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论课程思政实践路径探析*

邓晓君

（广州华商学院文学院）

课程思政是指将传统的思政课程内容渗入非思政课程，从而在高校课程中实现思政育人的目的。2016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提出：“其他各门课都要守好一段渠、种好责任田，使各类课程与思想政治理论课同向同行，形成协同效应。”[1]在2019年3月的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总书记又提出了“八个统一”的具体要求，为课程思政改革指明了方向。中国古代文论作为汉语言文学本科专业的一门必修课程，在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课程设置体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以课程思政为向导，重新建构中国古代文论的课程体系和授课手段，既回应了新形势下国家所提倡的教育方针与政策，也积极践行了传统文化中的德育理念。

一、教学目标的制定充分发掘思政资源

该课程总的目标是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在知识体系中融入课程思政内容，通过知识传授、价值引领、思想引导、情怀教育等手段，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青年学生思想中的形成，从而培养出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愿意为实现两个一百年目标而奋斗的，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立志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者、接班人”。[2]

中国古代文论性质上属于“文学类”的人文学科。作为一门研究几千年来中国传统文学观念、理论和思想的学科，它教授的是古代的文艺理论、作家作品、文学现象，展现的是古人在审美感知、创作实践和鉴赏体验中形成的经验和智慧。由此，挖掘其思政教育资源，使学生在品味中华民族优秀典籍的同时，直接感受古人的家国情怀及杰出精神，接受并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是中国古代文论在思政教育上所具有的先天优势。“言传身教，老师传授给学生的，不仅仅是知识本身，学生的生活态度、价值判断也深受影响。”[3]中国古代文学“课程思政”教学大纲的制定充分体现了师者“传道”的内在要求，其在充分了解学科体系的基础上，选准切入点，找到德育思想与中国古代文学课程的结合点，恰当地将思想政治教育相关内容融入到中国古代文学课程当中，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形式不断完善学生的人格，全面提升学生的素质。

（一）中国古代文论史记录了中国人的文学经典

中国古代文论以古代文学理论为主要的研究对象，而古代文学理论的发展历程与我国几千年来的文学发展历史高度契合。形态多样的文论名篇与文艺作品为这门课程提供了丰厚的资源。一部中国古代文论史也可以说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典籍的发展记录史。从孔子以《诗经》为底本对文学的政教功用所做的阐发，到刘勰《文心雕龙》对中国早期文论的分体梳理；从司马迁“发愤著书”的文学生命意识之萌发，到曹丕《典论·论文》“惧时说”之主体批评观念的自觉；从盛唐时陈子昂提出“风骨”“兴寄”的气魄豪迈，到严羽《沧浪诗话》对小词风韵的“妙悟”“熟参”；从司空图提出“思与境偕”的意境论命题，到王国维《人间词话》就中国诗词境界建构的话语系统。可以说，中国古代文论的发展历程就是在中国几千年来的优秀文学作品和文化典籍之上铺就的。古籍是任何一个民族记载自身原型概念、思想内容与文化传统的物质载体，进行古代文论课程教学时，教师应在便于学生理解的基础上充分引导其接触经典。在典籍的选择上，要站在传统精神与时代脉搏交汇融合的立场，遴选中国文论之精义精要，落实于专业教学与素质教育的实践中。

（二）中国古代文论史体现了中国人的家国情怀

爱国主义教育是思政教学的重要环节，也是中国文学批评与思政结合的题中应有之义。故此，如何发扬古代文论史上以儒家流派为主的教喻性文论内容，增强文学活动于思政领域的自主性和适配性，则是古代文论教学的重要命题。简要分析，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有二：其一，选取突出体现中国人家国情怀的文论话语，增加其课堂教学所占的比重。如孔子关于“诗言志”“思无邪”的教化诗学论说、汉代围绕屈赋展开的文学论争、曹丕《论文》中体现的“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文学观念、刘勰关于文学创作应“宗经”“徵圣”的看法、盛唐时韩柳与元白的现实主义文论观、明初前后七子与唐宋派的复古主义文论等等。其二，解剖爱国主义、家国情怀与文学创作之间的正向关系，通过创作与批评实践塑造价值观。针对家国意识在文论史上的理论呈现，教师不能仅以讲述和论说传递教授，而应着眼于课堂习作、课后作业的布置。例如组织学生针对屈原和司马迁的文学观写评论；或组织课堂辩论赛，争论曹丕与曹植兄弟的文论史地位等等。

