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引入国外游牧话语与中国牧区变迁的差异

2023-01-09 06:27贾幼陵郝益东
中国农业资源与区划 2022年4期
关键词:游牧牧区牧民

贾幼陵,郝益东

(内蒙古农业大学,呼和浩特 010018)

0 引言

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和政府领导牧区各族人民将单纯依附自然条件的游牧业转型发展为生产稳定、生活安定的建设型草原畜牧业。在生产形式变为“定居放牧、暖季间或转场”的基础上,从2009年起国家连续3年拨款完成了游牧民定居住房工程。2011年召开的全国牧区工作会议明确了“加快转变发展方式,积极发展现代草原畜牧业”的战略目标。各大牧区的长期实践一再证明,这一发展道路符合自然、经济、社会运行的客观规律,牧民普遍受益,干部群众和专家学者广泛拥护[1]。

然而近10多年来,国外一些猎奇游牧的话语被引入到我国学术界进行宣扬,对草原牧区的发展形成不可忽视的干扰作用。

1 国外游牧猎奇话语的由来

1.1 中国牧区对外交流项目从未有过恢复游牧的内容

世界各大洲历史上存在过的游牧业大多已经变迁为现代化或建设型畜牧业。国际上也未见有专门研究游牧的学科和机构。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牧区对外交流合作的畜牧业项目都是立足于引进现代化生产要素,前来参与项目的西方专家学者都致力于现代科技的传播和传统产业的变革。到发达国家学习草原生态和畜牧类学科的数量庞大的我国留学生与访问学者,也没有经见有关游牧课程和项目的信息。以草地畜牧业的研究和教学闻名于世的两所大学——位于北美大草原的加拿大萨斯喀彻温大学和阿尔伯塔大学,与内蒙古农业大学建立固定合作关系已达20多年,并且与加拿大农业部草原局共同承担过加拿大国际开发署资助的内蒙古可持续畜牧业项目,前后约有100多位加方的专家学者和官员来内蒙古工作过,从未有人发表过恢复游牧的意见。查阅这两所大学的网站,也没有关于研究游牧的信息。

1.2 引入国外游牧话语主要源自福特基金会

由于我国牧区一直倡导走“建设养畜”的道路,因而国内学术领域和生产领域都没有出现专门研究游牧业的专家学者。从网上检索信息来看,引入所谓“国际新概念”鼓吹恢复游牧始于福特基金会的一系列活动。一是邀请西方学者来我国演讲。按照福特基金会北京办事处项目官员白爱莲(Irene Bain)为一本书所写的序言,2006年他们资助在北京成立“人与草原网络”,安排宣扬游牧的学者进行过几场讲座,但是认为“中国听众理解不足”。二是邀请国际人类学民族学联合会(IUAES)旗下的《游牧民族》杂志在北京举办研讨会和中国专刊组稿会。而且出资将其历年的刊物数字化上网以供中国学者查阅,还选出关于非洲、蒙古国、阿富汗等国家的部分文章翻译成中文分卷出版。三是2008年国际草地大会和国际天然草原大会联合在我国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召开。与大会内容本无学术业务关系的福特基金会却以草原大会主席所称的“超前意识”,提供资金并提前组织编写出版了中英文对照的《草原牧区管理——核心概念注释》(以下简称《概念注释》),为鼓吹恢复游牧赶制出话语“蓝本”,广为分发。

1.3 国外游牧话语缺乏试验研究

西方偶有学者研究非洲和亚洲局部仅存的游牧大都只是猎奇式的描述。引入到我国宣扬游牧的撰文和演讲大部分是记述非洲的游牧状况,其中有不少在过去对外开放交流中未曾见到的词语和观点,均未说明相关的试验、验证或评审等依据,在国际学术界有多大的认可度并不清楚。然而由于国内对非洲游牧状况普遍缺乏了解,对西方人的猎奇记述如不加以鉴别,往往误以为就是引入者所宣称的“国际新概念”。例如西方学者在我国的此类演讲,网上只找到《游牧民族》杂志编辑、一位西方学者所作《有智慧的收获——非洲专业化干旱区畜牧业》。在共计30幅幻灯片中,9幅非洲大角牛的照片大多摄于同一个牛群,6幅人像照片反复出现,都没有能够说明题目要点的对应场景。文字提要也只是寥寥数语提及当地现状和非盟组织个别政策的词语。只不过是一些反映神秘非洲的图文罗列,与题目的溢美用词并不相称,却作为“非洲游牧的成功案例”专门来我国作学术报告。

