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萱 北京舞蹈学院
音乐剧是从轻歌剧开始,经时事讽刺滑稽剧、哑剧等发展而来的一种综合艺术形式。20世纪上半叶,音乐剧开始表现严肃主题,以政治分歧为开端嘲讽其虚伪腐败,针砭社会弊端——种族歧视、暴力犯罪等。1927年,《演艺船》的出现揭开了美国叙事音乐剧发展的帷幕,将音乐剧这一艺术形式带入一个新纪元。从这座里程碑开始,美国音乐剧发展近百年,从一个舶来品发展成为美国文化的标志之一。同时,中国从自然经济时代发展到工业文明时代,再到如今的信息时代,中国音乐剧中歌舞叙事的内容与呈现方式不断完善,这一过程是在与西方音乐剧交互的基础上进行的,是一个吐故纳新的过程。现从西方音乐剧的传入、中国音乐剧的“本土化”创新以及新时期发展中国经典原创音乐剧面临的机遇与挑战三个方面,分析与论述中国音乐剧从学科建设到创作传播如何革故鼎新。
音乐剧虽然已经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发展,但它在西方国家的发展始终如日中天,这一综合艺术形式可以放置在政治、经济背景下进行研究,其甚至已经成为美国文化的一种标志。在社会进程与艺术思潮变革的影响下,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演艺船》为标志的一系列经典代表剧作将美国音乐剧的本土化、现代化、国际化进程推向了高潮,使音乐剧成为一种以“整合性”为特征的跨媒介的叙事载体。
反观中国,从原始社会歌舞叙事的萌芽到民间歌舞剧的形成,再到迈向现代化的近代歌舞剧,从音乐剧这一艺术形态的建立,到如今的原创音乐剧,中国音乐剧一路披荆斩棘,受西方音乐剧影响的同时也在不断摸索与前进。l995年,北京舞蹈学院建立了中国第一个音乐剧表演“本科班”,至今,相关专业人员仍在为完善学科体系、适应时代发展、填补领域空白、培养人才而努力着。在这个过程中,引进经典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途径,在对西方经典音乐剧进行“描红”的基础上吐故纳新,大胆实践,排演原创音乐剧,这是中国音乐剧发展的必经之路。本文从引进西方音乐剧、对中国音乐剧“本土化”的思考、中国发展原创音乐剧的机遇与挑战这三个层面,分析与论述中国音乐剧从学科建设到创作传播如何革故鼎新。
在我国,音乐歌舞剧从来都不是舶来品,它有着数千年的历史。随着科技的发展以及信息时代的到来,西方音乐剧如百老汇音乐剧等传入我国,这一时期对于中国传统歌舞剧的发展而言无疑是一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时期。在这个阶段,我们可以借用“描红”的概念(我国传统的习字方法,是学童学习写毛笔字的初级阶段,学童通过日复一日的不断描写,最终形成自己的书写风格),在戏剧结构、艺术表现、运作方法上向西方学习,借鉴其形式与元素,在剧本内容上重视写实的重要性,并通过演员在舞台上的输出,从而达到一种“虚实相生”的意境。
“描红”是“原创”的基石,没有“描红”就没有“原创”可言。20世纪80年代,我国曾先后翻译、上演过欧美经典音乐剧《窈窕淑女》《异想天开》等;20世纪90年代以来,又陆续上演了百老汇音乐剧《西区故事》《音乐之声》《美女与野兽》《变身怪医》《春之觉醒》《吉屋出租》等,以及日本四季音乐剧《想变成人的猫》《皇帝的新装》《青鸟》等。这些国外作品的传入,除了向中国观众展现了音乐剧这一综合艺术形式的独特魅力,培育了良好的音乐剧氛围之外,更为中国音乐剧的良好发展开辟了道路。
在“描红”阶段,相关专业人员引经据典,对西方音乐剧的元素的整合以及舞美的运用进行咀嚼、消化、吸收。例如,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以教学为目的对百老汇经典音乐剧《西区故事》进行中文版复排,这个过程是对音乐剧三大元素——歌、舞、戏的整合性与音乐剧演员“三位一体”的素质的吸收与运用。
首先,《西区故事》是叙事音乐剧走向成熟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正如桑坦所说的“戏感”,罗宾斯舞与戏的结合,要求演员运用他们的肢体语言去传达歌词与台词,甚至是编剧没有直接写出的唱段与对话,同时要求舞者思考每个动作的戏剧动机,以及每个主人公深层的心理活动,开拓了“不舞之舞”的表达境界。其次,创排过程对于主创团队而言是对叙事音乐剧的宏观把控,对于演员自身而言是一次全方位的提高与训练,演员在实践中要找到歌与舞的平衡点,探索怎样通过这两个元素推动情节的发展,表现人物性格和心理活动。在遵循戏剧逻辑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发现音乐剧最具魅力的地方不是一味地炫目,而是体现了“戏剧之道”,至于“歌舞之技”,则是为其锦上添花。
