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卑如堇,纯洁如百合,慈爱如蔷薇……文化史中的花和作家奇特感受中的花交相辉映,抒情与闲缓交织,现实与幻想融合,构成了极为优美闲雅的博物志
号称小众、日本暗黑美学家的涩泽龙彦,迄今已出版了24本简体中文版作品。作为日本现代著名小说家、评论家,涩泽龙彦深入民俗、文学、艺术等领域,以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进行创作,写出了大批幻想文学作品,成为日本杰出的幻想文学先锋,深刻影响了三岛由纪夫、土方巽等众多优秀文学家、艺术家。
出版涩泽龙彦最多的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近期新推出了涩泽龙彦的两本随笔集,分别是以身边的花草为主题的《花逍遥》,及搜集东西方49篇怪异故事的《东西不可思议物语》。在这两本随笔集中,涩泽龙彦撕掉外界对其标榜的所有标签,语气轻松,毫无佶屈聱牙之理论,像一个玩心重的孩子,与读者分享其在花草及怪异故事中找到的乐趣。
《花逍遥》基本是涩泽龙彦上世纪80年代刊登在《太阳》杂志上的专栏随笔汇总,作者笑称只是数一数自己家里种的花花草草,故而称作“花逍遥”。涩泽龙彦认为,自己是一个观念性的人,比起现实中触手可及的花,书籍中遇上的和记忆中飘荡的花,更具备现实感。
水仙、山茶、蔷薇、波斯菊、樱花、向日葵……《花逍遥》中描写了25种花,并配之以精美彩色插图。文化史中的花和作家独特感受中的花交相辉映,構成了涩泽写作生涯中极为优美闲雅的博物志。书中收录了东西植物志中的76幅精美插图,由植物学家八坂安守提供及解说。抒情与闲缓交织,现实与幻想融合,本书图文并茂,兼具可读性和观赏、收藏价值。本期,编辑在涩泽龙彦种植的花卉中,选取几盆邀你近赏。
常有花妖这种说法,意思是花的妖异或是花的精灵,自古以来在中国的诗文里就尤为多见。清代怪异小说集《聊斋志异》在日本拥有众多读者,其中也记载花妖化身人形并和人间的男子恋爱之事。这种中国式的情色传奇确实很多。
说实话,我特别喜欢花妖这个词。因为另有狐妖之类的词,故而更显得别有一种珍奇的意味吧。这些词散发出汉语的丰富魅力,语感也特别艳冶。《聊斋志异》里有不少花妖传奇,令我最有兴致的是其中第十一卷里的《牡丹和耐冬》。(注:即《香玉》篇)有个姓黄的诗人来一家道观中,埋头苦读。忽然来了两名女子,一人着白,一人着红,黄生很快就和她们亲昵起来。原来其中前者是道观前的白牡丹成精,后者则是耐冬(日文为“テイカカズラ”)成精。有一次,那棵白牡丹被来观里游玩的男子掘走了。随后,女子便病衰而死,又成了花之鬼魂出现在黄生面前,但难以像生前那样尽鱼水之欢。黄生每天都去那白牡丹被掘去的孔穴处,在那里洒下一些药水。终于,牡丹再一次发芽,变得越来越大。于是,女子又重新变得健康起来,便能再度品尝此前一样的欢情了。整篇故事就是如此。
虽说这句芜村的名句没有多少情色的意味,但读过了《聊斋志异》中花妖的故事,能体会到其中充满官能性的气息吧。再读这句俳句时,总会有一些奇异之感。如此说来,如下这句芜村的名句:
这不正像是现身在诗人面前的花妖的样子吗?说实话,我每次想到这句诗,总会联想起现代法国诗人苏佩维埃尔的这首诗:
在昼中仍阴暗的树林深处
有巨木受伐而倒
横亘的树干旁边
唯有垂直而空虚的
圆柱体
战栗着,竖在那里
花作为花,树作为树已经不再存在了,只有那些视觉的形象如幽灵一样,作为一种存在感在那里固执地残留着,将视网膜烧灼得一干二净。苏佩维埃尔到底是了解南美大森林的人,诗中的意象和结构无比阔大,句中“垂直而空虚的/ 圆柱体”和芜村的“面目”,本质上不正是同一种残像吗?
