楝树的文化内涵及在园林绿化中的作用

柴继红

(陕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陕西 咸阳 712000)

楝(MeliaazedarachL.)又叫苦楝树，紫花树，金铃子，是楝科楝属的落叶乔木，高15～20 m，树皮暗褐色，纵裂；叶为奇数羽状复叶，小叶呈卵形至椭圆形，长3～7 cm，宽2～3.5 cm，对生，顶端稍大，边缘有钝尖锯齿，深浅不一，有时微裂；花为五片花瓣、五片花萼的淡红紫白色小花，排成圆锥形聚伞状花序，与叶近等长或较短，香味浓郁，花期4～5月；果实为椭圆形小核果，直径1.5～2 cm，从青色逐渐变黄，秋末冬初成熟，形如铃铛，掰开后，可见一层海绵状中果皮，内果皮木质化，里面有4～5颗椭圆形的种子。楝树是我国传统的乡土植物，原产黄河以南各省区，广泛生长在低海拔旷野、路旁或疏林中。目前，主要用于南方地区的园林绿化和生物农药制作。

1 楝树的文化内涵

1.1 种植历史和名称由来

楝树在中国具有非常悠久的种植历史。早在春秋时期，人们就开始用楝叶灰漂白丝织品。宋人罗愿写了一部解释名物的训诂著作《尔雅翼》，其卷九释木篇云：“楝木高丈余，叶密如槐而尖，三四月开花，红紫色，芬香满庭，其实如小铃，至熟则黄，俗谓之苦楝子，亦曰金铃子，可以练，故名楝”。“可以练”指的是楝叶可以用来漂白生丝。《周礼·考工记》云：“以楝为灰，渥淳其帛。”从战国时代开始，古人就用楝树的枝叶烧成灰，然后和生丝一起放在水中浸泡，楝灰可以使生丝洁白柔软，这个过程就叫做“湅”。可见楝之名称，源于其“叶可练物”的特性。成书于战国时期的《管子地员》把九州土壤划分为十八类九十种，认为楝树适宜以五位之土(上上，第三等次)种植[1]。道家学派代表人庄子也在《惠子相梁》中，把自己比作“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2]的鹓雏(凤凰的一种)，其中“练实”即指楝树的果实。西汉刘向《淮南子》，记十二月之木，正月杨，二月杏，三月桃，四月李，五月榆，六月梓，七月楝，八月柘，九月槐，十月檀，十一月枣，十二月栎，之所以七月为楝，却是因为楝树的果实在这个季节成熟。

1.2 地方风俗和民间传说

《荆楚岁时记》记载了古代湖北一带与楝叶有关的习俗。书中云：“荆楚之俗，五月五日，民斩新竹笋为筒粽，楝叶插头，五彩缕投江，以为辟水厄。”[3]人们在五月五日这天，用竹筒做成粽子，把楝叶插在上面，缠上五彩丝线投入江中，祈求免于溺水之祸。“士女或取楝叶插头，五丝缠臂，谓为长命缕”，百姓们也将楝叶插入发间，或用五色丝线缠于手臂，用以祈求长命百岁。在这里，取的是楝叶杀虫避蚊的实用性和消灾祈福的作用。同时期的《续齐谐记》(南朝梁吴均著)亦载：“汉建武中，长沙欧回，白日忽见一人，自称三闾大夫，谓曰：‘君当见祭，甚善，但常所遗，苦蛟龙所窃。今若有惠，可以楝树叶塞其上，以五彩丝缚之。此二物，蛟龙所惮也。’回依其言。世人作粽，并带五色丝及楝叶，皆汨罗之遗风也。[4]”想必南北朝时期，人们已经认识到了楝的果实和叶子具有毒性，不可多食，所以衍生出了蛟龙畏惧楝叶的想象，并形成以五色丝及楝叶缚粽的风俗，以表达对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的敬仰和怀念。

