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詹姆斯·瑟伯
一只年轻的寒鸦对他爸爸说,他要在市政厅大钟的分针上面建造他的鸟巢。
“这可是你的异想天开中最难以想象的事情。”老寒鸦约翰说。
不过小寒鸦杰克没有被阻遏。“等分针走到水平状态时,我们就开工,”他说,“也就是在某点钟过一刻或者差一刻的时候。”
“那些住在空中楼阁里的主儿没处可去,只有往下掉。”老寒鸦警告儿子,可是儿子不听,并和老婆在翌日早上八点一刻时在大钟上造了他们的窝。八点二十时这个鸟巢从分针上滑落,掉到下面的街道上。
“那是因为我们开工得还不够早,”当天晚上小寒鸦对他爸爸说,“宜早不宜迟。明早我们六点一刻就再开工。”
“首次没成,永远不成。”老寒鸦说。但是他对儿子的劝诫无异于对牛弹琴。
杰克和他老婆偷了爸爸的几件银器,并在第二天早上又建起了他们的鸟巢,然后它又从分针上滑落,掉在下面的街道上。
当天晚上,老寒鸦约翰有更多的话要对他鲁莽、不听劝的儿子说。“要想在钟表盘上立足,”他说,“你得需要三只脚,其中一只是野兔的脚。希望你不要因为钟表很依赖你的手,你就那么依赖钟表的指针。仅有钟表的明智还是很不够的。这个道理,就连龙卷风和旋转木马也都很明白。”
然而,小寒鸦再次对老寒鸦的规劝不予理睬,小两口再次从父母的巢里偷走几样银器来装饰他们自己的新巢。
这一次,那些叫做市政官員的人类藏在钟楼里,挥舞着扫帚,大呼小叫,还扔石子、摇铃铛,直到把这些蠢鸦从大钟、从钟楼、从市镇吓跑为止。
时间一星期一星期地过去了,没有从那对年轻寒鸦那儿传来一星半点的消息,小两口从此销声匿迹。
“没消息就是坏消息,”老寒鸦约翰嘟囔着,“他们这次很可能把窝盖在一个马车轮子里了,再不就是搭在一个铃铛里头了。”
他说错了。这一次,这寒鸦小两口把他们最后的鸟巢搭在了一门大炮的炮口里,并且,当这门大炮鸣放二十一响向一位来访的国家元首致以崇高敬意时,他们只听到了其中的第一响。
层林染//摘自《当代寓言集》,人民文学出版社/