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沈明 梅 玫
因语言文化的不同,跨文化传播往往遭遇文化折扣,从编码到解码,表达符号易遭遇“对抗性解码”,不过更常见的是“零解码”。在构建和平稳定发展的大局和形成交流性话语空间的总体目标下,对外话语表达十分必要。
当前,经济的全球化以及网络技术的发达,使得全球交往成为现实。同时,随着网络虚拟社会的成形以及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逐渐同化,身体成为一种重要的交往工具,出现在各个交往场景中,改变着人们的各类认知。总体而言,全球化的交往以及“元宇宙”理念与实践的推出,使得具身成为现实,对外传播也由传统的观念宣传、符号输出和集体行动转换为以个体身体在场和视觉化消费实践为主体的日常消费实践。
传统跨文化传播多强调“去身体化”。因此,探索身体在对外话语叙事中发挥作用的理论源起,当前实践模式以及未来发展进路,不仅对于了解以身体为工具的全新传播体系中话语表达的功能转向、符号组合等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在我国强化国际传播能力,应对西方“他者化”叙事,为中国塑造良好发展环境的今天,在实践和技术提供了现实和虚拟的身体交往基础之上,探索对外话语叙事的具身策略也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身体既是我们思想的载体,又是我们生存生活的表征。对于身体的认知无时无刻不体现着社会的发展、文明的进步以及认知的发展。人们对身体的关注经历了自然身体、政治身体、文化身体[1]以及认知的身体等几个阶段。
作为活动的主体,早期研究多关注作为肉体的身体,将其视为惩戒或欲望的对象,以身体的消灭或占有展示着对精神的控制。在古代文学作品中,作者们多以身体意象(尤其是女性)的能指符号,“去发掘其背后的政治、权力、文化等所指符号对身体的规训与想象,及其符码之间的张力与斗争”,以实现身体叙事,展现出对“女性身体想象的色情欲望化、女性身体宰制的政治媒介化,以及女性身体书写的主体构化等”[2]。马克思将身体与劳动联系起来,为工人阶级革命提供了理论基础;尼采将身体与精神对立,强调身体的唯一性,实现了身体对精神的反动;弗洛伊德用“无意识”理论,提出了“身体造反”的动因。[3]当代社会中,人们更是将身体作为“抗争性话语生产的政治文本和表达媒介”[4],实现“以命抗争”。
在身体与认知方面,认知和态度的改变一直是多学科的研究对象,早期标准科学认知理论多认为“认知是涉及符号表征的算法过程”[5],心智与身体可以分离,忽视身体本身在认知过程中的作用。具身认知理论强调身体在认知过程中的通道作用,具体表现为:身体参与学习、学习通过身体经验完成、具身的体验构成思维方式、认知植根于身体所处环境[6]。换句话说:学习不仅取决于脑,而且还可以由身体其它感官参与;学习的过程不仅可由直接经验产生,而且也可调动过往经验;不同的经验模式形成了不同的思维方式;身体与环境的互动决定着认知。在经典传播理论中,学者们多关注传播效果亦即认知、态度和行为的改变,媒介技术决定论者、媒介环境学派等或多或少地持有类似于具身认知的观点。不过具身及具身认知这一概念近年来在新闻传播学领域的火热发展却源自于媒介对人们日常生活的深度参与,此时现实与虚拟、具身与离身、在场与非在场、内容与场景等时空所塑造的界限和区别逐渐淡化。
身体参与叙事主要存在三种模式:阅读活动、交往活动和消费活动。阅读活动主要通过意象勾起个体身体经验来完成间接的具身叙事,而交往活动和消费活动则是直接的身体参与叙事。具身认知理论认为“脑、身体、环境是耦合的”[7],人的认知有赖于场景和身体,学者们往往将行为、环境等与认知联系起来考虑。受制于技术,人类早期交往多以具身的形式进行。在跨越时空的交往中,人们则用“意象”替代身体参与,以唤起身体意识。当前,媒介技术高度发达,媒介社会化、社会媒介化,虚拟现实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现实,身体直接参与叙事的场景越来越多。
