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博罗
是歌声把我和春天各自擦拭了一遍
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叮得我遍体鳞伤
在这季节,太阳的光芒
是妻子清早熬出的苞米粥吗?溪水像一行诗
蜿蜒于泛黄的史书里,风来自遥远的国度
因此它的双翼——铺展、扇动
吹散了一大片屋顶的疼痛
远方在消逝
田野上空无一人,街道也是
大海因而全面撤退,使寂静隆隆作响
踏青成为记忆里一片花团簇拥的
野梨树们的合唱
而我从树的角度,更爱蓓蕾和鸟爪
我有一张明亮的脸,我催促那汁液奔跑
从枝头到枝尾,我有一生的时光需要实践
我在灯中看见我自己
我在灯中看见姥姥满头白云
面容慈悲而平静
她被苍老一寸寸包裹,又放开
她年轻时梳下的两只大辫子
会在她快步走路时
一下一下轻轻抽打丰盈的臀
我记得她早起会蹲在我家秋天的
菜园子里咳嗽,咳得晨光四射
而每晚,她会在灯下缝她永远也缝不完的黑棉袄
就这样,好多年逝去了
当晚星落上我的枕头,尘埃中
姥姥的灯一直亮着,照耀我
进入光彩熠熠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