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总统府的最后90 天

1949 年1 月21 日，蒋介石宣布下野。此时距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还剩最后90 天。几乎所有的国民党高级将领、官员都明白蒋家王朝大限已至，南京城一时间暗流涌动。在南京总统府的最后90 天里，他们是如何迎接“末日”到来的？

1949 年元旦，蒋介石迫不得已发表了求和声明。1 月21日，他宣布下野。此时距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还剩最后90 天。几乎所有的国民党高级将领、官员都明白蒋家王朝大限已至，南京城一时间暗流涌动。在南京总统府的最后90天里，他们又是如何迎接“末日”到来的？

蒋介石

蒋介石咆哮：“我不想引退”

1948 年圣诞节时，蒋介石收到了桂系将领白崇禧的电报，要他在美苏联合调停下立即与共产党和谈。白崇禧借机联合李宗仁，对蒋介石进行“逼宫”。

蒋介石召集全国主要军事将领，举行了整整一星期的会议。12 月31 日，蒋介石发表新年致辞，邀请了大约40 名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到他的官邸吃饭。听完了他们的发言，蒋介石咆哮说：“我不想引退，你们这些国民党官员却想让我引退。我引退并不是因为共产党，而是因为国民党内部的某些人。”

1949 年1 月21 日，蒋介石宣布下野。次日，李宗仁就任中华民国代总统。时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长的孙科宣布，以3 个月薪金的疏散费遣散80%的公务人员。在当时恶性通货膨胀的形势下，3 个月的薪金只够1 个月的伙食费。

李宗仁与孙科的府院之争

按照南京当地报纸《和平日报》的记载，从1948 年12 月20 日开始进行的夜间户口检查活动仍在进行，两万多名行政人员组成5000 多个“夜间入户”检查小组，敲开房门检查户口。若有不符合户口记录的人口，必须马上去警察局登记，不进行登记的人家连每月15 斤的户口米也领不到。

“首都卫戍总司令”张耀明还在竭力维护首都南京的正常运转，一方面是严格控制和供应食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对付躁动不安的民众，“自从户口登记以来，已发生多起冒充公务人员入室抢劫案”。当然，更是为了防止共产党人混进南京。

可是，这种维持在1949 年2 月初成为泡影。孙科宣布，行政院开始正式在广州办公。孙科自从离开南京后，一直在忙于行政院南迁。当时，由于行政院所属的中央银行南京分行的现金都已经搬家，代总统李宗仁甚至拿不出银元来慰劳“首都卫戍部队”。行政院的很多部门，甚至只留下一两个小职员看门。

孙科将行政院迁往广州后，“府院矛盾”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李宗仁陷入更大困境：政府的存在受到了质疑，南京只有一个空洞的代总统，没有行政机构；而广州只有行政机构，没有政府首脑。

孙科对守卫南京已经毫无信心，他对李宗仁说，共产党的军队已经到了临浦镇，南京已经处于远程大炮的射程之内。他把自己花了10 万美元在中山陵附近建的一幢精美别墅卖给了行政院下属的中央银行，这也是当时报纸轰动一时的新闻。

行政院迁往广州后，李宗仁在南京召集立法委员复会，而孙科和蒋介石也指示20 多名立法委员主张在广州复会。当时报纸声称，愿意在广州复会的立法委员可以领到很高的报酬，远比在南京复会的每日发2000 金圆券的立法委员报酬高。可李宗仁还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护，有300 多名立法委员在南京复会。立法院复会后通过两项决议：一是赞成李代总统和中共和平协商的主张，二是要求孙科回南京报告施政过程。

按照《李宗仁回忆录》记载，李宗仁在2 月先后派遣监察院长于右任等人去广州劝返孙科，可是都无功而返。2 月22日，李宗仁飞往华南，表面上是去视察。当晚，他和孙科进行了长谈。孙科说，在敌人的炮火下，不可能处理政务。李宗仁以抗日战争为例进行反驳，说当时的情况更危急。最终，孙科同意将立法院迁回南京。

在立法院迁回南京后，李宗仁只获得了表面胜利。所谓复院，只是装门面而已。此时的立法院已经成为烂摊子，没有人愿意接任，李宗仁多次劝说何应钦接任。何应钦几次请示在浙江溪口的蒋介石后，终于勉强接任。

蒋介石在溪口遥控

南京的“首府”功能其实在人民解放军渡江前已经丧失了。“首都”随人而走，没有因为李宗仁的留守而停留在南京，而是跟着蒋介石去了溪口。

溪口与南京的联系是通过国民党设在南京的军台，蒋介石由此对南京时局了如指掌。李宗仁在南京的大小决定和通话记录被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蒋介石。除此之外，蒋介石还断掉了这位代总统的经济来源。李宗仁派人恳求蒋介石授权统管政府财政以构筑长江防线，遭到了断然拒绝。蒋介石一面坚持要孙科支持李宗仁，一面却命令胡宗南带20 万军队飞往广州以遏制李宗仁的影响。

蒋介石此时往台湾运送了30 万嫡系部队和26 艘舰艇及空军力量，大约90 万国民党军队仍留在大陆，但这些军队中只有白崇禧的12 万人听从李宗仁调遣。

到溪口后，蒋介石下令空军司令部按时完成定海机场的修建，不得拖延。定海位于溪口和南京之间，蒋介石事实上对保住南京已不抱希望，将定海机场作为撤退的后路。4 月21日，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横渡长江。4 月23 日，南京被攻占，国民党反动统治被推翻。

随着李宗仁和何应钦离开国防部大楼，最后驻守南京的国民党政府成员从明孝陵机场离开，这座处于短暂政权真空的“首府”开始陷入不可遏制的骚乱之中。骚乱直到解放军进城才被平息，人民解放军成立了“和平筹备委员会”，负责处理接管。

全世界都在等待“解放军攻克南京、占领总统府”这条具有象征意味的新闻的发布。4 月24 日凌晨，毛泽东写下《南京国民党反动政府宣告灭亡》，新华社正式发出了南京解放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