（三）中国古代文论史体现了中国人的生命意识

依照美国文论家艾布拉姆斯“文学四要素”的分野，文学活动应有四个基本维度，即世界、作者、文本与读者。与之相对，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的视角也可由此分为四部分，即历史批评、主体批评、文本批评与接受主义批评。在中国文论史上，儒家学派“知人论世”的主张要求文学批评要透析作者意识，由创作主体的人格气质与文学观念入手，分析其作品艺术特征与思想内涵。具体到思政教学中，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独具特色的文学生命意识，堪为古代文论教学与思想素质教育相结合的良好素材。如曹丕《论文》所论文学“盛世说”与“惧时说”，明确强调文学创作的主体意识，在提升文学家地位的同时，突出写作的紧迫感。故此，文学创作所蕴含的不仅是当下的审美价值与实用功能，更是创作者生命精神与主体意识的延续。又如陈子昂“风骨”“兴寄”的诗歌理论，针对当时文坛遗存的纤巧繁缛的齐梁之风，陈子昂提出作诗要有明朗的情感与刚健的语词，并重在关注现实，寄托作者深沉的感慨。文学创作是主体情志的外显，为文切忌矫揉造作或言语空泛，而需寄托真情实感。此一兼具实用性与审美性的理论倾向，体现了陈子昂对于文学活动之现实意义的关照，突出其生命意识与文学观念相融合的主张。综上，中国古代文论史饱含着中国文学家对于生命意识的思考，此为当代大学生所必需的人格品质。强调传统文论之文学主体意识，在纯粹的文论讲述之外，更是一种寓素质教育于学科教学的有效方法。

二、教学内容与思政课程多维联动

如前所述，中国古代文论教学与思想政治教育，二者存在多维互动的必要性与可能性。一来，从古至今的文学理论思想是大量文学经典的精义与总结，其所能够传递的思想、文化、审美等多层面的教化价值，与当代思政教育的目标是高度一致的。二来，思政教学的有效进行需要广泛的素材，而丰富广博的中国文学批评史恰好能够满足这一要求。本文从以下四个较为典型的方面展开论述：

（一）培养学生的政治认同

政治认同，指生活于一定政治体系中的社会成员对现存政治体系所产生的一种情感和意识上的归属感，以及基于特定利益而积极支持、参与政治体系的实践行为活动。中国古代文论中“讽寓观”“诗言志”“文以明道”“文章合为时而著”等范畴和命题，于当代大学生的政治认同便有明确的正向价值；其中所包含的现实主义意识与社会实践精神，对思政教育的有效开展更有积极意义。中国文学自古就有“文以载道”的传统，而新时期的社会主义文学理论则更要延续此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以理论视野关照文学创作与批评实践，一则避免“为艺术而艺术”的、天马行空式的浮泛虚构，二来避免“传声筒式”的道德说教与思想意识强化。如此方能以“文心”为文学活动之内核，于文艺欣赏潜移默化的过程中，有效发挥文学艺术“移风易俗”的社会功能，从而实现政治认同感的内在发生，有力扭转当代大学生游戏人生的虚无主义倾向，与其漠视现实的“愤青化”思想。综上，中国古代文论主流中强烈的现实主义倾向，可作为培养塑造当代高校学生政治认同的思政教学资源。

（二）强化学生的家国意识

中国古代文论的教学资源，若细究其文论发生的时代背景，可由作者批评的角度显出历代文论家的家国意识与民族情怀。早期文论伊始，便有孟子“知人论世”“养气修言”之说，与先秦儒道二家关于审美心胸塑造的理论自觉。及至两汉，《礼记·乐记》与《诗大序》等经典文论则突出了时代背景、社会风气对文艺活动的决定作用。如《大序》所言：“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乎诗。”[4]由此可见时代风气对文学创作的重大影响。政通人和、国泰民安的环境之下，必有宽松的文化氛围与蓬勃激荡的理论活力。家国意识于批评史的体现还见于两汉时期关于屈赋与《史记》的两场著名的文学论争。应当承认，屈原的楚辞创作与司马迁的《史记》书写，皆与其时占主流文化地位的儒学文论观略有出入。然二者于文学性的价值不应被否认，其家国意识与爱国主义情怀更是文学创作的母题，也应作为中国传统文论研究的突出范本。如是，利用与阐发古代文论的教学资源，引导学生研习理论的同时，强化其爱国主义意识，亦是思政教学与古代文论教学相结合的有效途径。

（三）坚定学生的文化自信

文化自信是新时代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题中应有之义。近三十年来，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进程，以及与西方诗学的对话互动，皆体现了我国传统文学理论资源的独特性与重要性。应当承认，以抒情传统为纲要的中国诗学以讽寓传统为重点的传统叙事学和以审美心胸塑造为核心的中华美学，皆有各自独到的学术价值，与屹立于世界诗学、美学之林的底气。此一方面，则可充分借鉴传统文论于二十世纪北美汉学研究的发展经验。以刘若愚、陈世骧、高友工、叶维廉、余宝琳、叶嘉莹等为代表的海外华人学者，基于其异质本土化的方法视野，采用“西为中用”的科研方式，有效突破了“以西释中”的学术藩篱，提出了诸如“中国诗学决定论”“中国抒情传统”等新文论观念，从而为传统文论的域外流传铺平了道路。可见，中国传统文论的学术视野与发展空间并未随时代缩小，反之其域外阐释的研究视域与世界诗学的理论空间皆不可小觑。由此，高校相关教师在从事古代文论的教学时，应由汉学视野论争其与西方诗学相独立的理论特征，从而坚定学生的文化自信。

