。当代的三峡地域民间艺术敏锐地捕捉到新时代社会以及人民群众生活的变化方面,体现了新时代三峡民间艺术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
民间艺术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散落在中华大地上的民间艺术如漫山的野花,虽没有宫廷艺术、文人艺术那样的高格调,但却有极强的生命力。民间艺术具有自然、朴素等特性,服务于广大劳动人民。三峡地域的民间艺术具有独特的人文精神,既受到巫术文化的影响,具有典型的峡江气质,又具备巴文化特性,兼受移民文化的感染。可以说,三峡民间艺术是本地域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成果的集中体现,其人文精神的表现丰富而独特。
人文精神又可称为人文主义、人本主义,其主要关注人的精神价值、科学理性思考的价值以及灵魂价值,是人类生命意义的终极追求。受牛顿科学理性思维影响,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提出了“人本位”学说。他从自然界存在的物理规律中得到启发,思考人类社会的规律,确立了现代人文主义思想的本质内容:以人为本。人文精神追求的是人的价值以及人的精神价值。总之,人文精神最终落脚在“人”的核心目标上。
民间艺术的服务对象是最广大的劳动人民。大部分民间艺术不仅能够满足人民群众生产劳动的实用功能需要,还能满足人们精神生活的审美功能需要。可以说,民间艺术具有人文精神的人本性质。作为一种艺术形态的民间艺术,其本质上是一种文化形态。民间艺术与其创作者、人民群众以及生产生活等共同组成了一个以民众为主体,以民间艺术为中心,以人们的生产生活为呈现内容的文化现象。当代学者许苏民说道:“人的现实存在,具体地说,每一个有血有肉、有认知、意志和情感的活生生的人的存在,是人文精神的出发点;而促进人类幸福,使人性更美好、社会更和谐,乃是人文精神哲学探讨的终极目标和归宿。”研究民间艺术的人文精神,既要从人民群众出发,更要真正落实到民众的生活中,继而思考地域社会的集体意识呈现。
三峡地域的民间艺术形式多样,题材丰富,思想深厚。题材可分为民间工艺美术、民间舞蹈、民间歌谣、民间故事传说、民间谚语谜语、民间器乐、民间戏剧、民间曲艺等艺术类别。单就三峡民间美术来讲,有梁平木版年画、三峡木雕、三峡根雕、三峡阴沉木、三峡虫雕、三峡石雕、三峡民间挑花刺绣、三峡蓝印花布、三峡皮灯影、梁平竹帘画、三峡石等类别。这些丰富的民间美术图案、造型一般有家畜、飞禽、树木花果、自然现象、几何图案等。显然,作为民间艺术的一个分支,三峡民间美术囊括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大致体现在日常生活、人生礼仪、岁时节令、休闲娱乐、信仰禁忌等方面。从材料角度看,当地民众利用生活中常见的石、木、根、砖、布等多种材料进行艺术创作,体现了劳动人民对待自然界“材料”的天人合一的生态理念。
三峡地域的蓝印花布主要分布在川东鄂西一带的恩施、宜昌、梁平、开州、忠州、万州、云阳等地区。蓝印花布服务于这些地区广大劳动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床单被罩、背篓挎包、衣裤鞋帽,都会用到各种不同图案的蓝印花布。这些图案基本上是吉祥如意、喜庆祝福等主题,常见题材有“丹凤朝阳”“狮子滚绣球”“喜鹊咏梅”“龙腾虎跃”“彩蝶迎春”“金鹿献寿”“蝴蝶牡丹”“金瓜蝴蝶”,等等。西兰卡普是土家族土家织锦的俗称,为中国少数民族四大织锦之一,多作铺盖被面之用,即土花铺盖。织锦一般采用通经断纬的传统挑织技术制作。在图案纹样方面,多采用斜线、菱形等对称形式,纹样多方连续,形成上百种传统纹饰。西兰卡普的传统织锦图案纹样丰富,题材广泛,几乎与劳动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紧密的联系。题材涉及植物花卉、动物形态、生活用品、几何图案、吉祥文字,如“卍”“王”“喜”等(出自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文化体育局内部资料《长阳文化体育志》)。显然,不管是蓝印花布还是土家织锦的图案,基本都围绕民众的精神生活展开,呈现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可以说,三峡民间艺术体现了峡江地域民众的精神价值,是三峡地域人文精神的外化呈现。
民间艺术是民众围绕自身需要而进行的创造。满足劳动人民生产生活实用需要的三峡民间艺术体现了峡江地域民众科学理性地思考世界的方式,是民间智慧的集中体现。满足劳动人民群众审美需要的三峡民间艺术体现了民众民俗信仰的精神价值。著名民艺学家吕品田提出:“民间美术主题的原始依据和价值取向显示了民间老百姓对以生命存在为核心的自然要求的肯定态度,也透露出他们追求生命存在自然形式完美性、自由性和永恒性的强韧心向。”追求生命存在的精神价值、灵魂价值以及理性思考的可持续发展观念正是三峡民间艺术丰富的人文精神的体现。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三峡地域孕育了丰富而独特的地域文化,主要包括以巴文化为基础的文化形态、世代形成的民俗精神信仰以及深厚的人文地理底蕴等方面。地域文化是三峡民间艺术人文精神的基础,是人文精神的母体文化。三峡民间艺术的人文主题精神主要体现在神秘浓重的巫文化、开拓坚韧的峡江气质、刚健勇猛的巴人遗韵、以人为本的移民精神四个方面。民间艺术围绕人的真实生活展开创造,是每一个有血有肉的三峡民众集体意识的体现,是社会和谐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文化形态。民间艺术以为人民服务为基本原则,正是人文精神“人本”特征的具体表现。外在的艺术形态与内在的人文精神共同构成了立体的三峡民间艺术,集中体现了三峡地区民众以生产生活的实际需要和审美需求为出发点的人类创造性行为。三峡民间艺术不仅折射出人们的精神价值,还充分体现出人们以生活为本的生命意义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