芜村的咏牡丹之句多且绚烂,都令人欣赏,而其中我尤其喜爱上面所引的二句。意态分明地描写动物和植物的诗人中,芜村应为第一。贝原益轩说:“牡丹宜在巳时(现在的上午十点左右)观,巳时之后过犹不及,花力益衰,难以保持其流丽。午时(正午)之后观牡丹,乃是无知。”
牡丹确实是精气之物,一时极盛,一时极衰。正因为此,花妖才要和男性因情而交流。因为离家近的缘故,我每年都要去圆觉寺的塔顶和大船花展看牡丹,中有极大的乐趣。
注释:尾形光琳(1658—1716),江户时期著名画家,以屏风画和装饰画闻名,开创“宗达光琳派”画风。歌川广重(1797—1858),日本浮世绘师。
菖蒲乎?杜若乎?
可能是我出生于五月的缘故吧,我很喜欢熏风拂面的五月季节。
杜鹃啼时月,月中有菖蒲。
菖蒲犹不知,暗中生情愫。
每年过了五月二十日,连我所住的北镰仓,亦可闻杜鹃啼声。黎明也好,雨天晴天也罢,其声朝夕不止。严格来说,过去的日本人称为菖蒲(あやめ)的,就是如今所说的菖蒲(しょうぶ),和鸢尾科的鸢尾(あやめ)其实不是一回事。不过这首漂亮的歌谣里既然唱过了,那菖蒲也算作是日本的一种鸢尾吧。另外, 我打算在这里引一节诗。昭和十一年(1936)开始,收音机里就一直在放国民歌谣,我少年的时候一直听到,其中木下杢太郎的《老朋友》中的一节特别让我怀念,讲的也是五月。
春服既成,有草色雨声
三月樱花,四月酸模,花红如染
更有五月杜若
繁花种种,乱入行人眼
是这样,不光是鸢尾,就连深受昔日那些诗人和画家所喜爱的杜若,若不彰显出来,也难免受不公之讥。尾形光琳的《八桥图》和《燕子花图屏风》,总可以算是日本能享誉世界的鸢尾花的艺术吧!作为江户以来的传统,东京曾几何时也开始有了那种改良过种植法的菖蒲花的庭院。广重所描写的堀切的菖蒲园很有名,而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小时候父母也曾带我去参观过明治神宫内苑的菖蒲园。好像那天还是特别公开日,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打着伞,只见周围全是各种颜色鲜艳、香气逼人的花。或许,要观赏菖蒲的话,雨天是最恰当不过了。
欧洲的鸢尾花,也在中世纪的文学和历史中频频亮相。我们已经很熟悉了。比如说十八世纪,萨德侯爵在万塞讷的狱中患了眼病,便请来了当时巴黎最好的御用眼科医生格兰迪翁。医生给了患者一些鸢尾根,就是佛罗伦萨鸢尾花(又名orris, 香鸢尾)的根茎磨成的粉末。这种药对于萨德侯爵的眼病并未起效,“实在是个庸医!”萨德侯爵后来愤怒地骂道。和德国鸢尾或黄菖蒲比起来,这种佛罗伦萨鸢尾是中世纪的药书里必会出现之物。正如其名,在佛罗伦萨得到了广泛的栽种。佛罗伦萨这个地方,正是那个药店老板出身,后来从事金融业的美第奇家族所支配的都市。美第奇家族世世代代都热衷于研究毒药,而据说鸢尾根也能够防毒,和佛罗伦萨真是很相配。
德国鸢尾是紫色的,而佛罗伦萨鸢尾是白色的,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的绘画里经常出现。在有些受胎告知的畫面中,传讯的天使手持的正是白色的鸢尾花,而不是百合。将紫色的鸢尾花瓣混合明矾,就会得到非常美丽的绿色混合液。中世纪修道士就用这些自己发明的混合液体来给手写本绘制细密画。修道院的院子里有菜园,也有药草园,修道士们朝夕都深情地观察着植物,对于植物的习性深感兴趣,从而发现了这些原理。我几乎如亲见般感受到他们对植物的热爱,而对我来说,这个故事也尤其得我心声。看到这些,总让我想到,无论是日本还是欧洲的鸢尾、菖蒲或是杜若,总是艺术家所钟爱之花,彼此也不分轩轾吧。
山茶花自古以来就因具有显著的美发功效而被广为熟知,能够提供秀发所需的丰富营养成分,从发芯深处滋润秀发,同时平滑头发表面,透出美丽光艳。TSUBAKI丝蓓绮产品中添加的高纯度山茶花精油,能令秀发从发芯到发梢都柔顺光艳,持久保湿改善受损发质。花香淡雅悠长,散发出自信优雅的气质。
注释:玛格丽特·戈蒂埃(Marguerite Gautier),法国作家小仲马《茶花女》中的女主角。
泥土上淅淅沥沥
茶花淅淅沥沥落地是不吉利的,听说一般也不当园林植物来养,不过要回想起我自己五十多年的生涯里,倒也从来不曾住过院子里没有山茶花的房子。难怪我对山茶花有那么深切的亲近感。