文学中以象寓意,凸显认知图式。古人写诗作画关注“意象”,强调“意境”,蒋寅认为“意象是经作者情感和意识加工的由一个或多个语象组成、具有某种意义自足性的语象结构”[8],其中语象指“诗歌本文中提示和唤起具体心理表象的文字符号”,包括“特指具体名物”的物象,而意境是一个完整自足的呼唤性的本文。无论文艺理论中使用何种概念,一个不可忽视的对象就是作者的身体和阅读者的身体。魏王弼认为,“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9]有形之象需要通过身体体验完成,对于作者而言,通过身体的介入,无论是塑造“有我之境”还是“无我之境”[10],其创造出来的本文,最终目的是通过意象召唤经验图式和认知图式,从而呼唤读者身体的感知、心理的介入,最终完成从本文到作品的转换。
新闻报道中,呈现事实,构建拟态环境。与文学作品不同的是,新闻报道注重事实,新闻报道所呈现出来的事实更多的是事实之于社会的意义和价值。因此,其事实包含三类事实:一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二是事实之间的关系,亦即记者对新闻价值的主观呈现;三是事实之于个体或社会的价值和意义。在西方,新闻从业者往往视新闻(NEWS)为故事(STORY),以故事所需要的细节和冲突来衡量新闻所需要的事实。即便在同一时空内无法获取细节和冲突,他们也会通过引入新闻背景,跨越时空,将人们的经验勾连起来,从而以对比的方式让新闻更为立体。记者的现场替代式身体体验以及记者利用过去场景塑造出来的过往经验将普通公众带入到新闻报道所塑造出的场景中来,从而召唤出文本接受者的经历和情感,完成身体的间接介入。
由于文学提供的是纯粹想象性身体介入模式,而新闻报道提供的是一种拟态环境,其文本体验具有一定超然性和开放性,较少能改变人们的思想观念。从对外话语传播的效果而言,这两种叙事模式奠定的是交往场景,它们最终往往固化为知识,沉淀于个体的认知之中。同时,由于文学作品在对外传播过程中阐释较难,其传播的广度和深度均有欠缺,而新闻报道由于带有即时消费和“守望”的角色,其呈现出的内容带有一定的负面性。
如果说以文学作品和新闻报道为主体的阅读活动是与遥远时空中的他者进行离身交流的话,那么现实生活中的各种社会交往活动则需要直接的身体参与。前者通过意象和虚拟场景的建构来调动身体,而后者则直接动用身体的各种感官进行交往。在国际交往中,政治、经济、文化体育以及宗教传播活动是较为常见的具身交往形式,三者分别作用于价值观念、经济贸易以及文化交流。
日常交往活动。在国际交往中,政治交往起主导作用,但政治交往服务于经济目标。无论是政治交往还是经济交往,抑或是以旅游为目的的日常消费所形成的交往,人们在亲身参与实践中往往会具体感知到他者品性、文化以及规则意识,同时亦能感知到整个社会的发展状态,甚至构建出对社会发展状态的评价。在这类活动中,身体作为一种传播媒介,承载着相应的信息,以一种更为可信、可感知的方式建构他国的形象。
体育交往活动。作为和平年代的一种常见交往方式,体育运动既让人们看到竞争,又看到合作;既能观看他人,亦能自身参与。虽然现代奥林匹克精神是强调“卓越、尊重、友谊”,追求“更快、更高、更强”,但人们往往不自觉地将自我意识加入其中,以民族、国家等观念对相应的赛事加以认同,人们观看的既有运动本身,亦有体育运动中所携带的其它元素。
宗教传播活动。与一般社会实践不同的是,宗教传播多表现为“撒播”,并不寻求对话,是一种典型的利益给予型传播,多表现为改变命运、改变思考问题的方式、慈善救济等。早期西方在华宗教活动多与科技和医疗结合,即具备上述典型特征。宗教传播活动建构的不是即时的报答或交往,而是一种对个体品性的崇拜和追求,进而推动“再传播”和“分享”行为。
总体而言,交往活动为人们的具身交流提供了场景,让人们在参与实践中既了解自我,亦了解他人。通过此种日常交往实践,个体累积了相应的经验,并以此解释离身或者虚拟交往。
