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奕君
(吉林大学 吉林·长春)
[提要]社会企业作为新兴的具有公益性的组织,在满足社会需要、提升就业、促进发展上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但是,社会企业的发展也面临着一些问题,如缺乏相应的制度支持、民众对社会企业的接受力度不够、社会企业自身对社会资本的调动能力有限等。互联网虚拟社区的快速发展为社会企业提供崭新的平台,也为其调动社会资本提供新思路。
当前阶段,国家高度重视“三农”问题,积极推进农业现代化的建设,且在农业供给侧上,政府、企业等多方参与市场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不断优化传统的农产品供应链。在“互联网+”深入发展的背景下,电子商务成为我国脱贫攻坚的重要途径。与此同时,作为以社会效益为主的社会企业赢得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一方面社会企业会根据国家和社会的需要,将助力乡村振兴作为自己的核心,开展一系列的助农活动;另一方面“互联网+”的深入发展,为社会企业在宣传力度、融资渠道、销售路径等方面扩宽了发展的平台,尤其是在与国家政策和社会需求密切相关的助农活动上更具有号召力。本文选取以“大乐”抖主为主要负责人的助农社会企业为主要研究对象进行观察分析,分析社会企业与互联网平台经济的内在契合点、对社会资本的调动问题,以及在应对社会企业发展困境方面有什么助推作用。
社会企业是发达国家为了解决贫困、就业以及饥饿等社会问题所形成的组织创投。20世纪80年代,第三部门在西方国家兴起,社会企业的雏形由此产生,它是一些具有明确的社会性的目标但又不属于公共部门的经济实体。在学术脉络上,对其研究分成了两个流派——欧洲的“社会经济”和美国的“非营利部门”。在“社会经济”的框架下,社会企业是以合作社、互助社和协会组织等形式成立,目的在于为弱势群体提供公共资源。在美国,只有按照非营利部门的标准、接受分配性约束条件、在经济活动的基础上的合作社和其他合作原则的互助性组织才能够列入社会企业。
本文的案例是抖音中以助农为社会使命的新型社会企业,它以“大乐”作为抖音ID,成功将社会企业、社会资本调动与互联网平台创新性结合。通过分析它来阐明三者之间的具体关系,并且指出社会企业在互联网平台上发展的可行路径。“大乐”视频的主要内容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日常生活中对农村的弱势群体,包括一些独居老人、拾荒老人、流浪汉等群体提供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帮助;另一方面是联系需要直播带货的农民,介绍需要带货的农产品,公开农产品包装运输的整个过程,并且对一些存在质量问题的产品及时反馈。本文将此策略定义为“慈善+助农”。(图1)
(一)社会企业与社会资本。特南认为社会资本是社会组织的一种特征,诸如信任、规范和网络,它们可以通过合作来提高社会运作的效率。其中,社会信任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共同体中,信任的水平越高,合作的可能性就会越大;而互惠规范和关系网络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可以产生社会信任。社会企业与社会资本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结。对于社会企业而言,它的核心就是社会责任,完成特定的社会使命,而这恰恰会给社会企业带来更多的信任、互惠和多元的关系网络等社会资本。处于初创期的社会企业,社会资本的多少直接决定了社会企业动员资源的能力。如果社会企业在处理公益与盈利之间失衡,就会造成公信力危机,损害社会企业的社会资本。因此,研究社会企业如何发挥社会资本动员上的优势十分必要。
“大乐”对于社会资本的动员体现在粉丝量上。截至2021年11月17日,“大乐”的粉丝总数达到861.7万,这与它社会企业的身份密不可分。它以助农为主要社会使命,为农民提供销售渠道,是符合社会价值理念、契合大众心理的,能够产生与消费者之间天然的稳固的联系。除了助农,“大乐”将患有眼部疾病的拾荒老人送入医院检查,在河南防汛期间捐赠5万元现金和大量物资,为偏远地区学生提供衣物和资金等,都让抖音中的粉丝对大乐本人以及整个团队产生信任。除此之外,大乐在具体工作过程中与农户、与受助老人、与粉丝群体结成的关系是互惠的。粉丝可以通过正常价格购买农产品,并且感受到助农的快乐,农户与受助老人都得到了大乐的帮助,大乐也获得了较高的带货量和社会地位以及内心的满足。这也是社会资本能够持续稳定发挥作用的重要因素。