有一回,在一场派对里,大家都准备展示各自的隐藏绝活。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挤到了我边上,放低声音对我说:“我想用法语来唱五木摇篮曲(熊本县球磨郡五木村流传的摇篮曲),你能帮我翻译一下歌词吗?”我虽然也没说什么,不过总觉得哪来的这种人,酒席的余兴搞得那么一本正经。不过也算是对方面对面诚心相求,就随便翻译了一下歌词,拿片假名写在纸上递给他了。结果这个男人在麦克风前唱到本应该为“花是什么样的花?山呀山茶花”这句子时,他却看着我给他写的小纸条,口中唱着“Came、Ca-me、Camellia”,全场哄堂大笑,满场掌声。
这是战后那阵子,五木摇篮曲特别盛行时候的事儿。其实我也记不太清当时那法语怎么翻译的了,不过要说把“ 山呀山茶花” 翻译成“Came、Ca-me、Camellia”,这绝对不是我的杰作。
这种破事先不提了,不过山茶花对于生长在东京的我来说,倒也确实算特别亲切的园林植物。山茶花淅淅沥沥落地是不吉利的,听说一般也不当园林植物来养,不过要回想起我自己五十多年的生涯里,倒也从来不曾住过院子里没有山茶花的房子。难怪我对山茶花有那么深切的亲近感。山茶花的童谣里,我比较喜欢的还有接下来这首:
泥土上,淅淅沥沥
静悄悄,飘下来
耳朵里,淅淅沥沥
打在雨棚上,看着看着
啊,山茶花
与其说是缠绵悱恻,倒不如说有一种抽象之感。这首歌,我也特别喜欢。虽说花厚重而浓艳,但同时能像山茶花那样几乎毫无香气的,也算少有。体弱多病的茶花女玛格丽特·戈蒂埃随身佩戴,多少是因为这花没什么香气,也能算是其优点之一吧。
注释:宝冢,指宝冢歌剧团,是1914年由小林一三创立的大型歌舞剧团,本部位于兵库县宝冢市。
焕若群星
螽斯开始躲在土堆后鸣叫,如一根蓝色的丝线般细长的蜻蜓,也张开茶褐色薄纱般的双翅飞了起来。这幅场景里的伦敦,说是春天,其实更像是初夏。“焕若群星”,多美的表达。
我家的小院子里,有两株丁香树。一株是嫁接在白蜡树上的,根部伸出了一枝其他的木枝。剪了又长,剪了又长。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慢慢开出了白色的花,我还无知地笑道:“呵呵,果然是白蜡树!”知道了以后也就不剪了,总觉得在同一根枝干上,丁香和白蜡共存也是挺好的事情。这棵树,到了四月开浅紫色的花,并不是经常在花店门口看到的那种重叠盛开华丽无比的样子。看上去倒像是充满忧愁,楚楚可怜,这样反倒让我喜欢了起来。我家院子里的另外一株丁香,则是十年前友人相赠之物。有趣之处在于,至今没开过花。每年都让人很期待,每一次都期待落空,直到现在。有歌词说“不开花的枯芒草”,现在可以改成“不开花的丁香花”了。也许是水土不服的关系吧。
我虽说去过几次北海道,不过都没赶上丁香花的时节。光是听说那番美景,就让我遗憾得难以自拔。不过,几年前去访问平泉的毛越寺和中尊寺之时,却没料想到会切身体验到东北地区丁香花的美景。那正是五月长假的末了,几乎已经看不到游客了,平泉街上平静得令人意外。樱花确实是散去了,迟开的八重樱犹在山的斜面上悄悄开着。此外,更有丁香、连翘、杜鹃、木莲等竞相争艳,让我深感亲临东北之春。我从来没有如此印象深刻地观看过丁香。
出于纬度的关系,在欧洲更接近北海道和萨哈林岛之处,对于喜爱寒冷天气的丁香来说,要比在日本生长得更加茂盛。丁香花和北欧的形象无比相应,乃至于不光是我,对于很多五十岁朝上的日本人而言,说到丁香马上就会联想起托尔斯泰的《复活》。十几岁的时候常常读,后来就中断了,现在手头连书都没有。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仍旧清晰残留着的,只有在俄罗斯的农村里,当喀秋莎诱惑着青年的贵族时,那恼人的春光里,深夜的雾气中,丁香花所散发出的呛人的甜香,这正是这部苦恼的小说中的气氛。当时十几岁的我,总会把那丁香花的甜香解释为性欲所致,但也唯有这些琐碎的记忆了。
小说里所出现的丁香令人难忘,但也不光是《复活》。和托尔斯泰不同的是,我少年时期的枕边书,例如奥斯卡·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一开头,就有这样的美妙描写:风从树间吹向花瓣,重重叠叠焕若群星的丁香花,慵懒地飘荡在空气之中。螽斯开始躲在土堆后鸣叫,如一根蓝色的丝线般细长的蜻蜓,也张开茶褐色薄纱般的双翅飞了起来。这幅场景里的伦敦,说是春天,其实更像是初夏。“焕若群星”,多美的表达。