与国外游牧猎奇话语相比较,我国牧区的发展和管理在牧民群众广泛实践及验证的基础上,形成了比较完善的政策法规体系,凝集着“游牧的主人”自己创造的实实在在的经验和成果[2]。而引入到我国的一些西方学者“局外人猎奇游牧”的话语,其真实性、可行性、有效性都是与我国牧区人民亲历亲为、感同身受所无法相比的。

2 引入游牧话语的目的是在我国宣扬恢复游牧

2.1 直白的说教

白爱莲在另一本书的序言中写道:中国的草原牧区“还停留在‘现代化’畜牧业的单一模式中,其前提是承包到单户的草场产权、围栏边界、饲草料投入,以及指定的载畜率。”清楚地表明要否定我国自身发展道路和现代化方向的目的。他们从出资、组稿、编排、发行精心策划的《概念注释》集中体现了鼓吹在中国牧区恢复游牧的意图。例如该书每篇英文材料的题目前面都加有一幅一个蒙古包的照片,每篇中文译文的题目前面都加有一幅两个蒙古包的照片。这两幅照片都重复编排了24次,在包括前言和正文的每篇文章前面都占到页面的1/3以上。这种类似于幼儿读物图解式的编排形式与号称“国际新概念”的学术类出版物极不相称,体现出主编者试图营造视觉冲击氛围而引导阅读者顺从恢复游牧说教的中心目的[3]。

2.2 为中国树立游牧样板国家

某些西方学者提出的“样板国家”更加明确地表明了要求我国牧区恢复游牧的用意。白爱莲在上述序言中批评“中国牧区管理的文献都来源于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的经验”“没有包括之前就存在的、具有适应性调节草场管理策略和偏好的牧民群体”。这显然是片面而且武断的不实之词。某些西方学者主张我国牧区恢复游牧的演讲和撰文常常把肯尼亚和蒙古国的游牧作为效仿的例证。但是稍加深入了解就会明白,这两个国家对我国牧区的发展都没有借鉴意义。

——肯尼亚。东非草原地处热带,气候炎热,降雨量高,每年都有干季和湿季两季轮替。其自然条件与地处干旱高寒内陆、四季气候分明的中国北方草原毫无共同之处。虽然传统畜牧业都被称为“游牧”,但是生产过程和生产环节都不相同。有些非洲游牧部落还处于依赖生牛奶、生牛血作为日常营养来源和原始等级社会的生活状态。以肯尼亚等非洲游牧作为“样板”要求中国牧区效仿,只能以无视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认知予以解释。

——蒙古国。从20世纪90年代自由化转轨后,蒙古国名为维持游牧,实际上大部分畜群常年固定在所占据的河湖附近放牧。“牲畜私有、草场公用”的体制使牧户迅速两极分化,大批失去牲畜也即失去草原权益的牧户破产转为无业城市贫民。30年来全国牲畜总数增加了约3倍,造成近水草场越来越严重的超载过牧。而作为天然草原绝大部分的无水草场却一直处于无产权主体也即无打井开发的激励机制、终年基本无人无畜的闲置半闲置状态。局外人从广袤的无水草场形成了“生态良好”的视觉印象,但是蒙古国的主管部门却明白生态危机的隐忧。大量小河小湖干涸加剧着超载过牧。2017年蒙古国环境与旅游部向议会报告有76.8%的草原出现了荒漠化。据新华社报道,2018年蒙古国政府出台纲要文件,要求着力发展集约化畜牧业。

2.3 发展权不应有双重标准

从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而言,游牧生产方式是社会发展到特定阶段的产物。世界上草地畜牧业发达的国家,无不都是从游牧生产发展为现代化生产的。中国牧区的传统游牧业已经变迁转型为建设型草原畜牧业,正在向现代化发展。福特基金会为何不去要求欧美澳新等国恢复牛仔游牧,单单力图阻止中国的转型发展而退回到游牧时代呢?这种双重标准体现的“发达者”的傲慢和对“后发展者”生存权、发展权的无视,在当今世界已经没有延续的理由。国内的学者须加以鉴别,避免盲从。

3 国外游牧话语与中国牧区差异的实质是要不要发展这一根本问题

《概念注释》一书刻意汇集了引入国外游牧话语的基本内容和主要观点。因而将该书重点宣扬而又明显与我国牧区历史与现状不相符合的若干话语予以简要辨析,就可以揭示国外游牧猎奇话语对牧区真实状况的偏离以及阻碍发展的实质,同时可以反衬廓清我国牧区发展道路的历史必然性和现实有效性。

