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空间正义思想及其对当代城乡空间正义建构的启示*

2023-01-04 08:28刘卫东
关键词:正义城乡空间

刘卫东

(中国石油大学(华东)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青岛 266580)

20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西方人文社会科学理论的“空间转向”,空间及其正义的问题谱系逐渐成为人们研究的热点。马克思空间正义思想作为解释批判资本主义运行机制的理论,不仅从空间维度阐述了资本主义的殖民扩张、城市内部的非正义现象,而且还揭示了城乡空间的对立。在马克思的城乡空间理论中,工业城市是资本集聚的空间载体,生产力发展是城市空间扩张的重要动力,城乡空间的对立表明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发展不充分的客观事实。我国当代城乡空间发展的过程中,尽管城乡差距缩小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但在城乡生态环境、城乡收入、城乡资源配置等方面仍然面临着诸多问题。在此背景下,推进城乡一体化发展成为我国新时代发展的必由之路。

1 马克思空间正义思想的理论旨趣

20世纪70年代以来,西方社会理论研究转向了空间维度,空间正义作为一个理论视角逐渐成为人们焦距的热点。大卫·哈维的历史地理唯物主义是研究空间理论的逻辑起点,他以资本批判为空间理论的切入点,分析了空间不再是封闭的和固定的实体,而是资本驱使的场所。那么,空间如何定义,列斐伏尔指出,空间不仅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容器或外部环境,还是主体进行实践活动的载体。西方空间理论的转向似乎暗示着历史唯物主义空间理论的缺场,事实上,马克思的著作也内含空间理论。例如,马克思的博士论文《资本论》以及《1857-1858经济学手稿》等著作都有涉及。马克思虽然没有以显性的话语论述空间正义,但对全球化、殖民扩张、城乡对立、城市内部等非正义问题的批判,隐性地阐述了社会空间正义的思想。

1.1 马克思对资本殖民与空间扩张的批判

资本的空间扩张是资本借助空间落实自身具体化的过程,资产阶级通过资本扩张、资本集聚以及空间重组的共时态过程,从而维护其阶级统治。工业革命的到来,促使资本家向外探索,其手段以殖民扩展为条件,“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因为它使每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因为它消灭了各国以往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1]114。资本扩张其必然趋势是全球化空间的必然结果,其“不断扩大的新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 他们到处落户、到处开发, 到处建立联系……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 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2]35。在这一过程中,并不是弱化空间维度,而是通过“时空压缩理论”破除地域间的空间壁垒,进一步凸显空间因素的重要作用。这种为资本霸权发挥手段的空间修复,在一定程度上只是转移资本市场中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只是从一个地域转移到另一个地域,即把生产关系上的空间矛盾错置为空间维度中的生产与交换配置。空间转移并不意味着对所有国家及地区都平等对待,只会加剧空间地域的不平衡和非正义。殖民地国家负责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原料,并成为西方商品销售空间的载体,西方国家在世界复制性的拓展将使得全球社会空间呈现同质化的特征。其同质化指的是资本凭借强大的力量冲破原有空间的孤立状态,与其它孤立的空间相联系,并且构建了类似的空间关系,从而形成了“中心-边缘”的对立模式,即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落后国家的掠夺及压榨,而落后国家、民族不断被边缘化。资本家一味地按照资本逻辑在全球实行空间霸权,不仅导致生产力在空间发展上的不平衡,而且也使得生产要素在空间分配上的不均匀。