丁香或许在古典时代完全不知名,直到十六世纪才逐渐被引入西欧,而到了十九世纪,才成为那么受人欢迎的花。法国香颂《丽拉花开时》被宝冢改成了堇花,但是把丁香发音为丽拉时,这花就仿佛一下子成了巴黎之花,这是我独有的感觉吗?我家院子里的丁香,或许是日本土生土长的,不太有活力,也欠缺精彩,真是太遗憾了。
注释:英国诗人艾略特(Thomas Stearns Eliot)诗作《荒原》(TheWaste Land),此处采用赵萝蕤译文,摘自《外国现代派作品选》第一册,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年10月。
三轮山下的阿里亚德妮
就我所见,印象最深的有卢浮宫中皮萨内洛的《埃斯特王族的公主像》,肖像是少女的侧颜,其背景也正是星星点点散落着石竹花和紫色的苧环。
有很多植物是这样——在外国的各种文学里面屡屡出现,跟我就像旧相识一样。但是实际上在现实里,我一次都没见过这植物是什么样。小时候读《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里面常常会出现“接骨木”。这个名字太令人怀念了,但是直到今天,我都没见过接骨木的样子。到了中学,学了點英语,读英语文豪莎士比亚的《暴风雨》,里面的小妖精爱丽儿唱了支歌,“蜂采完蜜,睡在驴蹄草上面”。我查了一下辞典,这个“驴蹄草”实际上就是黄花九轮草的另一种翻译。虽说从来没有见过,但能拥有那么美丽名字的花,会是什么样呢?这让还是中学生时代的我很感动。
成了旧制大学生后,我什么文学书都看。读歌德的《威廉·迈斯特》中“迷娘曲”中一节,就知道南欧有一种植物叫作myrtle,译名称为“桃金娘”。实际上,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银梅花,但“桃金娘”在汉字上的魅力几乎无与伦比。三十多年来,我家院子里一直栽种着myrtle。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我有一段时间非常热衷于佛兰德斯派绘画,读了很多书,其中之一就是范·德·埃斯特的《佛兰德斯的黄金时代》。在这本书里出现了一个叫作“苧环”的植物名。
于是,我对这种楚楚可怜的植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实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因为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在根特的大教堂里著名的凡·艾克的画作《神秘的羔羊》的上半部分到中间部分,在乌菲兹美术馆里凡·德·古斯的《波蒂纳里祭坛画》的中央部分、博斯的《世上欢乐之园》的画面中央,都有这种苧环花。虽然去画集里找比较难,但像古斯的祭坛画中间“牧者敬拜”的前景部分那样,紫色的苧环和石竹花一同长在花瓶里,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以达·芬奇为首的意大利画家也经常画苧环,就我所见,印象最深的有卢浮宫中皮萨内洛的《埃斯特王族的公主像》,肖像是少女的侧颜,其背景也正是星星点点散落着石竹花和紫色的苧环。
花的外形像张开翅膀的鸽子,所以苧环在拉丁语里被称为columb ,在中世纪里和鸽子一齐成为了圣灵的象征。经常和百合一同出现在受胎告知的情景之中,也是为此缘故。这花的蜜腺如角般凸出,想到这点,就会联想起“被妻子欺骗的男人头上长角”的故事来,因此有时候也会成为红杏出墙的象征符号。象征符号有两个象征含义的情况很多,在这种场合里既有不贞也有贞洁的意思,所以尤其把蓝色或者紫色的苧环作为贞洁的符号。哪里都是这样,照着外形来找其符号的灵感,但是不太会有哪里,像在日本那样单把它看作一种中空的线卷。
和西洋的类比起来,日本的苧环花,更可比作阿里阿德涅的丝线。且不论静御前的“越是卑下者,越要捉弄他”,苧环更像是和《三轮山说话》联系更深。和阿里阿德涅一样,少女拽着丝线走进有妖魔的迷宫之中。在《妹背山》的第四节里,三轮慢慢走进入鹿御殿,不也是靠了苧环的丝线吗?
