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燕纯
(佛山市图书馆,广东 佛山 528000)
2022年3月,政府工作报告提出 “深入推进全民阅读” ,这是 “全民阅读” 自2014年以来第九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1]。少儿阅读是全民阅读的基础,是公共图书馆开展阅读推广的重点之一。《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第13条明确规定: “国家鼓励和支持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参与公共文化服务”[2]。《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第46条规定: “国家鼓励公民参与公共图书馆志愿服务”[3]。在法律、政策的支持和指引下,公共图书馆通过加强与政府部门、学校、企业、民间组织、个人等合作,整合多方资源,建立合作平台,拓展服务方式,提高少儿阅读推广的服务效能。
随着全民阅读的深入发展,多元合作已成为公共图书馆少儿阅读推广服务的重要方式。佛山市图书馆 “项目立馆” 的理念与实践,推动少儿阅读推广从体系建设、读者活动、项目孵化等方面积极引入多元合作主体的参与,以完成既定的项目目标。2021年,佛山市图书馆开展少儿阅读推广活动734场,少儿图书外借量198.36万册次,图书年外借率为2.19次,远超其他类型图书的外借率[4]。笔者拟通过探究佛山市图书馆不同类型的少儿阅读推广项目的多元合作模式,以期对公共图书馆少儿阅读推广发展提供启示和建议。
佛山市图书馆引入项目化管理作为内部管理模式的实践始于2011年,重点、亮点工作基本以立项的方式进行运作。2015年,项目管理系统上线,所有立项项目的资料都可在系统中查阅。因2014年12月佛山市图书馆新馆开放,少儿阅读推广无论从服务阵地到服务效益都较之前有质的提升,少儿阅读推广的多元合作模式也越来越丰富。因此,笔者拟将2015年以来佛山市图书馆申报立项的涉及多元合作的少儿阅读推广项目作为研究对象。首先是采用统计分析法对2015年至2021年申报立项的833个项目进行查阅,统计出与少儿阅读推广相关的项目共计112个。其次是采用内容分析法,对这些项目的立项方案、结项总结以及通讯稿等项目资料进行分析,从中筛选出引入多元合作的项目共计85个,最后再通过案例分析法,挑选一批有代表性的项目进行剖析[5]。
通过统计,申报少儿阅读推广项目的部门主要集中在少儿活动部(在2020年7月第6期聘用制时合并到阅读推广部),共申报88个项目,其中涉及多元合作主体的有67个,占比76.14%。此外还有读者服务部、体系建设部、业务管理部等部门申报过相关的项目。引入多元合作的85个项目中,超过90%为阅读推广活动类的项目,此外还有少部分为体系建设类、项目孵化类。有两个及以上合作单位的项目共计49个,占比57.65%。这表明开展多元合作、进行多方资源整合已成为佛山市图书馆开展少儿阅读推广的常规方式(见表1)。
表1 少儿阅读推广多元合作典型案例一览
佛山市图书馆与学校、幼儿园针对少儿阅读推广采取了多种合作模式。一是通过佛山市联合图书馆体系,将部分学校图书馆吸纳成为成员馆,或与学校共建智能图书馆,充实少儿阅读资源,实现文献在体系内通借通还。二是通过汽车图书馆为30多个中小学、幼儿园类型的服务点提供图书借还等服务。三是共同开展阅读推广活动。学校、幼儿园跟图书馆有共同的服务对象,合作开展活动的频率较高,在85个少儿阅读推广相关的多元合作项目中,学校、幼儿园参与其中的共占比50.52%。合作形式包括在馆内开展活动、进校园开展活动、建立馆外阅读推广基地等,活动时间既包括 “世界读书日” “佛山全民阅读月” 等重要节点,也有节假日、周末、寒暑假等学生课外时间[6]。合作类型有针对幼儿园的故事会、手工、亲子阅读活动、参观体验;有针对中小学生的读书会、培训、展览、比赛;有针对视障等特殊少儿群体的阅读辅导和文化体验活动;也有针对家长的讲座、分享会等(见表2)。教育部门在发动学校、幼儿园参与图书馆阅读推广活动方面起到积极作用。