（四）促进学生的人格养成

审美教育是通过文艺活动培养教育者审美力和创美力的教育方式，美育理应是中国传统文论教学的重要环节。由先秦儒学所论“比德”的修养方式，及“比兴”的话语言说，到两汉《乐记》《诗大序》的教喻性文艺活动规范，再到魏晋时人物品评、山水移情等美学意识的萌发，都可显出审美教育的影响。应当说，中国古代文论中虽无如席勒《审美教育书简》那般关涉美育的理论自觉，却有丰富的社会审美教化实践与理论资源。凡此种种，都可作为当代古代文论教学与素质教育结合的理论资源，假道美育的途径实现了思政教学目标的升华，有效促进了当代大学生的良好的三观构建与完满的人格养成。在新中国高校思政教学的发展历程中，不乏将审美教育融入日常课程体系的范本。以上海交大为例，在改革开放初期，该校便致力于将审美教育融入日常的课程体系，此外还立足于公共艺术教育的实践，先后与故宫博物院、敦煌研究院、南京博物馆等国内顶尖博物馆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将文化底蕴的塑造作为开展美育的长效载体。[5]结合上海交大塑造校园审美文化的成功经验，古代文论的课程教学也应有美育一维。

三、课程思政教学方法多样化

（一）以德育人：加强教师的道德感召力

在中国古代文论课程教学的实践过程中，需实现课程思政教学目标，则要在教学方法上联系实际、勇于创新，真正实现教学方法的多样化，从而充分调动学生的课堂积极性，寓素质教育于课堂分享。此一维度中，首当其冲的要务便是加强教师自身的道德感召力。教师与教学法是学生同书本知识之间的中介，师德师风的建设与其在课堂课外的体现，深刻影响着学生对该课程知识的认同。由此，教师应自觉加强道德建设，塑造正直且积极向上的价值观，以深厚的学术功底与独特的人格魅力吸引学生，使其对教师所教授的学科内容形成立体化的认同。由此，中国古代文论课程资源中的“风骨”“中和”“冲淡”“文气”等与创作批评主体高度相关的范畴，则可借由教师的人格感染与道德感召完成传递，客观上促进学生修身养性、完善道德观念的成长历程，以此实现素质教育的必要目标。

（二）以理服人：注重理论的发生语境与现代转换

中国古代文论的教学，不能止步于理论话语的机械重复，若无法转换其理论资源，则难以引起学生的兴趣，也无法有效指导实际的创作与批评活动。由此，在进行古代文论的教学时，务必要重视理论的原初性解读与背景研究，结合当时的文学创作细致分析文论发生的内在机理，深化学生理解的同时增强其知识的代入感。此外，古代文论教师也应加强当代文艺机制与文学批评理论的研习，即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不能仅停留于科研层面，也应深入课堂，增强学生对理论话语的学习兴趣。如此古代文论教学则不单完成了知识体系的传授，同时培养增进了学生理论联系实际以及以哲学思想解决客观问题的能力。

（三）以情感人：深化古代文论家的传记批评

文学创作是作者内心情志的感性外化，即使从事理论学科，教学过程中须同样注重文学之情感性的内化与深化。此一目标要求教师借助教学模式的创新，结合小组讨论、影视片播放、课后读书会等多种手段，释放学生在理论学习中的自由意识，使其充分感悟文学批评的情感性力量。教师可由中国文学批评史上发掘诸如孔子、屈原、司马迁、陈子昂、苏轼、金圣叹等兼具理论色彩与情感浓度的文论家资源，以传记阅读或人物品评的方式，带领学生“以意逆志”式地走入批评家的时代，体味其君子人格与独立精神，从而激活理论成果背后情感力量，实现课程思政的情感教育目标。

四、结语

中国古代文论与思想政治教育虽分属不同的一级学科，然二者在教学资源的开发利用、教学内容的组织编排、教学方法的丰富深化等方面存在有效的融合途经。由此，从学理与实践两方面，对二者结合的方式进行广泛论证与深入研究，无疑是丰富古代文论教学、深化思政教学目标的创新之法。新的教学模式将激发学生的兴趣，从而使理论学科在当代高校的教学中焕发新生。而传统文论的思想精华则能增强学生的文化自信，从而推动中国特色文学理论的建构与人才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