1.3 时令象征和人生寓意

楝花开红紫色小花，花型细小，花香浓郁。《草花谱》云：苦楝发花如海棠，一蓓数朵，满树可观。王安石《钟山晚步》有“小雨轻风落楝花，细红如雪点平沙”[5]之句，杨万里《浅夏独行奉新县圃》亦云：只怪南风吹紫雪，不知屋角楝花飞”[6]。古人爱花、赏花，把花开时吹过的风叫做“花信风”。宋 孙宗鉴《东皋杂录》云，江南自初春至初夏五日一番风候，谓之花信风，梅花风最先，楝花风最后，凡二十四番。花信风自小寒至谷雨，凡四月，共八个节气，一百二十天，计二十四候，每候应一种花的信风，反映了花开与时令的自然现象，也成为农时和农事的象征。楝花风居最末，所以《三柳轩杂识》谓楝花为晚客，楝花被赋予“一信楝花风，一年春事空”的文化内涵。古代有许多咏楝花的诗句，如“楝花开后风光好，梅子黄时雨意浓”“早禾秧雨初晴后，苦楝花风吹日长”等，也有专门咏《楝花》的诗作，宋张蕴云“绿树菲菲紫白雪，犹堪缠黍吊沉湘。江南四月无风信，青草前头蝶思狂。”正因为楝花开在春天的末尾，所以总能勾起人们花事已了、春光不再的感怀，进而引起人生短暂，韶华易老的忧思，于是便有了“客里不知春事晚，举头惊见楝花香”的惊讶、“楝花开遍麦秋时，韶光老尽起深思”的落寞，“开尽楝花寒尚在，十分春事九分休”的遗憾和“白首相逢叹暮年，楝花风后草连天”的感慨。

1.4 文化象征和精神品格

庄子说鹓雏“非练实不食”，《风俗通》亦云“獬豸食其(楝树)叶”[7]。在这里，鹓雏是传说中神圣高贵的神鸟，是百鸟之王凤凰的一种，凤凰以楝的果实为食；獬豸则是象征忠义正直的神兽，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它们一个喜欢吃楝的果实，一个喜欢吃楝树叶，这就使作为食物的楝树也随之被赋予了高洁的精神品格。宋 梅尧臣有一首《楝花》诗云：“紫丝晕粉缀鲜花，绿罗布叶攒飞霞。莺舌未调香萼醉，柔风细吹铜梗斜。金鞍结束果下马，低枝不碍无阑遮。长陵小市见阿姊，浓熏馥郁升钿车。莫轻贫贱出闾巷，迎入汉宫人自夸”，把寻常巷陌里毫不起眼的楝花比作汉武帝曾经流落民间的皇姊，虽身处贫贱之境，却终因身份高贵被迎入宫中，借指楝花虽身处乡野之地，却浓香馥郁，清新可观，具有高尚的品行和修养。

2 楝树的经济价值

楝树生长迅速，三五年即可成材，古人往往用其打造家具或是用作房屋的大椽。《说文》曰：北方人家欲构堂阁，先于三五年前种之，其堂阁欲成则栋木可椽。进入现代社会，楝树的经济价值进一步被发现和利用：它的枝叶以及果实中能分解出一种楝素，可以用来制作肥皂，牙膏以及洗面奶；它的树皮可以造纸或是人造棉；楝花可以提炼出芳香油；果核以及种子还能用来榨油或是制作油漆。除此之外，楝树的药用价值也很高：它的树皮性寒味苦，可以治疗癣病，杀虫；树叶可用于止痒止痛，清热燥湿；果实入药后可杀虫，止痛行气；楝花味苦，可以祛湿，清热，止痒，杀虫。总之，它的树皮、树叶、果实均可入药，可以用来避蚁杀虫或者用来提炼生物农药。