表2 与教育部门、学校、幼儿园合作的典型案例
案例1:深村小学馆外阅读推广基地
图书馆建设馆外阅读推广基地,在拓展服务对象的同时,以协议的形式明确馆校双方的权责,使得合作更加规范。2021年,佛山市图书馆与禅城区深村小学、南海区桂江第三小学、顺德区桂凤中学共建馆外阅读推广基地,服务学生1200多名。以深村小学为例,该校大部分学生来自外来务工家庭,而该校馆舍陈旧、文化活动欠缺,学生对阅读推广活动有较为强烈的需求,馆外阅读推广基地建设项目得到校方领导的重视和大力支持。在一年的协议期内,馆方负责活动策划组织、物料准备、宣传,校方负责学生组织、场地和设备准备、现场跟进、宣传等。馆方除了办理借阅证、推广数字资源、网上预借等便民服务措施,举行针对教师的信息素养培训,更是将 “蜂蜂故事会” “公益阅读夏令营” 等少儿阅读推广品牌项目下沉到校园,共开展阅读推广活动34场,丰富了学生的文化生活。
案例2: “蜂蜂姐姐” 艺术创作大赛
2017年,为推动佛山市图书馆 “服务活动化、活动品牌化” 理念落地,开展了13年的 “蜂蜂故事会” 少儿阅读推广活动通过整合合作资源,强化品牌塑造,实现全面升级。其措施包括开展VI设计及系列比赛等以提升品牌形象为目标的项目;组织线上故事会、原创故事会、剧场秀等以丰富活动形式为目标的项目。佛山市图书馆依托与禅城区教育局合作建设 “语言艺术创作基地” 的契机,与禅城区教育局、禅城区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联合举办 “蜂蜂姐姐” 艺术创作大赛,包含以 “蜂蜂姐姐” 为主题的形象设计、文学创作、绘本制作3个比赛类型,共收到禅城区各小学、幼儿园的参赛作品2300多份,并通过 “蜂蜂故事会” 进校园活动,进一步强化品牌影响力。通过持续积累打造品牌效应, “蜂蜂故事会” 在2021年8月迎来了第1000期的活动,成为佛山知名的少儿阅读推广品牌[7]。
案例3:广东省英语电影配音大赛佛山赛区选拔赛
广东省英语电影配音大赛由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广东图书馆学会主办,佛山市图书馆作为大赛佛山赛区的承办方,将其作为国际文化交流品牌 “佛图群英会” 的子项目立项,中小学学生是主要参赛群体之一。馆方有扩大比赛规模的需求,校方有为学生搭建展示交流平台的驱动力,双方因此开展阶段性的合作。例如,2018年佛山赛区吸引到中小学、高校、英语培训机构等共计15个单位参与,设立线上海选、线下8个选拔赛赛区和一场佛山赛区总决赛。项目共组织300多支队伍,1200多名英语爱好者参赛[8],组织规模在全省分赛区中位居第一。因该赛事逐步成为佛山地区具有影响力的英语文化交流媒介,馆校合作关系也从刚开始由馆方主导、学校配合完成到学校主动承办校园选拔赛,与馆方协作完成,合作关系更加紧密的同时,促进活动效果进一步提升。
案例4:佛山市图书馆·佛山市青少年文化宫双体系战略合作
佛山市图书馆和佛山市青少年文化宫作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组成部分,共同承担着提高青少年素质教育的社会职能,且双方同属于佛山市公共文化设施联盟成员单位,在少儿阅读推广活动的交流与合作方面有一定的基础。2021年,为开展更广泛更深入的合作,双方依托佛山市联合图书馆体系和青少年文化宫三级服务体系,开启了 “馆宫” 双体系战略合作项目,以设施共建、资源共享、品牌共创的方式提升青少年服务效益。一是以智能图书馆和智能文化家的模式在青少年文化宫服务体系内建设了两家青葵图书馆,丰富青少年阅读资源;二是共创 “青葵讲坛” 品牌活动,开展以青少年文化素养为主题的系列名师讲座;三是合创 “青葵营地” 品牌项目,在佛山市联合图书馆体系中开展以青少年文化宫特色教育资源为依托的阅读推广活动[9]。
