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洪
(湖北民族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恩施 445000)
异地扶贫搬迁在中国解决绝对贫困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异地扶贫搬迁在形式上是对人口的大规模迁移,在实质上是将落后地区人口迁移到相对发达地区,以相对富有地区的经济优势带动其发展。但是,随着大量的非正常的人口流入,人口集聚增加,处理不当将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如社会问题、生计可持续性等问题。因此,加强异地扶贫搬迁农户的后续发展意义重大。
易地扶贫搬迁政策的扶贫对象重点为基础设施不完善、交通不便利、发展滞后、公共服务落后、生产生活环境较差的地区,通过将生活条件恶劣的人口转移到住房和交通更加舒适的地方,并采用激励政策来支持其后续发展,指导移民在安置地中找到工作或创业,以帮助他们达到实质上的脱贫目标,从而消除重返贫困的风险。1982 年,中国的减贫与发展计划开始将贫困人口转移到基础设施发达的地区,为中国“扶贫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经过多年的探索和发展,中国的易地扶贫搬迁政策取得了显著成效,经过了全国试点、宣传和大规模发展的历程,在此过程中,不同地区都在寻找新的扶贫和搬迁模式,以便与当地发展相适应。在这种背景下,以湖北省恩施州为例,研究了易地扶贫搬迁农户的生计适应性和可持续性。
刘伟等通过选择基于生计资本测量农户生计能力的方法,考虑易地扶贫搬迁的内生性和选择偏差问题,运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实证检验易地扶贫搬迁对农户生计资本的影响作用,以考察和理解农户生计能力的变化。结果表明,易地扶贫搬迁对农户物质资本和生计资本总值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而不同搬迁类型对农户物质资本的影响表现各异。结合计量估计结果,并提出了相关政策启示[1]。
谢大伟以新疆深度贫困地区开展的易地扶贫搬迁为研究对象,运用DFID 的可持续分析框架(SLA)对易地扶贫搬迁移民的生计资本变化展开分析。研究发现,搬迁后移民的生计资本有了较大提高,其中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而社会资本则出现了一定的下降[2]。
王君涵等利用8 省16 县2 176 户易地扶贫搬迁农户3 期跟踪调查数据,研究得出,易地扶贫搬迁切实改善了农户的生计资本和生计,打破了原本由于制约性资源存量过低而无法跳出的贫困困境,使农户进入一个新的可持续生计循环中,即搬迁时间越长,生计资本积累越多;对于搬迁后的农户而言,不同生计策略依赖于不同的生计资本[3]。
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位于湖北省西南部,处于湖北省、湖南省和重庆市的交汇处;其位于武陵山腹地,是结合了革命老区、少数民族地区、偏远地区和贫困地区的一个山区;总面积2.4 万km2,总人口405 万人,其中土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占总人口的54.7%。恩施州2016年开展了搬迁安置工作,辖内的8个县(市)都是国家级的贫困县,贫困人口在搬迁人口中占据较大的比重;恩施州共有贫困村729 个,建档立卡贫困人口34 万户109 万人,其中易地扶贫搬迁人口7.3 万户24.3 万人,由于政策实施的压力,易地扶贫搬迁政策的实施是独特而紧迫的。
调查发现,集中安置是恩施州易地扶贫搬迁政策中主要运用的安置方式。恩施州内登记的贫困和极少量的随迁户是该地区的主要搬迁对象,大部分迁出地区是滑坡、洪水等地质灾害频发的区域。此外,迁出区域还包含交通不方便、道路难以通行、人口密度低、房屋具有较高潜在安全风险的地区。当前恩施州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的重要目标是确保移民“搬得出、留得住、能就业、有保障”。
“后搬迁时期”,恩施州为易地搬迁的农民的可持续生计提出了5 种发展途径。1)政府发布了适用的财税奖励政策,以支持企业优先考虑搬迁户就业,提供共计54 000 个工作岗位。2)通过培训提高搬迁户的工作技能,如种植和育种技术、农家乐、农村电子商务、家政服务和独特的手工艺品生产等,359 期搬迁培训顺利开展,35 000 人成功接受培训。3)通过劳务输出,为贫困家庭提供了恩施州和杭州市、黄石市等地区的对口帮扶就业岗位,收集了近20 万份工作信息,形成了“恩施厨娘”“恩施月嫂”等知名品牌,劳动部门已经为52 000 名搬迁群众提供了外地就业保障。4)搬迁户通过公共福利职位受雇的,优先考虑聘用搬迁贫困户在森林保护、水源保护和道路保护等1 000 多个公益性职位任职,而在定居点中建立了984个公共卫生职位,如卫生、清洁和安全等。5)针对发展水平较差的贫困搬迁户运用兜底政策为其提供保障,使41 319 人受益于农村最低保障和特困供养政策。
易地扶贫搬迁农户人力资本的内容和范围在一定程度上会发生改变,进而影响农户生计[4]。1)新安置点往往缺乏耕地,同时受农民的身体状况、生产技能及其年龄的影响,导致农业特殊技能得不到科学运用,出现人力资本流失现象。2)集中安置点可以提供更多就业岗位,通常情况下,务工收入可超过农业和畜牧业生产收入,推动了人力资本的提高。