美国纽约第41至第53街区有众多拥有庞大、精密、专业且高效的运作模式和管理机制的音乐剧公司,这里也正是音乐剧创作、制作、表演、传播的核心。上海大剧院总经理乐胜利曾指出:“音乐剧就是西方产业文化的一个缩影,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我们对西方经典音乐剧的排演,不仅是吸收其中的内容,也是对这一艺术形式的运作方式进行学习。
2021年11月,音乐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中文版在上海上演,这是原版盛演21年以来首个官方授权的中文版音乐剧。剧作沿袭原版的舞美设计,力求还原古建筑所带来的历史厚重感,同时,其舞美和服装在尊重原作的基础上进行了本土化的升级与改造,力求能更好地衬托出罗密欧与朱丽叶二人爱情故事的浪漫与梦幻,这种本土化的创新无疑代表着中国音乐剧整体水平的提高。从商业化、市场化角度来说,除剧本价值之外,选择优秀与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演员无疑是一个传播中国音乐剧的有效途径,正如我们常说的“品质是生命力,观众是上帝”。
笔者认为,“描红”是一个提高、思考、运用与整合的过程。我国是一个有诗、乐、舞三位一体的历史积淀的大国,在“洋为中用,古为今用”的同时,也要有“主体性精神”——因为地域文化的差异性,西方题材的故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中国化”,届时中西方音乐剧的这场邂逅会被赋予更深刻的意义。
1.剧本先行
一部中国原创音乐剧,其先决条件是要讲述中华民族故事,传播中华民族文化,弘扬中华民族精神。剧本是其根本要素之一,剧本创作要从普通百姓角度出发,这样才能使观 众产生强烈的共鸣。此外,戏剧人物的塑造应是立体的、全方位的。例如原创现实题材音乐剧《在远方》,以快递、互联网行业为背景,以“快递小哥”拼搏奋斗的故事为叙事对象,同时以姚远等人物的事业发展历程为主线,展现了我国继改革开放后的时代巨变。剧作以我们身边的普通人“快递小哥”为切入点,折射出“小人物的大情怀”,体现出了人民性和中国音乐剧本土化的创作范式。剧中“远方不是脚到达的地方,而是心超越的地方”这种带有诗意的表达感动了许多人,这种讲述人们身边人、身边事的剧本内容也是实现中国音乐剧民族化、本土化的重要手段。
2.元素整合
叙事音乐剧的美学思想核心是整合观念,强调各元素间的平衡性。国别体著作《国语》中提道:“夫和生实物,同则不继。以它平它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生之。若以同稗同,尽乃弃矣。”对于中国音乐剧的创排而言,各元素间的整合不可或缺,这样才能实现上述所说的“和谐之美”。基于戏剧的逻辑性,规定情境中的各元素,包括舞美、服装、道具等都相互联系。
各个元素的整合具有三大特点。其一毋庸置疑是融合性,音乐剧本身是一门综合性艺术,它将各个要素融合在一个舞台上。其二是包含性,歌舞叙事的意义并不单独存在于某种元素之中,例如在音乐剧《王二的长征》中的《人》一曲中,唱词“这就是你会写的第一个字,这就是你会年的第一个字,人”有着推动剧情发展的作用,它存在于戏剧中,存在于王二和文工团成员这些角色之中,这些元素是互相包容的。由此可见,如果不把音乐剧当作戏剧来理解,不把它置身于歌舞叙事的系统中,则体味不出它的真正意义,这将会导致音乐剧,特别是中国原创音乐剧丧失独特魅力。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作词家、作曲家所创作的每一句唱词、每一个旋律都是值得回味的。其三是独立性,虽然元素间相互包容、融合,具有一定联系,但每个元素又具有独立性,可以起到推动故事情节发展,表达人物情感,传达剧作主旨等作用。在原创音乐剧《江姐》中,从开篇的《红梅花》到《炼狱》《呼喊》等,红衣舞女代表着江姐内心的信仰,代表着所有革命者内心的信念,代表着所有为人民的幸福不断斗争而牺牲的灵魂……她的舞蹈语汇不仅仅是一种呼应与过渡,也可以单独作为一段戏,哪怕她在那里不舞,也是合理的,因为这个角色本身就具有独立性,就算不舞、不言、不唱,其本身也是一种舞蹈、歌唱与表达,这是剧本、元素、导演赋予角色的灵魂,它的主体性意义被突出,融合性被消融。
