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喜王慕容智墓志校理

周阿根

慕容智，于史无传，其墓志2019年出土于甘肃省天祝藏族自治县。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单位第一时间发布了《甘肃武周时期吐谷浑喜王慕容智墓发掘简报》(《考古与文物》2021年第2期)，公布了墓葬发掘情况，发布了墓志拓片。刘兵兵等发表了研究文章《唐〈慕容智墓志〉考释》(《考古与文物》2021年第2期)，李宗俊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发布了研究文章《吐谷浑慕容智墓志及相关问题》(《烟台大学学报》2022年第4期)。研读录文，我们发现仍有两处文字释读疏误，特提出校读意见，求教于刘、李二位先生和学界方家。

1.慕容智，鲜山贵族，昂城豪望，材略有闻，宜加戎职，可左领军将军，俄加云麾将军，守左玉钤卫大将军。(《考古与文物》2021年第2期)

“昂城豪望”一语，李宗俊录文亦同。复审原拓，“昂城”之“昂”实为“昴”之俗写。碑刻文献中“昴”常常被误识为“昂”，此不赘论。墓志在记载慕容智世系时有这样一段话：“原夫圆穹写象，珠昴为夷落之墟；方礴凝形，玉塞列藩维之固。”其中“珠昴”之“昴”可作为内证。古人常常将天上星空区域与地上郡国州县相对应，昴城是吐谷浑部西迁白兰途中的初据之地，故址在今四川西北阿坝一带。《宋书·鲜卑吐谷浑传》：“自枹罕以东千余里，暨甘松，西至河南，南界昴城、龙涸。”“[吐延]为昴城羌酋所刺，剑犹在体。”《北史·吐谷浑传》《魏书·吐谷浑传》所记内容相同，唯“昴城”作“昂城”，系前人误识俗字所致，当据墓志及《宋书》正之。

2.“丹乌迅速，白兔苍茫，两楹流奠，二鉴经殃。崩城恸哭，变竹悲伤，一铭翠琰，地久天长。”(《考古与文物》2021年第2期)

“二鉴经殃”一语，李宗俊释读为“二竖绖殃”，二者均费解。原拓“殃”前之字有磨泐，审视原拓并细绎上下文，我们不难发现该磨泐字当为“缠”字。《考古与文物》“二鉴”为“二竖”之讹，“二竖”为病魔的代称，语本《左传·成公十年》。同时，由于“殃”与“灾”“痾”“瘵”等义近，在唐代墓志中，“二竖缠殃”常常又写作“二竖缠灾”“二竖缠痾”“二竖缠瘵”等，《唐代墓志汇编》文明○○五《孙通墓志》：“俄而五福无验，二竖缠灾。”《唐代墓志汇编》垂拱○四四《庞德威墓志》：“二竖缠痾，两楹兴叹。”《唐代墓志汇编续集》载初○○三《刘寿墓志》：“二竖缠瘵，两楹摧兆，痛短景兮易期，悲长夜兮难晓。”可见，根据墓志文例和上下文义，墓志文献整理过程中的部分磨泐字是可以准确考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