编入《概念注释》的第一篇文章是由一个国际学术委员会于1991年编写的“牧场及放牧的词汇”。在所规范的107个专业词汇中,没有一个是关于游牧的。国际草原大会主席詹姆斯T·奥罗克(James T.O'Rourke)在序言中,专门对释译这些“科技术语”的中国农业大学的两位教授致谢。这一篇文章是名副其实的“概念”与“注释”。然而,体现该书编撰意图的是其余22篇大多由美国人撰写的主要评介非洲游牧状况的短文。所用的一些冷僻词语均无文献出处或学术界认可的界定。一家之言、个例感知未必就能妄称专业意义的概念以及注释。实际上该书是为了在我国宣扬恢复游牧而专门拼凑出来的话语“拼盘”。

3.1 以“流动性”要求恢复游牧是历史性倒退

《概念注释》的几篇文章都将“流动性”作为评介游牧的基本话语。尽管撰文者承认在定义、形式、有效性等方面存在分歧,仍然武断地宣称“草原畜牧业把流动性作为中心管理战略”“对于他们(注:指游牧民)与政府打交道的方式和获得服务的方式有很大的影响”“有办法在得到家畜迁徙的经济和环境效益的同时,还获得定居的社会和经济效益”。对于牧民为了均衡利用无水草场而采取的打井取水措施,即便被各地的生产实践证明是一项最适用的基础建设,但是他们认为会延长牲畜在水井附近营地的驻牧时间,与所谓的“流动性”不相符合,所以撰文者都持否定意见。殊不知根据《蒙古秘史》的记载,早在700多年前草原打井就已经是蒙古帝王窩阔台继承汗位后的四大伟业之一。元朝皇帝忽必烈也曾经大量“派军士漠北浚井”。可见,那些西方学者的游牧猎奇话语既不符合我国牧区的现状,也有违蒙古高原久远的游牧历史事实。依照他们固守“流动性”的说教,草原牧区只能永远保持无建设、无发展、经常遭受自然灾害而又无力抵御的被动境地,牧民只能年复一年无休止地忙于频繁搬家,牲畜必须消耗大量的营养物质和体内能量首先用于游走跋涉,多余的部分才有可能、有条件转化为畜产品。

然而事实上游牧搬迁是单纯依附自然条件的被动适应,是由生产力水平低下、缺乏建设能力所决定的。我国的专家学者对游牧业的基本特性早已概括为脆弱性和不确定性,因而经过持续几十年草原打井、打草储草、修建棚舍等基础设施的主动建设,基本实现了生态生产生活兼顾的稳定发展。特别是在无水草场大规模打井使草原利用格局均衡化,放牧压力分散化,为内涵式、可持续发展开辟了可行途径。按照“流动性”要求恢复依附自然的游牧,在理论上站不住脚,实践中行不通,让广大牧民降低生活质量更是不会答应。

3.2 “非均衡”不再是中国牧区社会的固有特性

《概念注释》的撰文者按照对草原牧区冠以的“非均衡”定性,为通过放牧利用牧草资源设置了非常低的允许“阈值”。认为“在干旱草原,牧草和水资源分布常常很分散,质量和充沛程度在空间和时间上有很大差异。公共管理体制使得草原畜群和野生食草动物一样通过地区内的迁徙利用资源”。可见在某些西方学者看来,畜牧业应对草原自然条件的“非均衡”只能停留在类似野生动物那样完全被动的“适者生存”状态。

按照他们设置的草原可利用阈值,游牧业的生产能力远达不到当代牧民的基本物质文化生活需求。然而在我国的草原牧区,“建设养畜”的道路是在科学遵从生态平衡规律,合理利用自然条件“非均衡”特点的基础上,努力实现畜牧业生产和社会生活的均衡而稳定改善。现在已经基本摆脱了四大“失衡”:以打井找水解决了无水草场闲置和近水草场超载过牧的空间失衡;以打草储草和青贮饲草料缓解了季节性营养供给失衡;以抗灾补饲消除了自然灾害造成的年际生产失衡;以统筹协调的发展方针均衡有序地发挥草原的自然—社会—经济三重属性和多种功能。一概固守“非均衡”的笼统定位只能损害已有的发展成果,扼杀今后的发展机会。

3.3 基于“公共池塘物品”的“公共产权”取代不了三权分置的草原产权体系

《概念注释》的撰文者以“非公非私”的“公共池塘物品”来定性草原,从而提出“公共产权”“社区放牧权”等认知设想。然而和这些说法相类似的合作化“大锅饭”体制曾经在改革开放前的中国牧区实行了30多年,实践证明既解决不了牧民贫困的问题,也解决不了草原过牧退化的问题。只有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逐步形成“三权”分置的法制化草原产权体系和相应的管理体制,实行草原所有权公有(国家、集体所有),使用权承包到牧户,经营权市场化流转,我国牧区的发展才找到了宏观管理和微观放活相结合,草原的生态资源属性和生产资料功能高度统一,既有利于保护草原生态环境,又能提高草地生产率的正确途径。实践证明这是最有效地统筹实现自然—经济—社会三大效益、维护牧民的草原权益、适应现代化发展的制度安排。