与阅读活动和交往活动相比,日常消费活动是一种影响更为深刻、久远的身体参与行为。首先是因为社会中所有个体均无法摆脱消费,其次是在于消费实践往往与评价关联,而评价又能够成为一般性社会交往的主题。常见的消费活动有商品消费活动、景观消费活动和文化消费活动。
商品消费活动。商品消费影响之所以广泛,在于其日常渗透性,它以广告观看、商场闲逛以及网络购物为主体,其间渗透着消费文化的意识形态,推动时尚意识的形成,关注和崇尚某类品牌和消费模式。正是由于商品具有席卷一切,众人亲身参与的特征,其建构的实践观念、采用的叙事模式影响和建构着当代人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偏好,有时甚至能在不经意间构建商品生产国的国家形象。
景观消费活动。景观可分为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自然景观包括地质地貌、水文地理、气象气候以及生物景观,而人文景观则包括历史遗迹、建筑设施、文化艺术、风土人情等。英国学者尤瑞认为游客凝视的原因在于旅游“带来与日常生活截然不同的愉悦体验”[11],与一般情况下人们拒绝接受差异不同的是,旅游的前提在于“差异”。景观的具身消费实践特征使得其在对外话语叙事中占有一席之地,同时由于景观消费者往往是外来者,其提供的视角更易被接受。不过人们观看景观的视角直接决定着人们的旅游实践,而这种景观消费实践最终还需要同个体既有价值观念和日常生活相协调,以避免认知失调。如何处理认知失调,就需要探究景观参与对外传播话语建构的相应策略。
文化消费活动。在和平与发展的世界主体格局下,文化消费贯穿其中。与商品消费和景观消费不同的是,文化消费更加多样。文化消费活动中既有拥有专门消费场景的电影和游乐园,又有家庭消费的电视,还有不限场所的商业周边文化产品消费,更有引起群体参与的各类明星演唱会、见面会等。文化消费的不同点在于其建构的是以偶像为主体的消费活动,具体包括偶像的身体输出、颜值输出、话语输出、观念输出和行动输出。粉丝们则以文本盗猎的方式参与狂欢,社会观念在无形之中被改变,形成意识形态的无缝植入。
与传统社会不同的是,在技术的加持下,社会已经媒介化,传统的离身参与或者说以意象为主体的社会参与方式已转变为或现实或虚拟的具身参与,同时,虚拟具身参与还改造了传统的具身参与模式。这种参与模式深刻地改变着社会的运行现实,也影响着对外传播实践。
传统阅读活动多以个体的形式存在,其文本往往召唤出个体经验,而社交活动和消费活动则以身体的直接参与为标志,影响着人们的认知、态度和行为。在社交媒介技术的推动下,阅读、交往与消费融为一体,形成线上虚拟消费景观,制造着虚拟的身体在场。但这种虚拟在场又与纯粹想象型的在场不同,他们有具体的交往和消费。从这一意义上来看,虚拟景观消费建构的基础是个体表达、群体参与和现实消费。以小红书、抖音为代表的社交媒体平台利用照片、视频等视觉化传播手段将人们集中于网络虚拟场景之中。通过设置主题、进行讨论、补充信息、线下参与等方式,网络虚拟景观消费正在与现实场景消费关联。尽管其对相关消费活动场景有添加“滤镜”的嫌疑,但不得不说,由于身体的介入,这种虚拟景观消费正在成为一种新的微观社会动员模式,影响着人们的商品选择、旅游规划、生活方式甚至是国家形象评价。
中国古人追求“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从自我和社会两个层面对价值追求做了相应阐释。从当前社会实践来看,技术的发展加速了社会演进发展进程,让全社会形成前所未有的倦怠感和焦虑感,人们往往较少直接言明社会价值追求,而更多的展现出自我价值追求。此时,以个体具身叙事为核心特征的小视频成为吸引人们精神参与的重要载体,以李子柒作品为代表的相关小视频充分阐释了其中的关键要素:
田园梦想。天堂梦与田园梦成为个体梦想的一体两翼,天堂太远,人们便会追求田园闲适。经典的视频田园场景就是远离尘世喧嚣和现代文明,让人仿佛置身于世外,视频通过博主的个体亲身实践完成人们的替代式生活,让人们找回内心的闲适和宁静。