3 楝树在园林绿化中的应用

3.1 做乡土造景树

楝树广泛分布于我国的山东、河南、河北、山西、江西、陕西、甘肃、台湾、四川、云南、海南等黄河以南各省区，是一种随处可见的乡土树种。它性喜温暖气候，耐干旱耐贫瘠，对土壤要求不严，耐盐碱力强，能生长在含氯化钠、硫酸钠等可溶性盐类土壤中，是沿海地区造林树种。同时，在酸性土、中性土与石灰岩地区均能生长，具有成本低、成活率高的特点，也是平原及低海拔丘陵区的良好造林树种。

3.2 做绿化行道树

楝树树形高大，枝条平展，主干挺直，树冠近于平顶，容易形成树荫，且花期长，花繁幽香，果实生青熟黄，宿存枝头，经冬不落，非常具有观赏价值，同时耐烟尘，耐虫害，耐二氧化硫，有净化空气的作用，可以作为城市的绿化行道树。目前，我国北方城市绿化树种主要以杨柳为主，但是杨、柳虽然生长迅速，但是会在春天产生大量飞絮，容易引起皮肤过敏及呼吸系统疾病，影响市民身体健康，也给环卫工作带来很大负担。将楝树作为城市绿化树种，有几大优势：一是价格便宜、成活率高，病虫害少，养护成本低；二是耐干旱炎热，生长迅速，能尽快形成树荫；三是耐烟尘，抗二氧化硫，能净化空气，消除病菌、减少城市农药污染；四是观赏价值高，不生虫害，果实经冬不落，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在南京市行道树《树种规划》中，楝树已经作为主要树种之一。

3.3 做园林景观树

楝树树形优美，枝条秀丽，在春夏之交开淡紫色花，香味浓郁，在湿润的沃土上生长迅速，其茎叶不生虫害，枝干清爽，适宜作园林景观树，在草坪中孤植、丛植或配置于建筑物旁都很合适，海口金牛岭公园便有不少的楝树。它也可作为园林中的点缀小品，种植于水边、山坡、墙角等处，营造静谧幽雅的环境氛围。在园林景观中使用楝树，可利用其生长迅速的特点，将其作为造林先锋，加速景观效果的形成；可利用其抗菌杀虫的特点，将其用做沿江景观林，避免钉螺损害苗木，或者与其他树种混栽或套种，起到对周围树木虫害的防治作用，以减少农药及杀虫剂的用量，防止二次污染，保护人居环境。南京中山陵景区为了防范病虫害的侵袭，就曾引进1万株楝树，还把楝树作为陵园内的首推树种。

3.4 做工矿绿化树

楝树叶表面粗糙，幼枝被绒毛，吸尘能力强，对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有毒有害气体的吸收能力也较强，是普通树木的4～5倍，1公顷楝树林每天能吸收1000 kg二氧化碳，同时放出730 g氧气[8]，种植在受二氧化硫污染的工矿厂区，对净化空气、缓解废气污染大有帮助。此外，楝树含有的一些化合物具有抗真菌、细菌，抗线虫、原虫甚至抗病毒的作用，可成片栽植于一些厂矿企业的园区，营造大片株树林，起到杀虫避蚊、降低烟尘、清新空气的作用。

3.5 做家庭盆景树

楝树具有生物农药的特殊功效，能够防治413种害虫，杀虫比例高达90%左右。利用现代生产工艺，从楝树果仁中萃取的植物克生素乳油，可使作用于害虫的神经肽，使其因拒食而生长发育受到抑制。更有利的是，它对人畜等温血动物无害，害虫对它也不会产生抗药性。农村常把它作为“四旁”绿化树种，栽植在院落及田间、道路两旁，用以防治粮食、蔬菜、果树的病虫害。[9]利用这一特性，可以把楝树做成盆景树，摆放在家中，起到吸附烟尘，净化空气，杀虫避蚊的作用。目前，人们对楝树的研究多集中于医药和化工方面，在园林绿化中的应用只集中在南京等南方地区，相信随着人们认识的进一步加深，楝树会有更加广阔的园林绿化应用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