1.2 马克思对城市内部空间非正义的批判

相较于上文的“中心-边缘”对立模式,城市内部空间的非正义问题,显然属于一种微观的视角。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为了尽可能获得更多的剩余价值,他们对无产阶级采取了最大化的剥削。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对工人工作空间的压榨,其二是对非工作空间的压榨。导致资产阶级对工人的剥夺来源于分工。分工并不是出于空间主体的自愿性,而是被迫服从于资产阶级的安排,这在一定程度上固化了工人的工作空间。这种空间异化使工人丧失了主体性,工人成为资本主义空间化的一部分。资本家对工人的第二种生存空间的剥削则体现在对非工作空间的压榨。资本家变相地获取工人的非工作空间,马克思指出:“资本由于无限度地盲目追逐剩余劳动,……突破了工作日的纯粹身体的极限。它掠夺工人呼吸新鲜空气和接触阳光所需要的时间……资本唯一关心的是在一个工作日内最大限度地使用劳动力。”[3]191-192当工人下班以后,为了更好地继续下一个工作日的劳动,他们会选择抽烟、酗酒等,这样可以让他们缓解压力,继续第二天的工作。不仅如此,由于微薄的工资,所以不得不选择住在贫民窟,“住在贫民窟的工人被看成一群肮脏和道德堕落的人,是没有尊严的人;而住在豪华社区的人则被看成高贵的人,体面而有尊严的人”[4]87。城市内部空间二元的分化、阶级对抗、空间主体异化,极大地限制了工人阶级的发展,使工人阶级成为资本的附庸。城市内部空间的对立也使得人的个性发生了扭曲,资本家和工人为了追求更多的利益,渐渐变得冷漠、自私,失去了人本应有的温情,成为了原子式的个体,因此,空间异化下的主体成为“单向度的人”。

1.3 马克思对城乡空间对立的批判

城市与乡村属于不同的空间范畴,两者之间的差异与分化具有历史合理性。“一个民族内部的分工,首先引起工商业劳动同农业劳动的分离,从而也引起城乡的分离和城乡利益的对立。”[1]68在西方国家进行工业革命以前,城乡之间是隔离的,乡村生活舒适、安宁,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而城市人口数量居多、分布较为集聚,生产方式以手工业或较为发达的生产力为主。随着分工的日益扩大,城市破除了地域性的局限,广泛的贸易使社会呈现了繁荣的前景,而乡村由于地理的狭隘性而限制了当地的发展。城市对乡村的剥夺主要体现在城市对乡村的空间剥夺。工业革命以后,城市空间凭借其资本运转的优势迅速扩张,其发展程度远远超过乡村,由于城市大规模的发展,资本对劳动力的需求与日俱增,大量的农民涌入城市,成为了随处可被资本家剥削的“人身材料”。不仅如此,当大量劳动力涌入城市以后,乡村的劳动力匮乏,生存空间逐渐缩小。这是“因为这里有铁路、运河和公路;挑选熟练工人的机会越来越多……因为在偏远地区,建筑材料和机器以及建筑工人和工厂工人都必须先从别处运来;这里有顾客云集的市场和交易所,这里同提供原料的市场和销售成品的市场有直接的联系”[5]406。与此同时,失业工人的压力驱使就业工人更加努力工作,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工人变为畸形并且局限于简单的机械操作,成为机器的附属物。对于工人来说,生产劳动不再是完整意义上的生产劳动,而是单一的、被人肢解的异化劳动。他们的身体也不再具有整体的属性,而是被分割为局部劳动的工具。在乡村地区,空间社会关系是狭窄的。农民被束缚在自己的生产方式中,从事小规模的种植生产,其思想守旧,信息来源不足。城乡居民被迫服从于社会分工,这种屈从迫使城乡空间主体的个性越发片面化,最终把一部分人异化为“城市动物”,把另一部分人异化为“乡村动物”。工业革命的发展、人口的大规模流入超出了城市的空间容载量,水资源污染、噪声污染、大气污染等“城市病”开始流行起来。工业废气的扩散已经让城市居民难以呼吸。工场所产生的废水被排入当地城市的河流,变成了臭气熏天的污水,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环境。“一条黑水流过这个城市,很难说这是一条小河还是一长列臭水洼。这条黑水把本来就很不清洁的空气弄得更加污浊不堪。”[6]324工人居住的街区是“肮脏的,坑坑洼洼的,到处是垃圾,没有排水沟,也没有污水沟,有的只是臭气熏天的死水洼。”[6]324城市成为污秽、脏乱等流行病滋生的发源地。城市空间的崛起也影响到了乡村的自然环境。由于资本的扩展,城市的触手向农村空间伸展。城市的空间生产不断地对乡村生态环境造成破坏,资本家为了掠夺原材料,他们毁林开荒,挖煤挖矿,持续地破坏着城市和乡村以及人和自然之间物质交换的平衡。

