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
舞蹈通过舞者的肢体来表达人物内心的情感。因此,人物的塑造是一部优秀舞蹈作品的核心所在。在众多少数民族舞蹈作品中,藏族题材的舞蹈一直是舞蹈创作者不断探讨的话题,笔者将自己的原创藏族舞蹈作品《遥远的格桑花》作为研究对象,阐述舞蹈中的人物塑造。
在少数民族题材作品中,塑造个性鲜明而又生动形象的人物是评判一部作品的重要标准,例如张继刚编创的藏族女子独舞《母亲》,这部舞蹈作品是20世纪90年代的优秀经典作品,该作品由藏族舞蹈家卓玛表演,编导以自己的艺术视角成功地塑造了一位质朴纯真的藏族老阿妈的形象。通过这一形象折射出藏族人民的气质、审美和精神。作品无论是选材还是人物塑造都十分契合大众的审美需求。再如藏族三人舞《牛背摇篮》,这部作品的成功之处首先在于采用了少见的三人舞形式。舞蹈作品的开头造型是一位年轻的藏族少女安逸地躺在牛背上,让观众瞬时间感受到一种静谧、安静的感觉。随后藏族女孩出现了一些常见的生活动作,例如生火、吹烟等,这让观众真实地看到一个藏族女孩与牦牛的生活写照。作品为了更好地塑造人物形象,在动作上采用了藏族基本舞步进行发展变化,人物的形象性在这里也得到了更好的表现。这些优秀的作品目的就是向人们展示特定时代下的人文精神。
随着新时代的进步和发展,人们的审美也不断提高。作为编创者,不仅要在思维上紧跟时代发展,在编创作品时也要符合当下人们的审美需求。
舞蹈作品命名为《遥远的格桑花》。格桑花又称格桑梅朵,在藏语中,“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在西藏,人们经常借格桑花表达和抒发美好的情感,流传着很多赞颂格桑花的歌和故事。格桑花在藏族人民心中具有很高的地位,被藏族百姓视为象征着爱与吉祥的圣洁之花。在历史长河中,格桑花作为一种精神存在于藏族百姓心中,成为他们追求幸福吉祥和美好情感的象征。它美丽而不娇艳,成为形容女强人的代名词。由于它喜爱高原的阳光,不畏严寒风霜,被视为高原上生命力最顽强的一种野花。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长期以来一直寄托着藏族人民期盼幸福吉祥的美好情感。笔者对这段文字有了创作灵感,该作品讲述了一位藏族女人与丈夫相爱多年,却因战争分隔两地的故事。当悲剧传来时,她不愿相信,而是继续缝补着丈夫的衣物,然而格桑花花开花落,年复一年,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年。
笔者在编创的过程中对该题材进行了完整的构思。作品采用一件男式藏袍作为道具。舞蹈时长5分钟。
第一部分等待。主要讲述一位藏族女人在缝补远在他乡从军的丈夫的藏袍,在缝补的过程中想象他穿上的样子,每一针每一线都在思念他,盼他回来。所以在动作编排上更注重人物内心的情感体现。对“缝”这个细节做一些处理。舞者在缝的时候不小心扎破手,或是在缝衣服时想象他穿上的样子等。这些动作主要是突出人物内心最深层的表达。动作基本都在一度空间完成。音乐选取黛青塔娜的《仓央嘉措》,这首音乐比较缓慢又略带忧伤,所以截取前1分30秒作为第一部分的音乐。
第二部分回忆。通过道具的多重利用,将藏袍拟人化,动作也从一度空间转换到二度空间。舞者的动作基本和衣服有了很多动作的互动,一起抵御风寒,为他穿新衣服的幸福情景等。动作采用弦子舞步,在节奏上根据情节的需要做了一些处理。第二部分开始要与第一部分有一个转换,这部分主要是表达舞者回忆和丈夫美好的往日时光,所以音乐的节奏比较欢快。