案例5:佛山阅读联盟少儿类主题读书会
佛山阅读联盟是由佛山市图书馆于2016年4月搭建并给予指导和支持的阅读联合体,累计共成立 “悦读成长” 等12个少儿类阅读联盟主题读书会,其中7个为亲子阅读类,5个为社会教育类,开展了国学经典、地方文化、绘本阅读、科学普及、英语文化等主题丰富的活动。少儿类主题读书会合作方包含非注册民间团体和企业两种类型[10],其中非注册民间团体8个,占比66.67%。馆方和读书会通过签订协议明确双方权责,其中,馆方为读书会提供了政策保障、阅读指导、活动场地、图书资源、资金扶持、管理与宣传等;读书会负责少儿阅读推广活动的独立策划、组织实施与宣传。以再力花读书会为例,该读书会由社区妈妈群体发起,专注于体验式阅读。读书会组织亲子家庭开展自然体验、商业体验、工业体验3大主题阅读活动,以阅读结合社会实践的新颖形式,提升了孩子们的阅读兴趣。
案例6:亲近童书智能文化家、人木美术民宿图书馆
智能文化家是佛山市联合图书馆体系中智能图书馆模式的一种升级形态,亲近童书智能文化家由佛山市图书馆联合佛山市璞石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在2019年合作建设开放,馆方负责图书资源、智能文化设备、业务指导、宣传推广、绩效考核,公司负责场地、服务和管理。合作项目遵循《智能文化家建设、运营规范》,以签订协议的形式明确双方权责。该智能文化家配置馆藏图书10000多册,其中80%是儿童读物,持续开展儿童公益读书会、绘本故事会、电影赏析等类型的阅读推广系列活动[11]。类似的合作还有人木美术民宿图书馆,该馆是佛山市图书馆与人木美术客栈合作共建的绘本阅读主题馆,馆藏绘本和青少年读物超过2000册[12]。馆方负责图书资源、业务指导、活动培育、宣传推广、绩效考核,民宿方负责场地、服务与管理,常在周末举办亲子阅读活动。两个项目的合作方负责人均为民间阅读推广人,对少儿阅读推广服务的开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案例7:邻里图书馆
为了更好地服务家庭及社区,佛山市图书馆于2018年创新推出 “邻里图书馆” 项目,申请加入该项目的家庭及其服务对象中,有少年儿童的家庭是主要群体之一,申请者多为图书馆的活跃用户且重视少儿阅读。邻里图书馆项目建立了用户参与公共阅读供给的新模式,馆方和邻里图书馆馆长通过签订协议的形式明确双方权责。馆方提供了政策支持、平台搭建、图书资源保障、业务指导、技术支撑、宣传推广等,邻里图书馆则以家庭为主要场地,以馆方提供的公共藏书及家庭私人藏书向社区邻里、亲戚、朋友等提供图书借阅服务,并开展阅读推广活动,超过70%的邻里图书馆参与阅读推广活动的家庭成员数量在3人及以上[13]。截至2021年底,邻里图书馆发展至1330家,面对规模庞大的合作对象,馆方一方面推出 “邻里图书馆” 小程序以实现申请加入、签约、借阅图书、开展活动、考核绩效等全流程智能化管理[14],另一方面强化建设与服务规范、绩效考核机制,对考核不达标的合作方采取退出措施,以此提升合作方的活跃度,促进项目可持续发展。
案例8: “阅读·温暖” 佛山特殊群体关爱行动
佛山市图书馆面向视障群体的阅读推广项目 “阅读·温暖——佛山视障读者关爱行动” 始于2012年,后来发展成为针对视障、听障、智障等特殊群体的多元文化服务项目[15],少儿是该项目的主要服务群体之一。项目合作方除了与残障群体相关的协会、学校,志愿者是项目顺利开展的重要保障。2021年,该项目共招募志愿者358人次,开展面对面朗读、无障碍电影播讲、节日专题活动、社会体验活动、盲人诗歌散文朗诵暨盲人散文创作比赛等文化活动共计48场。以服务佛山市启聪学校视障班学生的面对面朗读为例,该活动得到一群志愿者多年的支持,为学生提供个性化朗读、棋类辅导、音乐鉴赏等服务,并通过耐心的交流和疏导,促进学生心理成长。此外,志愿者深入参与了比赛、视障读者定向行走培训、外出体验活动等服务,解决了馆方在开展特殊群体服务方面存在的人力不足的问题。