1.4 马克思论空间正义的实现

空间正义的实现是一个缓慢而又艰难的历史过程。全球空间的不平衡、城乡空间的对立以及城市内部空间非正义的根源是生产力发展的不均衡。这具体表现为生产效率太低、生产成本过高以及技术落后,从而形成了东方从属西方、落后国家从属于发达国家、乡村从属于城市的空间断裂场域,因此,实现空间正义必须要加强生产力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创新和深化。工业革命的到来使得技术伸触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在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发展。生产力的极大发展将为空间正义奠定物质基础,只有当生产力极大丰富,物质生活资料才会以按需分配的方式分配到全球空间的生产当中,真正实现空间主体的需求。按需分配并不是人的外在需要,而是人的内在需要。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社会才是人的真正的共同体,没有实现共产主义的社会并不能称的上是自由人的联合体。虚假的共同体是个人为了维护自己的私有财产和权益而构成的抽象空间;在真正的共同体中,个人可以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不再受空间异化的限制和束缚,全面发展自己的才能;“在真正的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1]119,在这种社会空间条件下,人们可以自由地进行生产、分配、交换、消费,也有自由地时间去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自由地选择职业,真正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除此之外,共同体与单个人的联系是密切捆绑的,马克思指出,单个人的发展是有空间局限的,要主动摆脱地缘和民族的界限,在全球化的语境下,主动与世界接轨,才能利用全球空间实现人的完善性、自由性和开放性。

2 我国当代城乡空间非正义的表现

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背景下,城乡之间的二元空间对立已经形成。由于城市的虹吸作用,城市空间规模不断扩大,技术、资金、生产要素等集聚到城市,源源不断的农民工涌入城市,城乡空间在生产过程中的社会地位逐渐发生分野,造成了城市对乡村单方面的空间压迫。随着时间的推移,城乡关系在我国的发展有了深刻的变化。中国城乡关系经历了从统一、差异到城乡空间的融合,但城乡之间的矛盾仍旧不容乐观,主要体现在资源配置不合理、生态环境治理不平衡以及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较大等方面。

2.1 城乡资源配置不合理

由于城市没有充分带动乡村,导致城乡两个空间的资源要素分配不合理。相比较之下,乡村在就业、教育、福利等公共资源享有的服务质量上难以与城市居民享有同等的权利。城乡之间资源分配不匀的根源在于政府过度强调城市化。单向地以城市空间建设发展为标准,城市的虹吸效应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产业、技术、资本等集聚于城市,而金融、医疗、教育等却无法覆盖于农村,再加上国家在早期也倾向于将资源分配于城市,极大地导致了城乡关系的扭曲。以城乡居民享有的医疗卫生服务为例(表1 和图1),从2007年开始,城乡每1 000人所拥有的机构床位和每1 000人所拥有的卫生技术人员数都是逐年递增的,城市与乡村的医疗卫生服务差距逐年递减,从2007年至2013年期间,城乡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比大幅度下降,2013年以后,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比趋于平稳,但城市的医疗卫生状况还是远远高于农村。

图1 2007年-2016年城乡医疗卫生服务差异波动

表1 城乡医疗卫生服务对比

从医疗卫生的床位和卫生技术人员的投入来看,城市每年投入数量的增长速度要远远高于农村。由于城乡要素分配的非正义现象,农村生产要素的价格要远低于城市,农产品的价格与农民所付出的劳动不呈正相关,而农村服务机制在城市被哄抬高价,促成了城乡间不平等的交换空间,形成“剪刀叉”的非正义场域。另外,城市的空间要素流向农村,资本、技术等要素需要为自己的扩展寻觅空间的依托,因而向乡村的地域延伸。由于城市长期的建设和投入,出现了过度饱和的状态,经济增长停滞不前,为了缓解空间饱和的严峻局面,资本、技术以及人才等空间因素的触角延伸到乡村,其根本原因是为了等待城市留存空间的续发而再生活力。