(二)社会企业与互联网平台。这里互联网平台指的是平台经济或电商经济。直播经济是直播用户与粉丝之间为了维持虚拟社区中的一种想象性的亲密关系而不断投入的一种情感劳动。社会学视域下的情感劳动最初由社会学家霍克希尔德提出,她认为情感劳动需要一个人表现出或者压抑着自己的感受以支撑其外表,从而与他人的心态相适宜。因此,社会学视域中的情感劳动的研究始终是围绕着个体在劳动中被异化,较少关注情感劳动的积极影响方面。梅笑在探究月嫂的深层表演、象征性秩序与劳动自主性中提出情感劳动也具有积极的体验,可以通过“深层表演”主动去突破工作边界,将工作关系拟亲属化,进而形成“慈善”劳动。同时,随着平台经济的发展,出现了新型情感劳动——线上情感劳动。线上的情感劳动是情感劳动和数字劳动的一种特殊形式。与线下的排斥情感不同,线上的主播会主动在互联网平台上进行深层扮演,因为平台上的受众消费的就是主播个人的情感和他的个人关系,情感关系越亲密,就越能够获得受众的认可,受众就越愿意购买其带货的产品。
社会企业的工作者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从事着情感劳动。从业者在工作过程中贯穿着特定的社会使命,需要有社会责任感和公益心,而且在具体的工作中需要接触一些社会上需要帮助的人,如养老型社会企业需要照顾老人群体,助农社会企业需要帮助农民群体。在与这些群体接触的过程中,需要工作者保持尊重、同理心、助人等态度,即进行情感劳动,并且多数是深层扮演的情感劳动。因此,积极情感劳动体验和线上的情感劳动深层扮演相契合,为社会企业能够在互联网平台上发展奠定了基础。并且如果主播的视频中体现出来的与国家大的方针政策、整体社会环境所积极倡导的情感相契合的话,就更能够拥有强大的社会号召力。
“大乐”视频文本频次最高的是“爱”“加油”“努力”,即他需要对社会使命有深刻体会,对所需帮助的人有深切的同情,这也是粉丝关注他的一个重要原因,被他为社会奉献的精神所打动,因为感情之深,所以号召力之强。而且“大乐”很好地借助互联网平台规避了民众对社会企业的公益目标和社会价值认知不足的问题。首先,“大乐”在平台上对自己进行了较好的宣传,把自己的价值理念和助人思想通过平台积极呈现出来,使社会公众对这类社会企业形成认同;其次,面对如今假慈善伪公益层出不穷,“大乐”将自己所有的助人资金明细都公布出来,起到了社会监督的作用,稳固了社会信任,丰富社会资本。
(三)社会资本与互联网平台。社会资本包括三个层面——关系、信任和互惠规范。通过强弱关系理论对社会资本构成中的关系进行分析。强弱关系理论由美国社会学家格兰诺维特提出,他认为个人的人际关系网络可以分为强关系和弱关系两种,强关系指的是个人的社会网络同质性较强,弱关系的特点是个人的社会网络异质性比较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十分紧密。互联网平台使人们通过文字、图像以及音频等方式展开远程的交流和互动,并且通过持续交往形成了稳定的社会关系,产生了“虚拟社区”。虚拟社区扩宽了社会交往者的特征的异质性、层次的广泛性、地位的达高性,从而提高和强化了人们的社会资本。达高性是指关系人的社会地位的高低,表明人们向上联系的能力。边燕杰和雷鸣提出,虚拟社区中不但个体的社会网络规模得到了扩大,而且扩展了与陌生人的交往,促进了社会网络结构的改善,继而丰富了社会网络资源的含量,促进了社会资本的动员。信任和互惠规范的分析将放到社会资本、互联网平台以及社会企业三者的互构中展开。
互联网平台促使“大乐”社会企业形成了广泛性、异质性、达高性的关系网络。在广泛性上,“大乐”的粉丝总数达到了861.7w,点赞总数达到1.5亿,评论总数达到486.7w,足见“大乐”粉丝群体的广泛性,极大地丰富了该企业的社会网络资源含量。异质性上,粉丝群体涵盖了各个年龄段,而且分布在中国的各个省份,分布最多的省份是广东,占到了11.3%,其次是江苏8.7%,虽然这些数据更体现广泛性,但是分布如此广泛,异质性也随之提高。达高性之前提到是关系人的社会地位有多高,这里由于粉丝群体具体的社会地位没办法确定,但是因为大量粉丝的存在,使得这个社会企业能够和多个农产品品牌合作,而不是单单将从农户那里获得的农产品直接销售,在产业链上更加高端。
综上,本文主要分析社会企业在互联网平台上借助平台经济发展的可行路径,并且以社会资本为主要对象,分析社会资本、社会企业和互联网平台三者之间的内在关联。总之,对于社会企业而言,其内核是社会责任,这是它在市场上进行一系列活动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也正是因为社会企业这一内核,使得其在调动社会资本方面与普通的商业型企业相比具有潜在的优势。因为社会资本主要是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合作与信任关系,而社会企业具有稳固消费者的天然特性。从社会企业和互联网平台的关系角度上来讲,两者具有内在的契合点,即社会企业的社会责任与平台经济上的情感劳动,社会企业在互联网平台上越是展示自己的社会责任,越是展示自己在履行社会责任过程中结下的稳定关系,就越具有社会号召力,越能够在网络平台上脱颖而出。而网络平台又能够增强社会网络的广泛性、异质性和达高性,从而丰富社会资本,增强社会企业对社会资本的调动能力。“大乐”通过这种创新方式为社会上很多社会企业的发展提供了新的路径,社会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的特点,抓住自身与网络平台的契合点,去充分发挥、拓宽自己的销售平台和服务平台,从而促使自身能够更好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