在我看来,苧环的语源是出于“麻线球”,我没见过的时候,一直在想象这会是什么样的。虽说如此,但古人的想象力还是不可思议。联想起中空的钓钟形状多少还能理解,但对这种纤细可怜的花会联想起麻线球,这就让人很难理解了。三轮到死手上都抓着的苧环,怎么看都不像是花中的麻线球。
虞美人(学名:Papaver rhoeas L.),花和全株入药,含多种生物碱,有镇咳、止泻、镇痛、镇静等功效;种子含油40%以上。虞美人的花多彩丰富、开花时薄薄的花瓣质薄如绫,光洁似绸,轻盈花冠似朵朵红云片片彩绸,虽无风亦似自摇,风动时更是飘然欲飞,颇为美观,花期也长,适宜用于花坛、花境栽植,也可盆栽或作切花用。Oriflame时之钥“精雕眼霜”,独有唤醒眸采的紧致配方,特含立体塑眸成分,对抗地心引力下垂,同时添加虞美人花精萃,有效提亮眼周的同时,亲肤滋养,润而不油,兼顾高效护肤和极佳的使用感,莹润眼周,提升肌肤晶透度。
美少年和球根
或许是因为古代地中海沿岸的人们在那些有球根的野生植物之上,赋予了太多死而复生的美少年的想象吧。番红花也好,银莲花也好,风信子也好,或是水仙也好,每年花都会枯萎,到了第二年春天,球根又会再次发芽。
在埃兹拉·庞德的诗句里,我最喜欢这一句:番红花的金灯台,齐来穿透春之气息。
随着春天的复苏,原野里的番红花在朝阳下齐齐开放金色的小花。从古希腊至今,欧洲人对这种野生植物特别熟悉。灯台象征着作为生殖力的男根——当然,这只是我的认为。要是说番红花的花是男根的话,那么其下半埋在地里的球根一定便是睾丸吧!庞德其实暗中也这样想,于是就写下了这句诗歌,其感受也是显而易见的。把植物的球根当成睾丸的例子其实并不多,不过老普林尼还是有一处将兰花的一对卵形块茎来同睾丸相比。其实,兰花在古希腊语里面就是睾丸的意思。
最近我读了德勒兹和加塔利,其中說块茎也是球根的一种,广为知名。而我也特别喜欢长有球根的植物。老普林尼《博物志》卷二十一第十七章里写“番红花以球根种植”,这里的球根在拉丁语里就是bulbous。其语源就是“膨胀之物”的意思。哪怕不论番红花的花,光这个膨胀的部分就足以让我喜爱了。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克洛卡斯(Crocus)爱上了水精灵斯米拉克斯(Smilax),遂变成了番红花。有趣的是,在希腊神话里变化成球根植物的还有阿多尼斯(银莲花)、雅辛托斯(风信子)、那喀索斯(水仙),还有这里的克洛卡斯,清一色都是美少年。虽说希腊神话里的植物变身传说很多,但像月桂树、薄荷这些由年轻少女变化的绝不会是球根植物。要是我前面所说的没错的话,那球根和睾丸还真的可以类比一下呢。
或许是因为古代地中海沿岸的人们在那些有球根的野生植物之上,赋予了太多死而复生的美少年的想象吧。番红花也好,银莲花也好,风信子也好,或是水仙也好,每年花都会枯萎,到了第二年春天,球根又会再次发芽。庞德的弟子T.S. 艾略特的诗里写道,当春天复来时,“冬天使我们温暖,大地给助人遗忘的雪覆盖着,又叫枯干的球根提供少许生命”。(艾略特《荒原》,赵萝蕤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