2.2 生态环境治理不平衡

在资本逻辑的驱使下,资本技术逐渐转移到农村,工业化进程加速了对乡村的侵蚀。“长期以工业为主导的现代化进程,生态环境治理是农村相对薄弱的环节,农村一度扮演着被动接受城市与工业发展转嫁污染的角色,城市一些高污染、低效益的产业有向农村转移的趋势,城市环境的压力不断转嫁,乡村生态环境负荷加重。”[7]生态环境极端恶化,水土流失、空气污染、水污染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印迹。“2019年,我国城市生活垃圾处理率、污水处理率分别为99.6%, 96.81%,而农村生活垃圾处理率为73.87%,生活污水处理率仅为18.21%。”[8]这不仅拉大了城乡环境治理之间的鸿沟,而且严重威胁到农民的健康状况。在城乡环境治理的投资方面,城市在资金方面占有优势地位。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我国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总额从2010年的7 612.2亿元增加到2017年 9 539亿元,其中,城镇环境基础设施建设投资额从2010年的5 182.21亿元增加到2017年6 085.7亿元。”[9]乡村在政策的推动下,虽然已少量使用化肥农药,但长时间地使用化学肥料导致土地酸化、板结,从可持续发展的视角来看,不仅不能为农民获取长期的利益,而且对环境也造成了很大的污染。2014年4月发布的《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公报》显示:“我国土壤情况不容忽视,耕地土壤环境质量堪忧,全国土壤总超标率达到16.1%。”[10]不仅如此,政府还施以城市环境治理供给制度,治理产品的质量和数量的供给远远高于农村。农民在生产生活方面所用到的环境治理产品大多都是通过缴税方式得到的,这种城乡二元结构的固化极大地加剧了空间结构的非正义场域。

2.3 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较大

城乡空间二元结构的存在使得城市与农村之间在产业、基础设施方面存在着较大差异,这些差异往往会以直观的方式呈现在经济上,最为凸显的就是城乡居民之间的收入,它直接关系到居民的生活质量。观察我国城乡关系首先以测度和分析城乡收入差距来切入。我国城乡居民的收入差异以三个指标来衡量(如图2 所示),一是城乡之间的名义收入差距(根据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对比计算得出),二是城乡之间的实际收入差距(根据城乡人均收入指数对名义收入调整后计算得出),三是城乡之间收入差距的泰尔指数(根据城乡人口结构变动和城乡实际人均收入两组数据计算得出)。从整体趋势上来看,三项指标呈现类似的演变过程。大致从1978年-1984年,城乡收入差距逐渐缩小,国家当时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通过取消统购统销政策,提高了农产品收购价格,促进了农业产品数量的惊人增长,农民的收入大幅度上升,城乡空间收入差距在这一时期快速下降。从1985年-1995年这一阶段,城乡居民收入呈现上升、下降再上升的W型或双V型变化。从1996年-2008年,这个时间段以持续攀升之势达到了整个时间段的波峰值,体现了城乡差距的扩大态势,名义、实际收入差距都在3倍以上,泰尔指数也在2.5倍之上。有数据显示,在这一时期“三农财政资金支持不超1 000亿元”[11],农村经济呈现衰退的灰色景象,城乡空间的收入差距再次处于失衡状态。近年来,我国城乡两大板块之间的收入差距以递减趋势展现,2017年,我国城乡名义收入差距为2.7倍,与改革开放期间的城乡名义收入差距倍数基本一致。除此之外,如表2 所示,2016年-2020年期间,城镇的居民可支配收入远远超过了乡村居地的可支配收入,城镇与农村相比其数额以逐年递增的形式呈现,从2016年的20 253元/人上升到2020年的26 703元/人。虽然在倍数上城镇超农村的倍数不大,从2016年的2.72倍下降到2020年的 2.56倍,但仅仅下降了0.16倍,城乡空间收入的差距仍有待缩小。