3.4 “游牧=生态”的标签抹杀不了草畜平衡可持续发展

《概念注释》的大部分文章都贯穿着“游牧=生态”的标签化理念。撰文者认为“游牧民开始定居的地区,对生态的影响基本都是负面的”,并且列出“超载过牧和草原退化”“草原围栏的建设”“危害了野生动物的流动性”“草原生物多样性下降”“土地私有化”“影响牧民管理风险尤其是天气风险的能力”“牧民文化身份的丧失”等等一系列“损失”。尽管有的也承认改变游牧生产方式后“如果流动性的减少使得以前超载过牧的地区得到休息和恢复,也能带来一定的生态效益”,但是总的来说,撰写者的游牧话语都是直接或间接地从“游牧=生态”这一标签出发的。然而中国牧区的变迁表明,这种认知的形成只是出于表象性关联。实际上无论是游牧还是定居放牧,与保护草原生态都不是简单的因果关系,而是由影响有正有负的多种因素所构成,囊括人、畜、水、草、气候、地理等等复杂关系的多元耦合系统。必须因时因地揭示其内在联系的机理,才能具体理清现实的畜牧业生产与草原生态的相互影响。就草畜关系而言,中国牧区的建设型草原畜牧业与传统游牧相比,具有利用格局均衡、放牧压力分散、减少游走践踏、草畜平衡发展四大生态优势。

《概念注释》的撰文者依据“游牧=生态”的标签,对我国的草原生态形成两个误判。一是认为一直处于持续严重退化状态。真实状况是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后曾有过10多年的总体好转。21世纪以来历年遥感和多次实测的数据表明,草原植被的资源量和生长状况都在持续改善。二是否定“草畜双承包”政策,认为“中国在草原上实行的畜草双承包责任制就是对以前的公有产权进行私有化导致草原加速退化和资源获取权不公平的例子”。然而历史事实已经雄辩地证明,“草畜双承包”是综合提高草原的生态、社会、经济效益的最佳选择,是历史性的牧区生产力的大解放。“游牧=生态”标签抹杀不了草畜双承包后,草畜平衡制度保障的可持续发展。一些西方学者那种把改善牧民生产生活条件与保护草原生态完全对立起来,简单化地冻结甚至降低现实物质文化需求的主张,无论在中国牧区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都只能是既贻误牧民又无助于生态的空想空谈。

3.5 “反规则”的牧区特殊论违背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原理

《概念注释》有几篇文章认为,草原牧区具有特殊的自然生态环境,因而应当固化生产与社会原有的游牧状态,反对各种基于发展的变革和改善性措施。综合起来,一是“反市场渗透”。认为游牧生产的“主要目的是为基本生活,其次才为市场提供肉、奶和毛等畜牧业产品”“维持家庭度过干旱或严寒冬天,而不是生产商品在市场上出售”。牧区只能发展市场缝隙中的“利基(Niche)市场”,如生态旅游、特有物品等个别、散在的产品。二是“反产权明晰”。作为当代世界经济发展基础的产权理论原本就是以公用草原过度放牧形成“公地悲剧”而进行阐述的。然而《概念注释》的撰写者认为“草原牧区并非如‘公地悲剧’理论中所假定的是未经规制的……而是由精细的法则、规定和关系所管理的,能够阻止草原的退化”。三是“反基础设施建设”。认为“‘改进'草原系统的努力,即通过提供深水井等基础设施,使得牲畜能够在一个地方放牧更长的时间……经常破坏了草原的环境”“作物种植增加、定居房屋和道路建设使自然景观破碎”。四是“反现代化”。认为“畜牧业集约化经营和现代化发展模式,产生了很多有关畜牧业发展和流动性的政策争议”。有一个撰文者臆断中国牧区“集约化(或现代化)的核心是从公共牧地使用权向私有产权体系转变……牧民收入可以增加,同时牲畜减少和私有化将缓解草原退化问题,牧民还将转变为定居的畜牧业生产者”。尽管没有完全否认其积极作用,但是仍然宣称牧区应当统统回归到“社区放牧权”“流动性”“非均衡”等游牧话语框架。然而,中国牧区近几十年来的变迁历程表明,草原牧区的特殊性主要表现为比一般不发达地区需要发展的紧迫性更强,启动发展的难度更大,统筹发展的复杂性更突出,更需要内外发展要素的协调配合和因地制宜的引导方法。并不存在把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基本规则排除在草原牧区之外的任何理由。换言之,草原牧区发展的出路不是“反规则”,而是应当以更大的效能运用好启动和引导发展的原理与规则。