在自然条件相对较差的地区生活的贫困人口可通过易地扶贫搬迁迁移到自然条件良好的地区,但是易地扶贫搬迁后,人均耕地数量与搬迁前相比明显减少,耕地的质量也大大降低,影响了自然资本。搬迁后大部分农民的原始耕地已转变为森林,新的安置点位于柏油路附近,并不能获取新的耕地,人均耕地面积急剧减少,农民的自然资本在搬迁后受到影响。
在易地扶贫搬迁前后,农村贫困家庭的社会资本将发生巨大变化,易地扶贫搬迁使农户社会资本发生变化。易地扶贫搬迁政策对农户社会资本的影响反映在农户搬迁后与村庄内外的人际交流和互动的频次上。1)在搬迁前,农民居住在很远的地方,交通状况极为不便,基本上没有与村民的日常交流,而搬迁后相邻的两个村庄间的社会关系也发生了改变,移民必须在新的环境中搭建新的社会资本关系,而且该变化的出现无法规避。2)农民很难迅速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和新的生活方式。
1)邻里关系变得不够亲密。在我国农村地区,因为社会环境相对封闭,村民相互了解,经常与邻居接触。“一家有难,八家支援”和“远亲不如近邻”等都是对农村邻里关系的真实描述。自搬迁以来,由于邻里间都不熟悉,相较于以往村民间交流减少了。即便移民之后是集中安置,但移民区的房屋基本上位于同一区域,房屋彼此相邻,但彼此不认识,相较于以往邻居彼此间的互动明显减少。移民表明,在搬迁的头两年中,一般只与来自同一地点的移民打交道,这也说明在搬迁的初期,移民的社会适应性仍处于起步阶段,尚未及时确定频繁交流的近邻关系,但是在搬迁多年后,邻居之间的关系会切实得到改善。
2)亲戚关系弱化。传统农村大部分都是通过家庭的方式生活在一起,周围许多居民都存在着血缘关系,存在着邻居和亲戚双重身份。但是,易地扶贫搬迁导致了地理空间的变化。移民不仅需要对以往的亲戚关系进行维护,还必须在迁入地重构邻里关系。在相关研究的基础上发现,同一村庄迁移的移民其亲戚关系基本未受到影响,但是由于不同的村庄迁移而导致的空间距离增大,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亲戚间的互惠关系。
3)社区职能履行不到位。移民社区组织对移民的日常生活产生重大影响。①社区未能正确履行其公共管理职能,没有向移民提供就业信息,使移民的就业问题难以解决,导致了劳动力流失。②因为环境的变动,长期居住深山内的移民初期不能适应社会的复杂环境,社区职能在移民适应新环境中完全没有发挥作用,一定程度上导致移民的社会关系适应性低下。
1)由于不适应邻里关系而产生心理闭塞[5]。在面对定居点的新邻居时,易地扶贫搬迁移民感到不适应和陌生,如果任何一方都未积极打破沟通障碍,移民就会感到孤独,感觉自身是“外乡人”,找不到归属感。调查发现,由于迁移后周围环境发生了变化,打破了与邻居习以为常的沟通方式,村民自在感、亲切感、熟悉感消失。当其尝试与新邻居进行沟通但受到挫折时,便会对周围的环境产生抵触情绪,基于此便会出现封闭心理。
2)距离变远导致亲戚聚集减少。随着扶贫搬迁项目的实施,移民必须从自己的生产和居住地点迁移到迁入地点生产和居住,虽然地理位置上迁入地和原生产居住地较为相近,但也是全面彻底的迁移,这意味着移民已经背离了被传承了数代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移民的社会交往与土地和亲戚朋友的网络密切相关,在扶贫移民易地搬迁后,原来的血缘与地理关系消失了,与世代相传的土地的关系不复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导致社会资源出现不同程度的流失。
3)缺乏一定的社会网络支持。易地搬迁对社区组织和人际网络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这些社区和人际网络都是由贫困移民多年来从家乡通过生产、生活和社会接触形成的。搬迁后的移民通常不会返回原来的位置,与原住民的社会交往困难,亲属关系逐渐减弱,原有的社会关系网络被打破了。如果移民未能在定居点实现社会关系网络的重建和扩展,则难以通过有效利用安置区相对良好的发展资源实现脱贫致富。
1)必须充分利用主观能动性,将优势视角作为出发点,充分拓展自己的资源和能力,且无论在哪个迁入地,都与居民积极互动,构建出有效利用和交换资源的局面。2)移民本身必须提高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充分利用其资源,融入迁入地的社会关系中,并保持积极的态度。
易地扶贫搬迁“融得进”目标的实现是由于移民安置领域公共行政和服务的不断改进。移民对安置后的社区融入和适应是易地扶贫搬迁政策后期必须应对的主要挑战。根据当前的调查,社区仍需探索安置点的后期日常服务、充实社区管理者队伍、提高管理技能和服务技能。社区是安置家庭在出现困难时首先想到的地方,因此,社区管理和服务实践的标准化和准确性应在后期易地扶贫搬迁建设中不断完善。
改善安置地区的后续产业发展,并鼓励将搬迁家庭纳入安置点地区工业发展链中,是对大多数拥有劳动意愿和能力的人群就业问题进行良好处理的有效措施。当前,在恩施州的集中安置点,原则上有一个以优势产业为中心的辅助产业,如茶叶、蔬菜、药品、烟草、森林和水果生产等产业。安置点后续的产业支持和发展与搬迁农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和农民收入的增加息息相关。因此,有必要根据当地情况,发展可以促进经济发展并有助于生态恢复和保护的优质产业,不断改善农村搬迁家庭的生计,并确保易地扶贫搬迁居民的生计适应性与可持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