第三部分失望。第三部分是作品的高潮部分,一声枪响使她从美好的回忆中惊醒,得知丈夫牺牲内心十分痛苦。动作基本是以拍打地面、快速旋转、跳跃为主。所以音乐整体节奏比较紧凑,风格上悲伤和沉重。
最后是尾声部分,舞者回到第一部分开始的造型,营造出继续缝补衣服等待远方丈夫归来的情景。还是采用第一部分的音乐。
一部优秀的舞蹈作品,艺术形象的塑造是重要的核心要素,尤其是近年来少数民族舞蹈作品越来越受群众的喜爱,通过音乐、灯光、道具更好地将作品中人物形象展示在舞台上。作为编创者,我们就要不断地从生活中探索人物最真实的情感,通过舞美来渲染意境,用视觉的冲击力去感染观众。笔者原创的藏族舞蹈作品《遥远的格桑花》塑造了“藏族女人”这一形象,是笔者深入藏族人民生活中提取的原型,并且在动作上抓住了藏族舞蹈中坐胯松腰、身体前倾的特点。在作品的第三部分,笔者还选择了藏族弦子基本舞步,保留了藏族舞蹈原有的基本体态和舞蹈风格。笔者在空间、节奏、动作幅度上营造出第一段等待的氛围。为了更好地塑造藏族女人的形象,笔者利用二度空间大幅度的调度和流畅的旋转以及三度空间轻快的跳跃等手段来表现一起在河边玩耍,一起看日出,一起跳舞和为他缝补衣服的情景。第三部分主要是表现失望,将藏族基本舞步和当代一些舞蹈动作相结合,体现人物内心的痛苦。动作基本是拍打地面,快速旋转,跳跃碎步等,空间基本在二度和三度。最后,舞蹈呈现出首尾呼应的艺术效果。
节奏分为外在节奏和内在节奏,即音乐节奏和心理节奏。笔者原创的藏族舞蹈作品《遥远的格桑花》在音乐节奏的处理上采用的是慢—快—慢的形式。整个作品根据音乐的节奏来编创舞蹈动作,通过动作与音乐的结合更好地体现舞者的内心情感变化。第一部分等待,采用比较缓慢又略带忧伤的音乐表现藏族女人的思念之情。第二部分表现的是对逝去时光的珍惜与眷恋,轻快的节奏不仅可以展示舞者情绪的递进,还可以更好地体现出年轻时心潮澎湃、热情激昂的心态。第三部分是表现回到现实后,女人的心理状态依然平静,是一种面对现实的坦然心态。这样的情节设计可以将人物塑造得更加生动,而音乐的变化是推进作品情节发展的催化剂。第二部分是作品的高潮部分,音乐加快,在动作上用到了大量的舞蹈技巧,例如跳跃、翻转等。刻画藏族女人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到了第三部分,故事内容进入尾声,音乐再次转换,变得悲伤,突出作品以悲剧收尾。音乐的选择灵感来源于古典舞男子独舞《孔乙己》,作品也是分为三个部分,开始出场的音乐十分诙谐,刻画出一位穷困潦倒的书生形象,第二段音乐出现了人声呐喊,表现了孔乙己偷书时被人发现后被毒打的场景。第三段选用了我们非常熟悉的电视剧《大宅门》主题曲,加上童声朗读的《三字经》,通过音乐折射出孔乙己成为教书先生的身份。《孔乙己》的音乐成功之处在于音乐有着强烈的对比性,通过音乐的旋律非常清楚地看到作品的整体结构。准确地把握音乐风格才能选择适合的动作,只有音乐和动作完美融合,才能更好地将作品展示出来。
这部舞蹈作品中道具的合理运用对整部作品具有画龙点睛的作用,道具不仅可以帮助舞者渲染氛围,还可以让舞者延伸肢体动作。选择道具时,我们还要协调好服饰颜色的和谐搭配。笔者原创的藏族舞蹈作品《遥远的格桑花》运用了一件质朴的男士藏袍。在舞蹈的第一部分,藏族女人在缝补远在他乡从军的丈夫的藏袍,在缝补的过程中想象他穿上藏袍的样子。第二部分,藏族女人在缝衣服过程中回忆起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回忆起一起在河边玩耍,一起看日出,一起跳舞和为他缝补衣服的情景。第三部分,当听说丈夫不可能回来的时候,藏族女人悲痛欲绝,不肯相信事实。最后,藏族女人只能静静地缝补那件臧袍,期盼丈夫还能回来。