3.6 排斥发展要素的本土化违背牧民“追求福祉”的意愿

《概念注释》特意把“游牧本土知识”拔高到几乎万能和完美的程度。把本来是任何事物都会遇到的相关因素耦合伴生而应当积极设法解决的各种问题,诸如人口增长、农田侵占、水利政策、牧民定居、土地国有化、市场冲击、使用者冲突、政治干扰、环境退化、气候变化、草场资源持续匮乏等等,不问有无积极要素一概都列为对本土知识的“挑战”,从而排斥了所有改革和发展的可能性。特别是在几个事关牧区能否繁荣兴盛的方面进行实际上是“开倒车”的说教,例如:夸大“社区”群体的作用(白爱莲冠之“以人为本”战略),排斥行之有效的体制化引导发展;固守本土原有认知,排斥发展要素和科技动力;固化粗放生产的合理性,排斥薄弱环节的集约化变革;满足于本地畜种的适应性,排斥改良生产性能及畜群结构;以保护本土文化为由,禁锢游牧生产方式等等。然而纵观中国牧区的发展历程,所有成就的取得都是围绕提高牧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的目标,统筹发挥“弘扬传统”和“解放思想”作用的结果。如果按照国外游牧话语去追求纯而又纯的“本土化”而固步自封,草原牧区就会永无发展进步之日。

任何公开出版物都应准确标明的“编著者”,《概念注释》却出现了自相矛盾的现象。按照草原大会主席所写的序言,该书由福特基金会北京办事处“资助和支持”,由包括白爱莲的两位博士“校对和编辑”。然而在书的封面上,应为编著者位置的中文是“国际草原大会”,却并无通常“编”“著”的字样。下面一行英文“Prepared by the Internatonal Rangeland Congress”,则表明“由国际草原大会编辑”。这种真正的主编者不予明确标注,而以模糊词语换成正规国际专业学术组织的做法,其目的只能解释为假借行业内最高层次的名义,将那些只是国外某些学者个人猎奇游牧的话语拔高为白爱莲冠之的“国际草原管理新概念”。如此刻意营造出来的“权威性”固然增加了国内读者准确地辨析其实质内容的难度,对有些实际工作也会造成干扰。但是对于发展道路、体制、经验都已经十分成熟的我国草原牧区而言,国外游牧猎奇话语终究既阻止不了持续发展的进程,也改变不了经过长期探索和实践验证而形成的发展轨道。

4 结论

回顾我国草原牧区70多年的历史性变化可见,牧民的生产生活状况和现实需求形成的内在动力决定着牧区总体发展的历程和结局。虽然政府、社会、市场、科技等体制化引导可以影响发展的质量和效率,但是任何人通过外部干预和凭空说教都无法改变内在自主发展的客观规律。

对草原牧区发展选择不同道路的最终答案,要以生态、社会、经济能否可持续发展的实际成果为标准进行检验,才能够成为由历史铸成的无可辩驳的结论。与某些西方学者鼓吹的固守和恢复游牧的道路不同,中国的草原牧区坚持“解决问题”导向可持续、内涵式发展的道路越走越宽广。例如依据统计资料考察内蒙古的各个牧业旗都会看到,自治区成立以来牲畜存栏量至少增加了几倍,年出栏量普遍增加了二三十倍,畜产品的产量和收入更是持续增长。现在,越来越多的家庭牧场在物质文化生活、人居条件、机械化、草原保护和建设机制等方面,与发达国家的一般状况已无实质性差距。全国各大牧区的发展大同小异。在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草原生态环境稳步改善,植被资源的监测越来越精准。依据国家林草部门公布的资料,2020年全国草原综合植被盖度达到56.1%,比2011年提高了5.1个百分点;鲜草产量达到11亿t,比2006年增加了17%。

引入到我国的某些西方学者的游牧猎奇话语与我国牧区的历史和现状都存在根本差异。鼓吹中国牧区恢复游牧是逆世界发展潮流的空论。只要排除其干扰,我国的牧区在强调人民至上、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已经初现的草原永续、牧民幸福、牧区繁荣的现代生态文明景象必将更加美好。党和国家的“乡村振兴战略”必将推动草原畜牧业现代化的目标顺利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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