1.审美特点
音乐剧兼具观赏性和思想性,当音乐剧的剧本内容与核心思想确立后,讲述与传达这个故事的方式便成为关键,正如贝尔所说:“艺术乃有意味的形式。”就“技”这一部分而言,主创团队所使用的叙事手法和艺术手段会使整个剧作的完整性、艺术性、审美性得到提高,从而促进艺术接受群体对剧作的理解,并激发其产生共鸣。
原创音乐剧《简·爱》的导演使小说原著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在简·爱与罗切斯特感情的重要节点上以简·爱笔友的身份出现在剧中,以回信的方式与简·爱隔空对话。这种叙事手法使整个舞台产生了时空交错的重叠感,丰富了简·爱这个内心善良、饱含爱意的人物的内心世界,使音乐剧达到了“蒙太奇”与“诗意”的艺术效果。
2.主流价值观
马克思曾说过:“价值这个普遍的概念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事物的关系中产生的。”对于音乐剧而言,价值可以满足艺术接受群体的精神文化需求,满足创作者内心充斥着的创作热情,赋予剧本和角色意义与生命。一部原创音乐剧的整体气质与其所传递的精神内涵、人文主义精神,以及社会主流价值观相契合。
音乐剧《江姐》取材于共产党员江竹筠为革命事业英勇牺牲的真实事件,讲述了“江姐”被囚于渣滓洞监狱的艰难生活及其英勇就义的不朽事迹,它的价值导向既是对不畏牺牲的英雄人物的敬仰与缅怀,对革命信仰与民族精神的赓续,也是对厚重的历史文化的传承。这种价值导向契合中国社会主流价值观,它的出现连通、满足了中国观众的价值需求,推动了中国原创音乐剧的本土化与创新发展,使中国原创音乐剧向成功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中国音乐剧理论与实践发展了近30年,形成了一个“描红”与原创并存的时代,但其发展仍处于初级阶段。面对新的机遇和挑战,我们不妨自问两个问题。我们以什么身份做了什么?看向脚下的路与前方,我们应当怎么做?
1.国家的扶持与保障
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领导人始终坚持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音乐剧作为一种“朝阳”艺术形态,在中国的传播与发展得益于稳定的政治环境和政府发展文化产业的需求。基于国家开展精神文明建设以及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需求,我国艺术工作者不断引进和创作音乐剧。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主持召开了文艺工作座谈会,指出:“文艺是一个时代的镜子、是一个时代的精神面貌、是一个时代的精神风向标。”抨击封建主义旧文化,提倡新文化、新思想与个性自由的五四运动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政府对外来艺术形式保持包容、吸收、发展的心态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来自西方的芭蕾舞剧、歌剧、话剧等舞台艺术形式都在中国进行了本土化发展,音乐剧亦是如此。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提出:“必须把创作生产优秀作品作为文艺工作的中心环节,努力创作生产更多传播当代中国价值观念、体现中华文化精神、反映中国人审美追求,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有机统一的优秀作品。”随着一系列政策的实施,中国音乐剧的创演主体、人员保障等不再是主要矛盾与问题。由此可见,虽然前方道路并不平坦,荆棘仍在,但国家政府的保障与扶持使得中国音乐剧的发展开始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这是大势所趋。
2.学科的建设与完善