图2 1978年-2017年城乡收入差距波动情况

表2 2016年-2020年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比较 单位:元/人

3 对当代城乡空间正义建构的启示

3.1 空间正义的多维度定位

苏贾指出:“正义的地理(空间)维度是社会正义本身的一个重要内容, 是正义/非正义的空间作为社会产物如何被构造出来以及如何随着时间演化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部分。”[12]1。空间正义并不是要消灭空间差异,而是要在尊崇差异的基础上实现空间权利的平等性。马克思的空间观论及了城乡二元空间的对立,并对城乡之间的发展做了预测性的评判。马克思的城乡融合空间发展理论为我国城乡关系的发展提供了科学指南,表现在对未来发展的研判以及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下如何对城乡关系做出进一步的整治所运用的某些措施。诸如提高生产力、加大科学技术的投入、完善生态环境治理等。“解决不平衡发展主要是补短板,补农业现代化的短板、地区发展不平衡的短板、生态环境污染的短板。协调发展就是要补齐短板。”[13]城乡融合一定要吸取马克思主义空间观的精髓,突破局限,破解城乡二元对立的难题,推动城乡和谐统一。空间正义绝不仅仅指的是城乡空间的对立,它在政治、经济等方面都有阐述,呈现开放的多元格局。在经济方面,要注重生产力的发展和资本与权力的契合。生产力的发展是推动城乡关系的内在动力,只有当生产力极大地发展,物质资料极大丰富,乡村的生活条件才有可能发生转变。在政治方面来看,链合空间正义制度和顶层设计,辅之以相关的政策,纠正城乡空间错位。合理的顶层设计将使社会空间得到可持续的发展。例如,当下的乡村振兴战略。城乡空间的等级化愈演愈烈,医疗、教育、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等趋向于城市,因此,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在一定程度上要破除城市青睐的制度藩篱,所以政治空间将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3.2 城乡资源配置的合理性

合理配置城乡空间资源是新时代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空间正义的题中之义。习近平总书记十分重视城乡空间资源配置问题并做了一系列的具体指导:“把工业和农业、城市和乡村作为一个整体统筹谋划,促进城乡在规划布局、要素配置、产业发展、公共服务、生态保护等方面相互融合和共同发展。着力点是通过建立城乡融合的体制机制……目标是逐步实现城乡居民基本权益平等化、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城乡居民收入均衡化、城乡要素配置合理化,以及城乡产业发展融合化。”[14]人才、资金以及科学技术长期都单向度流向城市,这是造成城乡资源配置不均的原因。为此要下决心破除资本、技术、人才流动等生产要素流动的空间壁垒,促使各要素按照市场规律优化配置。现阶段,城乡差距表现在基础设施和公共资源的配置上,乡村振兴战略着重强调在公共资源的配置上,通过乡村基础设施以及公共服务的建设,加大乡村空间的发展,弥补过去造成的短缺及损失,这是党一直致力建构的城乡关系。

实现资源配置的合理性,有效地破解城乡二元空间对立。资源要素的配置离不开城乡居民的平等交换。政府在过程中起一定的重要枢纽,赋予城镇居民与农民同工同酬,防止农村储蓄金外流;农产品的价格弹性较小、收益小,与城市商品的竞争悬殊太大,这是导致城乡差距进一步拉大的原因。工农城乡要素交换的不平等拉大了城乡发展的空间壁垒。同等质、同等量的劳动产品与劳动投入不成正相关。政府应当鼓励社会资本向乡村地区投入,允许第三方进入农村市场、完善农业保险制度,扩大保险范围和覆盖区域,统筹城乡教育、医疗的完善。在三农问题上,政府也应当加强财政投入,缩减城乡空间的二元对立,进一步实现城乡社会空间的融合发展。