全能幻象。田园梦想和田园场景仅仅是吸引精神参与的一个方面,起关键作用的内容在于自媒体实践者塑造出自身的全能幻象,让人们觉得一切皆有可能,让人们感受到自然的脉动和个体的活动过程,从而形成偶像崇拜。
忘我境界。田园梦想的关键是逃避,让人们能短暂远离社会实践,此时媒体内容塑造出来的忘我感至关重要。大众文化理论认为狂喜在于“身体打破社会与文化的控制而获得自由”[12],忘我及其营造出来的“仙感”能使人短暂摆脱现实对身体的控制和干扰。
由于李子柒的视频文本采用非语言传播的形式,形成无声的传播,以致其能有效摆脱语言及加之于语言之上的社会文化的干扰,增强跨文化传播的效率。
尽管在宏大语境层面,我们清晰地了解“我们是谁”“我们在何方”“我们将欲何往”。但在微观语境中,“我是谁”“我在何方”“我欲何往”一直是困扰人们精神生活的典型问题。唐僧取经之中有句经典台词:“弟子陈玄奘,奉东土大唐皇帝之旨,差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方,造次奉谒,便求一宿,明日就行。”对自己的来龙去脉,所思所想,目标追求等清晰明了地进行诉说。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个体多数情况下并不能清晰地把握自己,而在网络空间中,人们往往利用网络技术,通过景点打卡、滤镜美颜、炫耀消费等展现自我存在。
景点打卡、滤镜美颜、炫耀消费展现的都是个体生活,虽偶有涉及公共生活,但并非主流。与传统大众传播时代不同的是,自媒体时代的上述三种行为多展现正面欢快之面,是个体维护“人设”之举,但由于社交媒体平台的开放性以及算法对平台信息和内容的推荐,个体具身活动会成为整个国家对外话语叙事中的重要一环。
无论从社会交往还是媒介实践来看,具身参与已成为时代的潮流,不过在国内外,刻意形成离身实践,依然是整个社会需要警惕之物,其往往通过制造身体控制,打击社会认同,形成传播隔离,从而让社会在虚幻的理念上一路狂奔。近年来,美西方不断在涉疆、涉藏、涉港、台湾等问题上以民主和自由为借口给中国贴上身体束缚的标签,在经济领域以及外交领域贴上安全威胁的标签,而在经济领域和科技领域则对中国进行道德贬低,多层面、多领域地在国际交往中塑造中国的“他者”形象,建构其自我主体价值观念,最终制造国际交往的离身实践,从而树立美西方价值观念的主导地位。
2010年,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提交《国家战略传播构架》(National Framework for Strategic Communications)报告,该报告“首次清晰地将‘普世价值’列为其核心的国家利益”[13]。美国普世价值的核心价值是自由、民主和人权,三者无论是哪一点均与身体密切相关,以身体解放为目标指向。根据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是人的两大基本需要,通过将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塑造成相应的价值观念,美国便能制造出身体束缚的概念,从而将其拟打击对象加以污名化。近年来,美国不断操纵国际话语,以“强迫劳动”“控制”之名,制造出“香港问题”“新疆棉”等问题,建构出中国“束缚身体”的国际形象,给中国贴上“‘威权’‘专制’等负面标签”[14],为中国国际交往制造“离身实践”场景。
国际关系相关理论认为国际关系和结构的变化起于相关能力的改变。有研究者认为,美国炮制中国威胁论在于四种认知:制度敌意、美国地位、中国能力、中国文化[15],据此形成中国军事威胁论、中国经济威胁论、中国生态威胁论、中国意识形态威胁论以及中国文明威胁论[16]。为构建自我话语的合法性,美国通过“中国威胁”话语,挑动“安全”思维,挑拨周边国家与中国的关系。与“束缚”类似,威胁诉诸于安全需要,容易让人产生本能行为,从而结成国际同盟。