人才是图书馆发展的核心要素,如何调动馆员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关系到少儿阅读推广工作的成效。 “岗位聘用制” 和 “项目立馆” 是佛山市图书馆培养效能型人才的两种重要管理模式。馆员的项目分值占据其整体绩效分值的重要比例,而绩效分值是图书馆三年一度岗位等级竞聘的参考依据[16]。受绩效考核体系驱动,馆员积极申报、参与少儿阅读推广项目。优质的项目离不开多元参与主体的支持,因此激发了馆员或依托图书馆平台创新合作模式,或利用自身人际资源拓展馆外合作方,实现了多方社会资源的聚集。而项目化管理倡导的创新导向和效益导向也促使合作项目更注重提高各方资源的利用率,以完成既定项目目标从而顺利结项。许多合作项目因其综合性、复杂性需要馆内跨部门协作,项目化管理推动多部门合作团队的顺利组合、分工明确、各尽其能。此外,依托项目管理系统,项目立项申报、经费管理、人员分工、月度进展、结项申请等实现了智能化管理,从而保障工作流程规范、项目进度可控、项目档案齐备。
目前大部分合作存在临时性、阶段性,导致合作关系不稳定,影响可持续发展。如馆校合作中图书馆与学校一般为主动提供服务与被动接受服务的关系,馆方投入的人财物多于校方,双方关系未达到平衡[6]。与企业或个人合作的项目存在服务不规范的现象,因价值取向不同,有些合作方在活动中植入软广告以 “引流获客” 。馆方要根据少儿阅读推广的目标选择不同类型的合作方,分析各类合作方的驱动因素并制定准入条件,在履行公共图书馆服务少儿读者职责的同时,畅通沟通渠道,重视合作方诉求,力求实现多方共赢。馆方要建立一套针对多元合作主体的管理方法,明确各方权责、服务规范、考核标准和考核流程,对绩效好的合作方实施奖励;对存在违反相关规定的及时制止、纠正甚至追责;对绩效不达标的终止合作关系[17]。同时,在此过程中甄选出核心的合作方,建议长期、可持续的合作关系。
注重少儿阅读推广多元合作平台建设,深化共建共享机制,推动融合发展,减少单位个体间合作的偶然性和随意性,提高服务覆盖面。体系化、多维度的协作平台,既包括区域性的图书馆学会、公共图书馆体系,也包括联合文化教育公益机构、民间团体、企业、个人等组建的公共文化服务联合体。多年来,佛山市图书馆作为佛山市联合图书馆体系 “中心馆” 牵头开展区域内行业单位间的沟通与协作,大力推进公共图书馆服务网络建设;依托佛山市图书馆学会未成年人服务专业委员会和阅读推广委员会,联动五区图书馆开展少儿阅读推广服务与培训;联合民间团体、企业、个人等组建佛山阅读联盟,通过少儿类主题读书会开展形式多样的活动。自2017年佛山创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示范区以来,佛山市图书馆为提升公共阅读服务供给能力,更加重视多元合作主体的引入,联合佛山市文化馆、佛山市博物馆、佛山市青少年文化宫等8家单位成立 “佛山市公共文化设施联盟” ,推动少儿阅读资源共享、空间共用、品牌共创。
少儿读者作为图书馆重要的群体,其到馆率、参与活动率、少儿图书外借量普遍高于成年人群体。佛山市图书馆在少儿阅读推广中取得很多成果,如建立了少儿阅读推广合作体系,打造了多类型的阅读推广品牌,参加了各种行业比赛并获得不错的成绩。但是对少儿阅读推广的评价仍存在不少问题,有些项目以总结和宣传报道代替评估,有些项目以活动规模、媒体关注度作为评估考量标准。因此,亟需建立一套用户方、馆方、合作方三方参与的多维评估体系,以掌握该项目的实际成效,为今后的服务策略优化提供参考依据。用户方包含少儿及其家长,重点考量其对阅读推广的需求和期望,对服务人员、过程和效果的满意度,对自身阅读兴趣、阅读量、社交能力等方面的影响力。馆方的考量基于投入和产出的平衡性,包括核算人财物的投入成本以及产生的服务效益,如到馆量、活动参与量、注册读者量、图书外借量、线上平台使用量。合作方主要考量合作是否达到既定的期望值,如用户肯定、用户持续参与意愿提升、社会影响力增强等[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