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穿越千年的疯狂石头

2022-12-30 09:24华伟552
青年文摘(彩版) 2022年3期
关键词:司马光改革

华伟552

1

听说大家最关注的是俺与苏东坡、司马光等人的关系。说实话,俺在人际关系方面比较笨,也比较倔,对人的印象一旦形成,就很少改变。

我也曾是文学青年,对于苏轼的才华,说不喜欢,那是假话。特别是他的《赤壁赋》,我喜欢得不要不要的。但小苏这个人,总在政治上犯“幼稚病”,既然彼此气场不合,我也只能忍痛……

“唐宋八大家”男团在各种活动上经常见面,但很少说话。要说的话,似乎都在文字里了。有篇《辨奸论》据说是苏洵写的,他骂我穿乞丐衣,吃猪狗食。我再大度,也差点告他诽谤。

还有司马光,我们的政见完全相左,但他很少当面跟我理论,总是给我写信,写了一封又一封,而且都很长。我觉得他为人古板而无趣,很少给他回信。

即使是这样不见面的交流,我们都毫不退步,到后来,形成了“有你无我,有我无你”的状态,就像在玩政治跷跷板。

2

再说说我的两个领导,仁宗和神宗。

37岁那年,我给仁宗皇帝上过一篇万言书,对官制、科举以及颓败风气做了揭露。

我请求改革政治,加强边防,提出“收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还用晋武帝司马炎和唐玄宗李隆基的失败案例来警醒他。但是,他根本就不理我,估计每天这样的奏折像雪片一样多。

后来我相中了神宗皇帝,他是一个热血青年,总想进“十大皇帝”排行榜,这样的人,嘿,有戏!

我给他上了一本奏折《本朝百年无事札子》,后来它被称为“北宋第一札”,我大胆地批评了宋太祖到宋英宗等五任领导人。

年龄上处于叛逆期,精神上处于亢奋期的神宗皇帝,绝非池中之物。确认过眼神,他从此被我带上了改革之路。

唯一的遺憾是,他38岁的时候,就永远离开了我们,接到消息,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大宋没戏了!

3

有人说我的改革班底,都是“猪队友”,而且《宋奸臣传》里列的14个奸臣,其中有9个是我的跟班。

很多人骂我重用蔡京,但是我没得选择,改革要推进,一些人坚决反对,更多人在观望,如果不培养自己的人,那改革没有希望。

蔡京是个灵活的孩子,四度出任宰相,在整个宋代再也没谁了。

至于长得有些小帅、酷爱辟谷的福建人章惇,我知道他跟同学苏轼有些小矛盾,我也恰到好处地利用了这个矛盾。

不过,我的学生郑侠确实令人失望。改革正酣,他忽然抛出画作《流民图》,质疑新法,引发了巨大的负面舆情。我简直快要吐血,这幅图成了旧党攻击我们新党的一颗核弹。

当然最令人恶心的是吕惠卿,一个极有野心又忘恩负义的人,我看错了他。首次罢相离开之时,我将改革大旗转交给小吕,没想到他刚上台就开始陷害打击我们王家,连我的儿子王,也因为他的反水而死。吕惠卿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鬼!

现在你们知道了,大宋改革真是遭了诅咒了,支撑它的居然是些龌龊不堪、獐头鼠目的家伙。改革最后硬着陆,摔得七零八乱,真不奇怪。我实在是太难了。

4

有人说“改革导致宋亡”?还将靖康之耻归因于我。

我反问, 你们真正了解过改革吗?知道当时我们大宋面临的严峻形势吗?没有,你们一定没有。

开国才百年,大宋士兵数量增长了四倍,干部增长了八倍。一个学士以上的官员在朝任职二十年,至少可以帮助兄弟、子弟二十人在京做官。可以说,“冗官冗兵冗费”,就像三根绞索,令我大宋命若游丝。

我自小走南闯北,看到了可怕的社会现实,特别是大宋农民的孤苦生活,所以立志要“矫世变俗”,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理想还是要有的,它是一定会实现的。

我2 9岁的时候写了一首诗,诗中有两句,你们肯定知道,“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我能预知改革之路的艰辛。

后来改革起事的时候,遭到很多人反对,其中就包括司马光和三苏。为了反对变法,他们都辞职了。他们的理由差不多就一个:胃口不好,不能消化皇上和我画的饼。

5

除了我的父亲王益,我想感谢五个人。

第一个是曾巩。我16岁那年第一次进东京,就认识了曾兄,他是一个热情的年轻人。他很低调,我欣赏他做事的绵密细致,跟他聊天,有一种靠谱之感。

第二个是欧阳修。他是曾兄向我介绍的,大我14岁,对他的文学造诣和做人风采,我是拜服的。他曾经拿李白和韩愈跟我相比,很感激他的加持和点赞,短时间让我涨粉好多,其中不少是不离不弃的死忠粉。

但改革是一个利益调整的过程,也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肯定会伤害一些人,对我们后来关系的走坏,我只能对欧阳老师深深鞠躬,说声抱歉。

第三个是宰相文彦博先生。文老师年轻有为,才40出头就当了宰相,他多次向朝廷推荐我,说我淡泊名利,有道德,讲原则。那个时候我才20来岁,没有什么名气。很遗憾,他后来也反对改革,跟司马光走得很近,但这不妨碍我对他的尊敬,他算是个好人。

第四个是周敦颐老师。因为文彦博老师的推荐,我得以到常州任职,在那里认识了理学鼻祖周敦颐,他后来成了我的人生知己,他教我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让我对人生、事业、爱情,都有了长足的思考。

最后感谢19世纪伟大的革命家列宁先生,大家知道,几百年来很多人对我进行妖魔化,后来列宁在一次论战中,称我为“中国11世纪的改革家”,为我正了名。

这些朋友,让我感受到人生的温暖。

6

如果最后让我送一句话给大家,我想说,不要怀疑,人生在世,要执拗些。

就像我一直说的“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千万不要给自己设限。

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人觉得我的改革比较理想化,难以真正落地。是的,我承认,从这方面讲,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

但如果活在21世纪,我还会是一颗坚硬、疯狂而固执的石头。

古月//摘自历史的荷尔蒙微信公众号,本刊有删节,佟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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