从1995年至今,中国音乐剧教育领域逐渐形成了一种良好的循环模式,探索出了培养合格、优秀的音乐剧演员的教学规律,即音乐剧教学是一个由浅入深的过程。如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基于“洋为中用,古为今用”这一理念,让学生在大一夯实基础,大二开始接触并表演经典剧目片段,大三出演一部或多部完整作品,大四排演毕业大戏。这种教学模式有利于培养具有综合能力的音乐剧表演人才。
1995年,中央戏剧学院招收了第一个音乐剧“大专班”,引进四季剧团经典作品《想变成人的猫》《西区故事》,拉开了中国高等院校音乐剧人才培养的帷幕。1998年,中央戏剧学院招收了第一个音乐剧表演专业“本科班”,办学规模较以往更大,教学模式更规范、更体系化,学生质量也有了显著提高。1995年,北京舞蹈学院创立了中国第一个音乐剧“本科班”,排演了《芝加哥》《猫》《西贡小姐》《悲惨世界》等经典音乐剧作为重要教学片段。北京舞蹈学院结合我国国情和音乐剧发展的需要,不断完善音乐剧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课程体系,根据学科以及课程体系调整的需要,加强教材内容的创新以及中青年学科带头人队伍的建设等,培养出了一大批优秀的音乐剧演员。同时,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与国外音乐剧团以及院校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参考国际音乐剧人才培养模式,在尊重知识产权的基础上合法获取教学版权,尤其是近五年来,北京舞蹈学院积累了一批已授权的资料,便于在教学中使用。值得一提的是,百老汇音乐剧导演卓依·马克尼里被北京舞蹈学院聘为教授。北京舞蹈学院选拔和培养拔尖人才,进行原创音乐剧的创作和排练,组织大师班,组织并参与“音乐剧创作与教育国际论坛”,开展国际交流等活动。这种现象从学科建设维度上来说是积极的,说明其正在抓住机遇,寻求变化,拥抱未来,与国际相接轨。
3.传播媒介的多元化
作为兼具整合性、创新性、艺术性的舞台艺术形式,音乐剧从创意的产生、剧本的创作、演员的选拔、制作团队的编排、舞美以及人物造型的设计,到剧场运营的整个过程都充满创新性,体现了音乐剧创作者的创新性理念与创新性能力。其中,信息时代的发展使舞台拥有更多可能性,比如可以利用新媒体对中国原创音乐剧进行传播。
2022年初,东方卫视推出的音乐剧文化推广节目《爱乐之都》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该节目呈现了音乐剧演员对音乐剧事业的尊重和热爱。演员通过竞演,呈现出了众多高质量的舞台表演。这档节目的传播速度快、范围广、影响力大,吸引了众多观众走进剧场感受音乐剧的现场魅力,从而爱上音乐剧。这说明现在中国综艺的导向不再仅仅是娱乐性的,不同层面的音乐剧人多维度地传播音乐剧,扩大了音乐剧的影响力,将音乐剧推送到了不同的领域,传播给更多的受众。
总而言之,现如今的中国音乐剧教育模式培养出了一批活跃在音乐剧表演等演艺圈的业界人才,基本上满足了市场需求,但整体发展仍面临着困难与挑战。
1.教育层面——建设与时代接轨的学科体系
如上文所说,我国音乐剧人才培养的过程中仍面临很多困难与挑战。可以将其总结为以下三点。
其一是革新性。目前,无论是伦敦西区还是纽约百老汇,其许多具有当代性和创新性且在市场上十分受欢迎的音乐剧作品没有授予我们版权,这使得我国当代音乐剧人才的培养受到一定限制。我们处在一个信息内容快速更新换代的时代,教学内容的更新也是如此。
其二是专业性。一方面,我国在音乐剧人才培养方面,不能扬长避短。对于音乐剧这一整合性的艺术形态而言,在人才培养过程中,相关人才的专业技能、思想境界、艺术修养缺一不可。另一方面,在整体教育体系中,我国对专业音乐剧导演人才的培养不足。在西方,音乐剧导演大致可分为三种——以杰罗姆·罗宾斯、迈克尔·班奈特、鲍勃·弗斯等为代表的编舞型导演;以齐格菲尔德、乔治·格什曼等为代表的制作型导演;以小哈默斯坦等为代表的编剧型导演。反观中国,目前市场上出现的音乐剧导演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独立职业导演,其所“创排”的剧目主要以盈利为目的,未必能经受住市场的检验;第二类是科班出身的话剧、舞剧、歌剧类的专业导演,其凭借自身的专业积淀与艺术嗅觉来“创排”音乐剧。但是笔者认为,这种“破圈”现象使得音乐剧完整的教学体系没有形成闭环,导致音乐剧导演的思维能力、价值降低,这更加凸显出培养音乐剧导演人才的重要性。