3.3 打造城乡生态一体化

坚持城乡生态环境空间正义理念,打造城乡一体化的空间格局。由于城市长期受政策的青睐,环境治理机制相对完善,而分布广泛的农村由于受地理条件的限制等,环境治理机制长期边缘化。习近平指出:“中国要走乡村绿色发展之路,以绿色发展引领乡村振兴。”[15]103因此,乡村生态环境的治理绝对不能落空。人是一种自然属性的类存在物,无论是人的物质资料生产活动抑或是精神活动,都离不开生态环境,故建设城乡一体化都离不开生态空间的维度。尽管城市与乡村存在空间分野,但却同属于一个生态空间,当乡村的生态环境遭到破坏,城市空间也不容乐观,所以打造城乡生态空间一体化势不可挡。农民应当享有优质生态环境的空间权利,肥沃的土壤、清洁的街道、清新的空气以及清澈的河水,他们不应当只是自然资源的提供者和环境破坏的承担者。因此,扭转城乡生态之间的空间壁垒和振兴乡村的生态问题,最为关键的是政府的举措。政府要提高乡村生态治理效率,投入资金,遵循高效率理念,譬如在生活污水、垃圾治理以及农田保护区等治理方面综合运用技术,各个部门应采取多元协同治理的方式,极力地恢复美丽乡村的原有风貌。一些排污的工业、房地产以及其他的非法占用土地等现象,相关部门应加大力度进行查封,还乡村一片净土。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田的命脉在水,水的命脉在山,山的命脉在土,土的命脉在树。”[16]47切实落实生态保护措施,推进城乡生态一体化建设。

3.4 缩小城乡空间收入差距

城乡空间融合的重要路径之一就是要缩减城乡空间的收入差距。城乡收入不仅直接关系到我国居民的生活质量,而且对国民经济的命脉有着重要的把控作用,对国民经济能够产生强大的驱动和联动效果,而带动经济的增长离不开产业的支持。因此,实现城乡空间统筹必须打破城乡空间产业的二元对立,以增加农民收入为切入点,真正实现城乡空间一体化的趋势。在城市化产业白炽热化状态下,以城市的繁荣带动农村发展,构建现代产业对乡村的有效机制。要以市场为主导,辅之以政府的宏观调控,加大对乡村的科技、新兴产业以及人才的投入。农村产业的崛起不仅能使当地的居民收入增加,而且能进一步缩小城乡收入间的差距。

缩减城乡收入差距,国家政策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绿箱”政策是指WTO成员国对农业实施的补贴的总称,其补贴的对象为农业科研、病虫害控制及农业基础设施建设等;是政府通过服务计划并提供最为微小的甚至是不会对产出结构和农产品市场产生扭曲性作用的效果。一方面,我国政府也应当发挥“绿箱”政策,大力扶持农业生产的发展、增加对农业科技的投入,提高农民的收入,进一步缩减城乡空间收入的差距;另一方面,健立健全农村社会保障制度,要构建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要因地制宜,根据各地区的情况量力而行,建立起符合各地区农村社会的保障体系。在自然灾害方面,政府要时刻关注受害地区的财产损失状况,加大对农村地区受灾情况的补贴,极力减少损失,不能因为自然灾情的影响而拉大了城乡空间主体的收入差距。

4 结 语

简之,马克思的空间正义思想立足于批判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深刻地揭露了全球空间发展的不平衡、城乡空间的对立、城市空间内部非正义等现象。马克思从空间正义的维度对资本主义社会空间普遍存在的空间分野等城乡发展不平衡现象进行了声诉与讨伐,为建构当代城乡空间正义提供了一个良好视角。我国在推进城乡空间融合的过程中要消除资本逻辑的弊端、坚持以人民为主体,推进城乡融合,就是要以城乡居民为根本利益,加快城乡共同发展,实现人民共同利益。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面临百年未有之大挑战,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进行城乡融合的发展更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核心理念,汇聚一切可汇聚的力量,这样才能破除艰难险阻,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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