在《遥远的格桑花》这个作品中,道具也要变成会说话的工具,随着舞者内心情绪和情境的变化而不断变化它的使用方式。例如女子群舞《小城雨巷》中对道具的运用十分巧妙,女演员手持油纸伞漫步在石路上,一下让观众联想到江南水乡的场景,所以在选择道具时一定要符合舞蹈的主题立意和结构,合理地运用道具不仅可以烘托主题,还可以渲染舞蹈氛围。例如傣族女子群舞《水乡》,傣族是临水而居的民族,对“水”有着特殊的情感,该作品选择傣族日常生活中使用的白绸作为道具,通过道具的合理运用,塑造了一群婀娜多姿的傣族少女形象,同时推进了作品的情节发展。
在舞蹈创作中,除了构思、音乐、道具、灯光以外,服饰也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环节,通过色彩的搭配可以更好地表达人物的性格和情感,让人物更加生动和形象。以《遥远的格桑花》为例,我们在设计服装时,首先要让观众非常清晰地知道舞者的民族身份,通过服饰让观众快速地识别舞蹈角色。作品以藏族为背景,选用了藏族普通老百姓常见的藏袍,并没有华丽的色彩,以白色和灰色为主基调,整体给人质朴的感觉。色彩对作品整体的视觉效果具有很重要的意义,所以道具藏袍以黑色为主调,给人一种沉重压抑之感。舞者本身没有涉及长袖,所以要借助藏袍的袖子延伸舞蹈动作和情感表达。颜色不仅可以营造出氛围感,还可以渲染人物的性格特征,这部作品的表现大部分都是比较悲伤的,所以,颜色基本采用的是冷色系。其次就是服装造型,合适的服装造型也是人物形象塑造的重中之重,舞者穿上特定的服装才可以较好地塑造角色,同时,动作和服装也是相辅相成的,尤其是民族舞蹈,该舞种最大的特点就是通过服饰来定位民族风格特征。作品在服饰的面料上也是非常用心的,因为面料的好坏直接影响到舞台的呈现和视觉效果,服饰的面料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反映人物的性格特征。该作品采用了麻类的材质,搭配藏族特有的花纹和图案,在视觉上更加有层次感。藏族服饰多以棉、麻为主,受地理环境、气候等因素的影响,服饰相对比较厚重多层,展现藏族人民质朴和内敛的性格特征。所以合理运用面料,可以更好地诠释舞蹈作品的人物形象。该作品的服饰设计灵感来源于张继刚老师编创的藏族女子独舞《母亲》,在这部舞蹈作品之前,很多民族舞蹈的舞蹈服饰为了更好地展现舞台效果,选用的都是纱或者绸缎,相对更加唯美。而作品《母亲》的服饰虽然没有华丽的色彩,但是却让我们眼前一亮,服饰采用质地厚重的藏袍,更好地塑造了藏族老母亲这一形象。服饰不仅是舞者的演出服,还需要与舞者身体相结合,因为服装可以弥补舞者身体上的一些缺点,同时有助于人物的塑造。如敦煌舞蹈《飞天》这部作品,服装也是非常惊艳的。《飞天》这部作品的创作背景是以敦煌石窟为元素,舞者头饰和服饰比较华丽,这是根据唐代的审美特点进行设计的,让我们再一次看到了敦煌石窟壁画的魅力。
随着舞蹈艺术空间的不断扩大,舞蹈艺术的发展也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舞蹈创作也达到了顶峰。其中人物塑造是舞蹈表现最为核心的一部分,我们应该对此有更深层的探究,让人物的形象塑造更有真情实感,更贴近于人们的生活,更让观众接受。尤其是在民族舞蹈的编创中,既需要共性的存在,也需要个性的表达。舞蹈创作者要用作品的内核与观众产生情感的碰撞,这个内核也就是民族舞蹈作品的魂。只有这样才可以使观众更加了解舞蹈、喜欢舞蹈、认同舞蹈,使我们的舞蹈事业拥有更广阔的提升空间。作为新时代的编导,我们要肩负时代的使命,创作出更多优秀的舞蹈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