其三是前瞻性。值得思考的一个问题是,音乐剧人才培养为什么没有与市场相联结?音乐剧专业学生在校期间接受系统、正规化的学科教育,从只出演经典剧目片段,到出演一部或多部完整作品,再到排演最为重要的毕业大戏,学生在校期间可以感受到与市场接轨的音乐剧剧团的演出氛围。毕竟对于市场而言,音乐剧是具有商品属性的。在一定程度上,当音乐剧人才培养与市场有一定联结时,其学科体系的建设模式会变得更加丰富。
2.创作层面——纵向的历史互动与当代呈现
基于音乐剧从艺者30年的艰苦实践,我们对音乐剧艺术规律的认识和把握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但笔者认为音乐剧距离被市场和观众广泛接受的状态还有一定距离。一部音乐剧若在艺术上没有刺激观众、引爆市场的闪光点,何来市场热点和卖点可言。故笔者认为,一部经典且具有代表性和中国风格的音乐剧作品需要具备以下几方面特点。
其一,具有现实意义。现实主义是产生于19世纪的一种艺术思潮,它的产生受到社会政治经济结构、法国自然主义思潮等因素的影响。其中,现实主义歌剧通常以真实自然的日常生活为基础,其所关注的对象通常是来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并且致力于表达这些“小人物”最真实的情感。
张旭教授曾说:“这个时代就是一场巨大的且富有张力的戏剧。”当今市场上,以历史英雄人物及其事迹为基点创作的红色题材音乐剧层出不穷,从创作和文化传播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是弘扬传统文化与民族精神的有效途径之一。如今我们正处在一个变革的时代,艺术工作者是否具有敏锐的洞察力,是否能够独立思考,是否敢于发声,是否能够运用其手中的“武器”——艺术创作、表达来发声,显得尤为重要。
音乐剧《吉屋出租》是20世纪90年代百老汇最具代表性的摇滚音乐剧。该剧以独特的视角讲述了社会最底层人物的生活状态与生活方式。该剧风格涵盖了多种流行元素,将敏感度极高的社会舆论性话题放到舞台上,具有浓厚的现实主义色彩。拉森希望通过此剧给生活在黑暗中的“底层人”带来希望——“抓住当下每一刻的宝贵时间,因为我们谁也无法预知,遥远的明天是否会到来”。
其二,具有民族特色。中国音乐剧创作中,必不可少的就是中国元素。中国是一个富有深厚历史积淀的多民族国家,中国原创音乐剧在音乐、舞蹈甚至舞美、服装、道具等方面都应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从音乐角度来说,音乐剧《西区故事》中多种音乐风格完美融合,彰显了美国的文化特色。伯恩斯坦拥有严谨的创作思维和扎实的创作基础,他结合美国多元化的音乐形式,根据剧情发展与人物性格,把不拘一格、风格各异的爵士舞、拉丁舞等舞蹈类型有机结合起来,形成了典型的具有美国特色的音乐剧风格样式。全剧除了独唱、重唱与合唱以外,伯恩斯坦还根据罗宾斯编排的舞蹈动作,专门为其重新谱写了十二段舞蹈背景音乐,几乎占全剧音乐的二分之一。这些舞蹈动作与音乐的配合,使场面更加精彩,剧情更加完整。
其三,歌、舞、戏融合度。歌、舞、戏这三大元素如何整合,且让观众在观剧时不觉得有突兀感、多余感,而是有一种巧思妙想或意想不到之感,在艺术性和观赏性方面都获得成功,是一个需要创作者不断思考探索的问题。伯恩斯坦、罗宾斯和桑坦创作的《西区故事》最突出的贡献就在于桑坦介绍的“戏感”,“一歌一舞皆戏剧”的创作理念和演员“三位一体”的概念从此深入人心。因此,在笔者看来,一部高品质的音乐剧中歌、舞、戏这三大元素的融合度是极高的,它直接决定了演员在台上输出的第一层面,正如上文所说的和谐与平衡才会使事物连续发展,音乐剧亦是如此。
桑坦在谈到他的代表作之一《伙伴们》时曾说:“我们希望人们看完能大吃一惊。希望台下的观众会开怀大笑两小时,回到家却发现自己睡不着觉。”桑坦的伟大之处就在于此,他所代表的是一种风格、一个时代。虽然现在中国原创音乐剧的发展仍处于初级阶段,但有了外部扶持,再加上由内而外的修炼,中国原创音乐剧拥有较高的品质,成为经典指日可待。
西方音乐剧经历过黄金时期与萧条时期,每次发展演变都有着独特的魅力,从艺术风格到艺术编创,再到艺术表达方式,无不体现着音乐剧的艺术特点。当今,中国音乐剧的发展之路虽然崎岖不平,但放眼未来,只要用心去创作,用心去感受,用心去表达,就像“沾化微笑”的故事一样,定会使中国音乐剧拥有更广袤的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