西方国家往往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视中国的科技发展进步为剽窃、视中国的经济发展为国家补贴和利益剥夺,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将中国与国际秩序、规则、文明、生态等的破坏相关联,给中国打上“破坏者”的标签。同时时刻将负面事物与中国关联,如“中国病毒”论,建构出中国的“他者形象”。与身体束缚和安全威胁不同的是,道德贬低属于精神层面,作用于社会交往。但道德贬低产生的作用与前述内容类似,均采用了“二元对立”思维将中国束缚在相应的认知框架内,亦即客体和他者地位,其结果就是破坏了平等交往的社会基础,为具身参与制造出障碍。
从具身交往和具身认知的实践来看,人类的具身交往存在着三种类型,即零具身、虚拟具身和现实具身。当前,媒介技术的发达以及与之相伴的消费文化进一步推动人们对虚幻的消费,由此,建构出虚拟具身叙事路径,使之向现实具身转换,最终排除西方所塑造的“他者”意象,建构出中国的主体。具体而言,就是以虚拟场景的塑造,以游戏行业、旅游行业、媒介产业和娱乐产业为虚拟切入点,制造肉眼可见的美丽,吸引线上和线下的受众参与行为,让梦想替代现实、让未来照进现在,从而形成粉丝效应。
如前文所述,技术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让社会快速运转,强化了大众的压力,加大了倦怠感。传统社会中,人们反抗的往往是社会权力及其加诸于身体上的控制感。当前,技术对肉体的控制感越来越强,摆脱现实,进入虚拟空间和想象空间成为人们逃离的主要路径。无论是我们所见的单身社会、倦怠社会还是低欲望社会等相关概念,无不表明,逃离成为一种流行,尽管这种逃离最终并没有摆脱技术的控制,但是它至少从表层意义上完成了逃离。就此而言,每一个个体都是对外传播者,其在社交媒体上进行的美丽制造和美好制造,无不以主体的经验、体验形成交往感。个体通过在日常生活中,建构出自己美丽的一面、自我经验的美丽和社会体验美好的一面,以平视的视角向外传播着一种生活观念和生活方式,从而让国外民众感知整个中国的语境,以语境影响其思维观念和具体认知方式。
如果说场景式叙事完成的是环境的塑造,那么参与式叙事则是以具体的互动行为共同完成叙事。真正让叙事变成双方共同完成的行为,在这一行为完成的过程中,场景是双方共知的,情感是双方共享的,思维是可交流的。在这类叙事中,传播者和接受者完成同一化,国外民众也成为中国环境、中国方式、中国理念的传播者、讨论者。较为常见的参与式叙事的模式是流行制造和解决人类宏大问题。流行制造以消费的面目出现,而解决人类宏大问题则以改造世界为目标。
分析美国的普世价值观,我们发现其建构出的自由、民众和人权观念实际上一种想象型观念,并非现实。尽管如此,美国却成功地以此作为工具或标准对其他国家进行污名化,其成功之处在于唤醒了人们身体免受控制的观念,引发具身参与。由此可见,仅有一般意义上的具身参与尚不足以避免被“他者化”,关键在于要基于具身意识完成自我的价值叙事,从而以想象型叙事对抗虚幻价值。这其中,梦想制造极其重要。目前,我国以推动全球发展与和谐为目标的“一带一路”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就具有这样的特征,但这些倡议需要完成从宏大主题向个体具身叙事的转移,同时还需要强化对他者控制我们身体的揭露与批判。
总之,传统媒体时代的对外话语叙事主要是采用宏大叙事模式,间或以故事、细节唤起身体参与。这种叙事模式的缺点在于需要完成转换,同时还需要个体的经验支持,原因在于由于个体往往不身处其中,无法建构出相应的场景,只能通过想象或回忆进入场景。社交媒体时代,具身叙事在话语表达主体上表现为普通公众的参与,在话语表达方式上表现为以我为主体,采用平视、可感、有场景的叙事模式,在叙事目标上表现为塑造平等交往的场景,营造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避免社会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